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部分(1 / 2)

帝後耕耘記 未知 6070 字 2020-12-30

不到半日,董氏的阿哥與郭絡羅氏的格格都未能存活下來。

多日後,當董氏醒來得知自己失去的是一位阿哥時,悔恨已是不及。

當皇上駕臨之時,董氏便是一場子哭泣郭絡羅氏的狠毒。

玄燁看著面前跪著的連哭都如此惹人憐愛的女子,突然越發地覺得女子得可怕,更夾著十成的憤怒。

「果真是郭絡羅氏推你出亭的?」

董氏聽皇上聲音無波,雖有些忐忑卻並無改口:「皇上,您要給妾與失去的小阿哥做主啊。」

玄燁視著面前柔弱無主的女子,突然下定決心,一切都不能饒恕。這一年多來他只得這幾子,若是這一子得以活下來,說不定便是健康的,怎么著也是對他一切煎熬的一點點安慰。可現在,這些後宮爭斗的戲碼沒有停,甚至還燃到了他這片希望之葉上,叫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憤?

玄燁起了身:「好,很好。」他的聲音很輕,卻亦發清淅,「有膽子謀算皇嗣便要有膽子承擔龍怒。李德全,去把後宮所有等級的嬪妃都傳來,朕今日便好好診治診治女人們的惡毒。

很快,儲秀宮里便立滿了各色女子,從侍過寢的宮女到正宮正妃,有幾位還懷有身孕。

皇上站立殿前,自然無人敢坐。只見皇上盯著那一輪還炙熱的火球半天無聲。而郭絡羅氏與董氏便跪在院下。

「郭絡羅氏,董氏告你謀害皇嗣,你可知罪。」

那郭絡羅宜人也是剛失腹女,身虛面白,卻跪得筆直:「妾不明所犯何罪,當日是這董氏自己跌出亭外出妾何干?還請皇上察明原由,還妾一個清清白白。」

相較於郭絡羅氏的冷硬,董氏卻早已哭成個淚人,句句有實理,時時有人證。郭絡羅氏又何曾受過這等「冤枉」,很快二人便當眾對嚷了起來,文弱的董氏又豈是馬背上神勇的郭絡羅氏的對手。

玄燁冷眼看著。難道這宮里便沒有任何美好的東西了嗎?為什么一眼看去便滿是血色與暗灰?他用了一年多如此離愛賣已難道就是為了看這么一出鬧劇且讓這種鬧劇無數次的發生下去?

「夠了——!」

李德全知道,皇上發怒了,後果——很嚴重。

「張氏,你如此歹毒之心算計後妃、謀害朕的皇子皇女、現在還害意混淆視聽、欺騙於朕,哪一項都足以滅你九足。朕一切不過問後宮事務,不是朕不知道你們的那些心思,只是懶得同你等計較。既然今日出了此等之事,再別想朕縱容於你!」他狠狠把所有女人瞪了一遍,「來人,把張氏給朕杖斃,就當著所有後宮之人的面,朕要你們所有之人都給朕記住了!以後若是再有謀害皇嗣之人,朕便將她九族人人五馬分屍!」

後妃中有膽子小的立刻便軟倒了身子。那董氏一時驚訝之後,連喊「冤枉」,可哪里還有人理她,早有人上前,也不上什么行凳了,起了寬杖便實實打下。

一下,兩下,三下……十下,十一下……二十下……

眼見著那董氏開始還劇烈掙扎著口哀厲吼,不一時便淺弱了下來,再來便只是出氣多入氣少,全癱在地上任人行刑。

那些有身孕的被李德全使的婢女先扶了出去,留下的宮妃無一人移動遺落,只能各扶著各自近婢或癱於地或嚇白著臉落著淚兒。

這些個女子,雖有為權為勢心狠的,可又有哪一個是真能見這般實刑重杖之人。不過是弱女子罷了,都有一顆不驚嚇的心神。可以眼不見心不恐,可真讓她們直面生死了,有誰還能泰然佇之的?

這一番殺戮便於艷陽下擔開,可經歷過這殺戮之人卻由內而外冰寒透股。

當那杖g悶聲聲擊在一癱r骨身上發出「嘣」「咔」之聲時,當一個妙齡美人在你面前化作一片血r骨粘時,任何的女子都會把這一幕永遠地刻在腦海中,想用一生去掩忘卻一生不得解脫。

玄燁快慰嗎?

也許吧。他只是恨。恨到了極點便需要一種爆力的發泄。透過那美麗女子的真實消失,他需要從所有後妃眼里看到恐懼,深入靈魂的恐懼,只有讓她們時刻把這血腥銘記才可斷了她們謀害皇嗣的心思,哪怕只是一個想起,他也要她們想起都覺得恐怖。

透過爆力,你或許會發現體內有了一種強大的力量,一種可以掌控一切的力量。此刻,這種力量就在玄燁身體里流竄,激撞。

我要強,我要強,誰也不能再擋我的路,誰也不能再擋我的路!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們把一切都還給我的!

這聲音無聲地在紫禁城上空回盪。

當你得不到溫暖時,你就需要力量,強大的力量,可以自保與超越的力量——這,便是生物的本能吧。

面對帝王的震怒,誰可以微笑承受?

經此一事;後宮中多數人都病了一場。再沒有一人覺得皇上是仁慈的,以後侍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嬌媚。而那些沒親眼所見此事的新人,縱有再多的計量,亦不敢於冷面的君王前算計皇嗣。至少,皇嗣的命人為的不安因素被排除了。

自此;宮妃們很長一段時間再難從皇上天顏上見到笑容。皇上,真的開始像一個皇帝了,傳說中的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小三絕不是好人。俺想他應該有為帝王者都應該具備的殘忍於身;所以那…

今天就這樣了;上班去也;明天見。

第一百二十七章冊封

春去夏來,康熙十五年六月,王輔臣降,使清兵得以結束三面被困的窘近,得以全力對付三藩。

當康熙十五年張氏所出的阿哥長興得已活過百日,玄燁緊綳的神經才得已些微松馳。

這一年,皇上接受李蔚的進諫,以「胤」字輩序齒皇子,得大阿哥保清為胤禔,二阿哥保成為胤礽,三阿哥長興為胤祉。

拈著接連書有「禛、丁8鰲8瘛8曖搖6t、禟」等七字的黃箋,心里的空d也許更是無邊無垠。

隱忍如果是心上的一把刀,那沒有限期的等待便是撕剮r體的絲耙。

使李德全把那書箋收入盒中,玄燁出了乾清宮進入景仁宮。

這年春末,寶儀被診出了心疾。卻還是出殿迎了出來。撫了寶儀重新上榻,看著她蒼白淡溫的臉,玄燁覺得,可能只是面對這個表妹,他還有一絲絲的溫情。

「你身體不好後宮里的事便少關心些,丟給鈕鈷祿氏便是。」

寶儀只是笑笑:「皇上放心就是,寶儀有分寸的。」

玄燁不好再說什么,無言的沉默便在二人間擴散。

「表哥,不用過多擔心,三位阿哥都會平安的。」寶儀的柔揖蓋上皇上給以安慰。

玄燁驚了驚,還是未能忍住輕輕把寶儀的手推開,看向了門側。

寶儀這二年與皇上相處的時間最久,不可能察覺不出皇上的異常,特別是身體上的接觸,除非必要的寵幸,便是自己也難近他的身。寶儀不知道皇上這是怎么了,只能以他心情不好安慰自己。

「阿瑪送信進來,說是鈕鈷祿家已經打算再進一位格格於明天進宮了。」

玄燁自也是知道了這消息,唇邊劃過一絲嘲諷:「張氏接連有孕,現在還有了皇子,做為她的主子,鈕鈷祿卻數年無孕,如今胤礽又被立為太子,自然是急煞了他們。」

寶儀輕依在高枕上:「那悅芳還小,看不出什么,不過,無論是性格還是本事,想都沒什么可憂的。趕著明天又要大選了,鈕家把人送進來,怕也是擔心變天了。更何況,先後一去……」有些話,就是寶儀也不好明說。

玄燁替寶儀拉了被子:「這些你不用擔心,只是——」他直視著寶諷,並不想騙這個親表妹,「這一次,還是要再委屈寶儀了。」

對於他的直言,寶儀到是心下甚寬,笑道:「沒什么的,就是沒那位子,表哥不也會護我一世。」

玄燁撫了撫她的頭:「睡吧。」

寶儀閉了閉眼睛,卻很快睜開,盯著皇上半晌卻沒有開口。

「怎么?」

「表哥還是去烏雅氏那里吧,如果她能再有個消息正好可以趁此進個位,也好做實了所有人的揣測。」

玄燁愣了愣,卻見寶儀已合實了眼睛。

這個傻丫頭,生著心疾卻事事為他c心。哎,舅舅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等著寶儀睡了,玄燁才起了身。

心疾——只希望,她能活得久些。

兩個月後,太皇太後收到了一封信。瞅著蘇茉兒以火燒盡了那信,外監們一聲「皇上駕到」,便見她的皇孫面沉心沉地進來行了禮。

吃了皇上進上的茶:「聽說,寶儀宮里的那個宮女有孕了?」

「回皇瑪嬤,是。」

太皇太後眺見皇上無一絲高興:「她的身份低微,便是有七分像晴芳,怕也充不上什么台面。」

「皇瑪嬤放心,正因為她的出身,誰也不會把她當回事卻誰也不能否定她不是因為那張臉,宮里的人以後越來越多,只幾一家兩家不如七家八家來得好掌控,互相牽制著也省得皇瑪嬤同寶儀煩憂。」

太皇太後點點頭,明白這主意是寶儀出的,也就沒再說道此事:「既然如此,先等她有了阿哥再進個位吧,省得過猶不及。」

「是,孫兒省的。」

太皇太後仔細打量皇上,再難從他面上看出情緒來。面對如此死氣沉沉的孫兒,老人家也真不知如何戲勸慰,想了想,說道:「你身邊可有心腹侍衛?」

「不知皇瑪嬤以為那曹寅如何?」

「只要皇上放心的,哀家沒什么意見。皇上就把此人借於瑪嬤五年吧。」

玄燁雖不知太皇太後如何打算,到沒什么異議,畢竟楝亭不是現在最需要的將軍戰才。

「皇上也有二年沒出過皇宮了,不如趁此去南苑行圍什么的。年青人,便該有年青人的活力。不然生了老態,怕是那人回來先不要了你去。」

玄燁瞪著自吃茶的太皇太後半晌,心內流動的不知是心慰、酸澀亦或眼淚。

「雲龍山下試春衣,放鶴亭前送落輝;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郎君去馬如飛。」

那曹寅一騎南下,不出七日便到了濟寧之下徐州雲龍山西側的蘇伯湖。真山真水,山水爭輝,難怪大詩人蘇軾情鍾此湖。

曹寅打聽之下,終於在「杏花春雨」見到了太皇太後所謂的「黃夫人」。

一堆婦人居在一處像是在腌杏果,見他一個白面書生行來分分舉頭看來。在那些人之間,曹寅很容易便辯認了一襲白衫外還罩著白風衣與頭罩的女子。他雖未多見過此人幾面,卻不可能忘記。

王遠上前引了正要行禮的曹寅避過人群尋到一片無人的林子里,見寧芳緩緩而來才退了出去。

「臣曹寅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千歲。」

寧芳多時未聽人這么稱呼,一時到有些好笑,自在石凳上坐下。

「太皇太後派你來的?還是……?」

「回太後,太皇太後從皇上那里借了微臣前來尋黃夫人辦差的,皇上並不知情。」

寧芳只需這么一想,也便明白了,怕是太皇太後給他們放水呢。用了皇上的心腹又怎么可能瞞著皇上呢。

一時間,寧芳有很多關於那個人的事想問,卻近鄉情怯,不知由何問起。問了又如何?便能放下一切依偎著彼此嗎?

「太皇太後的身體還好嗎?」

安全話語,寧芳第一次明白這個詞的用法。

曹寅不過歇了一晚,第二日便起身去了府衙,順利地帶回了一大片土地的地契。

除濟寧之外的第二家黃氏農舍終於在徐州落了戶。

曹寅也便隱了山水吟起了詩釣起了魚,有事沒事在需要時上府衙討幾塊地,時乃閑人也。

十月,耿精忠部降。

近月,原武英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熊賜履因票擬(內閣接到奏章後,用小票寫所擬批答,再由皇帝朱筆批出)有誤而圖隱瞞,被免官,還歸江寧。

熊賜履一船南下,這日正入徐州,船家泊船靠岸以添食米。他立於船頭並不下船,遠眺悠悠江水迷茫之感尤甚。

「熊大人——熊大人——」熊賜履依稀聽那呼聲甚熟,回頭看去,卻見江岸上立一白裘少年,不是皇上親隨侍衛曹寅還能是誰。

於是乎,杏花雨林又收留了一位大人物。

這位熊敬修熊大人,亦同那年頭所有的有學之士一般無二,不過受個挫折便胸氣不平雖不能駁卻氣的連飯也少食了大半,到真有些「臭臭」學氣。

寧芳見他雖一席粗布農衣蹲在那里洗菜卻遠不及曹寅來得瀟灑快慰,搖了搖頭問道:「青先生可著有書?」

熊敬修雖不明意,實回:「有。」

「那是何年所著?」

「康熙六年。」

「如今已將至康熙十六年了,也就是說先生十年未有成作了。」寧芳手里撿菜的動作不停,「讀書人讀書人,一日不讀書又如何不被人超越?先生是治國良臣卻不是用兵大將,如今三藩擊戰著,先生無用武之地,不如靜下心來讀書立作,把你胸腔里的天下著成一書供世人拜讀豈不比軀就了您在這里洗不凈菜、提不起鋤來得有意義?」寧芳並不理會投來的視線,「人這一生誰沒有起起伏伏?與其自怨自艾度日,不如每一天都過的開開心心或有所作為。先生飽讀史故,還能不知前人故事?」

熊敬修並不敢多看太後。自他來此,雖疑惑太後明明應身在五台山卻怎么會到此開了農舍,卻也深黯宮廷之道不聞不問。

這一片密林山水,住了二百余人,老少皆有,都是些無地的、逃難的、行乞的,現如今大家居在一處不再為生活所迫,勞而有其食,自成天地,歡聲笑語時時處處。

人一旦走出自己的迷茫,便自然而然聽得到歡聲笑語的真切,看得到青山翠濃的生機。

農舍里,開起了第一家書堂,那頂頂有名的熊先生做起了教書先生,閑時也不再做他根本不善長的農活了,到開始著書立說起來。什么衣啊飯啊的,自然有學生的家長們給攬了,到真是快慰了起來。

康熙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慶去見露夜空,不多時,宮人烏雅氏誕四阿哥胤禛。

夏天是京城最美的季節,特別是選出的秀女就著那爭芳的百花,怎么看怎么都是美的。

對於這些新進的宮妃,玄燁是既期待又膩煩。這一年來,除了烏雅氏再無一人受孕,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最不好的消息。所以他很希望這些新秀女可以使一切轉變。

也許是他最倒霉的時候已然過去,這批五月新入宮的宮妃與舊人從七八月間到年末均有了消息,馬佳氏、小郭絡羅氏自不必說、郭絡羅氏、烏雅氏身體恢復亦再有了身孕。

這年八月二十二日,冊佟佳氏為貴妃,赫舍里氏為僖嬪,李氏為安嬪,王佳氏為敬嬪,張氏為惠嬪,馬佳氏為榮嬪,郭絡羅氏為宜嬪;小鈕鈷祿氏為溫貴人,小納喇氏為通貴人,兆佳氏為布貴人,烏雅氏為德貴人。八月二十四日,上立新後鈕鈷祿氏淑媛。此為康熙朝第一次正式冊封後妃

第一百二十八章無私

如果你從來不曾飲過清泉,便不會道次自來水的無味干澀。

康熙十七年的正月還未過去。這日夜色剛剛降臨,玄燁的心中一撮煩躁,便出了正殿隨意在宮中走動。

此時宮內幾乎全落了鑰,除了值夜的侍衛,清冷空d得很。

玄燁沒有往東走,那一條路他已近年不入,入景生情的痛苦遠比思念還來得猛烈。

順著甬道卻還是自然地走到永壽宮門前。宮門緊閉,如今這里已不知換了幾多主子。那門里的兩株梨樹,梨樹下立著的吟曲之人,仿佛就在昨天,卻又是那么久遠的事。

人的記憶很奇妙,特別是男人的記憶。當其高頻率牌勞作中時並不會過多思念什么。可人總有安靜下來的時候,那時,如果你思念一個人便覺得只是想起他的一顆頸痣都是幸福的。

側甬盡頭的那扇百子門,他便是由那里走出來的。

如今再次立在門內回望,那個一眼子好奇睜得大大雙眸的女子卻已不在自個兒身邊。

這么想著,便覺得這種折磨無邊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