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題外話倒是有點兒。」
「說,洗耳恭聽。」
「以前看過一部小說也叫這個名字。」
「嗯。」我靠在床頭上,安靜的聽。
「開頭是這樣寫的,那一年的秋天,雅克失戀了,在信息時代日益發達的今天,雅克的女朋友珈可琳只是簡單的發了一條短消息告訴雅克:我們分手吧,」
「你給我打住……聽不了慘的!」
「哈哈哈哈……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脆弱。」
「笑個毛。」我瞪了他一眼。
「唉,」
「干嘛?」我看著武曄拿開了煙灰缸。
「回禮呢?」
「嗯?」
「你也該補給我禮物吧?」
「禮尚往來?」我挑著眉毛看他。
「對頭。」
「你還行不行啊?原來這兒等著我呢!」
「哈哈哈哈……」
「c的,我認栽了,大獅子開口吧。」我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可別太狠了,我卡上沒多少錢了……」
「不用一分一毫。」
「那要什么?你又不喜歡照相,要不我可以勉強給你拍一套寫真,當然了,你要承擔一點兒風險,就我媽敢用我。」
「我不勉強你,你不是也不喜歡拍人像么?」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像貓抓老鼠==
「那……畫畫?我塗鴉也擅長。」
「你知道我要什么。」
「你丫怎么笑得那么嚇人啊?」我下意識的往後挪,真的,我知道他要干什么,腦子就算再不好使我也知道……
可我想不到他真能干出來!!
唇碰到一起的時候,我木了。我真他媽的不應該這時候木了!!!!他細長的眼睛眯縫著,慵懶的看著我……
也許是因為我沒給他一巴掌,或者……因為我沒反抗……他居然,居然……
他居然又吻了上來,這回更過分了……
舌頭闖進來的時候,我連眼睛都驚得忘了閉上==
「你會喜歡武曄么?」
我c!這他媽的什么跟什么啊?
我覺得我腦子廢了,確實廢了……
跟他接吻的時候,我的舌頭碰到了他的唇釘兒,里面那個小小的突出物硌了我一下。他絲毫沒有放開我的意思……我得承認,他吻技比我高明==
這世界瘋了,我居然跟個男人接吻==而且……不覺得奇怪,不是這事情不奇怪,而是感覺不奇怪。
他的口里還有一絲淡淡的酒精味道。他今天喝了不少酒……
我想推開他,這事兒越界了!
可他卻壓住了我。
你媽的,早知道他來這出兒我剛才就不該躺下鑽被窩。
這家伙太過分了,居然把手往我的睡衣里鑽。
嘴被堵著,我想罵人都罵不出來。
皮膚被人觸摸的感覺很久不曾有過了,他的手很大,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因為長年玩兒樂器手指上薄薄的繭子。
「武曄!武曄!」隨著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我聽見了小旭的聲音。
該死的,他終於算是放開了我!
「你丫混蛋!」罵人的話多了,可此時此刻我就想起來這一句。
「武曄!熱水怎么那么燙?怎么調?」
他開門的時候,我看見小旭正往我這里看。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一下縮進了被子里。
……
心跳的不是一般的快,要不是年年體檢,我真懷疑自己得了心臟病了。
剛才幾分鍾發生的事兒翻來覆去的往腦子里鑽,腦子不疼,不是以往那種頭疼,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往里。」隨著關門聲,我感覺到武曄推了推我。
我裝死……現在我沒法跟他說話。
不一會兒,我聽到了關燈的聲音,然後,一個人越過我爬了上來。
基本上,從來都是我睡里面的。
我大氣兒都不敢出,不停地告訴自己,你睡著了,你睡著了,旁邊是只狗熊,不是武曄==
安靜了好一會兒,我覺得那人該睡了,才把被子稍稍放了下來,我想下床,坐一夜也行,我不敢在他床上了。
「我嚇著你了?」他攔腰就把我摟住了。
「……」我咬著嘴唇沒敢開口。
「又想去搭帳篷?」
「……」
「頭疼睡不著?」他說著,大大的手開始給我按頭,很舒服。
我就那么躺著,接受頭部按摩,我習慣他給我按頭了。
「你……你干嘛親我?」良久,我才擠出這句==這還是思想斗爭了半天的產物。
「你不是總覺得我會吻你么?」
「……你呀……」我真想給他一拳,這j巴是什么回答啊?可我沒這么干,我困了……很困很困,就連罵人的「你丫」都囈語不清的變成了「你呀」……
在他身邊,比吃什么安眠葯都管用。
想睡就睡==
(十四)喜歡
燈泡居然會爆炸???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聽說過,沒見過……
早知道會這樣,我剛才就不踢那唱機了!
臉頰上有著某種刺痛感,我知道我肯定是掛彩了==
摸索著出了地下室,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
從昨天開始就諸事不順,我看我該驅驅邪了我。
臉上的口子不深,但是挺長,估摸得有三四公分。真他媽的崩潰!ok綳蓋不住……這可怎么辦?總不能往臉上塗碘酒吧?
看著鏡子里那張臉,我厭惡自己到了極點。
昨天做了惡夢,不可怕但是混亂。很多片斷在夢境之中交替上演,我不知道我是睡著了做了夢還是根本沒睡著思緒混亂成一團,我看見mina在哭,抱著她在哭,看見以前那該死的教授壓在我身上我抄起煙灰缸砸了他,看見我媽抱著我在片場走動,看見唐若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一對爛玻璃……
早上醒來的時候,武曄已經去上課了,安然和小旭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這老屋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和一屋子的安靜。想把片子洗出來弄弄稿子,結果……那該死的唱機還總是跳碟,我總得時不時拍它一下或者踢它一腳……終於最後不耐煩的給它致命一擊,可誰能想到就那么寸的碰著了電源,連帶著工作燈短路、爆炸……
看了半天,我決定讓它自生自滅了,就這么著吧,總會好。
昨天的那個幾分鍾到現在還是歷歷在目,我真是佩服武曄……這人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自然。
可我不能。c
這算什么啊?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可我又需要清楚明白些什么呢?
不小心碰掉了一整瓶的洗手y,玻璃瓶落地的脆響讓我混亂的思緒收了回來。
「damnit!」真是撞邪了。
簡單收拾干凈,我決定繼續我的工作去。先得換個燈泡看看,如果還能繼續亮就湊活干完。
爬到閣樓上一看,我就頭疼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堆得琳琅滿目,要命的是我忘了把備用燈泡放在哪兒了==那種特殊的燈泡因為不是那么方便購買,我一下子買了好幾個,想著萬一壞了有備用的就一切ok……簡直是胡鬧,有找的功夫還不如跑一趟呢!
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有,我再去買就是浪費,好吧,我承認我有強迫症……
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翻著,確實自虐。
特別沉的直接就被我排除了,因為那里定然裝著武曄或者我姥爺的譜子。
輕的也有很多,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
翻了十來個箱子之後,看見燈泡的一霎那,我笑了。其實笑得特沒意義==要是不亂放早找到了。
引起我注意的是紙箱子下面那個藤編的箱子。我覺得我肯定在哪兒見過這東西,而且顯然有人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整理過閣樓,因為我絕對不可能把燈泡這種易碎物品壓在很多箱子下面,當然,這不賴任何人,誰也不知道我放了燈泡在箱子里==
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藤編箱子呢?
我點了煙,看著它,努力的回憶。
……
哦!對了!是武曄的房間!我記得我剛回國的時候,好像在他屋里見過這東西。我不在的時候他自己收拾了閣樓?
那箱子不是特別大,看起來也很干凈,暗色的藤條里面襯著黑布。
裝著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搬開壓在上面的我的紙箱子,我決定一探究竟。
可……這箱子居然上了鎖。
這更加重了它的神秘性。
不行,非得看看是什么不可!
我拉過一個看著特別結實的箱子坐下,決定好好研究一番。那是一把掛鎖,不過不需要鑰匙,居然是個密碼鎖。
靠的,忒重視了點兒吧?
我看著那掛鎖,思考著怎么打開。
其實特簡單,只要一把錘子絕對搞定。可是這行不通。我知道我的行為是無禮的,必須得背著別人,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媽從小到大最煩的就是我無邊無際的好奇心。我開過她的多數東西,尤其屬於秘密范疇的==
這事兒對我沒有絲毫好處,每次發現真相之後,受刺激的都是我自己。
可我還偏要這么干。
我想,那些心理醫生懷疑我精神有問題不是毫無緣由的……
我受不了別人的秘密。
尤其是親近的人,我不允許他們有秘密。
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我干的最絕的一次就是撬了我媽房間的鎖。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的房間總是上鎖。尤其是她跟她的第一任先生進門之後絕對會上鎖。我那時候真的特別想知道她為什么不陪我玩兒而要跟那個男人一起被鎖起來==
我清楚的記得我是用一根細細的鐵絲捅開那扇門的。
那天我挨打了,但是比挨打更讓我難受的是我看見的東西……
我媽是我這么多年挖掘秘密的唯一的對象,可能在我的潛意識里,認為她是我最親近的人吧?我陸續知道了她一系列的秘密,這些秘密在曝光之後並沒有讓我踏實,反而是深層的不安。因為這些秘密一個連著一個,而最後的尾聲,我卻無從得知……
「小唯,有些東西,知道的越多,越明晰,越是痛苦。」
我看著手里的掛鎖,耳邊卻是我媽清澈的聲音。我記得,她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那么憂傷。
為什么要知道武曄的秘密呢?我不禁問自己。他對我是什么?不過朋友而已。可即便作為朋友,我對他也是一無所知的,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我不知道他的過去,我不知道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是的,武曄在我面前從不會談及這些。為什么呢?
是的,我從來不會去主動了解什么人,除了我媽。
可我卻想知道他,一個完整的他……
我想知道他會因為什么而高興,因為什么而悲傷,因為什么而憤怒。
不是因為我在乎他,或者他對我特別。只是……他永遠過於完美了,過於。我相信他展示給我的是個空架子。
朋友該是無所不談的。可我卻沒法打開或者猜出他的密碼。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
手機狂振起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都想了些什么……
「喂?」我很好奇武曄為什么這個時候會給我打電話。往常的這個時候,他早該回家了,應該是去排練的路上或者教學生拉琴……
「起來了?」
「嗯,早就起了。」
「現在在干嘛?」
他的問題猛的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正在破譯你的密碼吧?
「呃……我……洗片子啊。」
「騰的開手么?」
「沒問題,怎么了?」
「過來我學校一趟,我在辦公室等你,主樓801。有名牌。」
電話沒頭沒腦的來,沒頭沒腦的被掛斷。我感覺他的語氣有點兒倉促。
緩緩的站起了,我看著那藤編箱子,最終,還是把我的箱子摞了上去,各歸各位。
是的,不是所有秘密我都有權利知道。
他的辦公室不大,但是很整齊有條理。
看著櫃子里那些我看了都頭大的原文書籍,我馬上明白他的英文為啥那么好了……至少他的專業術語絕對比我強。
「你坐一下,我手頭還有個論文沒看完。」
武曄倒了一杯水給我,繼續看著他的屏幕。
這是哪出兒劇目?急匆匆的叫我來卻又曬著我?
落日越來越西斜,我又覺得困了==看來以後不想睡,就得躲開武曄。
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外套。揉了揉眼睛,那禿子居然還在看電腦的屏幕,手里夾著的煙,煙霧若隱若現。
天已經完全黑了……
「你媽的,你丫耍大爺玩兒啊?」我一般睡得時間不長,脾氣就會特暴。
「別喊,安靜點兒。」他抬眼看我這邊。「餓了吧?我這兒有餅干,咖啡要不要?」
「死禿驢你丫瘋了吧?把我叫這兒來干嘛?看我睡覺?」
「我比較喜歡看你拍片子的樣子。」他笑著走到了我身邊,將他手里的煙放到了我的唇邊。
深深吸了一口,我感覺自己還是不那么清醒。
「窩著睡腿疼不疼?」
「你丫專職保姆?」腦子稍微能轉起來的片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擠兌他。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你拿什么給我工錢?」熱騰騰的咖啡盛在一個小巧的杯子里,被推到了我的面前。那杯子很有意思,是五線譜的花紋。
「你信我告你性s擾么?」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討厭這種帶著輕佻色彩的玩笑。
「臉怎么了?」他冰冷的指尖撫上了我的臉頰,我一把打開了他的手。「……燈泡炸了。」稍後又覺得很尷尬。
「怎么弄得?哪個燈泡炸了?」
「你到底叫我來干嘛?陪聊啊?給錢。」我受不了他對我的那些關心,以前還可以等同於朋友……可……昨天那事兒之後……
是的,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我不想白吃,也不想當白痴==
「給錢你都能干嘛呢?提供什么服務?」
nnd,狼真的是一旦露了尾巴,獠牙也會跟著出來……
「去你媽的。」我站起來就要開門,這黑了吧唧又沒別人的屋子我死活不會呆了,我可不想把另一個煙灰缸楔在另一個教授腦袋上==
「不逗你了,看一下這個。」他低沉的聲音籠罩在安靜的空間內,顯得越發的沉穩。
「什么?」我回頭,看見他手里有一張a4大小的紙。
「先告訴我,你精神狀態最近怎么樣。」
「什么跟什么啊?」我一把拿過了他手里的東西。
屋里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燈呢?」
「屏幕前面看去。」
那一絲的光亮前,我看見了一張入學登記。
這本該跟我沒什么關系的。只是一張很老很老的紙張,上面有照片,有名字,有地址,有入學成績,有專業類別……
可,照片上的人是那個人。那個出現在我姥爺照片上的人。
蕭穆。
這是他的名字。
「這人到底是誰?」我下意識的自言自語。
「檔案室去找答案。」
「你怎么弄到鑰匙的?」我打著手電,看著堆積如山的檔案。百葉窗之前已經被我閉合了,這么微弱的亮光應該透不出去。
「順的。」武曄一行一行的看著架子。
「……飛賊?」
「閉嘴找吧。」
「那張入學登記你怎么弄到的?」
「一個同事今兒借我辦公室倒騰這些東西來著,因為檔案太多了,很多以前不用的東西就要集中銷毀。」
「那……檔案指定也是要被銷毀的啊?這些都是成套的。」我一邊說,一邊往地面上看。
「所以我讓你馬上過來,如果銷毀了,就什么都沒了。」
「你喜歡挖掘秘密?」我在一行行架子間走著。
「是你喜歡,不是么?」
「……我最煩你的反問句。」
「哦,是這樣啊。」武曄輕笑著,「唉,x這行沒有啊。」
「這兒呢吧?」我用手電晃著角落里的一堆檔案盒,我知道,我有預感,我要接近什么了。
這堆檔案亂糟糟的,很明顯,確實是不再被需要的東西了。
都是泛黃的紙盒紙張,數量之大搞的我幾乎要放棄。
不知道翻了多久,武曄推了我一下,「找著了!」
我們倆的手電光芒都落在了一個陳舊的紙盒上。
這是一份記錄詳細的檔案。從這個人什么時候出生,出生在哪兒,幾幾年到幾幾年都念過什么學校,獲過什么獎項全部一一記錄在案。
我們倆翻看著,都沒說話,直到看見那張死亡證明的復印件。
「死了?」我手里的手電晃了一下,「這么年輕就死了?」我看著黑白照片上那張臉呆呆的說,很斯文的一個男孩子,通過檔案,我知道,他是一個優秀的鋼琴手。我想,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是個非常傑出的藝術家。從出生年齡推斷,他如果活著,今年四十七歲,比我媽年長兩歲。
「怎么死的?」武曄還在翻那份檔案。c
我卻聽到了腳步聲,武曄應該也聽見了,「你鎖門了么?」
「沒……」
「關了手電!」
我被他拉住了手腕,他匆匆收了檔案,把我往架子後面推。
門開了,「奇怪?沒鎖門?」
手電的光線晃來晃去,我呼吸都快停了。武曄緊貼著我,也是不敢喘氣。我們都沒法解釋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的原因。
不一會兒,那人離開了……
「c,嚇死我了……」我靠在武曄身上長出了一口氣。
「他好像把門從外面鎖上了……」武曄把下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不是吧?」
我們倆走到門前,徹底頹了,真的被鎖在里面了……鑰匙從內側不起作用。
「怎么辦?」
「你等我看一下。」他說著,繞過我,掀開了百葉窗。「巡夜的走了,跳吧。幸虧是二樓。我估計他們不會記得有沒有關窗子。」
「你能行么?」我湊了過去,往下看著,黑漆漆的一片。
「這有什么問題?你呢?應該也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小case。」我笑。
「成,我先下去,你把東西扔給我。」
「崩潰……一大把年紀還要干跳窗戶的事兒。」
武曄的身手還是挺不錯的,很利落的就下去了。我把盒子扔給他,也順著一樓的圍欄往下爬。可剛落地,就聽見一聲:「誰?」接著是強光晃了過來。
「這邊!」武曄拉住了我,我也不管了,反正這地方他熟悉,我跟著百米賽跑就是了==
那人真是敬業,絕對的窮追不舍,我們跑了好幾千米才甩開他。
春天的夜晚還是挺冷的,我們倆狼狽的窩在花壇後面,倒氣兒==
「你成啊,跑的夠快的。」武曄笑了,點了煙遞給我。
「開玩笑,我一上山下鄉的,身體素質能差的了么?」
「哦,原來只有神經脆弱。」
「滾蛋。」我也笑了。
「星星還挺亮的。」他把身子靠在了花壇上,抬頭看著天空。
「今天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