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殺雞逮魚(3)(2 / 2)

正因為王宏提到了搞瞎巴,這才引起了楊書香的思考,繼而又聯想到窯子這個稱謂,當然了,沒有窯子哪來的窯姐兒啊!

「這三四斤沉的魚夠吃好幾頓的,對了楊哥,回去之後你怎么跟靈秀嬸兒解釋?」王宏也沒料到今兒個的收獲竟然如此之大,這么顯眼的東西總不能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吧,又知道楊哥家里管得嚴,看到他似乎在想著事兒,王宏朝著楊書香念叨了一聲。

楊書香正走神呢,不知王宏念叨了啥,忙問了一句:「什么?」王宏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轉悠著眼珠子楊書香的心里便尋思起來。

干一票這樣的事兒確實令人無比興奮,但誰長了前後眼,哪知道就能事成?如今得了手,事後總得擦屁股。單論逮魚的事兒,根本算不上偷,可媽媽要是知道……尋思中,楊書香用大拇哥抹了一把鼻頭,吸了吸,隨後嘬了一口煙,低頭時就想了:「總之,這魚肯定是得拿回家的,反正事兒是做了,怕也沒用!」

大火之下,上面的磚已經燒紅了,貼在紅磚面上的深黑色膠泥此刻已經干透,泛出了一層白色,泥球上伴隨著產生出一股誘人的香味傳進鼻孔,楊書香用鐵釺子把泥球撥轉著,忙又拾起柴火扔到火里,穩定火勢。

見楊哥腦袋一低,半天也沒哼上一句,王宏也沒敢再多說什么,愣了一會兒,他指著泥球包裹的燒雞說道:「哈~楊哥,煥章要是知道咱們弄這新式吃法,你說他會不會眼紅,火吝咱們?」

來前楊書香還去煥章家里找來著,誰知道他今兒個不回來,便說道:「他沒趕上,那也沒轍!我倒是想給他留呢,你覺著咱倆吃這玩意夠嗎?再說了,胖墩他們不也沒過來嗎!都沒從家,趕不上怨誰!」心里覺得有些可惜,但沒辦法,楊書香又後著備一句:「肏,煥章這廝嘴上說是陪著我琴娘去拉白菜,誰知道二上有沒有溜號跑去找小玉?」

一提這搞對象楊書香的心里就來氣,要不是因為煥章搞對象而放棄了學習,何至於成績那么操蛋,幫也幫了,自己個兒死拉活拽硬是沒把兄弟提溜上來,擁給這個他都覺著對不起趙大和琴娘了。

想著就郁悶,楊書香把手里的煙屁一摔,又從口袋里把香煙拿了出來。

王宏見楊書香又拿出了牡丹香煙,忙從棉猴兒內里的口袋掏出一盒希爾頓,楊書香看了之後一把搶了過來,質問道:「沒開包呢!哪來的?」

王宏諂笑,小聲說道:「從我家拿來的」

楊書香一臉疑惑:「你爸你媽抽這煙?不便宜啊!」王宏他爸他媽分別在鐵廠和針織廠上班,是掙錢,可過日子誰會買這五塊錢一盒的煙抽。

前後打量著王宏,楊書香詐道:「我說你這煙的路子不是好來的吧?」因王宏家挨著鐵廠和針織廠,又知道他時常爬牆頭跑到里面行竊,楊書香才這樣說的。

「我這個人耐多嘴,好了壞了的你己個兒想想,咱可得萬事小心,可千萬別讓人家逮著了!」之前當著鐵蛋點了一回王宏,這次又見王宏低頭不語,顯然被己個兒說中了心事。拍著王宏的肩膀叮囑著他,本來不願多嘴,但哥們弟兄在一塊,不提醒一句又在心里不落忍,便再次警告起他。

沉默中,楊書香撕開了希爾頓煙盒的塑料包裝紙,從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煙。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沖王宏點了點頭:「嗯~味兒還不錯啊!」

希爾頓香煙的煙絲著實,勁頭也大,和白駱駝香煙都是那種混合型的,別看楊書香沒怎么抽過,但這玩意他門清。

王宏接過楊書香送回來的煙,拿出了一根,尋思著說道:「煥章跟他媽拉菜,他爸不是有輛面包車嗎,怎不用汽車拉呢?」反手把煙又遞給了楊書香。

「還真給我了?你留著吧……」笑著把希爾頓又塞進了王宏的手里,楊書香搖了搖頭,吐著煙圈說道:「那面包車能拉多少?再說我趙大可不是閑著的人,他從國外回來之後就買了車,又惦著明年翻蓋房呢,不得開車掙錢啊!」說到這里,便又嘬著牙花子想:「要不是趙大出國那幾年沒人約束煥章,煥章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兒,一門心思就他媽知道搞對象了!」

王宏嘬了一口煙兒,口兒有點大,不住咳嗽起來,喘息勻停過後他問道:「楊哥,你說這雞還得多會兒才好啊?」

收回心思,不再去琢磨煥章的問題了。因為也是頭一次吃,楊書香也不太清楚細理,就凝視著泛著白煙的泥球心里不斷琢磨:「小說里也沒說太具體個吃法,我覺著還得要用小火煨一段時間吧!」用鐵釺子輕輕敲了敲泥疙瘩,見那泥球越發干透,楊書香忙道:「再愣會兒吧,別到時候那肉血呼淋漓的,就不好崴顧了。」

魚鱗袋子里已經逮了兩條大魚,既然來了,決不能白來,說什么也得再弄它兩條。給磚頭底下又續了幾根樹杈子,等火勢旺起來後,楊書香沖著王宏一擺手,斜身走到冰上。他腳上穿著京子牌釘子球鞋,小跑一下就出溜開了,後面的王宏也跟著一起出溜,直圍著邊上轉著圈跑出了二十多米才在冰下踅摸到一條撅嘴鰱子。

大冷天進行這戶外運動自然消耗體力,逮魚時還不覺著,一番手忙腳亂過後,當哥倆再次回到狼窩時,楊書香和王宏都感覺到肚子有些發空。楊書香用鐵釺子砸開硬邦邦的膠泥,去毛去皮的肥雞香味四散、熱氣騰騰地就擺在他們二人的面前,他倆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神里看到了欲望。

吃是本能,最原始的欲望,尤其餓了肚子時,還管你這個那個什么道理,先解決問題再說,就算讓人家逮著了,那也得等吃飽了喝足了再去一邊稍著。

隨之哥倆同時伸出手來,毫不客氣地撕扯著,就把肥雞給劈了。

「嗯~味兒還真就不錯嘞!」王宏咕噥著腮幫子,拿著一只雞腿可勁兒往嘴里塞,邊吃邊點頭,口齒不清地說著。雞肉辣酥的味兒,肉還挺嫩,一點也不發柴,楊書香吃得也是滿嘴流油,邊吃還邊朝著王宏說:「吃飽了不想家,哈哈~」

灰蒙蒙的天,那頭頂上的老爺兒勢頭變得越來越弱,看起來越發朦朧,瞅著氣勢好像要下雪了。推算了一下時間,是該收手的時候了,看著袋子里的四條大魚,哥倆一合計,把殘局清理干凈之後,爬上了土坡。

居高臨下,楊書香站在窯坑上回頭看了一眼冰上的痕跡,只在心里嘀咕一下便整了整自己腦袋上的帽子,反正做也做了,回頭讓我媽把魚熬了,她一高興也就不會說我了。

雖說回家的路上是頂著西北風的,但肚子里有食兒,又逮了魚,自然歡喜無限。在村南口和王宏分道揚鑣,楊書香提著魚鱗袋子一溜小跑來到了村北口。

楊書香的家就在公路邊上,進了村口斜插花朝北一拐,過了那頭一間收公糧的老房子,插進胡同就到了怹們家。

見己個兒家的院門還是鎖著的,楊書香迅速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就近跑到東廂房里,拿出了大盆把魚倒摔進里面,又跑到鍋爐房里看了一眼爐子,封好的爐子泛著暗紅色火苗,擻了擻爐箅子,楊書香又給爐子里面扔了些砸好的大銅塊,這才跑回堂屋清洗雙手。

剛解開條絨褂子的扣子,楊書香又覺著似乎有些不妥。低頭看去,這一身衣服在窯坑弄得臟了吧唧的,吧唧著嘴埋怨自個兒太得意忘形了,又琢磨了一會兒,興許煥章回來我還得跟著他一塊倒菜呢,就著這身臟也甭換衣裳了,便又返身走出屋子。

煙囪冒著黑煙滾滾升起把煙兒散得到處都是,進了鍋爐房,楊書香隱隱聽到爐子上傳來的嗡嗡聲,一下緊著一下,聽那動靜火苗是打起來了,人未湊近,爐子上傳出來的轟鳴就差把火噴出來了,摸著暖氣管子,已經熱乎起來,這么一折騰,身體也暖和了,他就想,不如把那魚刮扯出來,省得媽媽回來再弄,這她要是看我把魚鱗咔哧干凈了,會不會誇我兩句,想到這,楊書香的手便動作起來,掐著魚翻來覆去刮扯,仿佛這一賣巧就能多摸摸媽媽心口上的那對大咂兒,即便摸著媽奶長大,那也摸不夠,小伙子心里的熱乎氣就又鼓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