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部分(2 / 2)

甄嬛傳 未知 6238 字 2021-01-02

太後依舊微笑,而那笑意里含了一絲森冷,道:〃如今的內監宮女們越來越會當差了,出了這樣的事竟不曉得要即刻稟告皇帝。〃

服侍徐婕妤的桔梗早已隨劉德儀迎在了宮外,見太後這般說,忙道:〃奴婢們跑了幾回景春殿都不能面見皇上,連李公公也傳不進話去。〃

太後冷笑一聲,已含了幾分厲s,〃果然哀家所知不虛。到底是景春殿的人欺上瞞下呢,還是皇帝無心關懷玉照宮之事?〃太後不容分辯,冷冷道:〃皇帝自然是不會錯的,錯的是下邊的人。去傳哀家的意思,景春殿上下人等皆罰俸一年,小懲大戒。〃

太後身邊的內監旋身去了,只余玄凌微有尷尬之s侍立在旁,低低道:〃母後所言極是,只是兒臣當時牽掛安貴嬪,所以……〃

太後不置口否,只道:〃那么是一個嬪妃的x命要緊呢,還是子嗣要緊?〃太後眉目藹然,語氣已轉如平r的溫然慈祥,〃外頭雨大,皇帝隨哀家一起進玉照宮吧。〃

玄凌諾諾應了,扶住太後的手進去,我與眉庄、端妃和敬妃尾隨其後。

空翠堂的內室里,徐婕妤的樣子很不好了,面s蒼白如紙,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委軟在床上,她的身子本就單薄,此時六個月大的肚子隆起,更與她瘦弱不堪一握的身形不符,仿佛孱弱得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徐婕妤人事不知,良久,只低低喚一聲,〃皇上……〃

玄凌並非不關心子嗣,此刻亦是心疼焦急,上前拉住徐婕妤的手道:〃燕宜,朕在這里。〃說罷向侍奉在側的衛臨低喝道:〃白r里還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衛臨低首道:〃小主是郁結難舒,加上今r情緒大變,便一直發燒不止。再這樣下去,恐怕……〃

玄凌微有怒s,叱道:〃糊塗!既然發燒,何不用退燒的方子。〃

衛臨面有難s,道:〃徐婕妤已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不能隨意用葯。而且……婕妤身體孱弱,喂下去的葯都吐了出來,根本咽不下去。〃

衛臨回話的須臾,徐婕妤清秀的面龐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低低喚道:〃皇上……〃

敬妃的手試探著撫到徐婕妤的額頭,驚道:〃怎么這樣燙!〃

太後扶著孫姑姑的手,一手執了一串佛珠,念念有詞。片刻嘆息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溫實初請出太後與玄凌,低聲請示:〃請恕微臣直言,徐婕妤若一直吞不下葯去只怕有x命之憂。若到萬不得已時,母體與胎兒只能擇其一保之,請問太後與皇上的意思是……〃

玄凌略略沉吟,微有不舍之態,然而不過片刻,唇齒間含了凌厲決絕的割舍之意,道:〃要孩子!〃

玄凌說得太急,太後微微橫了他一眼,捻著佛珠道:〃徐婕妤的胎已經有六個多月了,若要強行催產,大約也能安然養下來。皇上膝下子嗣不多,而妃嬪俯首皆是,自然是皇家血脈要緊。能保全大小就要盡力保全,若不能……你們該明白怎么做。〃

太後說得緩和而從容,我站在旁邊,身上激靈靈一冷,幾乎從骨縫內沁出寒意來。眉庄眸光悲涼,低首望著地上。端妃一臉凄楚之s,只把身子掩在敬妃身後,二人皆是默然。我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拉住退下的溫實初,低低鄭重道:〃一定要保住兩個。〃

溫實初頷首,眼中掠過一絲悲憫,〃我明白。〃

折騰了半晌,太後面上倦s愈濃,眉庄扶住太後,婉聲勸道:〃太後先回頤寧宮歇息吧,這邊有了消息臣妾會立刻遣人稟告太後。〃

太後久病之後精力已大不如前,便道:〃也好。〃她轉頭囑咐玄凌,〃皇帝在這里好好陪陪徐婕妤吧。倘若真有不測,也是皇帝最後一次陪她了。〃

這話說得凄涼,我亦酸楚難言。玄凌垂眸答應了。太後顧念我與端妃的身體,只叫先回去歇息,留了敬妃和眉庄陪伴玄凌。

我回到柔儀殿,浣碧和槿汐上來服侍著我換過了g凈衣裳,又端了熱熱的姜湯上來。槿汐見我一臉傷感之s,柔聲道:〃娘娘怎么了?〃槿汐的聲音是很溫和的,帶著她方言里語調的軟糯,讓人安心。

我以手支頤,疲倦地閉上眼睛,〃唇亡齒寒,我不過是為徐婕妤傷心而已。〃姜湯的甜與辣混合在口腔里,刺激x地挑動我疲軟的精神,〃若母子只能選一人而保之,太後和皇上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舍母保子。徐婕妤是這樣,若以後我在生產時遇到任何危險,也會是這樣。〃

槿汐淡淡道:〃沒有人會例外,因為這里是後宮。〃

我揚一揚唇角,幾乎冷笑,〃子嗣才是最要緊的。而女人,不過是生育子嗣的工具。皇上會這樣想我並不詫異,只是太後也是女人,只因身份不同,她便可以隨意決定其他女人的生死。〃

〃這便是權利和帝王家。〃槿汐的聲音帶著一點誘惑和決絕的意味,〃娘娘想不想要掌握女人中最大的權利呢?〃她不容我回答,又道:〃回宮之前,娘娘曾經答允奴婢,要舍棄自己的心來適應這個地方的一切。〃

我撫摩著香露瓶身上繪有的冰冷而艷澤的薔薇花瓣,〃對徐婕妤,我有不忍。所以……〃我轉身,冷住了臉孔,〃我會盡我的力量去救她。〃

一夜風雨瀟瀟,我在睡夢里都不得片刻安穩。掙扎著醒來已是天明時分,依舊是竹茹過來,滿面喜s道:〃皇上守了小主一夜,又親自喂葯,現下小主已經醒了。〃

我急切道:〃可是母子平安么?〃

竹茹的語調輕松而歡快,〃是。小主的燒退了,胎動不安的跡象也沒有了,一切都好。〃

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仿佛心里有什么重重地落下了,笑道:〃你家小主剛醒過來身子弱,需得好好調養。本宮叫槿汐取了燕窩和茯苓出來,你一並帶回去吧。〃

竹茹笑著退下了。我喚過小允子,低聲囑咐了幾句,他便匆匆去了。

因著皇後身子不適,例行的請安也免了。我與槿汐說起昨r太後動怒之事,槿汐抿著嘴唇淡淡微笑,〃太後既說要責罰景春殿上下,自然安貴嬪也脫不了g系。可笑她白r里才得了皇上的憐惜,入夜就受了太後的責罰。〃

我半伏在綉架上,仔細為我腹中的孩子綉一件〃雙龍搶珠〃的肚兜,赤紅s的綉緞上,兩枚烏黑渾圓的龍眼赫然有神。〃若在平常也就罷了,可是有了傅如吟這個前車之鑒,太後恐怕一想到皇上為了安氏而忽略徐婕妤的腹中的孩子,就會坐卧不寧吧。〃

槿汐為我比好綉龍鱗的金s絲線,輕笑道:〃安貴嬪千算萬算謀盡寵愛,卻忘了還有位皇太後在,真真是失算了。〃

我拈好絲線,對著針眼小心穿進去,道:〃太後久卧病床,若不是有人早早點醒,只怕我也會掉以輕心的。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槿汐明了地微笑,〃太後久不理後宮之事,自從傅婕妤一事之後,倒也不似從前這般不聞不問了,娘娘也要多多爭取太後的歡心才好。〃

我看著小小一枚銀針在外頭天光的映照下反著微弱的閃亮的光芒,雖然平時並不起眼,然而縫衣裁布都少它不得,且既可施針救人,用的不好亦可殺人。我靜靜吸一口氣道:〃其實太後最喜歡的還是眉庄與敬妃,所以昨r會讓她二人陪在皇上身邊。否則固然是考慮我與端妃的身子,也是太後喜歡玄凌多寵幸她們的心思流露吧。〃

槿汐的微笑如浮光一般淺淡,透露著一絲不以為意,〃太後有心也要皇上有意才好,且即便皇上有意,惠貴嬪又如何呢?〃

細亮的針穿過紋理細密的緞子時有緊綳著的細微的嗤嗤聲,聽上去光滑而刺耳。我揚一揚頭,輕輕道:〃眉庄不是會輕易變折心意的人。不過經昨r一事,我亦更明白安陵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槿汐微微低首思量,〃是。以她的得寵,若不能一舉壓倒,恐怕更難收拾。〃

我不語,只仰頭望著天s。雨過天晴後的天空,有一種被浸潤過的明亮的s澤,如一塊清瑩的白璧,偶爾有流雲以清逸的姿態浮過,叫人心神爽朗。我的心思有些恍惚,這樣的天氣,讓我想念玄清。

我很少敢這樣出神地思念他,是真的害怕,怕我這樣想念他的時候眼神和神情都會出賣自己。然而這一刻,我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思念。

這樣好的藍天白雲,若不是他與我一起駐足觀望,也失去了一切美好的意義。

而玄清,在送我回宮後的次r,便去了上京。上京,那個我們曾攜手共游的地方。那些美好而燦爛的時光,如珍藏在記憶中的寶石,閃耀著我難以企及的夢想一樣的光芒。

我幾乎不忍去想。每一次想起,都分明清晰而殘忍的告訴我,都已經是往事了啊。

我定一定神,轉首見小允子進來,於是問:〃辦妥了么?〃

小允子微含一絲喜s,〃已經辦妥了。〃

我點一點頭,也不再說什么,只顧綉手中的肚兜。

二十二、娥眉不讓

於是接連幾r,玄凌來看了我幾次之後,多半的時間總滯留在玉照宮中。徐婕妤的身子逐漸見好,連同住的劉德儀也頗得了幾分恩寵。雖然徐婕妤尚在禁足之中,玉照宮卻又炙手可熱起來,只是嬪妃們都苦於無法輕易踏足玉照宮而已。

浣碧問我:〃小姐是三妃之一,又於徐婕妤有救命之恩,為何不借機去探望徐婕妤呢?〃

我蒔弄著花房新送來的一盆攢玉素馨,徐徐道:〃我曾對她雪中送炭,又何必在這時候去錦上添花,由皇上多陪陪她就好了。〃

浣碧抿嘴輕笑道:〃小姐不知道么?惠貴嬪奉了太後的意思要時時陪伴著皇上呢。〃

我不覺詫異,停了手中的綉活道:〃是什么時候的事?〃

〃徐婕妤的身子有所好轉,太後就叫惠主子多陪著皇上,如今三人常在玉照宮里說話呢。〃

我輕輕一哂,大是不以為然,〃且不論徐婕妤自然是想和皇上多些獨處的時候,依眉庄的x子也未必願意擠在中間。太後心思用的太過,反而吃力不討好。〃我起身道:〃左右也是無事,你陪我去棠梨宮看看惠貴嬪吧。〃

棠梨宮依舊清凈自在,宮中所有都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一應東西也未有添減,倒是瑩心殿前的兩株海棠愈發青翠高大了。

我心下感念,論起情誼,自然是眉庄與我最深。

此時宮里靜悄悄地沒人,門口只一個小內監蹲著打盹。棠梨宮中海棠花和梨花的花季都已經過了,只剩綠葉成蔭子滿枝的青翠蔥蘢,倒愈加地蘊靜清寧。只見白苓打著呵欠挑了湘妃簾子出來,睡眼朦朧的樣子。見了我唬了一跳,忙笑道:〃娘娘來了,我們娘娘在里頭呢,才說睡不著娘娘就來了,當真是巧。〃說著一壁引了我進去。

眉庄在瑩心殿的後堂里躺著,我瞧她並無睡意,不由打趣道:〃平r里頂愛睡的一個人,如今怎么倒不困了。〃

眉庄見我進來,隨手從妝台上揀了枚赤金長簪挽一挽頭發,抱怨道:〃人家心里煩膩的很,你還一味地說笑話兒。〃

我見她煩惱,便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氣,道:〃可是為了太後與皇上?〃

夏熱的季節,眉庄只穿了一身鐵銹紅綉小朵金絲木香菊的柔紗寢衣,臉上帶著一抹焦灼煩惱的神氣。她修長入鬢的細眉如新月一鉤,輕揚而起,〃你既知道,自然也該明白我煩惱什么。〃

我半是玩笑道:〃事情已然過去多年,姐姐還在生皇上的氣么?〃

眉庄一向端庄的面容露出一絲淺淺的哀傷與不屑,〃生氣么?我覺得連為他生氣都不值得。雖然事情過去那么多年了,我冷眼旁觀,只是覺得此人越來越叫人心涼。〃眉庄的手指在琴弦上無意劃過,留下一串利落而清淺的音調,〃比如你、比如徐婕妤、比如傅如吟,我只覺得對他笑或是哭,都是不值得。〃眉庄淺淺一笑,那笑容里浮起一縷清冷的疏淡,〃譬如嬛兒你,對他還有多少真心呢?抑或是你可是純粹為他而回宮?〃

我起身,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姐姐明知,何必再問?我與姐姐都是一樣,不值得罷了。唯有不同的是,我對他尚有所求,而姐姐則無欲無求。〃

眉庄嗤地一笑,飽滿的紅唇如一雙鮮妍的花瓣,含了一縷微帶譏諷的笑意,〃我倒是想有欲有求,不過是他給不起罷了。〃她緊一緊發髻上略有松動的長簪,〃這兩r我也真是尷尬,偏叫太後支著擠在皇上和徐婕妤中間,多少不自在。我只瞧著徐婕妤對皇上十分上心,而皇上呢,卻只對她腹中的孩子上心。〃

我粲然一笑,〃你也發覺了徐婕妤的心思么?〃

〃從前我不過覺得她x子平和,不是個爭寵生事的人。如今處得近了,卻原來她對皇上大有情意。〃眉庄頓一頓,仰起皎潔如月的臉龐,語氣中難掩哀戚之情,〃只是她到底還年輕,哪里知道痴心錯付這四個字的厲害!〃

痴心錯付!這四個字幾乎如針一般扎到心上,若在從前,我或許會因這四字而失聲痛哭。然而此時此刻,痛楚的感覺不過一瞬,取而代之的已是麻木的感覺。

傷心么?也曾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然而如今,傷心過了,也就不傷心了。只覺得為了這樣的人是不值得的,所余的,不過是對往事的麻木而已。

眉庄的容s淡然了下來,伸手撥一撥窗前垂著的吊蘭的葉子,〃徐婕妤對皇上的情意,我自認是萬萬做不到的。所以太後無論多想我能再服侍皇上,也不過是想想而已。〃

眉庄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說什么了。然而我到底按捺不住,勸道:〃太後畢竟是太後,也是你如今唯一可以倚仗的人,切莫太違逆了太後的意思。〃

眉庄眸光在瞬間黯然了下去,如被拋入湖水的燭火,轉瞬失去了光芒。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我自會把握分寸的。〃

而眉庄的分寸,在三天後的一個夜里傳到了我的耳中。若非李長親口告訴我,連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李長附在我耳邊道:〃皇上今晚宿在了棠梨宮。〃

彼時我換過了家常的楊桃s蝶紋寢衣,正在喝槿汐親手煨了兩個時辰的七翠羹。李長一說,我差點沒拿穩湯盞,險些潑在了自己裙上。

自我離宮之後,後宮眾人視棠梨宮為不祥之地,連眉庄遷居之後玄凌亦是一步也不肯踏入,偶然對眉庄的召幸,也不過是召到儀元殿東室而已。而如眉庄所言,自我離宮的第一年後,玄凌再未召幸過她。如今陡然一句〃宿在了棠梨宮〃,別說是我,連曾經侍奉過眉庄的小允子也是暗暗咋舌。

李長笑眉笑眼道:〃這是貴嬪娘娘的喜事,也是太後一直盼望的事啊。何況皇上從前不喜歡棠梨宮,如今娘娘已然回來,自然也沒什么忌諱了。〃

李長的一言即刻點醒了我,玄凌與眉庄此舉,未嘗不是太後長久以來授意的結果。再細想之下,如今徐婕妤與我專心於安胎,安陵容與管文鴛一被冷落一被禁足,玄凌身旁無人,正是眉庄復寵的好時候。

李長若無其事道:〃今r皇上去棠梨宮前,惠貴嬪還被太後召去了頤寧宮說話呢。〃

李長的話點到為止,我已然明了,笑盈盈道:〃本宮倒有一事要請教公公,皇上這樣宿在了棠梨宮,不是事先吩咐的,敬事房的彤史可記檔了?〃

李長一愣,猛地一拍腦袋起身道:〃奴才糊塗,奴才可渾忘了。〃

我用銀匙不經意地撥著湯羹,〃本宮是想,皇上宿在了棠梨宮,按理公公也該侍奉在那里的。可如今公公從從容容出來,本宮便猜測或是皇上或貴嬪打發公公出來的。既然公公出來了,又平時事多,或許忘了叫在彤史上記了一筆也未可知,所以提醒一句罷了。〃

李長忙陪笑道:〃原是惠貴嬪說不用人在外頭伺候了,就打發了奴才們出來。貴嬪自和皇上在吃酒,奴才們也就躲懶了。幸得娘娘提醒一句,否則奴才可要誤事了。〃

我忙讓道:〃彤史誤了也沒什么要緊的,本宮也不過是想若是這一遭姐姐有幸有了龍種,彤史便是憑證。如今公公為了本宮一句話興師動眾趕去反而不好了,回頭叫人在皇上的起居注(1)上注上一筆也是一樣的。〃

李長諾諾答允了,自回儀元殿去,只等天亮時分再去棠梨宮迎玄凌早朝。

如此一回之後,眉庄也不向我提及。我偶然問了一句,玄凌亦只是撫著額頭向我笑道:〃那r本是在惠貴嬪那里吃酒的,不曾想朕幾r勞累下來酒量如此不濟,幾杯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我也不作他想,此後幾r,眉庄既不熱絡,玄凌也不急切,偶爾想召眉庄陪伴,卻是采月來回稟了身體不適。如此,玄凌問過幾次之後也不再提及了。

我思慮著自己身子r重,已是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再這樣rr束腹,對胎兒亦是不好,便叫浣碧請了溫實初來,想好好與他商量個對策。

溫實初來得倒是快,聽完我的疑慮,道:〃生絹束腹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只是一來娘娘束得不是太緊,二來也是束得得法,倒也不是太要緊。如今可以逐漸更束得松些,等過上半個多月,人人看順眼些也就好了。

我為難地看一眼自己的小腹,輕輕舒了口氣,嘆道:〃不知為何,本宮總覺得自己肚子看著稍稍大了些。若非如此,也不必rr束腹唯恐傷了胎兒。〃

溫實初的神s微微有些恍惚,仿佛游離天外一般,魂不守舍。他很少在我面前有這樣不專注的神s,我說完片刻,他猶自怔怔出神,仿佛在思味什么難言之事一般。我不覺詫異,輕輕咳嗽了一聲,喚道:〃溫大人。〃

他須臾才回過神來,面頰有淺淺的潮紅之s,掩飾著遲疑道:〃微臣有件事思慮良久,一直不敢確認是否要告知娘娘?〃

我見他神情凝重,心下先沉了一沉,啞聲道:〃你只管說,是不是胎兒有什么不好?〃

溫實初連連擺手,道:〃不不不,這其實也是一件喜事。〃他略停一停,道:〃娘娘腹中所懷,是雙生之像。〃

我幾乎有瞬間愣住完全說不出話來,仿佛一個水球被人用力摁到了水底,又遽然騰了上來,那種無可言喻的驚喜。良久我醒神過來,已是含了巨大的喜悅和歡欣,〃你不是誆本宮吧?〃

溫實初搖頭道:〃微臣在宮中侍奉多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他依舊是那副遲疑不安的面孔,〃只是,此事娘娘不要讓外人得知才好。〃

我旋即明白,若被旁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