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臨陣倒戈(1 / 2)

朱威權沒等反應過來,兩位皇子居住的東宮方向就傳來了沖天的喝殺之聲,明顯很是驟然但又十分的激烈。

千算萬算,估計誰都算不到王濟寶這個少言寡語的家伙竟然是真龍會的叛逆,或者說他不是真龍會的人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朱威堂的人。當年朱威堂敗走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這顆棋子,十多年的忍辱負重到這一刻才猙獰畢現,此人的深藏不露想想都讓人膽寒。

即使在當年慘敗之時,朱威堂深知回天乏術並沒有動用這一顆棋子,一般人在面臨那樣的窘境時怎么可能有這樣的隱忍和心機。

在朱威權發話的一瞬間,身後的徐振翁深知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率領著五位地品之境的弟子飄然而去。事急從權,他們腳下一點直接飛檐而過,展露出的腳上功夫讓人咋舌。

朱威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東宮的情況確實緊張得刻不容緩,盡管青衣教眾還留有重用,但這時候也只能依賴於他們了,朱威權默默的祈禱著青衣教的人千萬別一時沖動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要是他們出了什么差池的話那整盤計劃就全失敗了。

戰斗力最強的人去東宮救援了,此時李海東收住了笑聲,臉上的猙獰已近扭曲,原來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他瞬間就暴發出了驚人的殺氣。

似乎李海東就是在等待皇帝分兵的時機,青衣教眾前腳一走,他立刻手持著刺矛猛的往朝一指,怒吼道:「兄弟們上,把老皇帝的狗頭給我砍了。」

「殺啊!」身後一眾精銳身體緊綳著做好隨時出擊的准備,李海東一聲令下頓時是殺聲鎮天,他們就猶如是蟄伏一冬的毒蛇一般,速度奇快的朝著金殿殺了過去。

近萬兵馬在面前的沖鋒喝殺頗有震懾力,不過皇帝這邊的人此時能站在這的哪個不是百戰余生強者,面對著戰場和所謂的死亡他們已經有一種麻木般的忽視。

「放肆,護駕!」御前之人也不含糊,比真龍會更強的一點就是他們制度分明進退有序,喝令之下三千兵馬迎頭而上,毫不畏懼的迎上了眼前三倍於己的敵人。

余下的兩千兵馬繼續保護著朱威權,朱威權的心思不在眼前的戰斗中,他惱怒的瞪著李海東,又忍不住焦急的看向東宮的方向。身邊的兩千兵馬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盡管心里焦慮不堪但朱威權卻是心里一個咯噔,因為李海東這次並沒有身先士卒,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

以往的戰斗,李海東絕對是一馬當先,有他勢如破竹的神勇麾下之人都會士氣大振呈現一副猛虎撲食般的凶猛,這是作為一個將領最主要的作用。而這一次他的一萬人馬沖了上來,但身為主將的他卻是原地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一樣,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得意又略顯猙獰的笑意,那種感覺讓人特別的不爽。

李海東故意把王濟寶曝露出來,明顯就是要讓自己不得不分兵救援,這時候趁著自己手忙腳亂的時候下手無疑是掌握了好時機,可為什么他卻沒有一鼓作氣背水一戰的意思呢?

朱威權沉默了,看來李海東的拖延時間不只這么簡單,可除了兩位皇子還有自己的性命他又能覬覦著什么。

雙方的兵馬在若大的廣場上開始了殘酷的肉搏戰,刀光劍影一片,手起刀落間慘叫連連。干凈而又整齊的青石磚地上瞬間就血流成河,伴隨著一陣陣的慘叫聲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殘肢被砍飛,地上流淌的不只是鮮血還有帶著體溫還在蠕動的內臟,幾乎算不出每一秒有多少的生命在眼前消逝,血霧的分肥紛飛似乎是對生命一種嘲諷至極的褻瀆。

人命在這種時刻根本不值錢,這樣的畫面這些天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似乎生命已經是此時此刻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朱威權和李海東遙相而望,忽視了中央撕殺得水深火熱的人,相比朱威權身邊的人強馬壯,孤身只影的李海東顯得有些孤獨,但蕭瑟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豪邁感,那種橫刀立馬的威風著實讓人驚嘆。

有別於喝殺之聲,當七號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聲時李海東睜開了眼睛,眼里的笑分明帶著那種熟悉的得意感,瞬間就讓朱威權感覺到心里不安,又恨得咬牙切齒,但朱威權知道事情肯定再有變故了。

一陣喧嘩間,又一大波的叛逆涌了進來,無不是傷痕累累但臉上又帶著嗜戰的凶性。要不怎么說烏合之眾沒有紀律性,一些人沖進來以後一看這里打得熱火朝天,瞬間就產生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沖動,立刻揮舞著還滴血的刀沖進了戰圈。

那些殺得眼紅的家伙甚至看都不看李海東一眼直接就沖了上去,真龍會的叛逆無不是對皇家恨得咬牙切齒,哪一個不是苦大仇深又只能無奈的藏匿,現在有了這近在咫尺的機會光是朱威權遙遠的存在已經刺激起了他們壓抑多年的凶性。

這一波人馬並不多,也就兩三千的散兵游勇而已,而且身上亦是傷痕累累明顯已經經過了一輪的苦戰。皇室的兵馬本就只派出三千,這三千能與敵方近萬叛逆混戰得不落下風已經是難能可貴,現在又來了這么一群不見章法的亡命徒瞬間就有點吃力了,隨著這波增援的到來戰局瞬間呈現出了一種即將節節敗退的趨勢。

李海東也不管這些人沒有命令就擅自增援的鹵莽,事實上沒有紀律是真龍會的優勢也是劣勢,一盤散沙式的混戰反而能章顯出這樣的優勢,如果是排兵步陣拉開架勢干一場的話明顯敵不過軍紀嚴明的正規軍。

人流的最後邊,幾十個身手與氣度不凡的高手穩步的走了過來,經歷了一場血戰無不是氣喘吁吁,但此時不少人都是面露猙獰的笑意,豪邁而又不失輕狂的得意。

「肖揚……」即使眼睛渾濁,即使距離很遠,但此時朱威權很是面色一變,咬牙切齒的聲音嘶啞無比。那個身影實在太熟悉了,那夢魘般的一刀曾讓他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遙,若說這輩子有過任何的恐懼,那肖揚可以說是他心里永遠的陰影。

前邊的是歡呼破門之勝的散兵游勇,而隨後走進來的這些人明顯才是核心人物,一群人既有得意輕狂又沉穩無比,雖然無聲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肅殺之氣。為首的是和一個比李海東還要高大的男子,臉上滿是血水看不清容貌和年歲,背上背著兩把滿是鮮血的長刀,明顯是這伙人的首領。

雙斬刃肖揚為人沉默寡言,不顯山不露水但只要他往這一站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隨著他的到來那群沖進來的散兵游勇也打了雞血一樣越戰越勇,不得已朱威權身邊再分兵一千前去增援,這樣的頹勢下不得不分兵增援,要知道這種混戰一但有任何不好的苗頭都得第一時間扼殺掉,否則一但對方借此起勢的話就會有兵敗如山倒的危險。

「老肖,來了!」李海東嘿嘿的一笑,彼此過命的交情不用言語許多,對於肖揚他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心。

「人全抓住了,其他的事你來辦吧。」肖揚點了點頭,腳步並沒有停頓下來,越過李海東後拔出了背後兩把似乎還散著血氣的長刀猛的沖進了戰圈。

成名已久的雙斬刃自然是名不虛傳,那兩把殺人無數的長刀似乎沁入了血色一樣,泛著一種詭異的紅光,陰暗而又深沉似乎還彌漫著隱隱的腥味。揮舞間如是秋風掃落葉一樣,大開大合卻又精准無比,不誤傷自己人可碰到皇帝的人馬時卻是一擊斃命十分的狠辣。

兵器的作用大概而言分為兩個類型,有的適合單打獨斗,有的則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殺器。肖揚正是這一類,論起身手他或許不如李海東和其他高手,即使一樣是地品的修為也占不到半點便宜甚至會落於下風,但在這種千軍萬馬的混戰之中他的雙刀卻能發揮得淋漓盡致,那恐怖的殺傷力就算是兩個李海東也無法比擬。

簡單來說,李海東所學的武功是單體高傷害技能,碰上硬角色也是絲毫不懼。而肖揚的雙斬刃則屬於是群體傷害極高的那種,單挑可能不太行但放在這種混戰中絕對是所向披靡,哪怕是修為比他高的都發揮不了這么酣暢淋漓的作用。

如是天兵下凡般的威猛,在千軍萬馬中的凶悍比起雙頭槍和戰戟這些成名已久的凶器也毫不遜色,雙斬刃唯一的缺陷是單兵之勇不足,不過現在這個缺點可以忽略不計,因為肖揚已經把它適合混戰的特性發揮得酣暢淋漓。

朱威權沒看肖揚如天神下凡的威武,亦沒去注意越發水深火熱的白刃戰,因為肖揚的手下押來的人讓朱威權感覺震驚,一頭的霧水搞不清朱威堂這個叛逆到底想搞什么。

被肖揚押來的赫然是一直蟄伏著卻在今日率領叛軍攻打皇城的穆家眾人,後邊二十余的穆家家眾不說。更讓人震驚的是穆家的家主穆昭華也赫然在列,此時的穆昭華滿面的惱怒和頹廢,劇烈的掙扎著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一見李海東頓時瘋一樣的怒吼起來:「李海東你這個混帳什么意思,說好了先一起合作打進皇宮殺了皇帝,你卻派人在我們後邊偷襲,你以為憑你真龍會有必勝的把握么。」

「呵呵,我真龍會又不是抱著必勝之心來的。」李海東上前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氣急敗壞的穆昭華,冷聲道:「確實現在我們也沒把握能擊敗皇帝的兵馬,不過您穆大家主的四萬余兵馬都份散而開攻打其他宮門,剛才他們被禁軍糾纏著想增援也是分身乏術,而你們身邊的兵馬也不過區區兩千,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時候自然不能放過。」

這話一出,他身邊的真龍會叛逆嘿嘿的笑了起來,明顯肖揚遲遲沒出現就是在等著穆家落單的機會,這時候窩里反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蓄謀已久。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穆昭華此時已經滿面的扭曲,憤怒讓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在他看來李海東純粹是瘋了,大局未定就刀戈相向絕對百害而無一利。

至於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經無所謂了,本身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一但失敗的話就是抄家滅門的下場,而事實上他穆家也被逼到不得不造反的地步,從一開始他就抱好了九死一生的決心。只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李海東會突然朝自己下手,盡管他清楚這些叛逆絕對信不過,但現在還沒殺掉皇帝就先鬧內訌,如果說李海東不是有必勝的把握,就只能說他是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

於上位者而言,為了大局考慮完全可以放下私人的恩怨,雙方的合作其實是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礎上。

不過要刀戈相向最起碼得等干掉皇帝再說,穆昭華已經有計劃等到事成之時就由妹妹母儀天下之尊宣布皇帝龍御歸天的消息,號令城外的禁軍殺進來為聖上復仇,以死一舉消滅真龍會的叛逆。穆昭華一直提防著,提防朱威堂背後的小動作,他相信真龍會也應該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只是他沒想到李海東會在這時候朝他下手,所以促不及防間才會被一鍋端了。

「你們這些怕死的皇親國戚也會來前線,這倒是我們想不到的,按正常來想你們該龜縮後方才是。」李海東冷笑了一下,鄙夷道:「穆昭華,你那些禁軍的人馬大多出工不出力,等的是解決了皇帝以後再朝我們下死手吧,你那邊心思誰不明白啊。」

「是又怎么樣,你們還不是這樣想的。」穆昭華面色猙獰,此時真是恨不能把李海東給千刀萬剮,就算彼此各懷鬼胎現在也不是鬧內訌的時候,任誰都想不到李海東會在這種大局未定的情況下動手。

本身他真龍會和皇帝一拼就沒勝算,加上自己手下的叛軍也就能打個平手而已,雙方如果不合作的話各呢不能就沒把握。就算想火拼也得等大局已定的時候,現在雙方鬧疆的話只會讓皇帝白撿一個便宜,這倒不是說不顧全大局,只是穆昭華萬萬沒想到的是李海東竟然會這么干,這對他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皇上,海東先處理點事,一會再和你們一決高下。」李海東沒理會他,朝皇帝戲謔的笑了笑後轉過身來,臉色瞬間變得陰森無比,幾乎是猙獰的笑了起來:「穆昭華,說起來我們也十多年不見了,聽說你穆家混得夠風生水起的,想來你也忘了當年是多少顆人頭成就你內大臣的風光。」

「混帳,李海東,這就是你提前動手的原因?」穆昭華也想起了過去的事,面色瞬間就一片慘白,眼見李海東笑得有些癲狂他也明白李海東要干什么了。

當年皇自的奪嫡之戰何等的慘烈,雖然朱威權最後勝出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那時還沒有所謂的穆家。穆昭華是朱威權在王府時的門客,既有謀略又有一定的武力,可以用文武雙全來形容也不為過,在那時他絕對是朱威權的左膀右臂,盡管比他厲害的狠角色比比皆是,但真略到謀略的話他也算是出類拔萃。

奪嫡之戰時,猛將在前沖鋒陷陣,而穆昭華則是采取了迂回的戰術,綁了不少叛逆的家屬以此為要求擾亂朱威堂的軍心。而後當朱威權勝利的位極九五時,身為功臣的他又露出了狠辣無比的一面,當時朱威權為了賺一個仁厚明君之人,盡管對朱威堂恨之入骨但不得不收斂他的暴戾,因為新皇登基後百廢待新,在腥風血雨中登基的皇帝需要行仁政安撫人心。

朱威堂一行敗走京城,但不意味著他們能拖家帶口的走,一些家眷和手下都被抓了起來。

那時身為爪牙的穆昭華猙獰畢現,揣摩了聖意掩飾在仁慈外表下的恨意,立刻請纓暗地里處理這些余孽。成年人大多發生了各種意外,總之個個都是橫屍沒一個有好下場,而小孩則是生各種重病不幸夭折,就連那些被送入教思坊賣身為奴的女眷同樣沒好下場,淪為了最低級的妓女不說也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除了被折磨至死以外,一半以上竟然是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選擇了自盡。

穆昭華十分的狠辣,用三年的時間溫水煮青蛙,把所有和朱威堂有關的人全都弄死了,不是折磨至死就是造成意外的事故讓他們橫屍街頭。作風雖然狠毒不過也合了朱威權的心意,在叛逆的家眷無一例外的解決掉後,穆昭華就憑借著朱威權的賞識開始混跡官場,有著從龍之功的他又有皇帝的青睞,仕途自然是一番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