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 / 2)

QY的盛宴 未知 6170 字 2020-12-30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我真沒想到我的新婚之夜會是這樣,我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這讓我又驚又喜,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也算又躲過一劫了吧,抑或是將那事略位推遲了一天也不好說。」我想,只要可以讓我好好睡上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煩惱吧。

很快,一天的緊張和勞累喚來了睡神,我一個人在新房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蜜月

一股咖啡的焦香把我從睡夢中喚醒。

睜開睡眼惺松的雙眼,我發現維克多·德·科薩諾伯爵手中端著個銀托盤,上面盛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和幾塊烤得金黃的面包,斜身坐在床邊。

剛醒來的我還有些懵,本能地將被角向上拉了拉。

「早上好,我的小夫人。」他殷勤地說道,「昨晚讓您受委屈了。」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心想,但臉上仍得用力擠出一絲笑容。「沒關系……」我這才意識到他只穿著一件絲質的睡袍,既沒敷粉也沒戴假發,稀疏的頭頂生著一層灰白的短發,光亮的額頭海岬般向前突出。雖然無情的歲月已在他矍瘦的面龐上犁出道道溝壑,不過總的來說,他長得還算不難看,沒有這個他這個年齡常有的老氣橫秋。我想,他要是再年輕二十歲,說不定也會是個帥哥。

他見我醒了,就把托盤放在床邊的小桌上,然後拉起我的手:「親愛的歐葉妮,我得先把上半年的地租賬目結清,還有好幾張准備寄往法蘭克福的匯票,還有從巴黎銀行拆借的……對不起,總之我要把手頭的工作結一下才能好好陪你了,過幾天我打算帶你去意大利,我相信到時你會玩得很開心的。」

伯爵邊說邊摩挲著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很軟,只有指肚上的繭子表明了他的職業。他說話的語調輕緩低沉,眉宇間不時機械地帶出某種商人階層特有的諂媚之氣。

一陣客氣但尷尬的談話後,伯爵走出了卧室。

我撕下一塊面包,蘸在咖啡中吸足,慢慢放進嘴里,讓自己的上齶與舌尖充分享受到這份早餐所帶來的由苦而甜的滋味。窗外傳來啾啾的鳥鳴,頑皮的陽光從半掩的窗簾邊透出,被窗欞格成一條條飄滿灰塵光柱。

「我真沒想到他會來為昨晚沒和我一同就寢而道歉,並且對我還用了『您』的敬語……天……意大利……他到底是什么人,表里如一的君子?還是披著羊皮的狼?」我邊吃邊想。

接下來的一整天伯爵都沒再露面,聽仆人說他一直呆在書房里。我也的確看到幾個伙計模樣的人從書房進進出出,不時抱出一卷卷的文件。

「真夠忙的。」我一人在樓後植滿紫丁香的花園中吃罷午飯,伸了伸懶腰。「看樣子嫁給有錢人就是這個樣子,自己早晚變成一個精致的花瓶,與其他的收藏品一道,成為值得向人誇耀的擺設。不過這我倒無所謂,起碼他家沒有索梅恩城堡中繁瑣而古板的禮儀。」

我環顧四周,幾只白鴿在秋千邊的草地上啄食,一顆大樹撐起一片綠蔭,而我正坐在其中,構成一幅標准的油畫。自己不禁把眼前的一切和索梅恩相比,然而很快就意識到並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起碼沒有什么該死的的家庭教師。」或許唯一的不同,就是再不用去學那些該死的課程。我突然想起了洛奈,我並不恨她,然而在經歷這些之後先前的好感也煙消雲散。

不知道她和侯爵現在在干什么?也許是在數我的聘禮吧,我嘲弄地想,起身離開餐桌,盪了會秋千,再用剩下的面包喂了喂池塘里的金魚,然後就回房間去享受甜美的午覺去了。

以後的幾個晚上,令我擔心的初夜都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清晨的熱咖啡和那張遍布皺紋的笑臉。

這確實讓我很慶幸,但也給我帶來了困惑。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屈辱,可能這對一個十幾歲的小處女算不了什么,但對我來說,伯爵這種奇怪得行徑使我的理智和尊嚴受到了愚弄與貶低。

「一個在新婚之夜把老婆一個人丟在d房里的男人能算得上是個男人嗎?整夜工作,騙誰呢?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他肯定還有其他女人,要不……他就是個太監!」這種猜測使我不寒而栗。內心深處並不期望與他同房,但這種怪異的延遲帶給我的恐懼,遠比和他同房要大得多。長痛不如短痛,我寧可希望速死。

只可惜很不幸,不久後的意大利之行證實了我的猜測。

1854年9月18日,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長途旅行。

顛簸異常的馬車和旅途的辛勞並未使我感到沮喪,相反,出行的新鮮和刺激使我興奮至極。一路上我睜大雙眼,甚至不敢去眨上一眨,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眼前的景象。

夏末的普羅旺斯,葡萄園早已披上了紫色的華服,村民們在歌聲中采摘,在舞蹈中藏釀,沿途一片歡聲笑語。當馬車駛過一片片熏衣草田,宛若航行在淡紫色的海中,花香,鳥語,天邊的白雲,山坡上的橄欖樹還有南方泛著粼粼波光的地中海一起構成了一幅意趣盎然的圖畫。不過這一片歡樂並不能平息我心中那如雪球般越滾越大的困惑:整整三天,科薩諾伯爵仍未與我同床。

我們的第一站是馬賽,一個熱鬧但膚淺的海港。街上亂哄哄的,充斥著魚腥和水手的汗臭。伯爵在這里也擁有自己的商鋪,還有一些商業上來往的朋友,但他並不想驚動他們,他說想和我一起渡過一個愉快且私密的蜜月,不希望在此期間那些谷物交易商和海事公會的人來打擾我們。

於是我們在遠離港口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住了進去。

這家旅店位於一塊突出的巨岩之上,不時陣陣海風涌起巨濤瞬間在我們腳下撞得粉碎。旅店里沒有多少旅客,有時我倆甚至可以獨占那間開著落地窗戶面臨大海的餐廳。

伯爵很喜歡吹海風,他佐著紅酒吞下一個牡蠣,擦擦嘴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小時的理想是成為一名水手。」

「是嗎?真沒想到。」我說。

「恩,我那時整日想著的都是駕駛巨輪出海,去大海那邊的新世界探險。不過很可惜,我最為長子要負擔家業,到頭來只能屈服於命運成為一個終身和金錢賬目相廝守的商人。」

「但你仍可以出海啊。」

「不一樣了,不一樣了……水手由如辛勞的農夫,他們孑然一身,毫無牽掛,用船為犁,刨開大海的肚腹,探尋那深淵里蘊藏的珍寶。生命就是他們的賭注,尊嚴成為他們的墓銘;狂暴的海風,噬人的巨浪只能為他們的人生憑添光彩;而商人呢,他們只能緊守住艙中的貨物,眼睛整日看著風向標,晴雨表,心中盤算著成本,利潤,損失。為身外之物忙碌奔波。你說,這能一樣嗎?」

「……」

海天間白鷗飛過,雲團在海風的吹拂下不停地變換著形狀。我放下刀叉,靜靜地聽者這個飽經滄桑的男人的夫子自道。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也並不是在兌換銀錢的秤盤和賬目預算表邊虛度一生的人……」

他接著給我講了年輕時的冒險經歷:他說自己第一次獨立出行是去俄羅斯采購毛皮,在那片廣袤荒涼的土地上他曾遭到過棕熊的襲擊,土匪的搶劫,還曾在黑暗的森林中迷路,最後是驃悍而好客的哥薩克人搭救了他。剛剛20歲的他為在俄羅斯姑娘面前逞能,竟灌下了三瓶烈酒,睡了兩天兩夜才醒。最終,豪爽善良的老百姓以及低的價格給了他大量的上等毛皮,著實讓他賺了一筆。

伯爵有聲有色地講著,不時用手比劃著,一會模仿著大胡子俄國人說話的腔調,一會瞪大眼睛學著棕熊的樣子嚇唬我。他簡直就像一個大男孩,在向初戀的女友滔滔不絕地誇耀著自己莽撞的經歷。

不過我確實也很愛聽,這使我不由得猜測到,相比於財富的獲得,看樣子他更喜歡的是由經商時危機四伏,驚險刺激而導致的腎上腺素增加的快感,也許他的難言之隱正是如此,難怪有人說商場精英們都是陽痿啊,這話看來不假,床上的高c哪比得了賭博擲色時刺激。

每當月亮從黑色的海中躍出,便是我倆最尷尬的時刻。

現在已無繁忙的工作打擾,科薩諾伯爵區仍與我分房而居。當他滿懷歉意地向我道過晚安,那挺直的腰桿一下子駝了下去,舉著燭台略顯蹣跚地走下樓梯時,我都有一種沖出房間問個究竟的沖動。但我最終還是沒有,因為我知道,對於普遍好面子的男人來說,有些事還是他們自己說出為好。

這種情況直到一天傍晚……

「歐葉妮,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潮濕的海風吹過我的面頰,最後一縷余輝退盡,天幕讓位於銀色的彎月,幾聲海鷗如嬰兒般的啼鳴劃破天際。伯爵望著我,他的眼睛此時的眼神游離不定且若有所思。

「……你結婚前,你的家人告訴過你如何盡人妻之道嗎?他們跟你說新婚之夜要怎么辦么?」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心中已經猜到他想要說的話。我考慮實話實說,但又覺得不太合適,算了,還是給你他一個面子好了。

「他們告訴我,新婚之夜只要躺在床上聽您的吩咐就好。」我故意羞澀地說道。

「就這些?」我看到他額頭冒出了汗。

「就這些。」

「……那就好,那就好……」他很小聲地重復著,我幾乎聽不到什么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和我睡在了一張床上,但也僅僅如此……像我猜到的,什么也沒法上,不過這種心知肚明的事只要彼此明白就好,我何樂而不為?

進入上流社會

路程的下一站是意大利城市——熱那亞。

這是一座瀕臨亞得里亞海的港口城市,雖早已失去可文藝復興時代的繁華但仍稱得上是個富庶熱鬧的大城市。(僅以我當時所見,我那時尚未去過威尼斯,米蘭和巴黎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大城市)。

我倆一到這里,科薩諾伯爵就對我說,很想帶我見識一下這個城市的上流社會交際圈,他希望我這個未曾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能開開眼界,當然,一舉兩得的是他也會在這里的貴族朋友們的面前炫耀一下她美麗的小妻子,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我當然何樂而不為,而後在熱那亞逗留的十數天中,我幾乎天天是在形形色色的宴會,舞會,沙龍中度過的,這一切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甚至每天早上醒來我都要自問這一切是否都是真的。哎……自從穿越以來,我不就是想過上這種日子嗎?想想在索梅恩城堡的那些日子,我簡直就是一個囚犯,每天還要忍受我那可愛的侯爵父親種種從精神到r體的摧殘……我現在終於混出來了!這因禍而得的幸福我可要牢牢抓住,絕不能放手啊!

「忘掉過去吧,我可愛的歐葉妮·德·科薩諾伯爵夫人。好好看著吧,一幅新奇刺激的畫卷以在你面前緩緩展開,你很快就會成為眾人所矚目的對象,你將成為女王!所有的公子王孫都回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對著穿衣鏡發痴般自言自語道。

對了,講到我正式步入社交圈這得從何說起呢?就從我和伯爵在到達熱那亞的第三天晚上去劇院看戲說起吧。

我的丈夫告訴我,想要進入一個地方的上流社交圈絕不能傻里傻氣地去向權貴投送拜見貼或冒冒失失地闖進未受邀請的舞會,沙龍。雖然憑他的社會關系,財富與名望也會有很多人主動登門拜訪,邀請。可是最風雅也最引人矚目的形式則是到劇院這種公眾場所,稍露下臉,矜持地展現一下自己,如此才會取得轟動效應。用不了多久,某伯爵夫人出現在劇院的新聞便會傳到熱那亞大大小小的府邸和沙龍,而請帖也會雪片般紛紛而至。這就是那個時代的風俗。

說實話,我倒很喜歡這種充滿戲劇性的亮相出場。那天在離去劇院還有整整兩個小時,我就開始梳妝打扮起來了。我們剛一到這里不久,從阿維尼翁家中寄出的十幾個大箱子就被送到我們下榻的地方。里面幾乎都是衣服飾品,光我的衣物就足足裝滿了七個大箱子。在伯爵的指點下,我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套裙,那么多的蕾絲飾帶和荷葉褶邊簡直把我包裹成一朵碩大的含苞待放的黃玫瑰。

侯爵親自挑了一片星型假痣貼在了我的唇邊:「這是您的露珠,我的女王。」說著,他微笑著屈膝行禮,我也笑著提起裙邊:「而您,我的夫君,就是今晚的皇帝。」

我倆就像兩個相好的少男少女一樣開著玩笑,不知內情的人根本猜不出這個在漂亮的小妻子身邊形影不離的人足足比他的小妻子大了三十歲。

當我把一頂c著五顏六色的鴕鳥毛的寬沿帽扣在頭上時,伯爵也已裝扮妥當。敷粉的假發,筆挺的墨綠色凸紋禮服,上等的荷蘭產亞麻布襯衫,潔白的羊毛襪子,按習俗夾在腋下的鑲金邊的三角帽,再加上一根象牙柄首杖,這就是他的全套裝備。今夜,他將引領我征服這座城市!

一下馬車,伯爵便領我從劇院的樓梯直達二樓早已預訂好的包廂。戲已經開始一會了,故意遲到片刻是那時上流社會的人善耍的小把戲,這可以使人們對你更加注目。

台上一個胖女人尖聲叫著,幾個小丑模樣的人用拙劣的舞姿蹦來蹦去,戲演得異常沉悶,且都是我根本聽不懂的意大利語,因此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其他的觀眾身上。

我看到幾乎所有的人心思都不在舞台上,他們或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閑聊不止,或舉著手鏡向樓上的包廂里放肆地望來望去,間或有某位先生突然被樂池驟然發出的強音驚醒,稀里糊塗地大聲叫好,隨之周圍一片嘩然大笑。這些人與其說是來看戲,倒不如是來傳布各種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揣測著某夫人身邊的帥哥是誰,某爵爺又帶來了個新情婦,今天又有哪位德高望重的老爺被人口了綠帽子等等……

我剛進包廂時尚未有人注意到我,但很快我就發覺下面,旁邊,上面一雙雙眼睛,眼鏡和手鏡開始對准了我,s出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我感到有些坐立不安,甚至覺得比第一次登台的演員還要緊張。伯爵看到,輕輕攥著我的手跟我耳語道:「別緊張,你要微笑,一定要微笑。」

我看到觀眾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還有些人用手指對我指指點點,品頭論足著不停。可能是我的容貌引來的贊賞,但更多的則是對我這個陌生人的種種帶著惡意的猜測。男人們嬉笑著,互相討論者這是哪位貴族的新寵,女人們則不停地搖著扇子,帶著嫉妒的目光低聲詆毀著她們所不了解的陌生人。我明白,在這個狹隘自私且極度勢利的社會,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只會被公眾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個嬌美動人的交際花罷了,除非……

我身邊的伯爵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從我身邊站起,向劇院正中的包廂招了招手,不一會,我就看到那邊包廂里有一個穿著華麗的胖男人也站了起來,向我們這邊招手。伯爵忙讓我向那邊點頭示禮。一下子,樓上樓下嘩然起來。我很清楚地看到,所有人臉上的疑惑仿佛被狂風吹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贊美與仰慕。

「乒乒」敲門聲後,一個穿著紅色制服的仆人走了進來,用法語向伯爵道:「科薩諾伯爵大人,雷斯托侯爵及夫人向您致敬。」說完,微微躬了躬身。我看到那邊包廂里的胖男人又招了招手。伯爵再次起身回禮,並對仆人說:「科薩諾伯爵及夫人向侯爵大人及夫人致敬。」

沒過多久,我看到仆人回到那個包廂跟他的主人耳語了一番,而後那個雷斯托侯爵和身邊的胖太太又向我這邊點頭微笑示意,不過這次他明顯是向我致意,所以我也忙點頭回禮。

樓下又是一片喧嘩,那些社交場中的聰明人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紛紛向我們的包廂注目行禮,有些人甚至還揮起了手中的帽子。侯爵帶著我向前欠著身,頻頻向下面點頭示意。

完後,他對我說:「那邊坐的就是熱那亞的總督德·雷斯托侯爵和他的夫人。」

我一下子明白了所有人為何態度大變。

「你成功了,我的小夫人,你今晚折服了所有的人。」他笑著說。

我心里很清楚,這一切全是拜他所成,後來聽說總督還欠了他一萬里弗爾的債務呢,如果只憑我的美貌,大家最多只能認為我只是某貴族身邊包養的情婦或交際花罷了。人就是這么勢力,他們所看重的只是你的身份,地位,財產,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