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梨花落(2 / 2)

只留下小公子的哭喊聲,「娘,我要見娘啊!爹!佛念有好好學,夫子說了,我今天可以休息,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娘了……」

「佛念……」

春光燦爛,滿園芳華。

「全開了啊!」女子一身鵝黃,蔥白玉指撫弄著低下的枝上,那一朵朵開得格外喜人的梨花,長嘆一聲,「我早些日子便在想了,若是滿園的梨花都開了,是何等的盛況?大抵是城中絕色,當日還以為是我痴了心,太過偏愛……今日方知,城中絕色,當真當之無愧!」

「這是老爺為夫人特意種的梨花,必然不會差!」那些丫環笑著,應和著。

女子微微一笑,並不多言,不過,怎么也掩不住那絲絲柔情。

「娘!娘!」小公子剛才下了學,見到梨花院中的女子,極為高興地跑了過來,「方才佛念在房里未尋到娘,便知道娘在這里看花!」

「小機靈鬼!」馬夫人彎下身子,摸摸他的頭,「今日學的如何?」

「哼!這個孽障又能怎樣!今日比箭術,他竟輸給一個衙役的兒子!」馬平川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一把扯過了小公子。

「爹!好疼!」馬平川正在氣頭上一點也不知輕重,一抓,小公子的手腕就通紅了,當即紅了眼眶,喊起了疼。

「老爺,你輕點!」女子面露心疼,上前幾步,想護住小公子。

馬平川狠狠地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迎著女子,不敢置信的眼神,惡聲惡氣,「你給我走開,慈母多敗兒!」說罷,一把拖拉走了小公子,「孽障,跟我走!」

女子坐在地上,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似不能接受他竟會這般待她。耳邊傳來小公子的哭喊聲,她立馬回過神,忙跟了上去。

――演武場

半大的孩子連拉開弓都費力,縱然小公子天賦異稟,也無可奈何,紅著眼,好不容易拉開了弓,便又一不小心松了手,弓弦一顫,銀箭便像喝醉了酒的大漢歪歪扭扭,才飛了沒多遠,就落在了地上。

馬平川的耐心已經完全沒了,他已經忘記自己暈弓箭時是如何的費力,只知道現在這件事情對他來說輕而易舉,見小公子怎么學也學不會,便一個沖動,伸手打了過去,「沒用的東西!」

「啪!」頓時,小公子白玉般的臉上出現了紅色的印跡,疼得小公子頓時冒出了眼淚,但小公子只咬著唇忍著。

馬平川一見他這副樣子就氣,這副倔強的樣子,仿佛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想都不想便又是一巴掌。

「老爺!別!別打孩子!」馬夫人急急忙忙地趕到,忙拉住他,「讓佛念再試試,這孩子很聰明,一定能學會!」

馬平川緊皺了眉,想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

馬夫人才松了口氣,彎下了身子,小心地問著小公子,「佛念,疼不疼!」

頓時,小公子還在眼里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帶著幾分哭腔哭訴,「娘,我好疼!」

「佛念不疼,等練完箭,娘給你擦葯!」馬夫人心疼得不行,輕聲安撫他,「佛念,看見那個靶心了么!再試一次,娘相信你。」

小公子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小心的瞄准,費力的拉開弓箭,弓弦一顫,銀箭飛來,生生扎入靶子邊上的柳樹。

怒氣好像火焰一般,被點燃了。馬平川終於忍不住狠狠將小公子摔在了地上,「來人,把小公子關進柴房!不許吃晚飯了!」

「老爺!老爺!佛念還小!」馬夫人苦苦地懇求他,卻再一次被他推倒在地。

而高大的粗魯的仆從一點都不顧忌小公子的身份,便粗魯地拎起了小公子,一點都不顧小公子的掙扎。

「娘!!!我不要去柴房!」小公子哭喊聲傳來。

「佛念!!!」馬夫人悲傷地抬起臉,卻見那個男人毫不停留地走開了。心,冰了,冷了……

桃花簌簌落下,夜風寒,讓他從回憶中抽身而去,迎著祝英憐的目光,他道了一句與她之前說過的極為相似的話,「已經過去了…」

她卻笑了,問,「真的已經過去了么?」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來,不知笑了多久,他才沙啞著聲音說,「沒有,從來都沒有。」

祝英憐從懷中取出一小瓶千里香,上好的果酒,她挑開瓶塞,飲了一口,便丟給了馬文才。馬文才倒也沒有端什么架子,就這樣灌了一口,皺了眉,「不夠烈!」

「有酒就不錯了!你還挑什么?」她白了他一眼。馬文才倒也沒揪著她不放,自顧自喝著酒。

祝英憐用手撐著臉,側過身子看他。少年的長相卓越,是似劍一般鋒利的俊美。平日里囂張跋扈,又不可一世。可又有誰知,這般高高在上的他竟會有如此的遭遇?之前,她當真不夠了解他,更不懂他!

什么孤高冷傲,狠毒功利!這個睥睨天下的馬公子,也只是一個孤獨霸道,又敏感偏執的孩子。

謝道韞不曾說錯,他只是需要引導罷了。

她才剛回過神,便發覺自己的千里香,馬上要被嫌它不夠烈的馬大爺喝完。

「我的千里香,你給我留點…」祝英憐伸手要去搶。

馬文才反應更快,一躲,直接將剩下的千里香往嘴里一灌,一下子瓶子里就見了底,這才得意洋洋地將空瓶子丟給了祝英憐,「好了,還給你!」

「馬文才!!!」許是喝了點酒,她酒量又太差,又或者是和馬文才親近了不少的緣故,祝英憐握著空瓶子,瞪大了眼,直接撲了上去。

馬文才沒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溫和內斂的祝英憐居然會如此魯莽沖動,毫無防備之下,直接被撲倒在地,撞倒在了地,疼得要命。

氣得馬少爺抬頭就想罵人,「祝九你…」卻不想望進了那一雙瀲灧柔軟的桃花眼,那雙眼泛著水光,帶著幾分迷茫,似迷途的小鹿一般。馬文才從未湊這么近看過祝英憐,幾乎要碰到對方鼻尖。不可否認,不論性別,祝英憐是一個美人,她不僅是個美人,還是個美人堆中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而在月光下,她更美得不可思議,馬文才覺得自己瘋了,他竟然覺得有著細微的心動。

而佳人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亂抽身而去,空留余香在伴。

馬文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之前他抱祝英憐回西宿時就有過的一個疑問,身為男子,祝英憐的身體太柔軟了吧!方才,她撲上來,他就感覺到了。想著平日里對方的一舉一動,他總覺得違和,到底是哪里有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