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QY的盛宴 未知 6125 字 2020-12-30

我放慢腳步,輕輕走下了台階。他正在彎腰檢查馬肚帶和馬鐙,顯然沒注意到我。我邊向他走去,邊仔細打量著他:

他背向我,緊實狹窄的臀部在馬褲的包裹下,每塊筋r和溝壑都清晰地印入我的腦中。他修長的腿上套著一雙高腰過膝的馬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黑色皮革特有的光澤。我不知道為什么,黑色的皮革對我有一種特殊的誘惑,那上面柔和迷離的光暈幾乎可以將我體內最深處的火焰點燃。

「歐葉妮,你終於來了。」侯爵轉過身,看到了我。

他將一柄漂亮的獵槍c入馬鞍邊的袋中,然後向我走來。

「早安,父親。」我屈身行禮,我到現在對「父親」這個詞仍感到一絲摻雜著惋惜的尷尬,於是,我暗暗決定,從今以後在心里只叫他侯爵。

「你今天真漂亮。」他抬起我的手,輕吻了一下。他和太陽一起露出了迷人而坦率的笑容。

我的雙頰泛起一般女孩在聽到父親的贊美後決不會出現的紅暈。

寒暄了幾句後,我們要出發了。第一件讓我懊惱不已的事就是侯爵竟不許我騎馬,而給我找來一頭傻呆呆的騾子,還說它是全領地最溫順的牲畜。我看著這頭灰不溜秋,只知道低頭啃草的騾子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侯爵說這是為了我好,他可不能再允許我被馬掀下馬背了。

我明白他是為我好,只是,這套光鮮的衣服配那頭騾子真是太可惜了。

一個叫哈斯的男仆將我托上了「馬」鞍,側鞍真是討厭,我只能左腿認上蹬,右腿半盤在身前的一個凹槽中。也就是這頭溫順至極的騾子,要是一匹高頭大馬,我真是無法控制,估計連坐都坐不穩。

不過,侯爵不讓我跨鞍騎真正的馬,其真正的原因我早已猜出了十之八九。我想,他這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是怕我的處女之身在顛簸的馬背上失去吧。他真是個怪人,一個嫉妒的父親,一個戀女的變態大叔。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布里薩侯爵已經跨鞍上馬,率先走出了索梅恩城堡。

哈斯給我牽著「馬」,我的這個坐騎確實溫順得很,它的腳步相當穩,以至沒走多遠我便將剛才的懊惱拋開了。其實這也是哈斯的功勞,他是我們家的馬倌,一個很憨厚的巴斯克(西班牙和法國交界地的一個少數民族)人,他邊走邊快活地用濃重的西班牙口音跟我們聊著,不時說上幾句俏皮話,惹得侯爵和我開懷大笑。

侯爵的領地上沒有什么高聳的山峰,到處遍布著低矮的丘陵,河水順著山谷流過,嘩啦啦地向東方流去。

我們此時正順著一條河谷走著,波光粼粼慌得我睜不開眼,連連壓低帽檐。幾只水鳥狎玩著波浪,岸邊的蘆葦在微風的撫弄下翩然起舞。

侯爵從鞍後的袋子中取出了一把魯特琴,他手指滑過琴弦,吟唱出一首歡快但梢帶憂愁的歌謠。

他的嗓音嘹亮而不失渾厚,歌聲真摯感人,我雖聽不太懂,但看到他入情的樣子,也不由得感慨萬分。

經過哈斯的翻譯,我了解了這首西班牙民歌的大意:一個膽怯的女孩,不了解情人的殷切期盼之情,他的情人則不得不在窗下將真情向她展露……

當太陽爬到半空時,我們到了一個小村庄。

七扭八歪的籬笆環繞在一棟棟碎石料砌成的屋子外邊,幾個形容枯槁的農婦目光呆滯地望著我們。

人群中只有一個老頭向著侯爵喊道:「老爺好!」他整個人成了個問號的形狀,看得出這並非是在屈伸行禮,而是無情的勞作摧垮了他的身體。

幾個一身襤褸的小孩跑了過來,在道旁跳著叫著。侯爵隨手掏出幾塊糖丟給他們,而當這些孩子還不滿足是,布里薩侯爵手中的馬鞭便在他們頭上揮舞起來。

我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十分驚訝,它打破了我田園詩般的遐想。我家領地上的農民並非安居樂業,從他們的外表就可看出,這些可憐的農民其實正在過著食不裹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幼稚地向侯爵詢問了這一切,他冷酷的回答令我吃驚。

他說,他知道這些人的日子很不好過,但也決不想給農民們施以恩惠。他認為如果這些人要真的豐衣足食了,那肯定要得寸進尺,向貴族們索要更多的東西。百姓們只有處於半飢半飽,才會老老實實,貴族們才會有安全;這樣,農民們既沒有作亂的力氣,而又會對貴族施以他們的小恩小惠感恩戴德。

我感到額上微微汗出。幸虧我是穿到貴族家小姐的身體里,要是掉到這些破衣爛衫的農民家,那可就慘了。同時,我也對侯爵對自己領地上的農民如此冷酷,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傷感。想到教科書中萬惡的舊社會,我現在算是有直觀感受了。

過去我經常小資式的多愁善感,現在看著這些可憐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一回,但一想起洛奈曾說過的:貴族是不能有同情心的。因此,為了能徹底融合進權貴之家,我也得硬氣心,咬咬牙,想想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那些倒霉的農民跟我有何干系?

「這些懶鬼!」侯爵說:「去年的租子還沒交上來,一問他們,他們竟能找出各種理由,什么旱了澇了的,來堂塞我。真該都給他們吊在絞架上!

歐葉妮,我真羨慕咱們的那些祖先啊!幾百年前,波旁家族還沒撿到王冠時,法蘭西可真是貴族的天堂;每個貴族都可以在其領地上自由地行使權利,真正掌握臣民的生殺大權!」

他說完,輕蹇眉頭,嘆了口氣,纖長的手指又滑過琴弦,一首憂傷懷舊的歌曲流淌出琴箱……

經過那個破敗的小村子,我們又走了約莫一小時,直到一座森林出現在我們面前。

侯爵從蹬上站起身,向密林深處望去。

男人們聚馬到了一起,碰了下頭。隨後,侯爵的簡短的命令下,五個男仆躍馬向林中飛馳而去。那些早已急不可待的獵狗此時也被松開繩索,隨著馬兒消失在林中。

我後來才知道,他們早已在發現獵物的附近做好了記號,而今天就是准備展開一個包圍圈進行圍獵。先去的那幾個人是驅趕獵物,我們剩下的人則在外圍等待劫殺獵物。

侯爵從鞍旁的皮袋中擎出獵槍,哈斯和另一個叫約翰男仆也從馬鞍下抽出獵矛。在留下兩個斷後的人後,我們四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向林中走去。

里面的樹木很密,繁茂的枝葉遮住了太陽,光線只能透過樹葉的縫隙星星點點灑落下來。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腐爛的葉子,樹脂的清香和爛葉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生成一股股奇怪的味道。林中地勢還算平坦,沒有太多的枯木斷枝。哈斯告訴我,很少有人來到這里,除了一些好冒險的獵人和燒炭人除外。

侯爵走在最前面,他的黑色大氅一直蓋到了馬p股上,宛若一個巨大的y影漂浮在這死寂的林中。

哈斯和約翰保護著我走在後面,我的手緊緊握住鞍橋邊的短刀,涔涔的汗浸濕了皮質手套的棉襯。

林子中除了不時傳來一陣陣啄木鳥鑿樹的聲音外,我唯一能聽到的只有我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嗚——嗚——嗚——」

從林子深處傳來兩長一短的獵號聲,接著,一陣獵犬的狂吠聲響徹林間。

「哈斯!保護好小姐!」侯爵頭也不回,雙腳扣蹬,他跨下的那匹黑色的駿馬順勢一躍,竄出了很遠。一團黑霧中,只能看到它口中噴出的白沫和那暴突的雙睛。

隨後,一聲凄厲的嚎叫直穿進我的耳中。

我看到前方不遠,從一棵巨大的橡樹後沖出了一頭野豬,它渾身是血,彎彎的獠牙上閃爍著鬼火般慘白的光。

侯爵早已將獵物瞄准,就在野豬撲向他的一瞬間,「砰」的一聲槍響了,白色的煙霧混雜著濃烈的火葯味頓時飄浮在空氣中。然而,當煙霧散盡後,那個該死的畜牲竟不見了!

「不好!!」我聽見侯爵大叫了一聲。就在這時,那頭野豬竟從我們身邊跑過。機敏的哈斯知道機會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獵矛便結結實實地c入了野豬的脊背。

但天公不作美,由於位置太偏了,哈斯的獵矛竟沒刺中野豬的要害,我親眼見到它拖著矛奔出幾米後竟然掉過頭向我這邊沖來。

我當時就傻了。

這個畜牲自知無路可逃,便准備做困獸之斗,它把對生的留戀轉化為對人的憎恨,欲在成為我們的桌上美味前,將大自然賦予它的強悍本性充分展露。

哈斯和約翰在我的前方,此刻他們已看看到野豬向我襲來,但調轉馬頭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我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那畜牲火紅的眼睛和口中的鮮血了,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緩緩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不過,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我重新回到現代時刻的降臨呢

受傷後借宿農家

就在眼簾尚未遮住瞳孔時,一個巨大的y影便從天而降,我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我死了嗎?當然沒有,野豬刺耳的尖叫和駿馬的嘶鳴聲又將我拉回了現實:原來侯爵和他的坐騎已經c到了我和野豬中間。

馬兒高抬雙蹄猛踏下來,而侯爵早已利劍在手。那頭狡猾的野豬自知敵不過烈馬的鐵蹄,便驟然停身向左猛轉,在馬兒的前蹄落下的瞬間,它竟然張開嘴猛啃過去。侯爵反應極快,就在野豬的利齒還差一點就要切到馬兒的右蹄時,他左側猛帶韁繩。他的大黑馬只靠後蹄支撐就躲開了野豬的襲擊。

那負傷的畜牲還不甘心,不斷向侯爵襲來。侯爵此時無法用獵槍,手中的劍由於離太近也無法奈何野豬。

後面的獵犬亂叫著,將野豬和侯爵包圍起來,其中幾只凶悍一些的已經開始從野豬後身偷襲。可那畜牲不知為什么就認准了侯爵,發狂地沖向侯爵。

哈斯也跳下馬從後面趕了過來,他瞄准好,准備一舉干掉野豬,但由它和侯爵糾纏在一起,所以無法開火。

我拼住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個駭人的場面。我的小騾子已經嚇得跟我差不多了,毛烘烘的身體抖個不停。多虧忠於職守的約翰一直牢牢地牽住它,不然它早魂飛魄散地將我甩在地上,獨自逃之夭夭了。

突然,不幸的一幕發生了:大黑馬的一只後蹄被野豬咬住了,馬兒痛苦的嘶鳴響徹森林,它身體猛然一斜,竟將侯爵拋了下鞍去!

侯爵摔下的一瞬間,腳已從馬鐙子上脫了開來。他人一下子摔出了好遠,野豬一看得到了機會,便撇開了馬兒,向侯爵沖過來。好在反應敏捷的侯爵就算掉下馬來仍劍不離手,在野豬撲向他的身體的當口,侯爵已經將利劍刺入了野豬的心臟,那畜牲一聲沒吭便倒了下去。

哈斯第一個跑向侯爵,將他從野豬的身體下拽了出來。向前的幾個男仆也都到齊了,他們拽走了欲撕咬獵物的獵犬。約翰也跳下馬。將我攙扶下來,我一落地,便奔向侯爵。

不知為什么,我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下子就沖到侯爵身邊。他臉色蒼白,發結早已不知道掉在哪里,金黃色的長發上四散開來,上面沾滿了泥土和草葉。他的大腿內側被野豬的獠牙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殷紅的血y從馬褲下面汩汩冒出,將白色的馬褲染成紅色。

出於現代人對急救和人體醫學的一知半解,我估計他傷的是腿部的動脈,如果不及時止血,那侯爵就會因為大出血而死亡。

此時,哈斯正想挪動侯爵,讓他躺的平整一些。而一旁的另一個男仆則掏出一團看起來不太干凈的布,折成方塊,想壓在傷口上止血。我連忙攔住他,伸手將自己的領帶扯下,先在他的腹股溝下方緊緊纏了一圈,接著又用小刀割下一大片襯裙,厚厚地裹在了侯爵的大腿上,試圖阻止傷口繼續流血。

侯爵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注視著我的臉,和手里的每一個動作。他一聲不吭,要不是額上不停滲出的汗水和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我幾乎要以為他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很快,我完成了包扎,滿頭是汗地望著他。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我自言自語地說,伸手探向侯爵的額頭,想查看一下他的體溫狀況。

他一手支撐著地,一手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手帕,顫顫悠悠地將我額頭的汗拭干。

我看著他,一瞬間淚水竟汪在眼眶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但他卻刻意逃避了我的目光,不顧陣陣痛楚,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仆人們把野豬捆好。

哈斯和約翰找來兩根很長但韌性極好的木頭,綁上結實的帆布做成一個簡易擔架。一個男仆依了侯爵的命令,拿來一瓶酒,用刀尖挑開瓶塞後遞給侯爵,他一連灌了好幾大口,臉上這才有了些許血色。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傷者應不應該大量喝酒,不過外國電影里的男主角們似乎都是靠喝酒或在傷口上噴酒來止疼的。古代的醫療條件很落後,更何況還是在這荒郊野外?希望酒精可以麻痹他的神經,暫時緩解一下疼痛。

我望向侯爵,雖然身負重傷,但感覺他了結了心頭一個大願,所以興致仍舊很高。他對救了我的事情只字未提,看到那頭親手干掉的野豬,臉上洋溢出孩子般的笑容,仿佛他並非為了救我而主動沖向那頭狂暴的野獸的。

侯爵跟我說,要把野豬的頭顱掛在城堡大廳上。可以看出,他對此次狩獵的成果頗為滿意。

男人都是貪玩的孩子,無論哪個歷史時期都一樣,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想。他們永遠沉迷於讓自己心跳加速的驚險游戲之中,從不將自身的安危和親人的擔憂放在心上。

說來奇怪,這次之後,我不自覺地將自己等同於了歐也妮,也開始把侯爵當作親人;但不同的是,我對他產生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超越親情的情感。

很快,我們便收拾停當。侯爵躺在由並排的兩匹馬馱的擔架上,我也騎上騾子,而那匹負了傷的大黑馬則一瘸一拐地被約翰牽著,跟隨在隊伍後面。

走出森林時,日已西斜。

早已飢腸轆轆的我只能在騾子上草草吃點東西,本來准備好的野餐,也因為侯爵的意外負傷泡了湯。

一路上侯爵談笑風生,不時地向我們說起起過去他參軍時的種種冒險經歷。我知道他的動脈沒事,血也已經止住了,盡管如此,那么重的傷口也是很痛的,不停地說話。只不過是用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罷了,估計這也是他在戰爭中學會的方法吧。

沒過多久,他開始不說話了。我以為他是累了,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然而,一段不正常的沉默過後,我發現他額頭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臉色也愈發蒼白了。我急忙到他身邊,發現他額頭燙得厲害。

就在剛出樹林時,我們已經派了一個人先回去通知洛奈小姐。但由於侯爵的傷勢,我們無法走得太快,在傷口的撕痛和灼熱的體溫的雙重煎熬下,侯爵昏厥了。

他必須卧床休息,等燒退後才能趕路。因此,我跟哈斯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來時經過的小村子中留宿一晚。

我們走得很慢,一路上歇歇停停,直到月掛枝頭方看到村子升起的裊裊炊煙。

接待我們的仍舊是那個「問號」老頭。哈斯告訴我,他是本村的村長,我們今晚要在他家留宿。

一進院門,「問號」老頭便跪在擔架前,捧起侯爵的手不停地吻著,在一旁的我甚至聽得到老頭嘴里發出的「吧唧吧唧」親吻聲。侯爵皺著眉頭,將手抽了回來。然後,老頭開始向他的領主噓寒問暖說個不停,直到侯爵的仆人拽著領子將他拖走,方才住口。

我看得出來他這些都是虛情假意的作戲,老頭剛見到我們時,瞬間露出驚訝和恐懼的神情。當我們將一包包食物從馬上抱下來時,他又偷偷地長出了一口氣。我猜他開始是怕我們白吃白喝,當看到我們自帶食物時,又放了心。

哈斯和約翰將侯爵抬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