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攤牌對峙(2 / 2)

「秀琴啊,你去小鋪打斤肉來,晌午頭炒倆菜,喝兩口。」

走進堂屋,楊書香的臉便綳起來了,馬秀琴不知道他要干什麽,想把他拉進自個兒的房里說道說道,可楊書香徑直走進了東屋,馬秀琴便在外屋悄麽聲地聽起了音兒,這還沒等她聽到什麽信兒,公公就使喚她出去打肉。

「哎——我這就去。香兒,你想吃啥?出來告琴娘一聲。」

隔著門簾,馬秀琴答應了一聲,忙又召喚楊書香,想把他叫出來問問。

眼見趙永安頤指氣使,楊書香有心攔一杠子,吃肉你己個兒打介,干嘛使喚我琴娘?一想吧,馬秀琴避開了也好,省得她提溜著心,自個兒要是急眼動起手來,讓她左右爲難就不好辦了。

所以,楊書香應付了一句,坐在那里沒動地界兒。

「秀琴啊你快點去,一就手捎回來一瓶二鍋頭,中午他們不回來,到時候就咱爺仨,喝點酒也沒人打攪。這樣吧,打二斤肉,晚上也得吃呢!」

趙永安又催促了一聲。

支走了馬秀琴,屋子里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電視劇千王之王昨個兒已經演到了第十三集,斷斷續續看過了一點,再看的話,心境又變得不一樣了。

那南千王羅四海的眼睛瞎了不說,北千王卓一夫的雙手也給挑了手筋,像條狗似的蹲坐在牌坊前要飯,只差搖尾乞憐了。

當這落魄的南北千王再聚首時,音樂隨之響起,和他倆第一次在酒樓里的碰面迥然不同。

剎那間,落魄、心酸、悲苦、凄涼,種種負面情感隨著電視劇的播放,展現在楊書香的眼前。

看著他們,一個眼瞎、一個身殘,隨著鏡頭的不斷切換,那股子悲傷難受勁兒迅速傳染給了楊書香。

「香兒,咱村現在好多人都玩牌九,你會嗎?」

趙永安用眼掃著楊書香,見他皺著眉頭,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

其實趙永安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提,畢竟公媳亂倫不是什麽光彩事,而且還要低三下四去央求一個孩子。

「管好你自個兒再說,你有什麽資格問我!」

沒心氣聽趙永安說那些個無聊的東西,楊書香硬懟了一句!自打上回在趙永安家里踢了門檻子楊書香就沒敢再單獨過來,並不是怕誰,實在是因爲心里的抵觸情緒非常強烈!話說出口,楊書香也不想再忍著了,把煙頭往地上一甩,瞪大眼睛怒視趙永安:「你說咋辦吧!」

「咱們兩家差不多四代世交了,你咋跟老爺這樣說話?是,我承認做的事兒不太地道,可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見楊書香忍不住了,趙永安吧嗒了一口煙,也開口說了起來。

這件事,趙永安是這樣打算的,務必得給楊書香來點甜頭,先把他穩住了再說,真格他還能跳出圈來?「你甭跟我提世交的事兒,你欺負她就不行!」

把個拳頭攥緊了,如果勢頭不對,楊書香便准備下手了。

劍拔弩張的情形落在趙永安的眼里,出於理虧,趙永安還真就有點怕了。

再則說來,楊書香的氣勢頗有些他大大楊剛的那種猛勁,是故,擔心楊書香腦瓜子一熱胡來,趙永安忙開口說:「香兒你別沖動,老爺問你,你懂女人嗎?你知道女人心里想的都是啥嗎?」

楊書香站起了身子,指著趙永安的鼻子,大聲質問:「我怎麽不懂?我怎麽不懂啦!合著你欺負琴娘還有理啦?你甭跟我弄事兒!」

趙永安連連擺手,站起身子的同時,不斷解釋:「不是我弄事兒出幺蛾子,她是你琴娘不假,可她也是女人。是人就得吃飯,就得肏屄。第一開始我是乘虛而入欺負你琴娘了,可後來呢?你琴娘舒服了不也挺美的嗎!我跟你說,你根本不懂女人,你琴娘這歲數性欲大著呢,你不要只看到一面就給蒙蔽了,她在我身上跟我索要前兒是你沒看見!」

「啪——」

居然這麽無恥,還敢狡辯?一腔熱血在怒火攻心之下,楊書香輪開胳膊一個嘴巴反手扇到了趙永安的臉上,猛地跨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脖頸子,怒吼道:「我去你媽的!你欺負我琴娘我都看見了,你騙傻子呢!」

「啊,咋還打人啊?香兒你別打老爺,你別打,你聽我說……」

趙永安潛意識里雖有些准備,但那臉上卻還是給楊書香實地勺了一下,驚恐中趙永安看著楊書香,連連哀求,然而他心里始終不敢相信,憑借兩家這麽好的關系,楊書香會突下狠手,一點情面不講。

這暴起的一幕讓趙永安猛地想起了好多年前在公社挨整時的一幕,同時也想到了楊書香大大楊剛在公社動手打人的場景,雖當時挨打的不是他趙永安本人,卻被他一眼不落地全看到了,趙永安知道,除了打人,楊剛背後應該也殺過人……時隔多年的現在,趙永安又挨了打,挨了自個兒孫子輩兒的人一個嘴巴,震驚的同時,趙永安惶恐地望著楊書香,這孩子橫眉立目的樣子跟他大大幾乎沒什麽分別……當記憶被喚醒後,趙永安嚇壞了,那是從骨子里到外的懼意,讓人活生生打怕的,也是他腦子里揮之不去永生難忘的,遂雙腿一軟,本能性地跪在了楊書香的面前。

「我錯了,我有罪,別打我啊!」

那趙永安抱著腦袋突然跪倒在地上,跪在自個兒的面前哀告求饒,弄得楊書香一愣,他沒料到趙永安會這樣沒有骨氣,連個反抗都沒有。

趙永安光禿禿的腦袋上在指縫間把那鋥光瓦亮泄露出來,看得楊書香心里一陣厭惡,他把身子後退,往旁邊一躲,也不占趙永安的便宜,依舊厲聲質問著:「你應該痛哭流涕對不對?電視劇里不都這樣演的嗎,這才符合情況!」

隨之聲音提高了八度,大聲呵斥道:「你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禍禍我琴娘這麽多年,還敢狡辯!你說,今個兒不說清楚沒完!」

趙永安給楊廷松下跪過,也給楊剛下跪過,此時,又跪在了楊書香的眼前,他哭喪著臉,說道:「我說,我啥都說……咱們兩家的關系從你爺爺那前兒就開始處了,後來我挨斗,可沒少得你大大幫襯照顧,這事兒你也該聽說過,我心里可不是沒數,再說你跟煥章的關系又那麽好……」

不等趙永安說完,楊書香上前蹬了趙永安一腳,把他踹到了炕台邊上,吼叫著便即打斷了他:「你提那些東西跟我琴娘有什麽關系?你欺負她前兒怎麽想不起來呢?啊!」

初生擰≠不怕虎,趙永安見楊書香真急了,那聲音和那眼神俱都是玩命的底子,反正也給楊書香發現了,爲了少挨打趙永安也顧不上自個兒的老臉丟不丟人,就把那曾經發生過的、盡人皆知的秘密抖露出來:「你別打我,別再打了,你聽我說,聽我說啊……當年我給拉去挨整,一家子人和我劃清了關系,但我知道那是迫不得已,你,你老奶也沒躲過去……她,我白天游街晚上挨打,你老奶她也給人整了,在家里的大炕上挨肏。 」

趙永安清楚地記得,那天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家里,剛一進門,就看到王支書從里屋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提腰帶,還當面打招呼連說不錯不錯,趙永安只能畏畏縮縮地看著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直等王支書走遠了這才踉踉蹌蹌闖進自個兒的屋內,他一眼就看到了媳婦兒光著屁股正躺在家里的炕上,下面還流淌著男人射進去的白花花的粘液。

抱著媳婦兒的身子趙永安痛哭流涕,膽戰心寒卻沒有一絲阻攔事態發展的辦法。

隨後趙永安給剃了陰陽頭,一有點風吹草動准給拉出去斗,始終持續被整,不管是他親眼所見還是傳進耳朵里的道聽途說,不光是王支書和李村首經常上門光顧,甚至於那些後生小輩兒對他媳婦兒的身子也曾流連過,以至於……「我的這些兒女,就屬你趙大懂事孝順我,剩下的,統統都是白眼狼……你讓老爺起來說話吧,我這麽大歲數了,跪得玻璃蓋兒酸疼。」

「那你就隨便禍禍你兒媳婦?她哪里對不起你了,這麽糟蹋她!你怎麽不禍禍你二兒媳婦,三兒媳婦呢?」

關於趙永安的事跡,楊書香略有耳聞,其中曲直關乎年代問題,楊書香不清楚具體情況,聽趙永安這麽一說,再看看他那垃圾模樣,也確實夠可憐的,但逢可憐必可恨,你都已經體驗過那種心痛的感覺了爲何還要殃及別人,把它轉嫁給最孝順你的大兒子身上,這算什麽?趙永安畏畏縮縮起身坐回炕沿上,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拾掇起己個兒的煙袋鍋,往里續了些零碎巴腦的煙沫子,抽了兩口之後,耷拉著腦袋說道:「四年前你趙大出國,沒幾個月你老奶也撒手走了,這個家里就剩下我們爺仨。一個屋檐下這公公和兒媳婦保不齊有個難堪的場面被撞到了,這都在所難免。我心里就擔心別的什麽男人趁你趙大不在家過來占你琴娘便宜,我是真害怕,就盯住了她。你也知道,天熱衣服穿得少,老爺我又是個男人……」

說到這,趙永安擡頭看了一眼楊書香,見他臉上暴戾之色仍有,有些坐不住就忙不疊說道:「老爺跟你說的都是實情,你可別再下手打我啦!」

左手搭在脖頸子上,一邊輕輕扭著脖子盯著趙永安,一邊來回搓動。

這時候,楊書香忽地掃到了窗戶根底下偷眼觀瞧的馬秀琴,他咳嗽了一聲,沖著外面的馬秀琴咧了下嘴,怕她擔心害怕,就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湊到了炕邊上坐了下來。

氛圍有所緩和,趙永安連嘬了一大口煙,回想起自個兒第一次搞兒媳婦的經過,又不敢明著說得太大太明,怕引起楊書香的反感,就沉凝少許,總結著話語繼續說道:「那天下午,你琴娘在西屋洗屁股,我在這邊聽到了動靜就好奇地趴在門邊上看了一眼。老爺是個男人,看到女人的大白屁股哪能沒反應呢,當時你琴娘上身穿著的又是一件小背心,嘟嚕著的奶頭都給我看到了,我就一時沒忍住,在她的屋子里就……」

「你可真好意思說,講評書呢?我可告你,我琴娘現在回來了,就在當院里呢,我也不想讓她爲難,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少給我弄幺蛾子欺負她!」

「秀琴回來啦?」

趙永安嘀咕了一聲,忙朝身後看了一眼。

沒一會兒,聽到堂屋的開門聲,趙永安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琴娘也是人,我第一次搞她時,她沒怎麽反抗就讓我爬了,還叫床來著。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可能不信我說的話,但那天夜里你也看到了你琴娘在床上的表現,她現在四十歲了,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紀。再說了,有句話不是說了嗎,叫好漢難弄打滾的屄,她要是反抗的話,我再怎麽用強也上不了她的身子。」

堂屋傳來了響動,楊書香知道馬秀琴進屋了,他不想把動靜弄得太大驚擾到她,就把眼一立,用手指著趙永安的鼻子,壓低了聲音把話說了出來:「你夠了!以後你少碰她!」

若不是顧忌馬秀琴的心里感受,楊書香真想上前再狠狠抽他趙永安一嘴巴。

電視機里的快意恩仇,那你爭我斗的場面永遠是最吸引人的,尤其對於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來說,就如此時坐在炕沿上楊書香的心情,他就要給馬秀琴出頭,替她出那口氣,如果趙永安再敢鬧屁,楊書香不介意當著馬秀琴的面暴揍他趙永安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