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 / 2)

帝後耕耘記 未知 6063 字 2020-12-30

劉進忠劉院管如今升官了,官居乾清宮副總管,這乾清宮除了李德全便是他說的算。也是知道寧芳不喜歡人跟著的,便早早遣了人下去,只自個兒領著皇太後轉悠。

要不怎么說日精月益呢。三百年前的紫禁城再好,也不過是地方大點、古董多點,住房的舒適度還是不行嘀。

看看這家具,生硬;看看這裝潢,不是黃就是紅。

寧芳眨么眨眼睛,好半天才適應。

中規中矩。也是,不就是要顯得威嚴嘛。

穿過高挑威嚴的正殿,邊看邊遛著,寧芳便最終進了卧室。

哇,還真是九間卧室,誰家能這么氣派?不過,也確實算不上什么豪華。

寧芳從頂看到底,還是在側底邊的那間外看到了熟悉的小搖椅,那個親切呀,趕著喜的奔上前,蹲在地上搖啊搖。

「主子,皇上昨個晚上還躺著呢。」

「是嗎?」寧芳回頭看了劉總管一眼,果然椅子上還有鋪被。

「皇上現在還能坐下嗎?」

「身體是有些伸不開了。不過,皇上睡前總要那么搖一會,晚上才能睡得香。」

自從小三當了皇帝,寧芳便再沒進過他的屋子,幾乎是忘了還有這搖椅的存在。

寧芳一笑,還真是超級戀舊的人。

「皇上每天都怎么過的?」寧芳起了身,並不需要人撫,自個兒走到最近的床上坐著。

「皇上每日寅時(3…5點)起,溫習前日課業;卯時(5…7點)傳太傅受課,常到午時(11…13點),有時至申時(15…17點),多學滿、蒙、漢文,上個月已習完了』四書『,如今正念著《春秋》。」

寧芳對這劉總管非常滿意,雖然自個兒不識字卻觀察主子的生活做習入微。

「早課結束了,下午會有武將教授騎s等馬上功夫,皇上十分喜歡,如今已能拉個滿懷,正中三十丈開外的靶子。」

寧芳雖然對小三如此用功很滿意,卻更多的是擔心。

「日落前回宮換服後再去拜見太皇太後並主子和太後。請安之後回宮小食點湯水便接著在書房內習課,有今日的課業,也有湯大臣進上的外番文字並什么幾何的。常常是學至亥時(21…23點)三刻已過才歇息。」

「你們怎么不阻止?」寧芳已是坐起,拿雙生氣的眸子對著劉總管。

劉總管立馬跪下來,只「奴才……」一聲便不話了。

寧芳想想也就明白,這孩子人小鬼大,最有主意,如今當了皇上哪還會聽別人的勸?

「書房在哪?」

「東配間。」劉總管見太後起了身,也便爬起,「奴才給主子領路。」

書房很大,除了正間的書桌便是滿牆的書架子,用著藍色的布遮著,原來阿哥院里的那幾面小書架也擺了過來,不和諧地立在角落里。

趨到書桌邊,上面正擺著些常見用的書籍及筆墨紙硯,竟然還有三支鵝毛筆。

隨意抽出一本,全德文,密密麻麻用朱筆做滿了詮釋。寧芳仔細看了看,像是一本德國游記之類雜記,雖有些用法詞較古版了,卻也寫的不錯。看小三子的旁白,應當是淺讀沒有問題了。

寧芳嘆了口氣,沒怎么多呆便出了書房,從回到剛才躺過的床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佳兒知道主子想睡了,輕使著劉總管拿了床干凈被子來給寧芳蓋上,再幫寧芳把鞋脫了,放了暖簾子便出了內寢。

寧芳不喜歡睡覺時有人在屋里看著,永壽宮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佳兒立在外殿,直眨著一雙眼睛好奇地觀察著皇上住的地方。她是從沒見過那么高的房梁,驚訝地直張著嘴。

「佳兒!」

佳兒一看,素心正立在門外怒瞪著自己,當下便回了神懦懦地縮著。

「主子呢?」素心進來先向立在邊上的劉總管點了頭,才轉向佳兒。

「主子倦了睡下了。」

素心一聽便再瞪了佳兒兩眼,直看得佳兒膽顫心驚。

「你還知道錯了?」素心的聲線已低了七分。

佳兒趕忙跪下認錯。

「哼,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訓你。」

佳兒也覺得委屈,卻不敢當著素心的面哭。

「還不起來?!」

佳兒立馬起了身,向牆邊上縮了縮。

素心向劉公公福了福身,劉公公連不敢地側了側:「讓劉公公受累了。」

「不敢,侍侯主子是應該的,奴才不敢稱累。」

「有勞公公了,不知茶房在哪里?主子起了身要喝些湯水。」

「奴才給你帶路。」

「不敢。」寧芳留了帶來的奴婢善眸留在外殿,遣了佳兒回慈仁宮,便隨了劉公公出去。

內殿里暖暖的,寧芳這一睡便日過了西頭。便見著一紅裝少年歪在她面前的高枕上盯著本書,嘴唇兒還時不時動上那么兩下。只見這少年高鼻、濃眉、吊眼角,可見的一只耳朵出奇大。也不知為什么犯了難,雙眉緊擰雙唇叭唧叭唧個不停。

玄燁外側著,以身擋著屋子里照在寧芳臉上的光,正為個生詞犯個難。

「那是教堂的意思。」

寧芳的出聲令他一犟,連忙把書藏到背後。

「藏什么?」寧芳完全靠在他身上,拿過他藏在枕下的書,「你回來前我就在你書房里見過了,寫的還不錯。」

玄燁睜著眼睛打量著寧芳,卻不出聲。

寧芳對著他的眼珠子,見他眼底的黑印子便不高興了。

「怎么才這么點大就有黑眼圈了?」寧芳拉過他的衣襟子,也不怕倒,玄燁連忙扶著她的腰,「你說你怎么照顧自己的,嗯?那么多奴才看著都沒把你看牢了?」

玄燁見她生氣,只是自己樂著,由著她。

「你還笑?你小子,現在官大了,脾氣長了是不是?你說你看的這是什么書?」寧芳瞥一眼床上的書,「法文?你看這個干什么?中國你還沒踏平呢,難不成還想征服法蘭西不成?真是不象話。學那蒙滿漢三文還不夠?最多再學個英文——不對,這會還不流行英文……哎,反正能看懂不就行了?你還拿著當畫書看了?怎么著,你這個皇帝想出國留學不成?」

寧芳當當當就是一大堆,玄燁也是多半不能一時明白的,只好一笑了之。

寧芳也不上當,又收了收手里的衣料子:「說——干嘛這么死心眼?我不是早告訴你不要學這么多語言了嗎?你看看你桌子上都是些什么?德文、法文、西班牙,英——」寧芳打住想了想,「怎么都是我會的?」再對著那雙黑珠子小狗眼,「你不會——」

果然,這小子拉開了視線,在屋子里亂瞄。

寧芳嚼了嚼下唇里的r,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你小子!無不無聊,嗯?有時間不好好睡覺浪費這時間學這什么勞子廢話,又不指望你當翻譯官!」玄燁見寧芳生了氣,頭低得更低。

不過,寧芳卻看得真,這小子完全不知錯,滿臉的犟性,大有繼續的架式。

緩了緩氣,寧芳放開了玄燁的前襟。皇上卻不敢松了手。

「玄燁。」見他還是不看自己,寧芳再緩了幾分聲色,「你還是個孩子,每天要學的那些個東西就已經夠多的了,還要練騎s,身體腦袋耗力本就不少了,連覺都睡不上四個時辰……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學的,不過有時間學這些語言還不如多翻翻古文典章什么的,那些畢竟還是精粹。可這德文、法文的,你完全沒必要學,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到幾個,就算見了,也沒那個美國時間深交,你也是知道的呀……既然都門清,為什么還偏要犟著學它們?……你不知道我看你這樣子心疼嗎?」寧芳已經完全被這小子打破了,就見不得他不好,這說著說著便為他這么辛苦疼心的慌,有那么兩股子熱氣便將上眼眶。

玄燁一聽她這語氣便知道她要哭了,忙趨近了拍著他的肩:「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別哭了別哭了,被佳兒看到止不定怎么笑你。」

寧芳果然吸了吸鼻子,把熱水兒按了下去。

兩只手有些累了,玄燁便扶著寧芳半靠在高枕上,用衣袖子擦了擦她的睫毛。

寧芳拍掉他的手,嚴肅道:「你聽到了?那保證不再學了。」

「……也沒怎么費力。」

「什么——!?」寧芳完全坐起,伸直了脖子瞪著玄燁,「你再說一遍!」

「……皇額娘不是也會。」

寧芳聽他小聲嘮叨了一句,轉了轉心思,才重新趴到他邊上:「小三兒,我跟你不一樣。而且,我也不是幾年就學會的。」寧芳嘆了口氣,「我小時候身體不好,連路都走不了幾步,學也不能上,只能在家里呆著,當然連朋友都沒有。每日里坐在家里無所事事,也不是事,便取了媽媽就是我額娘的書一行行的看。」寧芳見他直瞪著自己,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我額娘是以教英吉利語為生的,我打開的第一本就是她的課本。於是就這么看著看著,別人都還在小學里學1+1=2,我都已經會看簡單的英文原版書了。」寧芳看著玄燁,「我學語言是因為沒有其他可做的事,那你呢?……你現在已經是皇帝了,以後的課業只怕更重著,往後還要親政上朝,哪里還有時間消耗生命?……你說呢?」

玄燁忽閃了兩下眼瞼:「皇額娘會的,我總要會……不然——」

寧芳也算是明白他的心思了,哼笑一聲:「照你這個邏輯,玄燁會的我也要會了?」

「玄燁會的有什么皇額娘不會?」

「那可多著呢。」寧芳晃了晃腦袋,「比如——那《四書五經》呀,比如——怎么算計人呀,比如——什么把我這個皇額娘給纏倒呀——呵呵……」

玄燁一聽,立馬上了雙手滿身下手,直得寧芳告撓,直呼著「不敢了不敢了」。

寧芳倒在榻上,玄燁後面摟著她。

「我真的不用學嗎?」

「傻子,你都學會了,要那些大學士干什么吃呀?會那么兩句糊弄糊弄人就行了。有那個時間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最見不得你長不高長不胖,頂著個黑眼圈滿宮里跑,像什么樣子?熊貓嗎?」

「……熊貓?熊貓是什么?」

「呵呵,」寧芳起開他坐了起來,「熊貓可可愛了,是中國獨有的,就產在蜀地四川卧龍山里一帶,全身黑白相間,成年的有人那么大,就像黑熊一般,走起路來一搖一搖的,呵——」寧芳邊講著邊學著樣子晃著8字形的身子,「全身毛茸茸的,特別是一雙眼睛,正好是黑的,而臉頰兒是白的,呵呵,就像是被人打了眼窩子一般,可可愛了……」

寧芳完全忘了自己留下來要同小三說什么,只向他形容著熊貓是如何可愛。

她的話里滿篇都是自己的詞匯,什么中國、法蘭西等等等等是一蹦一個准從不遮著掩著。因為玄燁從不問起,她便沒有自覺是在同一個古人說話,也不是,或許可以這么說,是她下意識的忽略了兩個人是處在不同時代的。

玄燁從不問,不是他明白,恰恰是他不明白,有太多他不明白的名字從寧芳的口里那么輕易地蹦出來,輕易得好像原本那就是寧芳的生活。這令他很不安。他對寧芳的那種生活不了解,也完全在書里找不到。他不開口問,就是怕知道那是他觸不到的世界。所以他選擇沉默,故作個聽得懂一切的孩子。雖在臉面上襯著笑,卻心里直打著顫。

學那些寧芳朗朗上口的語言更是。學了,便覺得自己離寧芳的世界近了,哪怕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卻仍然執著。因為,這是唯一他還能學、還能懂、還能把握的與寧芳的世界最近的物什。哪怕只是少睡點又如何?

玄燁突然抱住了寧芳,強抑著不讓自己哭,可還是有那么一行淚止不住地下落。

「怎么了?」

「我們這里也有嗎?」

寧芳也抱著他:「只有四川有,以後你長大了可以讓人到四川抓抓看,呵呵,抓到了就畫下來,拿來一看你就明白了,可愛得不得了。」

寧芳並沒發覺玄燁的情緒,抖著身子繼續形容著。

外殿,素心端了湯水立在那里半天了,心里想著,主子還不知要嘮叨皇上多久才能醒過來。

第四十二章母慈子孝

宮里沒有皇後,一竿子春節的籌備自然落在了兩位皇太後的肩上。

起早攤黑,寧芳是一刻不閑。這不,剛吃著晚飯就想起有事沒問清楚順治的嬪妃,便當飯後散步了,穿了沒底子的冬棉鞋,帶著善眸便出了院子。

出了慈仁門,西為對著乾清宮的仁祥門,東為直通慈仁偏殿的祥旭門。兩個人冬日里穿得好,又走得極慢,偏北風吹的人也不願開口,出了慈仁門便想自然左轉,隱隱的有些人聲卻從右邊傳來,在傍晚空曠的紫禁城里聽著越發清淅。

「太後,外面這么冷,您還是回去等吧。」

「不,就在這等。」

寧芳與善眸交流了一個眼神。

「太後,您這要是過了寒氣皇上還不得傷心。」

「……皇上——會嗎?」

「……太後,看您說的,您是皇上的生母,還能有假的嗎?」

寧芳不自覺右轉向仁祥門而近,在昏暗的暮色里隱隱見了仁祥門外立著的兩個身影。

「哀家——只是突然很想皇上。說來也不怕你笑話,至從生了皇上,到如今見他對哀家生分了,才覺得是真的有這么個兒子……」

「主子——」

兩個身影貼近了些。

「哎——哀家也沒什么本事,留不住先帝的人,現在……連兒子的心——都留不住……不過也沒事,只多看兩眼就好了……我也知道天冷,不過,你就陪著哀家站一會兒,遠遠見了皇上來了便回去。回去哀家讓人煮參湯給你喝,嗯?」

「……嗯。」像是婢女的聲音嗚噥了半天才哼出了一字。

「……瞧瞧你,有什么的,哀家都不傷心……」寧芳還是聽出了抽泣,「都願我這個額娘沒本事,還總喜歡找事兒……好了好了,再等會兒,也就這會兒了,皇上總要來北院坐坐才睡的。」

寧芳一直沒出聲。

這也不過是個平凡的母親罷了,有事的時候顧不上兒子,靜下來了,誰不疼自個兒的骨r?

「誰?!」她正立在那里想著,卻不想門外的那個婢女發現了人影。

寧芳整了整情緒,邁步子上前:「是我。」

慈和皇太後就著婢女手上的燈燭看清了從y影里走出來的仁憲皇太後,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識地害怕。

寧芳盈著笑近了前,挽了佟太後的手臂:「這個冷,佟姐姐和我回院子里去等吧?」千萬次說不出口的「姐姐妹妹」,這一次,寧芳說的還挺順,便輕拉著還在呆愣中的佟妃往北院而去。

走了一半,佟妃才反應過來,掙脫了寧芳的手。

「不用了,哀家回去了。」

「佟姐姐?你不想見皇上嗎?」

佟太後還是停了步:「哀家不需要你假好心。」

寧芳緊跟了上前,攔了那二人的路:「我沒有假好心。你可以說我是同情你,也許你根本不需要我同情。但最主要的,還是我希望玄燁開心……除了我,還有更多心疼他的人,讓他知道,他一直不是一個人……母愛,是你的本能。你比我更有資格。」

或許,寧芳是同情人泛濫。這么引導著小三親近另一個女人會給自己的未來帶來波瀾。可此時,她不願去想什么,甚至可以說,她的意識根本不會去想未來。一切只是憑本能,生活是憑本能,親近一個孩子是憑本能,對他好是憑本能……本能也許會出錯,可當下里本能令她無悔而快樂。而且,她相信小三,她應該去相信他,因為除了相信,她還能做什么呢?

佟太後還是隨著寧芳進了北院。

這次,她很安靜,靜靜地坐在左的榻子上(清代是以右為尊),連眼神也只定在面前。

室內很安靜。

「佟姐姐……」

佟太後並沒有抬起頭。

「玄燁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小孩子嘛,總是愛耍耍脾氣……不過,小孩子最敏感了,很容易感覺到你的情緒波動。」佟妃偷偷瞥了寧芳一眼,「你要是不開心或是煩惱,他很容易查覺而被影響。大人有了脾氣還可以控制,小孩子哪知道輕重,你說是不是?」

佟太後已經聽了進去,偏抬小半個頭側著。

「小孩子其實最簡單不過了,你對他好,單純的好,他便也對你好。你只要稍稍存了什么心思對他,他便也存了心思對你。我和玄燁相處也不過這兩年,卻知道他是個極重感情的孩子。對他好一分,就會回你三分……佟姐姐是玄燁的親母,哪有額娘不疼兒子、兒子不孝順親母的?」寧芳見佟太後直盯著自己,便知道她還是渴求親情的,也是個單純的女人,「佟姐姐放開了心對玄燁,他可能一次兩次還故作疏離,七次八次也就很快接受了,畢竟你們是親生母子,血脈相連著,您說呢?」

佟太後思量著,也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皇上便進了院子,直奔而來。

「皇額娘皇額娘,看我拿了什么來?」玄燁幾箭步沖進了暖閣,高興勁兒卻在見了佟太後止住了,立在那里一時也忘了請安。

「我請了你額娘來,還不見禮?」

玄燁正正規規的行了安禮,佟太後小心翼翼地應了。

隨著皇上進來的幾個眼熟的奴才手里皆捧著不小的盒子。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不知說什么。

「你這是拿的什么?」

玄燁本想取了來讓寧芳挑的,這會多了人到不知該不該提了。

寧芳也不管他,上前去挑開了個盒蓋一看,「哇」了一聲便不能松手。

玄燁見她高興,便湊了近。

「皇額娘知道這是什么?」

「看這斑紋,像是豹皮?」

「呵呵,難不倒你。這就是豹皮。朝鮮剛進貢的,共九張,剛拿去給皇祖母看了,她不喜歡這花色,只留了兩件獺皮,我就都取來給你看看,」玄燁親自去把其他的蓋子揭了,「你看看喜歡哪些,要是都喜歡就都留下,呵呵,年節里好好做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