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2 / 2)

無處釋放的青春 未知 6188 字 2021-01-02

肆拾

沒有給父母親打招呼,又回到重慶。

在汽車站等車,瞥見街道邊寄存自行車的地方有地攤書,夾在密密麻麻的一長堆自行車中間。旁邊有一塊傾斜的木牌,真想馬上跑去扶起它。木牌標著「全場5元」。我嗜書如命,從不舍得放棄任何獲取廉價書的機會。彎著腰找來找去,誤了一趟公交車也沒找出我認為有價值的書。腰酸背痛,又不甘白白辛勞一場,趁身邊兩個靚妹也在忙著挑書的空檔,丟給賣書老漢皺巴巴的5元錢,抓起那本《玉房秘術》慌忙離去。坐在中巴車上,見周圍人都靠在車座里歪頭晃腦地睡,拿出來偷偷瞅了一眼,封面上有個風s的女人,笑容y盪。

從火車站坐了八千米的路程,趕回花溪,踏進獨院。

第一眼就看到邵美借來的那張單架床不見了。

厚褥子厚被子又回到了我的床上,整潔利索。滿院子找邵美,卻不見她。回到屋里看到她留下的便條:

雨桓如面:

知道你今天回來見不到我心里失落,所以留言給你。我在藝術系參加活動,下午就回來。得知你童年的伙伴仙逝我也很難過,你不要傷心,說不定他去另一個世界生活得很快樂。不要因此影響你的情緒。不能和你分床了,你這么脆弱的男人。電飯褒里留著飯,你自己吃,洗好碗筷。趕了一夜的火車,你累了,去睡吧。當你睜開眼睛,我就在你身邊。

你的美

將便條輕輕疊起放入珍藏著邵美所有信札的皮箱之中,我將它稱之為「百寶箱」。

記得邵美曾為我這樣的稱呼而感到大惑不解。

我告訴她:「自從被馮夢龍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感動得稀里嘩啦以後,就給載著你的信札的皮箱取名叫「百寶箱」,如果我們之間也有『郎不負妾,妾自負郎』的那一天,我也像渾身雅艷、遍體嬌香的杜十娘一樣,也會說一句『一片痴情,空付枉然,此恨綿綿,今生無盡』,而後懷抱我的『百寶箱』,縱身跳入嘉陵江。」

「你還是個男人嗎?」邵美立眉道,「何況你更不會是被人薄情寡義過的青樓女子。」

「這么說,你會看著我跳下去,而且絲毫反應也沒有?」我懷疑的眼光掃向邵美。

「當然,我知道你會游泳,可能一頭扎個猛子下去後還沒等我叫人救你,你自家就已經游上岸了。」邵美很有把握地說。

「人在絕望的時候一心想死,不會求生心切。」我笑著,「不信,我們試試。」邵美不再理我。

……

打開電飯煲,兩盤熱菜,一碗米飯,破天荒地發現里面竟然還有一只j腿。匆匆地吃完邵美留給我的飯,洗碗刷筷後倒在床上。隨便翻了幾頁《玉房秘術》,茫茫中不知所以然,昏昏地睡去了。

原來,失眠的日子,乘夜車旅行是最佳的催眠劑。

一覺醒來,天已大黑,邵美果然在身旁看著我傻傻地笑:「快起來洗臉吃飯吧。」我揉揉稍稍紅腫的眼睛:「這時候?」

邵美吻我:「這時候也要吃飯呀,否則,後夜里會餓著你。」

又吃飯。邵美端水給我洗腳,我脫衣。邵美倒完洗腳水進來,拉開被子說:「接著睡,人疲勞的時候要有充分的睡眠時間,否則容易生病。」說著自己也爬上床來。第一次享受到邵美今天對我這么體貼。

枕下摸出《玉房秘術》,我越發睡不著了。

原來祖先對做a的方式,早就五花八門。在此以前,我單知道中國人向來是不屑於討論床第瑣事的,只有洋人才無事找事尋覓做a的技巧。腦子里閃現出和張思穎幾次做a的情景,不禁對自己的傻氣感到可笑,心里還有一些遺憾,我的那種「男上女下」的方式不過是天生的本能罷了,原始得就像野外交配的驢,公驢永遠都是在母驢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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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三部分(26)

搖醒邵美,說給她聽。她睡得昏頭昏腦的,就著台燈,半天總算看清此書之真面目,使勁扭扭我的耳朵,咒罵幾句,翻過身去。

怪不得中國人生孩子全世界數一數二,民間流傳有這么多秘訣。擋都擋不住。本來也是,人的一半是原始——我這樣胡思亂想,邵美枕頭那邊撲哧地笑出聲音。

「海林有事無事三百度的眼鏡一掛,道貌岸然——真的人不可貌相。猜,你猜他喜歡傳統還是新潮?」

「新潮。」我不假思索。因為有次海林在寢室演說過做a是藝術而不只是本能和現象。見邵美搭腔,我的興趣高漲起來。

「我看也是。」邵美說,「我保證當今文人都看過這本書。」

「你亂講。」我摸黑把書塞回枕頭底下,像拋開一個剝了皮的卻嫌燙手的山芋。

「你天天看的哪本書不大段大段地敘述做a?當然,你們稱之為『關了燈的藝術』,你想想看。」邵美一口咬定。黑夜中,她把『做a』兩個字咬得咯吱吱的,像關節那般響動。

可不,《廢都》,《失樂園》,《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還有林白陳染棉棉她們那一系列的心理體驗小說,哪一篇不是一幅幅做a的招貼畫高高飄揚。大多數的人一生都是活在性與性的間隙里。

「我聽一權威人士說人類未來最大的困惑是性。沒料到性使好多東西飛揚,真奇怪。」邵美沒頭沒腦,「非不怪白行簡在好多場合要比他大哥吃得開。」

「這叫以y止y。你懂啥?」我把書壓得死死的,一點氣也不讓它透。深怕一翻身,書開溜出來,強占去我所刻意經營的那點兒間隙。

這一個晚上,我自個兒偷偷摸摸做些春夢了事。

今天我們定好的日子,天卻作怪兮兮下起雨來,一大清早滿天飄飄揚揚的。

邵美站到窗子邊望了幾次都縮回脖子嚷:「去不成了,去不成了。」快到中午時,秋天的太陽終於花著臉鑽出雲層。照得青石板上yy陽陽。回了幾個電話,我還是決定到南溫泉去。

「我不覺得怎樣,因為我在這兒生活那么久,已經習慣了。不過,你一定會感嘆你的所見的,你一定不會相信世間還會有如此美妙的景致。天然的溪水貫穿整個公園,溪邊樹木成林,小鳥成群地嬉戲,溪水中幾葉小舟漂浮在水面,魚兒在悠閑地游逛,整個公園渾然天成,看不到幾絲人工的做作。要是在金秋十月,花溪河的岸邊那兩排梧桐樹也會變成金色的彩虹。走在這樣的小路上,你的心情一定會很舒服。」我邊剃胡子邊對邵美說我的決定。

邵美說:「去吧去吧,也不知道你哪兒又不對了。」

谷風走的那天也是落雨,淅淅瀝瀝地淋得站台上孤零零的。好像要把所有生活過的痕跡和目的都沖得一干二凈。邵美抱著那本介紹發展主義的書,她破天荒地叨起林培丟在書桌上的煙,一副深思熟慮的才女樣。我遠遠地回想起第一次到南溫泉的情景來。

已經是前年的事了。我正在埋頭讀著二年級的功課。由於請假的時間長次數多,我在教授們耳目中的名聲開始掃地。班上組織去南溫泉采風,我醉醺醺地打電話給剛認識不久的谷風。他在花溪鎮政府工作。一夜之間莫明其妙喜歡上詩歌。那天我實在討厭班主任浮光掠影的玩法,只想找地方睡覺。谷風帶著穿紅裙子的女朋友來車站尋我,一見面,握著我的手使勁地說亞楠的好話。亞楠和我同在文學院,但比我和邵美都高一級,詩寫得蒼涼中略顯灑脫。有一天谷風送歐陽江河的書還我,我隨口推薦了亞楠。等他聽我說亞楠現在基本上不寫詩只算命,這個曾經的西南大學的優等生露出很是讓我感動的茫然。

詩歌受到圈外人士的關懷,怎么說都不容易。愛屋及烏,對他打扮得過於保守的女朋友我也客客氣氣。那時谷風因為姐姐在多倫多混得還比較華僑的緣故,谷風正在做著出國前的准備。他的寫散文詩的女朋友據說連「別賦」都寫好了,懷著一顆即將受傷的心單等他谷風遠走高飛。看到谷風的女朋友恍恍惚惚,那天也許是我被遺棄的心還沒有復原,也許純粹是酒精闖的禍,我竟然在她面前口口聲聲說,人的奴性是不懂得回避,尤其是看見悲劇而不懂得回避。我還向她隆重推出所有動物中人和老鼠是最擅長於繁衍之樂。谷風的女友非但不理解我的一番寬慰,在和谷風分別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把我說的話添油加醋地潑給了谷風。這讓谷風大為不悅,谷風的意思是我嘲弄了他的女人,嘲弄了他的愛情。

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三部分(27)

第二天酒醒過來,谷風帶著女朋友來大鬧,大罵我人面獸心,表里不一。看到他女朋友抱著他的胳膊杏眼怒視著我,頓時我恍然大悟,後悔不該酒後失言。不管我怎么樣解釋,谷風執意和我絕交。我再憨也明白這是紅裙子枕邊風的結果,女人要想禍害什么,一夜的時間有多無少。

今年夏天,大鵬帶著他的准媳婦劉素素到獨院來看我和邵美,飯桌上我無意說出這件事。他捏滅煙頭,雙眼無神地說:「你能誘導他去讀詩,女人唆使他厭惡你這當然不困難。」

記得憂時子告誡過我,完美的生命在於承受得起他人的來來去去。我坐在矮矮的椅子上努力考慮過友誼和女人的問題。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到南溫泉去。世界寬闊得無邊無際的,放棄一兩個角落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事。第二只熟透的蘋果砸在牛頓的頭上只是多余,說不定連原有的萬有引力也會因他一時之怒而否定。況且自從我遷居獨院後,過的大半是活生生的日子,在鮮艷的愛情面前,人世間值得珍惜的東西少之又少,這是我的人生觀之一。

我聽旁人說,谷風走的那天下雨,站台上只有他的女朋友和她的幾個朋友。因為他是獨子,移居多倫多的壯舉,半點風聲也不敢透露給他老母。他姐姐在電話中只敢聲稱,幫谷風找到一家助學基金會,在多倫多學業完後馬上衣錦還鄉。坦白地說,如果不是谷風給我寫信,我已經忘卻他了。谷風在信中說他的母親病得不輕。遠在加拿大,回來一趟太不容易。

……

邵美穿了件綠色的t恤,拿著傘催我,口里不停埋怨:「為什么非要今天去?」

挽扎著她的手,我們眺望群山蜿蜒、峰巒疊翠的綺麗景色。

「去哪里?今天沒有心情,你最好少去幾個地方。」邵美提醒著我。

「就去『仙女幽岩』和『建文遺跡』,別的一概不去,都看了幾年,沒意思。」我隨口回答。

「嘖嘖,早料到。」邵美搖頭,「看了一夜的《玉房秘術》,這會子來瞧仙女了。」

「別褻瀆神靈,也只有你最了解我,我干什么你都瞧著不順眼。」我拽了拽她的手。

入南泉公園,翠竹蒼松飛泉清溪,極富自然之美。左顧右盼地走著,除了倚立在小賣部張望的老太婆外,幾乎沒有幾個人,這個時候,我和長得嬌媚的邵美倒成了一道亮眼的風景。從公園後門出,我們沿一條山坡小路晃悠了半個小時才到古仙女d。兩個裹著雨衣的女人截住我們,一個拉著我說:「拍張照片吧,在雨中和仙女合影留念很有意思的。」我邊走邊打趣她:「有什么意思?」導游女人退著說:「雨中浪漫啊,有很多人都這么拍的。」我笑著手指邵美說:「不用了,那不是仙女嗎?」女導游糾纏不過,終於撤退。也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另一個瘦得像骷髏一樣的導游擋在邵美的前面念咒似的說:「小姑娘,跟我去看看吧,這里為什么叫『仙女d』呢?d口有一座立式身穿古代村姑服的仙女塑像,相傳,明代建文帝避難於建文峰修道時,每天發現有一盤鮮桃,隨行太監非常驚奇。建文帝說:『桃是住在山下岩d里的仙女所送。』那時確有一村姑在山下的d里修道。建文帝這么一說,村姑果然得道成仙……」邵美閉著眼睛笑:「別說了,我也是導游。」骷髏女人驚奇:「你也是導游?」我趕忙說:「是啊,不用你導啊,她就是導游專業的學生。」骷髏戰敗,悻悻離去。

入d之後,看著塑雕仙女,腦子里想像著當年明朝建文皇帝的這段艷遇。邵美東張西望,只看周圍的岩石,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見我直著眼,她松開我的手說:「有什么話要對仙女講的你就趕快講吧,愣著干嗎?要不要我避開一下?」我笑笑,不理她。

又去了建文遺跡。書有記載,明建文帝為避其第四皇叔朱棣起兵發難,削發為僧,流落於建禹山修行避難。建文廟內有「玉泉」,建文帝用此煮茶,稱建文井。因聽說建文皇帝在此處有煮茶的地方,想看個究竟,便四處尋找起來。邵美不耐煩了,說:「又要找!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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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三部分(28)

我說:「不是找仙女,是找仙女和建文喝茶的地方。」邵美抿嘴,索性到石凳上坐下。看邵美不高興,我也沒有再游下去的興致了,只好帶她回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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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釋放的青春第四部分(1)

肆拾壹

白天越來越短,夜幕說降臨就降臨了。我躺在床上悶悶不樂。

燈光灑向堆滿桌子的書,讓我感受到弘福寺那青燈黃卷的氣氛。時有蚊子鳴叫著飛來飛去,一會兒爬在我的額頭上,准備將它那長針似的吸管c進r里。眉頭一皺,額頭上的蚊子果然驚飛,邵美狠狠戳我,老腔老調地發話。

「就是不聽,皺眉容易老。」

是她阻止的結果,獨院白天閑坐也燃著蚊香。青煙裊裊,頗有幾分佛味。

邵美和我都怕蚊子。夜間吸血的自不敢提,就是白天嚶嚶繞著枕邊或案頭玩的,貼上身的,也煩得要命。有天午睡醒來,見兩只竟然停在猶沉到閨夢的邵美的鼻翼上纏纏綿綿地做a,除了發現蚊子大多是兩棲情人以外,我竟然惶惶然不知所措很久很久。

「仙女你也見了,建文帝你也會了,回到家怎么還是心事重重?」容忍不了邵美對我的貼切。

「魔由心生,心由亂起。畢業將至,總舍不得我們的獨院,往後這里只能是回憶了。」我的話說得像佛家那樣渾朴。

「不見得。踏進社會,往後有好多時間讓你回憶?說不定也像阿依舍爾她們一樣,畢業就失戀。」

「誰說的?」我一骨碌翻身坐起,「命運在我看來像只羔羊,皮鞭都用不著拿。」

「你開玩笑。」邵美說。

我木訥地坐在床頭,牆壁未完成的畫上,耶穌深凹的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難道畢業了你不跟我走?」我有些失落地問。

「跟你走?你說得輕巧。」邵美吃吃地笑,「這些蚊子咋辦?」

一直悶眉悶眼的邵美這會兒刁鑽古怪起來,好像過去她一直設防著我。望著她,我突然有望著蚊子的感覺。蚊子冒著生命的危險穿過我的手掌,我只得韜光養晦,一心一意為邵美趕蚊子。

這時候,我才體會,張思穎寫的「蚊子去了,沒有再來的時候」並不是無中生有的話。

「你今天很怪異。害得我到現在都沒好心情。」邵美轉過身抱著我的腰。

「我怎么了?我還正要說你怪異呢!」我看著她。

「既然去公園玩,像『灧預歸舟、峭壁飛泉、三峽奔雷』這些美景你不去,為什么單單就看仙女和建文?」邵美奇怪的表情。

「我只是琢磨一個問題。」我淡淡地說。

「什么問題?」邵美來了興趣。

「你說建文皇帝失去江山在那里避難,他活得痛苦還是快樂?」我若有所思地問。

「廢話,金鑾殿里的寶座都讓亂臣賊子們奪了去,躲到山上避難,他能快樂嗎?」邵美不屑。

「我看未必。你被事情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