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br>070

距那日沈、洛二人兩心相知,已去三月余。

魔尊一朝得償所願,恨不得把世間一切珍寶捧於沈清秋身前。

若是洛冰河未得天心神術,不知沈清秋真性情時,約莫還要顧忌自己一腔深情會否被其人棄如敝履。

然,自洛冰河探得沈清秋故意以寡情刻毒掩蓋的溫柔與君子氣度後,魔尊只怕自己待他不夠好,如何能能擔心「斗米養仇」?

秋剪羅虐待沈清秋多年,沈清秋殺盡秋府男丁時,依舊放秋海棠等老弱婦孺一條生路。

是他不懂「打蛇不死反成仇」嗎?

他師承無厭子學習鬼蜮伎倆,怎可能不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不過是他不願承認的「君子」氣節——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罷了。

岳清源先是牽累沈清秋受盡秋剪羅折磨,後又失約於他。再相逢時,岳清源是高高在上的穹頂峰首徒,沈清秋是不人不鬼、偷雞摸狗的敗類。

其時沈清秋不也一樣舍命相救?

事後,哪怕沈清秋言語刻毒地譏諷岳清源,不過就是他不願承認自己是義氣所為罷了。

他對「君子」的要求太高太苛刻了。

哪怕他庇蔭蒼穹山下一方百姓,他依然認為自己是個刻毒寡恩「小人」。

沈清秋那些「殺師投名」、「為了自己前途,可以殺掉師尊」的鬼話,洛冰河現今是一句也不信。

以無厭子的手段,沈清秋和岳清源能存活下來,靠得不過是無厭子的輕敵與二人的運氣。

世上最難捉摸的,便是運氣。

沈清秋總把「殺了柳清歌」掛在嘴邊。臨到柳清歌出事之時,卻慌忙施救。

哪怕於靈犀洞中被走火入魔的柳清歌所傷,當穹頂峰遭紗華鈴攻打時,沈清秋依舊不顧自身傷勢上前援救。

此等風骨,便是沈清秋口中的「小人」所為。

【嘴上譏諷嘲弄地罵我是「畜生」、「雜種」,四派聯審之時亦不見其說破我魔族的身份。】

【是啊,那么多能知道他真性情的事情擺在眼前,自己過去怎么就一葉障目?】洛冰河一邊快速朱批奏折,一邊搖頭苦笑。

【這樣「別人贈他一分恩情,他便還其一分善意」的人,如何會「斗米養仇」?】洛冰河恨不得把所有珍寶都擺到沈清秋眼前。

【「還不了」就對了,就是要你還不清。】

內侍奉上新煎的傷葯,平安內侍以銀針試毒後,魔尊抬腕便灌入喉中。

憑洛冰河魔族血統的自愈能力,外傷根本不需服用葯物。

然,三月前,魔尊重傷恢復後,便覺天心神術功體受損。

當今現世,修煉《天心神術》者,僅洛冰河一人。魔尊無法從旁處推斷功體受損因由,只得求助老醫正,以葯石修補功體。

用罷葯湯,魔尊吩咐內侍又開私庫,取珍寶送予沈清秋賞玩,自己則繼續朱批奏折。

幽冥殿正殿。

沈清秋已進用靈葯十數株,神魂稍安,力氣稍長,乃以僅余右臂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

「放下罷。都出去。」沈仙師受夠了內侍、宮女們眼帶期盼的眼神,遂把人全部打發出去。

自那日他對小畜生敞開心扉後,那小畜生便每天遣人送珍寶到他面前,讓他賞玩。

若是一回、兩回,沈清秋尚能令人打開錦盒,細細賞玩小畜生捧到眼前的心意。

然而魔尊天天送、日日送、每兩個時辰便送一回。

沈清秋不耐煩了。

心高氣傲的沈仙師隨便指了個位置,讓內侍把東西放下便趕緊滾。

散朝回來的魔尊得見隨意擺放一旁,卻沒被打開過的錦盒,臉上委屈巴巴,眼中含淚地控訴沈清秋糟踐他的一腔真心。

魔尊一邊眉目含情地美人垂淚,一邊眼疾手快地脫盡沈清秋身上衣物。.............................................

頸側是魔尊炙熱的吐息和啃咬,腿間是小魔尊.................的「哭」鬧。

沈清秋被那沒臉沒皮的牲口鬧得不敢再「糟踐」他的真心,只得隨意翻弄那價值連城的珍寶。

青白瘦削的右手隨意翻開錦盒,漫不經心地取出里面的畫卷。

畫卷上沒有系繩。這畫卷應是常年被掛著賞玩,還不等沈清秋動手展開,它便自己舒展開來。

畫卷慢慢舒展開來,沈清秋得見那位手持折扇、氣度風流的青衣仙人。

沈清秋折扇上的丹青便是洛冰河親繪,與此幅丹青筆法一致,一看便知是魔尊妙筆。

丹青左上方有魔尊親題「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松柏到冰霜」,並其私印「山河日月」。

此前洛冰河便藏起自己題字的扇子,又偷偷摸摸重做一把,上題「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松柏到冰霜」。

【師尊君子如竹,自當配竹。】

沈清秋眼中含笑、彎起嘴角,嗤笑一聲,心道:「小畜生好生吝嗇,隨便畫個丹青便算作『深情厚意』。」

當畫卷盡數舒展開後,沈清秋眼中笑意便盡化寒霜。

畫中仙人,面容與他別無二致。

然而,不管那溫柔含情的眼眸,還是春風送暖的淺笑,都表示,此中所繪不是刻毒入骨的沈九,而是溫柔遷就的沈垣。

是洛冰河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真仙沈垣。

不是徒有其表、刻毒入骨的無恥小人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