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喇叭的隱憂(1 / 2)

早上我起得很早,天剛蒙蒙亮我就起來了,敏還在甜甜地熟睡,像個嬰兒那般純真的臉蛋讓我不忍打擾她。

我下樓洗漱完畢,拿起英語課本到前面的小路上借著晨光朗誦,,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不過我常常在院子里做這早課,今天是因爲敏還在熟睡,怕吵醒她,所以就走遠一點。

看看上課的時間到了,我才回去。敏已經起來了,書包都給我准備好了,正在焦急地等著我回來,有人等待的感覺真是幸福。

我們在校門口買了早點,手牽著手走進了校園,這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的,新學校的學校也是新的,唯一讓我不安的是空氣中彌漫的敵意,這從我們經過操場的時候教學樓上發出的哄叫聲和唿哨聲可見一斑。

在這里我是一個入侵者,而且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奪走了他們日思夜想苦苦暗戀的校花而沒有通知他們,這讓他們莫名地絕望,甚至於爆發憤怒。在我們手牽著手走進教室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我享受這種敵視,就像敏的媽媽說的那樣,我們有屬於自己的新課桌,比誰的都新,甚至比講台那張桌子還要干凈。

我不需要用一場考試來證明自己,當班主任向同學們介紹我的時候,大家都沸騰了,不錯,我就是那個向非,在期中會考中力壓新老學校的向非,而我現在就和他們在一起,將和他們一起對抗我的驅逐者們。

我是個狂妄的人,但是我並沒有表現出來,我知道那樣做的危險,我只是站起來向我的新同學們欠欠身,企求博得他們的好感。如果有可能,我還會盡量幫助他們,比老師還熱心,後來的日子證明這一切是那麽的徒勞,他們不過是草民,我的命運不在他們手里。

課間操的時候,老學校那高亢的喇叭在宣布發獎,聲音清晰可聞,原本新老學校就只隔著半公里不到的路程。這天雖然對我來說是個新的開始,但是也是個奇怪的一天。他們在給我發獎,在給一個被他們驅逐在外的學生頒發獎狀,給一個不存在的對象頒發獎狀,這說起來有多可笑?

「初三級語文會考第一名:向非,請上台領獎。」

沉默了好一陣,喇叭聲又響起來:「請上台領獎……」

看來他們是知道我不在老學校了,可是還是繼續往下念,聲音越來越洪亮:「初三級數學會考第一名:向非,請上台領獎……」

這聲音讓我感到不安,足足讓我聽了整個課間操的時間。

敏就在我旁邊,她說我臉色變了。是啊,這讓人太奇怪了,這是怎麽回事呢?我想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班主任挾天子以令諸侯,把驅逐我這件事給蒙住了,教務處的成員一無所知,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一種是他們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我轉學到新學校的消息,這只是播給新學校聽的,這是個反間計,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果然在早操解散了之後,新班主任就找到了我,問我是不是下決心在新學校堅持待到最後,這讓我很是慌張,我把我被驅逐的前前後後跟他說了一遍,他好不容易才相信了我,這讓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上課的時候我依然神不守舍,我很清楚這只是開始,故事不會這樣終結。

欣慰的是,一天的時間,我就跟班上的同學熟絡起來,他們總喜歡拿些古怪的題目來刁難我,而我都給了他們滿意的回答,這讓他們驚奇不已,因爲他們帶來的題目很多都是奧賽上的題目。

這里的老師很年輕很熱情,雖然課上的不是那麽好,可是很細心,這在老學校是見不到的,老學校的老師都是有資格的老教師,他們骨子里就是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在他們眼里:「學生一無所知,而老師則無所不知」。

今天還算差強人意,只是放學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我和敏牽著手走出校園的的時候,有個瘦弱的流里流氣的小混混公然對敏進行肆無忌憚的調戲,說著粗俗不堪的話,視我爲無物。他罵敏是「騷母狗」,還問我是不是日爽了,我二話不說就想沖過去給他一頓,敏死死的拉住我,叫我不要惹事,說他們是什麽「雙龍幫」的。

去他媽的「雙龍幫」,我還是揪住他的衣領給了他幾個耳光,打得我手都痛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他像「臟臟」那樣叫著「你等著,有你好看的」,哭著跑開了,很多放學的孩子在圍觀,有的說打得好,是該教訓教訓這種人渣了,有的說這回有好戲看了,說我完了。

「雙龍幫」我聽說過,我們老學校也有他們的成員,他們老大是新學校初二的任雙龍,因而得名「雙龍幫」。這人年紀不大,做事下得了手,凶狠毒辣,他們一直橫行於新老學校,據說有個惹了他們的在道上混的被他們剁掉了一個手指,還有人說某某女生被任雙龍強奸了之後忍氣吞聲,不敢聲張。今天我做了這事,他們肯定不放過我。

我把這種擔心告訴了敏,敏也不知所措,只是叫我隨時提防著點。我叫敏暫時回家避避,這幫瘋狗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張牙舞爪地出現在「狀元樓」。敏說什麽也不走,我發起火來大聲地呵斥她,她才不情願的地去找她媽媽了。

回到家,我就去廚房里把我從家里帶來的砍柴刀拿出來,在梨樹下的石頭上磨得錚錚發亮,陽光下亮晃晃的刀刃如此刺眼,我本來是用它來削土豆皮的,只是我確實沒什麽防身的武器,拿來充數罷了。

雖說是一把砍柴刀,卻非一般的西瓜刀可比,完全是黑色的精鋼鍛造,近一尺來長,刀把和刀身一體鑄造,光刀背就有半公分厚,拿在手里沉沉地墜手,小時候我經常提著它和爸爸到松樹林里去砍柴,,聽爸爸說這把刀爺爺年輕時候就在使用了,是村里赫赫有名的王鐵匠親手打造的,這讓我覺得有點哭笑不得,這麽有來歷的刀居然被我拿去對付沒有來歷的小人渣。

對不住了,爺爺!從今天開始,我就得帶著它了。我把房東放在窗台上晾曬的牛皮割下來,綁紮在冰冷的刀柄上,好讓我舞動的時候不至於脫手。

說實話,赤手空拳一對一我誰也不懼,我就不信任雙龍比我家那擰≠子還猛,就算勇猛如擰≠子,我常常在草場里追上它,抱著它的脖子把它扭翻在地。不過我的反應似乎有點過激了,一夜相安無事,只是把敏叫回家去了,顯得有點寂寞難耐。

我復習了今天老師安排的功課,把明天要讀的書放到書包里,找來一塊紅領巾把刀身包住,塞到書包的夾層里拉上拉鏈,雖然今天無事,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些都是瘋狗。一切准備妥當,我就上床睡覺了。

到半夜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叫我:「向非,向非。」我以爲又做噩夢了,趕緊爬起來把燈拉亮,四下里張望,原來那聲音是從堂屋傳上來的。我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敏半夜熬不住,跑這里來了。可是這又不像敏的聲音,敏的聲音柔婉嬌媚,而這聲音沙啞疲憊,仿佛熬了很長的夜似的。

正思量著,小寡婦的頭在樓梯上探出來說:「向非,你醒啦呀,幫幫我吧,房間的燈壞了。」

我叫她下去等著我,我穿上衣服拿著手電筒下樓來。她正在堂屋里直打圈,我和小寡婦都沒說過話,只是見面點點頭而已,不過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房東的面子上,這忙我得幫。

我問她:「房東呢?」

她恨聲說:「老不死的還在打麻將呢,今晚輸了兩千多,他要翻本,我等不了他先回來了,誰知這燈怎麽也拉不亮。」

進了房間,小寡婦去端了張凳子墊著,幫我打著手電筒,我把燈泡下下來,用手電筒照著看了看。

我無奈地對她說:「這個沒法了,鎢絲都壞了,有現成的備用燈泡就可以換了。」

她跺著腳說:「這可哪里去找啊?我都不知老不死的放哪里的。」

我想了想說:「要不我把我樓上的那個下下來吧,安在你房間里先用著。」

她搖著頭說:「那怎麽成呢?你沒有了,怎麽睡呢?」

我呵呵地笑了:「成,睡覺還用燈嗎?我又不怕黑。」

我跑上閣樓去把燈泡下了下來,給她裝上,小寡婦感激地說:「你真好!」我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

她見我紅了臉,頓了頓又問:「你女朋友呢?在樓上睡著的吧。」

我訕訕地說:「她今晚沒來哩。」

一時間都找不到話說,我正准備上樓去了,小寡婦突然低低地說話了:「你能陪陪我嗎?我一個人怕。」這就句話讓我怔怔地定住了,心里砰砰直跳騰。

小寡婦低著頭紅了臉不安地拉著衣角,咬著嘴唇。看她欲語還休的模樣,我知道這個婦人是不是想來了,她真是想干想瘋了。

我說:「房東要回來呢,你不怕他看見。」

她擡起頭急切地說:「他不回來了,兩千塊夠他翻到早上,還要手氣好。」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就說:「這樣還是不好吧?」

小寡婦笑了:「你想多了,我只是害怕,讓你跟我說說話而已。我們又不做什麽的,再說啦,你看得上我們這種女人?」

這回輪到我不好意思了,我說:「要不我們到閣樓上去吧,那樣好些。」

小寡婦使勁地點點頭,她今天還是穿那一襲碎花輕薄裙子,只不過里面加了內衣,手上戴了手套,還是一樣的嫵媚。她也許是知道的,今天的向非並不是那個不諳人事的少年,而是一頭凶猛的野獸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和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躺在一張床上,不止是說說話而已。

我把燈泡換上來裝上,反正下面也用不著。我脫了衣服鑽進被子,她卻坐在床沿不說話,低頭看著地板,腳掌不住地蹭著地板,有點焦灼不安。

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她呢,就問她:「我該叫你什麽?」她還是低著頭柔柔地說:「楊雪,雪花的雪。按輩分你得叫我奶奶。」

怎麽能這樣叫呢,我很不情願地說:「你那麽年輕,叫你奶奶,把你叫老了,不好,我還是叫你雪阿姨吧?」

她急切地說:「不要,你可以叫我雪姐。」

我叫了她一聲:「雪姐。」她咯咯地笑了。

我從被子里直起身子,伸出手撫摸她海藻般的長發,找到她雪白的脖頸,滑過去挽住她的脖子,她沒有過多地掙紮,我就把她拉倒在床上了。

她蹬掉高跟鞋躺上來,背對著我說:「我們說好的,你只陪我聊天的,不做的。」我說恩。

我心里像小鹿一樣撞的很厲害。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一直在說話,她說她的初戀,說她的小孩,說她的人生,有歡喜也有抱怨,我靜靜地聽著,不時地插上幾句話。

她突然轉換了話題說:「小敏真騷,那麽大聲響,那天早上我被吵醒了,字字聽得分明哩。老不死的也醒了,聽得我心窩子上像有螞蟻子在爬動,伸手去摸老不死的那里,軟趴趴的像條死蛇,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

我說:「你還不是騷,隔三差五地就叫,我都聽見了。」

她嘆了口氣說:「唉,你們到了我這年紀就知道了,想要的時候里面癢得炸開了來,老不死的好不容易硬梆起來,幾下又不行了,就只會掏掏摸摸哩,哪里得到他一時半會兒的實在?」

我好奇地說:「你不是有個大大的那個麽?」

她忽地轉個身來:「你看到了,你是怎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