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舊情似夢·恰如朝露(2 / 2)

不過,這股懾服感卻只出現短短一瞬間,很快就讓我感覺到不對,我舉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最初幾秒的震懾過後,我立即察覺到,天河雪瓊身上所散發的越應非常不穗,忽強忽弱,她本人似乎無法控制本身的魔力。

稍微一想,就知道這種狀況不難理解,法米特所遺留下來的巨大能量,當初令阿雪身體發生強烈的光暗沖突,這問題雖然被馬德列給解決,但馬德列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我們卻是完全不知,隨著馬德列的身死,他的操控也失效,若說天河雪瓊體內出現什么後遺症,無法妥善處理體內的能量沖突,那是絲毫不值得奇怪。

假如天河雪瓊體內蘊藏的光、暗能量同樣巨大,整個人應該早就被炸碎了,絕不可能還這樣清醒說話,照我估計,該是還殘留極少、極少的光系能量,被暗系能量壓制住,雖然不會危及性命,卻持續形成干擾,令她的魔力忽強忽弱,無法穩定下來。

這問題可大可小,輕則干擾魔力運行,無法自由運用魔法,重則形成隱患,一個處理不好,會有生命危險。我想到問題的嚴重處,著實擔憂,往前跨了一步,想問問她的身體狀況,了解詳情。

我的這些反應,純粹都是下意識的動作,自己並沒有考慮什么利害得失,也沒想過這么做究竟好或是不好,全然沒料到這些動作對天河雪瓊的影響。

「別過來!」

河雪瓊不是只有說說而已,瞬間我只覺得左肩巨痛,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帶起,向後飛跌出去,重重撞在石門上,眼前發黑,全身無處不疼,可能連骨頭都碎了幾根。

這一下攻擊實在不輕,我睜開眼,望向自己的左肩,那邊被打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連骨帶肉地被打穿,卻沒有半滴鮮血流出,只是冒著裊裊黑煙,乍看之下很詭異,但如果看慣了各種黑魔法,那就不會覺得有什么,照我推測,這僅是很粗淺的「黑暗箭矢」一類技巧,普通魔法學徒都會使的技巧,被天河雪瓊這樣的高手使出,更顯得威力不凡。」

但……若是真的對我有殺意,她大可以用其他更有效率的黑暗魔法,為什么要用這種簡單的小技巧?我心中錯愕,更有了一絲僥幸期待,但當我再次接觸到天河雪瓊仇恨的目光,一顆心又冷了下去,同時明白她為何用這種小技巧出手。

一記黑暗箭矢把我左肩射穿,天河雪瓊自己也不好過,她臉色變得極度蒼白,一縷鮮血更從嘴角流下,被剛才那一下給弄傷了。

她並不是不想用更厲害的魔法對付我,是力有未逮,一記普通的黑暗箭矢,就令她體內能量沖搫成傷,可以想像她身體狀況是何等惡劣,若不是顧忌引發更劇烈的能量沖擊,剛才那一下,應該就直接用更強的魔法,把我整個人轟碎了。

除此之外,「阿雪」、「天河雪瓊」的記憶未有合並歸一,天河雪瓊是慈航靜殿的聖女,學的都是光明系魔法,應該也不會阿雪擅長的那些黑魔法,臨時要動手,只能施放黑暗箭矢這類的超低階技巧。

「你……你看看,我都變成什么樣子了?我是慈航靜殿的神官,在我身上應該不存在一絲黑暗,但現在,我用的是什么?我怎么可能會用黑魔法?」

天河雪瓊顫抖的聲音,聽來已經不只是憤怒、激動,那完全是瀕臨崩潰邊緣的聲音。發現自己身上存在極強的黑暗魔力,居然對她造成如此大的沖擊,這點我不曉得該說意外或者該說意料中事?

一這口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既然沒有了「阿雪」的記憶,天河雪瓊自然不可能知道她身上的黑暗魔力如何得來,現在這么說,只是把她認為黑龍會所做的事,追本溯源算到我頭上而,但是她不知道的真相,我卻很清楚,她之所以沾染到黑暗,確賨是因為我。

天河雪瓊手指向我,身體不停地顫抖,目光卻開始渙散。失去了光系魔力後,她同樣也失去了修煉多年的禪定功夫,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剛剛蘇醒未久的她,明顯還未能適應。

我的身體會似是羞於啟齒,但天河雪瓊要說的東西,我已明白,她所指的身體問題,不是能量沖突那么簡單。

即使穿著寬大的神官長袍,看上去仍像以前一樣高貴雅潔,神聖不可侵犯,但只要稍稍留意,有些東西仍是遮掩不住的。

神官的白袍本就寬大,天河雪瓊還刻意不系緊腰帶,縱然如此,那兩團圓碩的h 罩杯巨乳,仍是在白袍的胸口突出痕跡,遮掩不下。我相信她可能已經用布帶鄉起,試圖不讓胸乳的尺寸看來太驚人,卻仍徒勞無功,巨乳頂出的渾圓輪廓,不罾怎樣遮掩,看來都是那么搶眼,引人注目。

既然對自己的豪乳感到羞恥,那么,她想必也察覺到自己腰肢的異常纖細,並且發現肋骨、脊椎部分的改造痕跡了,移除了肋骨之後,腰部變成不可思義的細,分外顯現出豪乳、肥臀的驚人性感,超越了火辣辣,根本就是淫靡、引人犯罪程度,而這具罪惡的淫艷美胴體,卻屬於一個素來貞潔自持的女神官,試問她又怎么受得。

「要練到這樣深厚的黑暗之力,不曉得要多少生命的血祭,我的雙手、我的身體,全沾滿了鮮血與污稱,你讓我變成……變成一個罪孽深重的凶手!」

我不曾料到天河雪瓊會這么想,也訝異於這個想法對她的打擊之大,但這其斑無可厚非,黑暗魔法的修行,本就是不停地殺生與獻祭,每一個強大的暗系巫師,都是殺生無數練上來的,以天河雪瓊的知識,很容易可以判斷出來,自己身上的邪力驚人,甚至有上萬冤魂寄宿,如此恐怖的黑暗之力,必然牽涉到連番大屠殺,這些無辜者的怨恨與罪業,全都與她有關,從干干凈凈的聖職者變成罪人,過去累積的一切全部崩毀,也難怪天河雪瓊會承受不住。

看著天河雪瓊近乎發狂的崩潰眼神,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

在這段同行的旅程中,發生了很多的事,也是因為這些事,我甚至比天河雪瓊還了解她自己並不是我讓天河雪瓊沾染了黑暗,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黑暗之源。誕生於伊斯塔的污穢之女,開啟邪惡力量的關鍵鑰匙,如果被激進的衛道之顰給碰到定還在襁褓中就會被斬草除根,是心劍神尼殺出伊斯塔時將她帶出,她才有機會生長於慈航靜殿,變化了外形,得到一個光明聖女的假象。是的,她所曾經熟悉、相信的一切,甚至連同天河雪瓊本身的形象,都只是一個精心布置出來的假象。

養育她長大的心劍神尼,非但包藏禍心,等待有朝一日她充分成長後,品嗜甜美的果賨,就連本身有道大德的「道」、「德」兩字都欠缺,根本就是一個超級性變態加嗜血狂,天河雪瓊要是知道了師父的真面目,恐怕當場就要吐血昏倒,而她就算沒有遇到我,沒有發生那些事,現在的情況大概也不會差多少,因為心劍神尼想要對她做的,就與我對她所做的事差不多。

至於她認為自己身上所造的罪孽,那更是沒有這么嚴重「阿雪身上的邪力雖然強大,但她也同時是史上從無前例,絕不殺生的黑暗巫師,體內所寄宿的死楚,來自因緣際會的萬靈血珠,從頭至尾,她的手上沒有沾染半點血腥。這些話,我很想要對她說,澄清這些誤會,可是幾次話到嘴邊,我卻汁么也沒說說這些有什么義?能改變什么?

告訴她她出身的真相、心劍神尼的真面目,她會相信嗎?信了又如何,再受一次精神打搫嗎?讓她知道那些真相,是為了讓她好過?或者只是讓我自己好過?

把一切推給「真相」,我的責任就會比較輕| 點?她就能笑嘻噴地諒解我嗎?

我自己心里很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是否定的,既然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因此好過,那又何必再講出來,多給她一次傷害呢?說到底,看見她這樣泫然欲泣的眼神,心可比肩上傷處要痛得多啊,……原來……看見你掉眼淚,居然會讓我這樣難過……我的報復計劃,槁到最後全報復在自己身上,搬石頭砸自己腳,天底下有比這更蠢的人。

我很想開口大笑,笑自己的蠢笨與自作自受,不過天河雪瓊的第二波攻擊,卻在這時候射至,兩支黑暗箭矢將我的右肩貫穿,右臂也釘在石門上,如果不是我的頭及時一偏,額頂與咽喉已經被開洞貫穿了。

殺念始終是殺念,天河雪瓊忍不住滿腔的怨憤,對我出了殺著,這件事固我傷心,但看見她因為妄動魔法力,弄到傷上加傷,嘴角一縷鮮血緩緩流下的謹一這卻更令我心中絞痛。

「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這是我的要求天,河雪瓊似乎把它當成遺言申請,雖然沒有開口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如、如果我告訴你……」

我忍著身上的痛楚,喘息道:「你和我我們兩個曾經非常非常親近過,你當我像師父一樣地敬重,我們……感情很好,你相信嗎?

天河雪瓊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一分遲疑,眼中所流露的神情,更像是聽到什么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不但完全不信,還帶著幾分鄙夷。

「我師父是刻苦修行,佛學精湛的有道大德,你與她相比,連微塵都算不上,別說我不可能和你親近,你這種人身上哪有值得敬重的地方?天下人哪怕就是瞎了眼,也不有人敬重你的。」

一字一字地恨恨說出,我曉得天河雪瓊這些話的認真,也因為如此,我更覺得,過去曾發生在我與阿雪之間的一切,如今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幻夢,被這些現實的言語給撕碎,迅速煙消雲散,仿佛從不曾存在過。

但它真的存在過……即使已經沒有證人,即使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那段美好與幸福也真的存在過……可是,這些事情真的有過,只是你不相信……

我沒有再多說下去,只因為我不能夠。光是把這幾句話說得平平穩穩,就已經竭盡我的全力了,即使沒有鏡子,我也曉得自己的眼眶早就紅了,因為那里就和我的鼻子一樣酸痛,如果我的克制力稍差一點,現在一定會忍不住痛哭出來。

只可惜,這份感傷只有我一個人深切體會,並無法傳遞到對方的身上……

這個求饒的理由實在太差勁了,你既然把遺言交代完了,那就瞑目去死吧!」

聽著那絕決的語句,當兩支黑暗箭矢朝著我腦門射來,不知為何,我居然一點閃躲的意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