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魔主出世(2 / 2)

「兩位莫不是傳言中的「悲喜和尚」?十年前做下惡事,被正道通緝,沒想到竟是去關外給蒙人當起了走狗!」黃蓉不屑道。

「黃幫主此言差矣,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趙家民心盡失,大可汗天命所歸,我等只是順應天意……」烏喜笑道。

「妖言惑眾,不過是來送死的!」

「非也非也,你等人多勢眾,即使勝我也不磊落,況烏妖國師現為大軍先鋒,統領前路軍事,今日我若身死,大軍即日南下,屆時生靈塗炭悔之晚矣。」烏喜好整以暇道,「我此來本奉國師之命生擒你等,若擒之不得,便替國師戰黃幫主三場,若你輸,便與我等走一遭,獻身侍奉國師;若你贏,烏妖大人許諾按兵不動,保你中原三月太平,如何?」

黃蓉被他羞辱,心中登時氣結,便道:「有何不可!」言罷,祭出打狗棒縱身掠去,與那烏喜戰在一處。

二人短兵交接,真氣激盪,斗得甚是凶險。那烏喜手執一條烏黑大棒,揮動間風聲大作,威力無窮,將黃蓉擊得倒退連連。斗得半晌,二人不分勝負,忽聽那烏喜笑道:「黃幫主何必執迷不悟,不若拋卻江湖爭斗,獻身國師帳下,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黃蓉又羞又怒,真氣一亂頓時落入下風,那烏喜不依不饒,一根鐵棒狠狠砸來,黃蓉不敵,只得閃身敗走。

「卑鄙小人!」黃蓉心中恨恨,卻知這烏喜內力渾厚,實是勝自己一籌,就算不施心計,自己也必敗無疑。悲喜和尚當年一度叱吒風雲,本就是化境之下,人境巔峰,如今卷土重來,確是一大麻煩。

「哈哈!還有誰?」烏喜贏得一局,得意洋洋,忽見人群中走來一青年,揚聲道:「三影閣白宿,領教高招!」

黃蓉心中一動,暗道正合我意,便道:「白少主小心,不可硬碰。」白宿點點頭,瞬間化為一道虛影欺身而上,那烏喜見他來勢迅疾,連忙揮棒相迎,然而數招施來卻連連落空。

白宿仿佛化為一道影子,在烏喜周身三尺內飄忽不定,又如蓄勢待發的凶獸,隨時有可能張開猙獰大口,發出致命一擊。

「不愧是三影閣少主,虛虛實實,變幻莫測。」

「據說那三影閣閣主白行夜已經將《影蹤》絕學練到極致,身形一動便可化身三人,更能凝虛化實同時出招,端得鬼神難測。」

「此言謬矣,影子本是虛無之物,又怎能凝實?」

「這也難說,化境玄妙非常人所能忖度,我家祖師數年前開壇宣講,曾以琴音化蛾,飛入百花間,這又如何解釋?」一位白雲澗的弟子說道。

且不說眾人議論,烏喜此時被影身所困,一時間攻無果退無法,只得把一根鐵棒舞得密不透風,整個人滿頭大汗。他昔日作惡多端,被武林正派驅逐,之後遠逃塞外投身黑山老妖,自此作威作福,功力也日益精進,此次回到中原本想大展拳腳,一解昔日之恨,不想擊敗黃蓉後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困住。他忽然想起江湖中那些古老門派的恐怖之處,尤其七門九派,便是他當年亦不敢招惹,這青年出身三影閣,怪不得這般厲害。

烏喜內力耗損,心生退意,然而他此時被影身死死困住,兩腳如同陷進泥沼,舉步維艱,身周更是危機四伏,稍不留神便會被吞噬。正僵持間,忽見一巨棒狠狠砸來,烏喜心中一喜,連忙舉棒相加,將那噩夢般的身影暫時避退,抽身而回。

「好個悲喜和尚,以二敵一,欺我中原俊傑,真是好生威風!」黃蓉諷刺道。

烏喜定了定神,笑道:「非也非也,我倆旗鼓相當,勝負難定,再戰下去恐傷性命,便算平局,平局……」他滿臉堆笑,恬不知恥,任誰都知道方才若無烏悲插手,他敗局已定。

「嘿嘿,接下來最後一局,不如……」烏喜話還沒說完,忽見一道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他連忙閃身避開,只聽轟然一聲大響,整個石坪都跟著微微震顫。

烏喜抬頭看去,一尊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他面容猙獰,滿身刀疤,正是方才以血洗身的雷洪。

「你這和尚,我不喜歡!你們倆一起上罷!」雷洪說完,一腳向那烏喜踏去,他本就高大無比,抬腳間風聲呼嘯,一只大腳當頭砸下。

烏喜見這巨僧聲勢駭大,他低矮的身子在雷洪面前便如嬰孩一般脆弱,讓人連戰斗的勇氣都沒有。

「咄!」

一聲悶喝傳來,烏喜瞬間醒過神來,狼狽躲過雷洪大腳。他驚魂未定,暗道這莫非便是傳言中的「血和尚」?如此凶神惡煞,怪不得被少林寺軟禁。方才他被雷洪氣勢所懾,若不是烏悲警醒,怕是真要被他一腳踩死。這中原武林,人才濟濟,此次前來討伐,怕是要羽煞而歸,早知如此便不該應承國師。

烏喜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連忙與烏悲合在一處,准備應對雷洪。只見那「血和尚」正小心翼翼解下身後寬大的包裹,如捧珍寶,忽而揚手一掀,一道雪亮的白光晃過場間,竟是一把無以倫比的大鍘刀。這鍘刀太過巨大,以至於眾人一時間驚駭莫名,卻不知何物。

據說這雷洪在少林寺閉門思過,方丈為除他殺性,禁止他接觸任何兵器,平日里只准植麥種粱,斷梗喂牛。原以為從此無事,一段時間後,這雷洪卻戀上了草棚里的大鍘刀,每日揮刀斷梗從未間斷,夜深之時常有人見他夢游而來,抱刀而睡,惹得少林寺弟子人人懼怕,是為一段奇聞。沒想此般少林寺大難,雷洪竟將那鍘刀一並帶出,也不知他是喜歡刀還是喜歡血!

風聲呼嘯,雷洪端起鍘刀便是一個橫掃,悲喜和尚哪里見過這般駭人兵器,連忙急退躲閃,手中鐵杵根本不能招架。那丈余長的大鍘刀落在雷洪手中,宛如一道耀眼的瀑布,揮舞間橫掃千軍,陰風怒號,繞是悲喜和尚善使合擊,也只能退避三舍,根本近不得身。

「分開游斗,看他能耗到何時!」烏喜一聲斷喝,與烏悲分作兩邊,時戰時走。

眾人見雷洪大刀揮舞狀若瘋魔,連忙閃身退開,空出好大場地。遠遠看去,只見那巨僧單臂擎刀,縱橫捭闔,百十斤的大鍘刀在他手中輕若無物,真如天神下凡。而那悲喜和尚只游走在刀鋒邊緣,小心抵御,渾然沒有了方才的狂妄。只是二人畢竟成名多年,雖處在下風,倒也奇招頻頻,游刃有余。

雷洪久戰不果,忽地刀身一重,雪亮的大鍘刀被那烏悲借力深深砸入石縫中,緊接著一根鐵棒呼嘯而來。雷洪凶性大發,怒吼間整個身軀泛起一層金色,迎著那烏黑的鐵棒一拳擊去。

「嘭!」的一聲悶響,沉重的鐵棒倒飛而回,身後又傳來刺耳的風聲,雷洪不躲不閃,任由那鐵棒擊在後背上,掄起巨大的拳頭將烏喜掃落在地。

烏喜滾落一旁,吐血不止,更讓他驚駭的是那雷洪硬受他一擊,竟然渾若無事。那巨大的身影此刻金光奕奕,刀槍不入,讓他駭然的同時心生退意。

「是大羅金身!撤!」烏喜大喝一聲,率先向林中掠去,此刻保命要緊,哪里還顧得其他。他剛奔出幾丈,忽聽一陣瘋癲的喊聲傳來,緊接著便被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間撞飛,失去知覺。

「魔頭來啦!魔頭來啦!」

一個白衣老道奔入場間,跑到黃蓉面前大聲道:「魔頭來啦!黃蓉你快跑呀!」

黃蓉大吃一驚,只見面前的瘋人頭發花白,痴痴癲癲,正是多年未見的老頑童周伯通!她連忙將老頑童攔住,道:「什么魔頭,老頑童,你怎嚇成這樣?」

「就是……就是魔主啊!」

老頑童打了個哆嗦,轉身欲逃,又被趕來的廖無計等人攔住去路,翁江雪見他如此失態,不禁笑道:「你這老頑童,還說天不怕地不怕,看你以後再怎吹噓……」

老頑童不管他調笑,只跺腳道:「魔主來啦!再不走,就跑不掉啦!」他話音剛落,忽有一陣微風襲來,空氣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輕輕撥動,將天涯化為咫尺。

「滄海雲帆,幸如今來!」

一聲優揚的音律在河畔飄盪,仿若谷間清鳴,溪水流泉。

翁江雪等人聞言大震,廖無計更是脫口而道:「來人尚在十里之外,這難道是傳言中的「隔山傳音」?」

一燈大師搖頭道:「這乃是「天穹化音」,這位施主武功已近通神。」他剛說完,忽地心有所感,轉身看向前方高瀑。

只見那百丈瀑布之上,不知何時站著一位青衣男子,他腳踩白雲,身如洪鍾,任由瀑布沖刷猶自巋然不動。

「這么快!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跑不掉了……」老頑童哀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垂頭喪氣。忽然又聽黃蓉一聲驚呼,他連忙爬起來踮腳望去,只見那瀑上男子如流星般直躍而下,從百丈高空墜落下來。

「哈!魔主自殺啦!」老頑童鼓掌大笑,視線中那魔主的身影化為一道虛線,越來越快,直至扎進洶涌的河水中。

「轟」的一聲大響,整個石坪都能感覺到隱隱的震動,眾人大吃一驚,這才知道有人落崖。

只見水霧散處,一個青衣人左手托著千鈞巨石,雙足踏過明澈的河水,輕吟歌賦,閑庭信步而來。

「有人天上來,歌成碧落賦,朝起煮白石,空山放青鹿。倦看鏡花開,閑捉水月舞,我欲乘風隨,難覓雲梯處。翩翩少年郎,漫漫通天路,何求長生訣?試把天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