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一字當頭,一諾千金(2 / 2)

「丁棍兒?你怎不跟我提緊北邊叱吒風雲的焦四爺呢!啊!」

一腳蹬開了曹幸福,顧長風瞪起那雙鷹隼一般的三角眼沖著他吼了一嗓子,又不耐煩地朝後擺了擺手。

紅起和建生後頭稍著呢,見顧長風揚起手來,他二人心領神會不由分說便夾住了哭爹喊娘的曹幸福奔到了西面一側的斜坡上。

許建國猛地一把抓住侄女的胳膊,把她抱在了懷了,臉色鐵青,連連暗罵顧長風認錢不認人,混蛋揍的。

迫不得已還得面帶笑容,咧著嘴問:「長風,你真要…」

「啊——啊我手——啊——」

不等許建國把話說完,曹幸福的胳膊就給椽子楔折了,撕心裂肺的慘嚎剎那間便響徹在小樹林里。

除了顧長風這一派的社會人無動於衷,在場的眾人看到曹幸福給木頭椽子打折了胳膊的一剎那無不心驚膽寒,就連見過世面的許建國都忍不住把頭撇到了一側,連連擺手讓廠子里的工人帶著曹幸福去接胳膊,又命人夾著許飛燕和沈愛萍,那意思趕緊走,自當今天倒血霉了。

「香兒,這幾位叫什麽來著?該輪到他們了。」

看著眼麽前這三個已經嚇得尿了褲子的孩子,顧長風仍舊摟著楊書香的身子,風輕雲淡一般問了一聲。

楊書香不止一次看到過打架場面,無非是追著相互掐架,可今個兒這生猛的場景卻還是頭一次看,難免有點傻眼,不過他也只是稍稍皺了下眉頭,驀地想到自個兒媽媽無緣無故給他們罵了,當下又覺得就不應同情他們,路是自己個兒走的,怨誰?活雞巴該!煥章直勾勾地看著曹幸福被架走,聽到顧長風詢問,頓時來了興致,不等楊書香言語,他跳上前來把手一伸,指著靠前的一個喊道:「他叫許加剛!就是他欺負楊哥和我的,在場三班的人都可以作證!還在小樹林這邊劫道堵著楊哥和我不讓我們走!」

「許加剛?許紅剛…我記得上學時你們村有個叫許紅剛的很厲害!呵呵,沒少讓我揍。這前兒又來了你這麽個許加剛,這操蛋名字誰給起的?粗俗!」

顧長風用手來回卜楞著許加剛的腦袋,一邊說一邊沖著楊書香笑,後來干脆用手抽許加剛的嘴巴,啪啪的。

許加剛的褲子已經尿了,這時候他哪還敢躲閃,硬挨著嘴巴從那戳著,耳邊還飄盪著二姐夫慘叫的聲音,尤想到曹幸福胳膊耷拉時的恐怖慘象,許加剛後脊背唰唰的直冒涼風。

「長風,得饒人處且饒人,做得那麽絕好嗎?」

搶身上前,許建國護在了許加剛的身前,他怕顧長風瘋起來不管不顧,因這事兒他可以不管曹幸福,但沖著二嫂子的面兒他死活得攔著了,不能不管自個兒的親侄子。

「巴佬!」

顧長風厲喝一嗓子,上前一掌拍在許建國的胸口上,打得許建國後退了好幾步。

把腦袋一歪轉悠了一圈,顧長風的眼珠子就楞瞪起來,他用手一指許建國,示意他邊靠,不走的話,許加剛等人就和曹幸福一個下場。

仰仗著人多欺負人少,而且手里拿著的都是玩命的家夥…許建國知道這幫子人講究義氣尤其說話算話,同時也知道他們心狠手辣認錢不認人,跟他們硬碰硬肯定是碰不過,就央求著顧長風借用一下他手里的大哥大,欲給楊剛去個電話,這事兒他許建國已經沒法阻止了,寄托於希望把楊剛叫過來,出面能把這事兒了了。

「要你媽屄電話啊!」

雷子指著許建國張嘴就罵,上前把許建國推了個趔趄。

顧長風咳嗽了一聲,指著對面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沖著楊書香說:「兄弟,甭怕。他媽不是來了嗎?聽說那屄娘們作風不太好,還窮雞巴橫。哦對了老許,你嫂子搞瞎巴的事兒你不會不知道吧?」

之前許建國已經給顧長風那陰陽怪氣氣得胸悶氣短,又連番受辱,他心里已經一個勁兒地開始罵娘了,這半截腰又來這麽一茬,許建國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他臉兒一陣紅一陣白,看看自個兒的嫂子還從身邊磨磨唧唧不走,得嘞,今個兒這臉是甭要了。

許建國終究是見過世面,干笑兩聲,忙熱臉貼冷屁股沖著顧長風作揖:「我再要你一車勞保,這回行了吧長風!」

「咱哥們弟兄還見外?行啦,瞅把你給嚇的,虧你還當過兵呢!香兒,煥章,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小兄弟之間的事兒我就只看不言語了!可記住了,別拘悶!」

這話跟許建國說完,顧長風一個嘴巴甩在許加剛的臉上,把他打得原地滴溜溜轉了好幾圈,嘴都流出了血。

看著自個兒的手,顧長風自言自語道:「打完他,還得打兩個人,誰叫他們嘴里也不干凈呢!」

當即沖著許建國一抱拳,顧長風大大央央走到了大奎和皮三跟前,把他倆分別拽了過來,言語了一聲:「這事兒吧我多少有點以大欺小了,不過呢,誰叫你們也說了不該說的話,沒給你們挑了手筋腳筋已經便宜你們了,還這雞巴慫樣兒。」

輪起巴掌就扇,全然不顧一旁已經跪地求饒的沈愛萍,拿她當個屁放了…

「話說從前,水泊梁山,山上住著一群好漢,替天行道聚義揭竿,掃除人間的惡和難…不受欺騙,不受詔安…其實他們都是逼上梁山…替天行道,聚義揭竿…其實他們都是逼上梁山」,這首歌楊書香在陳浩天家里聽過,第一次聽時便給里面的歌詞吸引住了,後來在自家西場也曾吼過,激盪人心的樂聲,震撼心靈釋放心情,但媽媽不樂意聽他就沒敢當著她的面再唱過。

其時其地,楊書香很想吼上兩嗓子,把那股子從尾巴根子一直沖到腦瓜頂的肺腑通暢感表達出來,他自問自個兒絕不是什麽大人物,但也不是那齷齪的垃圾,就算涵養再高,可也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擠兌被人壓迫。

也難怪,自從楊書香給莫名其妙地卷進這起打架事件,隨後便撞見了馬秀琴挨趙永安欺負,可以說始料未及的同時他的整個人生都給顛覆了。

「大兄弟啊,看在陸家營他姨和你是親戚的份兒上,你就行行好吧!我給你磕頭了!」

關乎到兒子,沈愛萍再不顧顔面爲何物了,她跪倒在地哀求起楊書香。

這個時候想起了那一層關系,早干嘛介了?楊書香提溜起許加剛的脖領子,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左右開弓一通嘴巴,一推他的身子,把許加剛放倒在地上,打完轉身奔向大奎,依舊是嘴巴子連扇,一句廢話也不多講。

黑壓壓的一群披肩發的漢子手拿狼牙棒,把夢庄樹林都給堵死了,而顧長風袖手旁觀在一旁戳著,許建國無計可施,他咬著牙安慰自個兒的二嫂:「他們都是牲口,打兩巴掌不礙事。」

把沈愛萍從地上拖起來。

沈愛萍哭成了淚人,抱著自個兒的二閨女泣不成聲:「你兄弟哪受過這委屈啊!」

許飛燕腦子里一片混亂,只知道哭,還不知道自家老爺們有事沒事呢!趙煥章碰了碰一旁的小玉,意氣風發,往前走兩步,他學著許加剛的調調猛地吆喝一嗓子:「我的踢球就是專業!」

許加剛忍著痛,心里卻一個勁兒地慶幸:我這胳膊總算是保住啦,保住啦!又死里逃生一般掃了一眼吳泓玉,咧了下嘴。

趙煥章認准了許加剛,飛身上前騎在他的身上邊打邊吼:「跟我搶人是嗎?許加剛!許加剛啊——肏你媽!跟我搶人?我肏你媽!」

聲音極其響亮,巴掌掄起來打得也是頗爲痛快。

當這股氣勢匯聚在酒桌上時,煥章的酒喝得就有些猛了,他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場子找回來了,女朋友面前露足了臉,不讓喝酒都不答應。

楊書香從里面出來攔了兩次煥章,效果甚微。

第三次出來,楊書香端著白酒杯子朝著自個兒球隊的同學作了個羅圈揖,湊到了三美之一的楊美麗身邊,往她的座位上一擠,惹來楊美麗嬉笑的同時又掐又推,楊書香順勢一摟,笑著說道:「哥抱抱怎麽了?瞅你這據悶勁兒!來,都端起杯子來,能喝白酒的喝白酒,會喝啤酒的喝啤酒,不會喝的喝茶水,今個兒我替我兄弟煥章進各位,祝咱們三班抱成團,永遠一條心!」

說完,一揚脖,小半杯白酒倒進了嘴里。

總得玩點游戲盡盡興,當著楊書香的面,陳浩天和鼻哥,王濤等人大聲起哄讓煥章親一口小玉,煥章臉紅憋肚卻精神抖擻,心里的這口惡氣出來了,胸脯子都拔得老高,他抱住了吳鴻玉的臉就親開了,這一下就熱鬧起來,楊書香順勢也摟住了楊美麗,嘻嘻哈哈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眾人一通大呼小叫把里屋的顧長風都給嚷嚷出來了。

湊到近前,拍著楊書香的肩膀顧長風朝著眾人說道:「都坐下都坐下,都是我兄弟的同學,別弄得那麽拘悶。各位,有什麽事兒辦不了的提我,磨嘰的調不開的,跟我兄弟言語一句也成!我這個人最實在,實在人辦實在事兒嘛!來,喝一口!」

這話說出來大夥倒是頗爲肯定,又紛紛站了起來,舉杯進顧長風。

煥章也站起身子,舉杯把手一揚,赤紅著臉說道:「顧哥,這杯酒我先進你!」

「我好像錯過了什麽精彩片段?嘿!煥章,就得這樣兒,男子漢爺們,哈哈!」

看到趙煥章低頭親了一口他旁邊坐著的女孩子,放下酒杯顧長風拍起了巴掌,笑著問道:「教你們的老師是張文江還是許連堂?」

「李學強是班主任,別的老師除了張主任有好幾個都是年輕的。」

「李學強是誰?那張文江都當主任了?」

趙煥章晃晃悠悠的又把酒杯端了起來。

楊書香看煥章真沒少喝了,這樣下去還回不回家?就朝煥章喊了一嗓子:「煥章你還喝?你個巴佬!」

結果非但沒阻止住,煥章還來勁了呢。

外桌十多個人氛圍挺好,說說笑笑,顧長風沖著眾人擺了擺手,不等楊書香再說話,拉著他走向內屋。

「跟顧哥里面介吧!還行嗎?下午顧哥帶你瀟灑介,咱哥倆好好玩玩。」

楊書香搖了搖頭,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他端著空酒杯進來,先是給那屋里坐著的女人倒了一杯白酒,又給顧長風滿上了,隨後才是自個兒,喘著粗氣,楊書香沖著那女人問道:「也不知該叫你姐還是該稱呼你一聲嫂子,我歲數小也不懂個里表規矩,說的對與不對我先自罰。」

「你看看!這小嘴兒說的!難怪你顧哥總跟我提你…」

女人還沒說完,顧長風便把手壓在了楊書香的手腕上,搶了句話,說道:「你甭跟你姐比劃,她那酒量比我都得!跟她喝,小心喝得你尿炕!」

女人抿嘴笑了起來,從煙盒里抻出一根香煙點著了嘬了一口,挪著凳子湊到楊書香的身邊,把煙吹向楊書香的臉,說道:「你顧哥說得真的假的呀?那姐得好好審審你了,看看會不會真如你顧哥說的那樣!」

說話間,她脫掉了皮衣,露出了里面的實景。

那只穿了一件蝴蝶衫的領口扣子不知何時已經從上面解開了倆,白花花的胸脯若隱若現。

最令楊書香氣短的是,那女人一動一晃之間,胸口盪來盪去,他竟然看到了她襯衫凸起支出來的奶頭。

倒吸了口冷氣,楊書香的臉有些掛不住。

女人卻很無所謂。

好在顧長風就在一旁,給解了圍:「騷貨,打我兄弟主義是嗎?」

女人抓住了楊書香的手,一邊擺弄一邊端詳,應對著顧長風又不以爲然地說:「我是他姐又不是他嫂子,打他主義又怎麽樣?香兒這手指頭夠長啊!」

情緒緩解,楊書香看出顧哥和那女人在和自個兒開玩笑,這麽半天也不知道人家叫什麽,總也得有個稱呼吧,就嬉笑著反抓住那女人的手,問道:「姐,你叫什麽啊?」

「我叫尺——」

女人慢悠悠說出了幾個字音,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顧長風,隨即笑道:「咯咯——不說笑了,再說你顧哥該吃話了。李紅照!你以後叫我李姐也行,叫我紅照姐也行!」

女人胸前峰巒疊起,顫立枝頭,晃得楊書香眼前直冒金星,真真處處眼睛花了。

「顧哥,你啥時候結婚?」

幾年沒看見顧長風了,好不容易趕上一回,那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想起了媽媽跟自個兒交代的顧長風的現狀,楊書香也不遮攔,當著李紅照的面隨性問了一句。

「以前是刀口上過日子,喊打喊殺,沒那精力。現在吧,事業有了規模,處處得盯著罩著,忙!反正我一個人自在慣了,也不樂意給家庭束縛了,礙手礙腳成了累贅!」

「姐,我哥說的是真的嗎?」

「你哥說的話你得跑首府去聽,不過他倒也不是沒有優點…義字當頭,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