第一章 碎夢之刀(2 / 2)

「如何?真的假不了,以娜西莎絲小姐的靈力,自可輕易感應到布偶上的深沉怨念,非同小可,以這樣的怨偶修練,循序漸進,最快一次滿月就能有小成,兩年之內便可令暗黑召喚獸現形圓功。」

法米特當年憑著六頭暗黑召喚獸,橫掃大地,所向無敵,這自然是一門極精深的東西,修練速度說得太快,反而不易取信於人,所以茅延安的話倒算是中規中矩,沒什么大問題,而他也保證我和他會在薩拉呆一段時間,如果出事便能找我們算帳。

自從那個布偶亮出來後,娜西莎絲就一直目光不離地盯著看,像是中邪了一樣地著迷,對我們的說話完全充耳不聞,直到茅延安用布囊把它蓋住,作勢要拿走,娜西莎絲才像是驚醒一樣,終於有了反應。

「且慢……好,把東西留下,我們成交。稍後我會發表聲明,加入同盟,但我有言在先,如果事後我發現你們耍什么詭計,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男人騙女人,一開始哪個不是滿口答應?我們自然也不例外,大力拍胸擔保、擊掌為約,就差沒有當著她面斬雞頭立誓了。

就這樣,聯盟的最後障礙伊斯塔,被我和茅延安合力擺平,當我們走出驛館,上了馬車,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我不佩服茅延安的辯才無礙,因為那是他吃飯的本事,但卻不得不佩服,他從哪里弄來那個充滿怨氣的布偶?

假如不是貓臉布偶讓娜西莎絲看得出了神,失去平時的機智水准,我們誓難這么輕易蒙混過關,我本身雖然也算魔導師,但是對於怨氣的感應卻沒有那么好,然而看娜西莎絲的反應,布偶上有怨氣一事多半不假,難道茅延安真的豁了出去,送給娜西莎絲什么神物?

被我這樣問起,茅延安摘下墨鏡,一副心有余悸的恐懼表情,慎而戒之地告訴我。

「當然不是普通的東西,這頭靈貓在東海大大有名,尤其是對於女性,有一種妙不可言的迷惑力,會讓女性對它深深痴迷,至今已經惹出了好多事端;東海一帶的男性,恨之入骨,所以才有這么強的怨念。」

「這么厲害?聽來像是有幾分門道,將來你帶我去東海見識見識。」

這並不是開玩笑,對於薩拉城里發生的一切,我開始有種厭倦,想要到外地去走走,再加上聽聞東海上的事件,我覺得該是出去看看的時候了。

「我要由衷地感謝兩位,如果不是兩位的幫忙,我絕對沒有可能成就如此大事。」

在被我們告知娜西莎絲的反應之後,整個金雀花聯邦團隊的情緒相當振奮,請我們過去驛館參加酒會,受到相當高規格的接待。理所當然的是,整個筵席上我並沒有見到月櫻,也沒有人想要對我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萊恩·巴菲特確實是個很有氣度的男人,他沒有把促成聯盟的光榮獨攬己身,而是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部屬與幕僚,是因為我的奔走,這次的聯盟才得以成功。

事實上也真是好險,月櫻那個突如其來的大丑聞,把金雀花聯邦的整個布局打亂,所有幕僚都以為聯盟破局已定,無力回天,連國內的修法行動都要完蛋,哪知道居然我能扭轉干坤,單槍匹馬說服了伊斯塔與索藍西亞,而黑龍會又好死不死在這節骨眼打了大勝仗,一切彷佛天意注定,過去一段時間解決不了的難題,就在這兩三天內一氣呵成地搞定。

「法雷爾將軍,您真是了得,這次多虧有了您,我們才能夠成功。」

「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金雀花聯邦的……很高興認識您。」

這個小宴會有點慶功宴的性質,所以出席的人很多,大半都是來自金雀花聯邦,一個個金發碧眼、西裝畢挺,聽來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爭著與我握手、遞名片。聽說這是民主國家的特色,因為總統會卸任,無法長保富貴利祿,所以身邊的這些幕僚與官吏,都會盡可能廣泛結交國外的權貴,好在政權交替時保住身價。

「假如是王權統治,那么結交外臣,圖謀不軌的這個罪名就大了,但金雀花聯邦是民主國家,所以完全沒有這樣的事。」

彷佛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萊恩親和力十足地笑著,在我肩上重重一拍,遞了杯香氣四溢的紅葡萄酒給我,笑道:「因為是民主國家,所以我們不用講究什么王者尊嚴,也沒有什么功高震主這回事,是你立的大功,功勞就屬於你,絕沒有什么搶功勞這種事。」

萊恩笑得很爽朗,長發粲然如金,看上去就像是一頭豪邁的獅王,而被他這么大方地一宣揚,我在整個大地上的身分與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這個人情送得實而不費,我只有一面苦笑,一面表示佩服。

這個小小的筵席,還算得上是賓主盡歡,不過當宴會散去後,萊恩要我留下,與回休楚一起與我私下談話。

(媽的,這個死基佬找我有什么好談的?該不會是東窗事發了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拉茅延安做陪,一起加入談話,雙方幾句話一說,我心里登時釋懷,原來萊恩與回休楚找我,是為了上次回休楚私下與我提過,要傳我上乘武功的事情有關。

「約翰你是法雷爾家族的唯一傳人,玄武真功天下無雙,如果不是一流絕學,想來也不夠資格入你眼中,但是……聽心燈大人的轉述,約翰你似乎不適合修練普通武術,所以我們想來想去,只有一門出自光之神功的特殊武學,相信能夠對你有幫助。」

萊恩向我解釋,那門武技是一個被封印的刀法,本身在創造時似乎有配合某些禁咒一類的東西,屬於少之又少的那種魔法武技,並非是單純的武功,所以我應該可以修練。

然而,據我所知,這一類包含著魔法禁咒在內的特殊武技,創造的條件極為艱辛,不是想創就創得出來,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多數都是無心插柳的成品。修練時也是一樣,想要修練的人,往往要付出某些很慘痛的代價……

正當我遲疑著想要發問,旁邊茅延安突然「咦」的一聲,奇道:「禁忌武學?刀法?難道……是封藏在慈航靜殿近千年,傳說中捐血武神的……老婆對郎走刀法?」

老婆對郎走刀法?

名稱聽來像是某種地區方言,我聽得不是很懂,但卻從入耳的那一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顫栗感。不管是什么理由,這門刀法一定非同小可,肯定是蘊含著無數人們的熱血和熱淚啊。

萊恩和回休楚對看一眼,均是稱贊茅延安見多識廣,竟然一猜就中,而茅延安也開始向我說起一個千年之前的悲傷故事。

「老婆對郎走刀法,也就是老婆隨郎走刀法,顧名思義,這就是一套專搞紅杏出牆的綠帽刀法,它的典故是……」

故事發生在一千多年之前,當時的大地處於戰亂時期,最強的稱號並非一人所能擁有,而其中一個擁有最強稱號的男人,是一名永不言敗的絕世刀客。他的名字早就隨著時光流逝而隱沒,流傳後世的,只有他穿越無數修羅血海的光輝戰績,還有那如詩、如夢、如霧、如風的絕世刀法。

這個偉大男人的刀法,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生死關頭的淬鏈下,創設出來的絕刀,值得一提的是,每一次的戰役,這名刀客總是被斬得渾身傷痕累累,滿身鮮血地獲得慘勝,後人為了紀念他的蓋世武勛,就尊稱他為捐血武神。

捐血武神生前的每一場戰役,都是為了正義而戰,但這個偉大的男人,在為世人所贊頌的同時,卻承受著莫大的悲傷。他生命中的每一個摯愛,最後全都離他而去,不是和別的男人私奔,就是視他如仇寇,再不然就是被他的仇家干掉,沒有一個能留在身邊。

後來,當這個偉大刀客終於倒下,他的絕世刀法就由慈航靜殿所收藏,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怨念太深,又或是受到了詛咒,每一個嘗試修練這套刀法的男人,在修練過程中全都發生了家里紅杏出牆的意外,不管他們的妻子多么三貞九烈,最後全都變成了盪婦,和外頭的情夫相約私奔,甚至還謀殺親夫。

「……老婆偷人、未婚妻毀約,這還不算是最糗的,過去慈航靜殿有一名僧人修練刀譜,以為僧人就不會受到詛咒,誰曉得修練到一半,他在家鄉的老母親與人通奸,被姘頭一刀殺死,消息傳回來,這名大和尚激動得走火入魔,見人就斬,就是數百年前威名赫赫的血刀頭陀,慈航靜殿花了好大功夫才將他收伏。」

茅延安嘆息道:「因為這些駭人聽聞的傳說,光之神宮便將這套絕世刀法封印,禁止門下弟子修練,不過武林前輩討論史上最強刀法時,沒有人會忘記這套老婆對郎走刀法的。」

真是夠了,果然是好可怕的一套絕刀,凡是修練者必定綠帽罩頂,還可能一頂一頂地加戴上去,普天下有哪個龜公受得了這種屈辱?

聽茅延安說完這套刀法的典故,我臉色略變,望向萊恩。這套刀法如此危險,他送這種禁忌刀法給我,難道是故意譏諷於我?

「不要誤會,約翰,這套刀法雖然有著不祥傳說,但那怎么說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況且那位前輩當年委托慈航靜殿尋覓傳法之人時,曾經說過,只要是心懷正念,能夠持刀護衛蒼生的俠義中人,就能夠超脫這套刀法所蘊含的戾氣,發揮無上威力。」

萊恩溫和地笑著,慢慢地加以解釋。言詞雖然委婉,但仍聽得出意思,是因為我既無妻子,又無愛侶與姐妹,甚至連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毫無女性親屬,即使碰上詛咒,也無從被咒起,正是修練這套老婆對郎走的最佳人選。

我微笑以對,心里卻破口大罵。

(就算沒有女性親人,和月櫻的關系也已經破裂,但我身邊卻還有一名俏女徒,如果練到阿雪給我戴綠帽,那我還怎么做人?這個死基佬,有變態功夫自己練就成了,推薦給我做什么?最好第一章 :就是引刀自宮,先閹掉他自己,然後老婆就狂送綠帽子給他……

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我胸中驀地一痛,想起了月櫻,悲憤的感覺淤積胸口,差點就要跳起來大吼大叫。

不過,最後我仍然選擇接受這刀法的刀譜作為謝禮。因為既然我不能夠在萊恩臉上狠狠打一記,那么起碼拿走一點好處,就算我不練,也不代表我用不著,多留一本絕世武功秘笈,總是有好處的。

「好,這就是刀譜,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將它鋒芒再現,像數百年前的那位前輩一樣,持刀扞衛世間正氣。」

回休楚遞來的刀譜,並不是一本書冊或卷軸,而是一柄只剩半截的斷刀,沒有刀鞘,單純用寫著咒文的裹布給包著,才一打開,凜冽精光彷似一股清澈冷泉,照得人眉目發寒。

斷刀不長,柄的末端有個鋼環,想必也是運刀時候的一種變化,刀刃澄澈有若冰晶,看不出是已經傳承千年的古物,斷刃上有三道怵目驚心的斜紋血痕,不知是當年斬殺多少邪佞奸徒所留下的印記。

當我把刀斜斜映著月光,以某種角度看去,只見刀刃上浮現無數蠅頭小字,寫的盡是刀訣心法,而在所有字的最前頭,有三個痕跡甚深的蒼勁字體。

碎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