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2 / 2)

十二位同居女友 未知 6164 字 2021-01-02

文月影無奈得笑了笑:「您可真夠意思的——嗯,您這么大年紀了,為什么還不結婚呢?讓你老婆干這個,不就成了。」

鑽石王老五悲哀地說:「結婚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沒有人來愛我呀。我閱人無數,不斷有美麗的姑娘打我主意,但我發現沒有任何一個人真心喜歡我。唔,像我這種人,又剛愎自用,驕傲自大,又不懂浪漫,整天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對任何人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而且不愛傾聽,就喜歡傾訴。誰會喜歡上我呀?再多財產也無法彌補我的缺陷,整天有那么多人圍著我,說我好話,可我仍然是孤獨的——我是生活中的一個孤獨斗士。等哪一天我失敗了,破產了,或許才能找到我的真愛。所以,我說你們比我活得更幸福。可沒人信我。」

生活讓老李忍不住地想向別人倒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他很希望能有人來認真理解他。可文月影不以為然:「別裝可憐討同情了。您都過得不幸福,那幸福在哪里呀?」

老李,四處看了看,像是在尋找幸福,忽然他說:「看,那個女孩就擁有著幸福。她的音樂,正征服越來越多的知音。頃刻間,人們就能從她的旋律中理解她的感情。」

文月影看過去,恰是卓禮顏,她在上面又拉又長,很是振奮人心。很多家伙正熱情地圍繞著這個不知來自何方的實力派歌手……

「嗯,真不錯!」老李深深地感嘆道。一曲完畢,他激動地跟著鼓起掌來:「有一種力量,叫魅力;有一種偉大,叫理解!」

文月影卻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您是否去過桂林?」

「去過,上個月還去了一次,前些年我幾乎是每年去一次。忘不了那里的山跟水呀?」

「哦,也忘不了那里的女人吧?」

「呵,您怎么又談那檔子事兒了。嗯,失陪了,我想過去擁抱一下那個動人的小妞。」

可憐的文大樣就這么讓人給撩在一邊。唉,誰叫她沒人家卓禮顏漂亮,而且又不能歌不善舞,整個兒大喇一只,沒什么魅力。看著李大亨遠去的身影,她撇撇嘴,難過得幾乎想要哭出來。這陣子,她可是到處失意呀!

文月影滿懷著失落,一個人先回了房間,鞋也不脫地伏倒在床上,開始干哭起來。曾經她還以為自己是個多么堅強勇敢的女人,可那些都是裝出來欺騙別人欺騙自己的。說起來,多么令人悲哀呀!命運呀,總讓她一錯再錯,最終走上這條前景迷茫的不歸路。這時候,她感覺自己完全理解了邱佩蘭的《我只好放棄》。

她的思緒海闊天空地飄飛著……最終,她猶豫著:等過完年,是否該找個正經工作干干?

她長長嘆息了一聲,掙扎著爬起來。坐到桌前,打開了筆記本,她打算把今年寫的那篇東西給個最後的了斷。

可寫沒兩段,她的思想就開始走神了。

難道就是李德震這老家伙就是小晴的爸爸?算下年齡,十年前,他也是40出頭。可有那么巧嗎?這世上會畫油畫的家伙多得是,總不能都拿來當小晴他爸吧?但獨孤寒雪所描述的airs,似乎又是極像李德震:說話有趣,隨便跟女人上床,還喜歡打賭。不過,有錢人一般都喜歡干這類事兒。

假使王晴真是李德震的兒子,可他為什么不姓李呢?難道王晴是阿king的兒子?天啊,這是哪跟哪呀?一想到還有很多謎沒有解開,她的心就開始焦躁起來。

寂靜的房間,她感到自己心像兔子在亂跳。房間的一個角落里發出咕咚一聲,像是撞擊木板的聲音。

文月影嘆息了一口氣……忽然,又傳來一個呻吟聲——如此清晰,仿佛就在咫尺之外。文月影的心弦一下綳緊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卻沒聽到什么。

她再次嘆息了一口氣,繼續碼字……但是,房間里又響起了一聲呻吟,接著還有沉重的呼吸……

文月影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是誰

文月影盯著一旁的衣櫥,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的。她跟衣櫥僵持對峙了將近半分鍾,不知所措。末了,她一硬頭皮,沖過去把衣櫥門砰得打開。一只胳膊從里面耷拉出來……

天啊,是那個黑衣人!在台燈昏暗的光線中,她從掛著的衣服縫隙下看見了他那張刻寫著悲傷與悔恨的臉。

文月影聞到了一股酒味,這家伙應該是喝醉了。可他怎么會在房間里?她回來的時候,房門是緊鎖的,他如何能進來?難道是卓禮顏把他弄進來的?文月影想起卓禮顏曾回來換衣服。她認識他?

他緊閉著雙眼,顯得萬分痛苦,干涸的嘴微微張著,不時發出呻吟。文月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難道就讓他繼續呆在里面?猶豫了一陣,她決定弄點水給他喝。

浴室里也有一股酒味,她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一瓶很貴的洋酒。靠,那家伙居然偷了一瓶這么好的酒。瓶里還剩好些,好在文月影不是酒鬼,否則將無比痛惜,一定把它喝了。

她拿杯子接了一些直飲水,喝了一口,還行……

她准備往他微張的嘴里注入一些水時,發現他身體蜷屈在衣櫥里面,怪難受的。於是文月影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這家伙從衣櫥里弄出來,讓他平躺在床邊的地毯上,還給他墊了個枕頭。

唉,這男人這么不能喝,還喝得一塌糊塗——可千萬別吐得到處都是。文月影開始埋怨卓禮顏怎么擅自把這么一個人弄進來,也不告訴她一聲。

他究竟是誰呀?

文月影正想出去找卓禮顏。卓禮顏就自己開門進來了。她總算還記惦著房間里還有個需要處理的男人,沒敢在大庭廣眾下炫耀太久。她驚訝地發現文月影已經先自己一步回來處理他了。

文月影嗔怪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卓禮顏說:「我回來換衣服的時候,在樓梯口發現了他抱著酒瓶躺在那里,見他怪可憐的,就把他拖了進來。」

文月影問:「天啊,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還私自窩藏他。」

卓禮顏說:「我覺得他不是壞人,而且他很像一個人。」

文月影問:「誰?」

卓禮顏俯下身再次仔細打量了那躺地下的男人,說:「他像我一個朋友的弟弟。」

「你朋友?誰?」文月影疑惑地盯著她,她似乎有很多話。「說來聽聽。」

「嗯,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帶著幼稚的幻想和一把舊吉他,我只身來到那座陌生的城市。多少次被拒之門外後,我才知道自己的處境多么凄慘。幸好,我遇到了一個叫做王蕾莉的酒吧歌手,她是個好人,幫我渡過了那個最困難的難關。她還教會我五線譜作曲。嗯,我從她那學到的不光是音樂,還有對藝術的執著。她有個弟弟,高高帥帥的。不過,我只見過他一兩次,那時候,他還是個大學里的學生,看上去很年輕。但後來他姐姐回家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絡,而我也再沒有見過她弟弟。如果這人就是她弟弟,我可真不知他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怎么弄得如此憔悴?看上去幾乎老了十歲——誒,你干什么?」

「我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證件。」

證件沒找到——這家伙連錢包都沒有,只在口袋里兜著可憐巴巴的幾塊錢——不過從他風衣里翻出了一沓打印稿。兩個女人好奇地湊到燈光下看,居然是一個劇本。

……

兩個女人讀到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讀到那些快活的人們紛紛回房休息,讀到眼淚落滿了衣襟。

卓禮顏說:「沒錯,正是他。這劇本里的故事應該是真的,雖然人物名字都是假的。這附錄上的曲子正是她姐姐寫的,我曾經拉過它無數次。想不到,居然是一個如此凄厲的悲劇。」

文月影回頭看著躺地下的人,似乎清晰地從他臉龐上看見了那段苦難的歷程,看見了他悔恨的痛哭,看見了他遲到的淚水。

一陣電話鈴把文月影吵醒了,是石凌雨打電話來說,起床後到船尾的『紫龍台』吃下午茶。她看看時間發現已過了中午。卓禮顏跟那家伙還在沉睡。一個床上,一個地下。

文月影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到浴室里去洗刷。她感到腦袋里沉甸甸的,仿佛塞滿了那個劇本。在浴室的鏡子里,她看到了一個憔悴不堪的女人。

紫龍台是在船尾的一個半開放式的大平台,能工巧匠們圍繞著一個曲線優美的泳池,挖空心思地設置一道道別出心裁的景觀。他們巧妙地在草坪上開辟了一條條小徑,又在一旁安放了一個個精致講究的花壇。巨大的華蓋下,有一排排白色茶幾,紫色藤椅。人們坐在那里,感覺是坐在海邊岸上。

石凌雨她們已在那里坐了一大圈。想不到米樂樂也在,看來她是鐵定要粘小晴了。

看上去,小晴領出的十二同居女友個個都完整無缺。文月影沒注意石凌雨的臉色,坐下來就問:「楊曉笛怎么沒來?」

「人家大明星哪有閑工夫陪你。」

文月影這才發現石凌雨又像以前那樣沉默著臉。大概小兩口鬧矛盾了。她倒不覺得奇怪,那是必然。不過,她還發現喬欣洳、羅淑霜她們幾個也都發自內心的悶悶不樂。難道昨晚她們沒遇到什么意中人?

文月影試探了一句:「怎么,昨晚玩得不開心?」

楊柳婷說:「開心!」

羅淑霜說:「開心個p。」

「怎么啦?該不是鄭董為難你們了吧。」

喬欣洳說:「那倒不是,昨晚就沒見她影子。誒,你跟卓禮顏都去哪里了?」

孟知琴說:「卓禮顏那個未來的大明星,咋還不起來?」

文月影納悶起來:「怎么回事,你們說什么呀?」

許郡零說:「哦,看來卓禮顏還不好意思告訴你呢。昨晚最大的新聞就是,李德震一眼看中了卓禮顏。」

文月影驚訝地說:「不是吧,卓禮顏有沒有答應?」

郁風輕說:「你想哪去了?人家是請她主演新片,能不答應嗎?」

文月影松了一口氣:「哦,這倒是好消息。什么樣的片子?」

「據那老家伙說,他最近讀到了一個十年一遇的好故事。」

「是關於姐弟戀的故事。其余的沒透露。」

「這年頭什么都可以流行,連姐弟戀這種東西都當時髦了。」

……

本來卓禮顏能混上這好差,大家都應該高興。可文月影不知不覺也跟著她們悲哀起來。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大伙陷入了一片沉寂。忽然,文月影說:「說到姐弟戀,我這里倒也有一個關於姐弟戀的感人故事。」

「呵呵,又講故事,難道昨晚還沒聽夠名人逸事。」

「講,請講,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真相的第一層面紗:姐與弟

有的人喜歡聽故事,恰好有的人喜歡講故事,這兩種人湊一起後,故事就跟著開始了。大喇文月影啜口咖啡,又給自己點支煙。奇怪的是,她的小嘴久經水深火熱的苦難後,仍保持嬌嫩,只是說出來的故事更苦澀了。隨著眼前裊裊盤旋而起的炊煙,她的思想一下飛越了茫茫大海,回到了陸地……

這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正爬著一條年輕的「可憐蟲」,名字叫王庭作。或許,他真不該跑到這個世界來,可他來了——攜帶著一場狂風驟雨般的災難,來了。

這家伙兩歲時得了怪病,變得又聾又瞎,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輔助疾病手舞足蹈地纏繞著他,協助主疾病共同折磨著這個嬴弱的身體。看著是個養不活的娃,卻像石頭旮旯里的小草一樣倔強地活了下來。而王家為了拯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幾乎傾盡了所有。王父因此還下了崗,並舉家搬遷,下鄉務農。

病娃十一歲的時候,蒼天那老家伙終於被這些善良而固執的人感動了。奇跡像豆芽一樣,一夜之間來到了這個世界。孩子的眼睛忽然看見了世界,他的耳朵也漸漸聽到了聲音。王父王母高興得熱淚盈眶。可是,長年的病榻生活卻讓王庭作郁郁寡歡,性格內向而孤僻。他周圍的空氣彌漫著濃重的憂郁氣息,他臉上深刻著寒冷的悲戚怨恨。他用「既然」造得句子是:「既然這個世界這么苦,那又為什么還要生我出來?」這話真是罪過,那可憐的夫婦傷心好一陣子。不過當爹媽的最能原諒的東西就是孩子的錯了。

王庭作有一個俊俏姐姐,叫王蕾莉。姐姐熱愛音樂,弟弟喜歡文學。雖然同是藝術愛好者,但中學時代的他和她經常鬧矛盾,誰也看不起誰。那些生活的碎片,一度被忽略和遺棄,多年以後,王庭作重新從記憶的灰塵角落里找回它們,像拼圖一樣拼起來時,才明白里面包含著刻骨銘心的含義。

後來,姐姐沒考上大學,但弟弟考上了。

王蕾莉拿著給王庭作掙學費的旗子,跟著弟弟到了城里,邊打工邊照顧他的生活。弟弟很高興能離開喋喋不休的媽,但沮喪地發現姐姐義無反顧地接替了母親的角色,在她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母性情懷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每次到學校看望弟弟總不忘帶上一袋水果,又把宿舍收拾一遍,還喋喋不休地問這問那。室友們都盼著他姐來,王庭作則相反,因為他討厭他姐,討厭她的言行,討厭她的衣著,討厭她的工作。王蕾莉在一個惡俗的酒吧唱歌,卻還跟弟弟煞有介事地說,等混點名堂後,再去熱鬧的大酒吧。

王蕾莉這樣做完全是想讓弟弟跟貧窮隔開來,但王庭作卻沒有理解姐姐的心。看著姐姐在舞台上的樣子,他只感到恥辱和自卑。她讓他丟臉了。成功讓男人墮落,失學讓女人墮落,溺愛讓孩子墮落。王庭作靠揮霍那些「不干凈」的錢財來驅趕胸中的苦悶與失落。

為了大學里的盼頭,王父王母省吃儉用,日夜辛勞。家里可以過得艱苦一些,但出門在外,面子不能丟。這一點家里人沒有跟王庭作明說,但卻達成了共識。然而,王庭作心里卻只充塞著埋怨,他埋怨姐姐太s,埋怨爸爸太土,埋怨媽媽太嘮叨,埋怨家里太窮。

王家珍藏有一個極大的夙願,那就是希望王庭作能好好學習,將來可以出國。王庭作卻無法理解那些的良苦居心,他用叛逆來回答家人們的瘋狂期望:姐姐第一次給他考英語的錢,被他用來買了計算機;第二次給他的錢,被他用來買了相機。

這個可憐的窮小子,不但喜歡文學,還喜歡上了一個富裕的同班同學。但王蕾莉的唐突語言誇張舉止,幾次破壞了他的形象。盡管他的文字有著強大的力量,但仍然無法挽救脆弱的愛情。巨大的現實差距,將一切夢想隔絕得虛無飄渺。這讓他愈加痛恨自己的出身,愈加痛恨自己的家,愈加痛恨常來擾亂的姐姐。

他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卻恨了一個應該愛的人。一個高貴,一個卑賤。一個是他欲愛不能的,一個是他欲恨不能的。愛與恨,虛榮和自卑交替著折磨他。

最終,他愛的人離他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他恨的人也離他而去,懷著滿腹的委屈死在刑場上。整個王家為了這個災星,整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這個渴望寫出感人悲劇的人,還不知道恰恰是自己親手打造了一出巨大的悲劇。

直到有一天,他從姐姐的日記中揭開了一切秘密後,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嚴重的錯誤,才知道自己只是王家領養的遺嬰,才知道姐姐為了弟弟能上大學而被迫放棄了夢想中的音樂學院,才知道家人們執意讓他出國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他的生母,才知道他一直輕蔑的姐姐有多么愛他……

王庭作終於追悔莫及了,他在校園里四處狂奔,尋找姐姐那熟悉的身影,可所有的一切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面對著犯下的沉重罪過,他跪在落葉上,跪在泥土上,跪在大地上,極度痛苦的表情漸漸呈現在那張年輕清瘦的臉龐上。他伏倒在地,額頭撞擊著堅土,忍不住失聲痛喊:「姐!我想抱著你哭!」那些遲到的淚水滂沱而下。悔恨可堆壘成高山;悲痛能壓沉這巨輪。王庭作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跟誰傾訴。

20多年前,王父從同班同學那里接過小庭時,並不知道他是個快要養不活的孩子,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