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正義沒有用1(2 / 2)

高修暘的語氣松了一些,半開玩笑地說:「這樣真的好嗎朱隊長,按規定你應該回避的。」

「你少廢話,我問你到底怎么回事!」

高修暘長出了一口氣:「還能怎么回事,被那幾個小子擺了一道。」他擺出個無辜的表情,大眼睛看著朱開旭。

然而朱開旭的眉頭越來越擰,不客氣地問:「紀還彬說他有警隊的朋友,說看見你天天去夜總會、去酒吧,臨檢的時候還查到你。」

此話一出,高修暘臉色忽變,坐直了身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問:「所以呢?」

朱開旭神色凝重,向前傾身道:「所以,你告訴我,你這幾天去夜總會,到底是干什么?」

朱開旭抿著嘴唇,還有一句話他沒問出來。他想問,高修暘,你是去閑逛消磨時間的,還是知法犯法去販毒的!

高修暘不自覺地盯著桌上的紙杯,還真被紀還彬料到了,他口渴。朱開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高修暘盯著紙杯說:「朱隊長,我以為你是來幫我的。」

「要我幫你,也得看你得不值得我幫。」

朱開旭板起面孔,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說:「高修暘,我是警察,我不能——幫、毒、販。」

古人說,天做虐,由可活,自作虐,不可活。

親耳聽見朱開旭說「我不能幫毒販」這幾個字時,高修暘真真明白自己這些年的「活作」,到底換來什么。

就算唐毅禮對他忍無可忍下了「除名」的通牒,就算戴興寧抱著對他的崇拜來到禁毒支隊又被他戳的渣都不剩,高修暘認為,至少至少,最後最後,還有朱開旭是信任他的。

那個怕別人嘲笑京腔、拼命跟高修暘學粵語的教官,那個無時無刻不在照料高修暘、其他重新振作的隊長,那個高修暘叫一聲「朱哥」就徹底繳械,到處幫他求情申請驟雨計劃的朱開旭。

現在現在,原來原來,連朱開旭也是不信任他的。

高修暘又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監視器。想到那監視器後面的人,紀還彬可能在看,禁毒支隊的人可能在看,甚至連那個出賣自己的臭小子阿洹,可能也在看。

所有人都嘲笑他,鄙視他,他是知道的。高修暘從他們身上除了敵意外,也並不期望得到什么別的,他早已習慣了。如今,連朱開旭也成為自己不屑搭理的那一方,高修暘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是完全孤立的,唇齒間一絲涼氣。

曾經深信不疑,如今物是人非。強硬如高修暘,容不下別人一絲一毫的懷疑。他用力往椅背上一靠,變回之前應對紀還彬那套愛答不理的口氣,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我們,就等48小時吧。」

兩個人四目相對,有許多暗藏的情緒涌動。

朱開旭也累了。他和高修暘非親非故,靠著「友情」的維系認識了五年,這五年他一直為高修暘忙前跑後,一心想他重振旗鼓,沒有半點怨言。

而這些,都是建立在「高修暘本質並不壞」,「高修暘終歸是個好警察」,「高修暘總有一天會奮起」這些基礎和假設之上的。

朱開旭是警察世家,朱小哥根正苗紅活了二十多年,重情義、講義氣、愛操心,他能容忍高修暘的一切,唯一不能忍受的,是高修暘越界。身為警務人員知法犯法,本質和底線的污損和踐踏,是朱開旭絕對不能原諒的。

更何況,捫心自問,現在的高修暘。還是剛直如五年前的警校優秀學生嗎?他紀律不正、態度散漫,毆打同僚、開槍傷人。他現在是販毒疑犯,以後就可能成為從犯、共犯,甚至主犯。

一想到這,朱開旭心中深深地失落,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付南風死了,紀還彬曾經離開,他以為自己和高修暘能奮力趟過時間的河,會帶著固守圓缺的心里,作為朋友相伴走下去,卻不想友情還有48個小時。

這48個小時,不僅是案情的終結,更是他和高修暘,背道而馳的開始。

然而朱開旭估計錯了,48小時,有點長。朱開旭的手機響起,那首《下雨天》剛響了兩句,接起電話,紀還彬低沉的聲音說:

「在高修暘住處,發現30g左右一小箱毒品,疑似海|洛|因。」

朱開旭神色一頓,按下免提,把電話湊近高修暘。

紀還彬的聲音響在整個審訊室里:「現在我們二隊正把證物帶回來,著手進行取樣調查。如果證據確鑿,將起訴高修暘販賣毒品,引誘、教唆未成年吸毒……」

「我沒有,毒品不是我的!」高修暘雙手掙扎想站身來,聽見被查到「證物」滿目詫然。

朱開旭也不顧情面了,走到他身旁,推著他的肩膀吼道:「高修暘,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到底背地里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