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蘆花遍地·彈指剎那(2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7860 字 2021-01-02

祝雅瞳目放精光,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手腕一振一擰,磅礡的內力狂涌而出。黃星海猝不及防,也防不住絕頂高手的內力。逃已來不及,想拼死握緊槍桿,可旋扭的槍桿震裂了他的虎口,桿頭帶著巨力撞在他胸口!

左臂力抗強敵,右手甩出鎏虹撞飛董康泰的長劍,又筆直朝他射去。董康泰怪叫一聲,再也不敢動手,反正沒命地逃去。

祝雅瞳團身盤旋,寒星沒入她腹中!雷公鏜已切到面門,祝雅瞳嬌喝一聲雙掌一合夾住鏜身,四點寒星自小腹處射出,直接從唐意遠的後背穿透而出。

雷公鏜的尖刺已刺入祝雅瞳左腋旁肌膚寸許,卻再也刺不下去。唐意遠面色灰敗,雙目失去了神采緩緩軟倒道:「對不住……」

直到唐意遠雄壯的身軀倒地,他身後才開了一朵花。吳征終於明白為何祝雅瞳要贊謝建柏的暗器功夫,這一蓬漫天花雨絲毫不遜祝雅瞳!

袖鏢,飛石,彈丸,匕首,飛抓,梨花針,透骨釘,梭菱,鐵膽,鐵菩提等等,光吳征認得的都有十來種。有的悄無聲息,有的打著旋兒,有的劃著弧線,從不同的角度,四面八方射了過來。

祝雅瞳一個旋身脫下身上的貂裘罩住吳征頂門揮舞著,像撐開了一頂青蘿紫蓋傘!

目前最強的強敵組合,最致命的一擊。旋舞的貂裘擋不住密如暴雨的暗器,吳征已看不見謝建柏,只能看見祝雅瞳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空著的一手彈開射向吳征的暗器,又扭著只著雲縷心衣的嬌軀,擋下漏網之魚。雪白的有人胴體,裸露的光潔玉背上鮮血滲出。

是的,吳征自問躲不開謝建柏手中的暗器,唯有依賴祝雅瞳。可是她為了護住自己,受傷了……傷勢有多重?

祝雅瞳抓住最後一顆鐵菩提,脫力般舞不動貂裘倒在地上,朝吳征眨了眨眼示意絕不能放跑謝建柏,彈出鐵菩提解了他手臂的穴道,就此軟倒在地。

此人若不死,再匯合之後的大敵,十死無生。吳征目中凶光畢露盯牢了謝建柏!

這人長身玉立相貌出眾,可他因緊張而綳如鐵塊般的臉忽然出現了奇異的變化。比暗器更犀利的眼睛里,仿佛有一股火焰在燃燒。他不住梗著喉嚨吞咽著唾沫,呼吸漸漸急促。

祝雅瞳玉背赤裸,潔白與血痕顯出一種殘酷的凄美,讓謝建柏目中的火焰更加熾熱。他按捺著躁動的心緩緩走近,揚手又打出一枚鐵菩提。噗地一聲悶響,祝雅瞳一動不動,任由鐵菩提打在翹臀上!

謝建柏喃喃道:「果然是無雙的……」

一句話尚未說完,吳征一按拇指發動了銅管中的機簧。

「豪雨香梅!」

像豪雨暴風摧殘下的梅瓣繽紛而落,一叢梅樹在謝建柏眼前盛開!

謝建柏獰笑一聲:「畜生!」

作為暗器的名家,怎會不知道祝雅瞳的殺招?又怎會輕易地放松警惕?又怎會不知道如何應對豪雨香梅?

謝建柏仰身後倒避開射向面門的一叢梅瓣,又著地右滾,豪雨香梅里的每一根針先後順序,攻擊方位,他都爛熟於胸,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熟極而流。

可是當他避開最後一叢梅瓣時,祝雅瞳綳直的玉腿處褲管一動!排箭不在手里,在腿上!瞄准了謝建柏最後的落點,時機卡得分毫不差。謝建柏像是撞了過去,五枚排箭在他胸口釘入,像立了一排墓碑。

「你沒事吧?」

「還好。」祝雅瞳緩緩支起身子,拔出身上的七八枚暗器道:「有毒。」

她取出丹葯內服外敷,雖以絕妙的身法避開了要害,每一處傷也都入肉不深,在丹葯的作用下血流立止。可這凶險到極點的一戰終究讓她負了不輕的傷。

雖還在笑,卻沒有了之前的好整以暇。祝雅瞳調息了片刻,才取回寶劍,剝下黃星海的外袍披上遮擋裸露的嬌軀。男衣及身,頗有股柔媚的英風。

「我也不想丟丑,對不住。」祝雅瞳吐了吐舌頭,終於道:「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願意在你面前丟丑,總想著不論何時在你心里,我都是完美的。」

祝雅瞳待吳征極好,可心里總有幾處禁地不讓吳征觸及,這一句卻敞露了部分心扉。吳征心中一動道:「無論何時,你都是完美的。」

「我很開心。」祝雅瞳再次斜倚在吳征肩頭閉上星眸,連斗十四名高手,殺十三人,驚走一人,她真的很累很累。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地睡一覺。可是她還不能,她只好一邊養神,一邊不停地說著話,以免疲倦的身體懈怠下來:「有沒有想過這次劫難過後,將來有什麽打算?」

「我現在不想以後的事。」

「要想的,不能不想。霍永甯若是作亂必然是籌畫已定,秦國你不一定回得去了。」祝雅瞳呼吸微弱,氣若游絲。

「那我就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是麽?那……也不太好。我只是個女流之輩,總是小心眼,有些選擇未必是好,也常常只顧著當前眼下。你很有本事,該當自己拿主意才好……」

「那我們一起拿主意好麽?」

「好,好……我好累……讓我歇一會兒……」

「嗯,你好好歇著。」吳征單臂仍能動,環過祝雅瞳的香肩將她摟在胸前。

祝雅瞳嬌軀一顫,隨即不管不顧地展臂環緊了吳征夢囈般道:「好想一直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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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激烈的戰斗!妖婦果然毒辣。」熊凱峰的屍身已面目全非,欒楚廷皺著眉頭道。

「她受創了,這一回不會作假,也作不來假。」丘元煥勘察了現場嘖嘖贊道:「依福慧公主的料想,祝雅瞳接下來定然會反客為主,主動出擊,如此一來,謝師弟一定不會讓她討得了好去。公主果然聰慧,定的好計策。」

「這麽說,姑姑與李侍衛,戚侍衛快要和他們交手了!」

「殿下英明。」

「我們快些上去吧,能親眼見一見這場生死大戰,總是好的。」

「是。臣……咦,殿下是說?」

「不錯,見一見。最好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丘……元帥,你說是不是?」

「噝……」丘元煥暗抽一口冷氣,默然片刻道:「殿下已下定了決心?」

「是!」欒楚廷仰望天空,以面迎雨道:「孤來涼州之前,父皇曾令孤立下軍令狀。個中緣由,孤一直沒能想明白。祝雅瞳是死是活,其實全在她一念之間,她若是要放棄那個野種,或者那個野種意外死了,祝雅瞳就死不了。孤相當於將性命交在了別人手上!孤是大燕太子,一國儲君,豈能將命運交至他人之手?直至此時此刻,孤才想明白父皇的意思。丘元帥可願助孤王一臂之力,做個見證?」

「殿下……臣為殿下壯之,萬死不辭!」

「好!丘元帥隨孤跟上去!」欒楚廷踏步前行,腳步越發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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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對郎情妾意,生離死別。」語聲如鶯啼,嬌滴滴羞怯怯,似在無意間撞破了一對偷情的男女,臉上泛紅帶羞,卻又忍不住想偷眼瞧瞄。

祝雅瞳似從春睡中醒來慵懶睜目,向著走近的三人道:「你是抽瘋了麽,帶著兩條狗兒就敢到我面前作威作福?」

吳征心中一凜。跟在欒采晴身邊的兩名男子混不起眼,仿佛不存在一樣。可越是這樣的人,就越危險,越可怕。燕國皇宮中的狗群幾乎死傷殆盡,只剩這兩條統領:李瀚漠與戚浩歌!

「那就看你能不能撐得住了。呵呵,看你病懨懨一副將死的模樣,我先討兩句口頭便宜做個好彩頭,也不錯。」欒采晴嘴角帶笑,一身紅衫艷若桃李,可目中卻是惡狠狠的嗜血。

「他們?嗤。」祝雅瞳哂笑一聲,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像是能浮空一樣站了起來。生離死別之時,祝雅瞳心中悸動,多想臨別時在吳征的額頭吻上一口,可她不能,不能讓敵人看出她心中的柔軟,微笑道:「你們兩個得罪我已經很久了,女人的心眼兒都小,正想尋機殺了你們,不想倒撞上門來了。」

李瀚漠與戚浩歌不作答,只是抱臂環胸,擋在欒采晴身前。

「你說他們倆能不能打得過我?」祝雅瞳視兩大高手如無物,偏頭向吳征問道。

「不知道。我看不出來。」吳征是個很好的捧哏,不知道的絕對不會亂說。他能感覺到祝雅瞳的氣勢正不斷地上升,衣袍下擺不住地鼓動,似被勁風翻卷。

「他們就是溫養在皇宮的花朵,雖然盛放時看起來與外界的一般無二,可是一經風雨,必然先行衰敗。」祝雅瞳主動踏出了第一步。

她的步伐雖優雅,卻凌厲,如先前唐意遠一樣,每一步都配合著劍勢,待走到李,戚兩人身前時就是氣勢最盛之時。比之唐意遠,祝雅瞳的蓄勢何止強了十倍?

隔著十餘丈,僅僅是一步,仍然讓欒采晴,李瀚漠,戚浩歌氣息一窒!這一步悍然發動的先手讓李,戚二人感到極大的壓力。可惜他們不敢應對,也無法應對,因為誰也不知道祝雅瞳算定的步伐是幾步,沒有人想迎面撞上絕世高手的傾力一劍,只好再等一等,看一看。

吳征心動神搖已被折服,可也不免難受萬分。這一路走來,他深知祝雅瞳能搶下了先手是因為有了必死的決心,而敵人沒有。

李,戚二人依然沉默著不說話。欒采晴氣勢頓挫,俄而又回過神來,近乎瘋狂地尖聲叫道:「毒婦,我就是來看著你怎麽死在這里!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的修為比起祝雅瞳不可同日而語,兩人若是交手,三招之內定分生死。可在場中人只有她未在祝雅瞳步步高漲的氣勢壓迫之下,可見心中之怨毒。

祝雅瞳不為所動,又踏前一步道:「我沒與你說話,也不想殺你。你走開,莫要受了池魚之災。」這一步跨得極大,雖偏頭望向欒采晴,高漲的劍勢卻逼得李,戚二人不得不做出應對,分別向左右斜跨一步。

「哈哈。」祝雅瞳輕笑一聲,向欒采晴嘲弄笑道:「你的眼光也不錯,現下還有多少信心?十成剩了八成?」

以二對一,祝雅瞳筆直地前進,李瀚漠與戚浩歌卻是避其鋒芒,欲分散合擊,一上手就落在下風。確如祝雅瞳所說,欒采晴的信心在動搖,李瀚漠與戚浩歌的信心也在動搖。

本擬十拿九穩,因何會變成這樣?現下是八成,祝雅瞳的下一步踏出,又會剩下幾成?

「六成!」祝雅瞳目中精光大放,嫣然道:「我說你們是欒廣江身邊的狗,不是羞辱你們!你們配做人嗎?你們自小被養到大,連兵刃都不許碰一碰!當你們是狗的,可不是我啊!」

「迷夢八式!公主速退!」李瀚漠的雙臂在胸前再也抱不住,目中閃過驚慌之色。他不明白祝雅瞳為何對他們這麽了解,可每一句都說中心坎。的確,兄弟倆藏在燕皇的陰影中,沉默,寂寞。從來他們就如燕國的死神,只需離開皇宮降臨在世間,就沒有人敢生起反抗的勇氣。他們很少動手,偶爾的機會都是如此孤高,手到擒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每一回的對手懼怕的未必全是他們倆,而是身後龐然如山的皇權,與欒廣江威臨天下的皇氣浩盪。——即使是聖君的陰影,依然帶有不可逼視的光環。

滿身傷痕與血跡的柔弱女子不畏懼皇權,光環就此散去,露出耀眼的光芒之內真實的兩人!在披血帶傷,於地獄之火里淬煉而出的祝雅瞳面前,他們真如溫養的花朵,嬌氣,柔弱。

「還有多少?」祝雅瞳足下加快,下頜一揚厲聲喝道:「嗯?還有多少?」

步伐似踩著降落凡塵的罡斗,兩只蓮足星光熠熠,閃耀著最純粹的華彩。祝雅瞳憑虛御風飛掠而至喝道:「兩條服丹葯催出來修為的狗兒,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受死!」

第一式遮天迷地!

平地里似起了一片黑雪。第一劍卻是刺向欒采晴!一旦交上了手,祝雅瞳再也無暇他顧。丹葯催出來的十二品也是十二品,何況還有兩人。這一劍要先重創欒采晴,讓深明來龍去脈的她不能偷空對愛子下手。

鎏虹似煙飛焰裹,去勢無定。欒采晴根本看不清來路,只是驚叫一聲向後急退。

血光驟現,欒采晴右臂上被劍鋒掃過,傷痕深可見骨!可此前畏縮的李瀚漠與戚浩歌卻一瞬間被驚醒過來,兩人配合默契,一拍祝雅瞳背心,一夾鎏虹寶劍。

「拖住她!」欒采晴顧不得傷臂處錐心的疼痛厲聲喝道,又是頗為狼狽地連連打滾躲避追身的劍光。

「你們記住,祝雅瞳的第一劍一定是刺我,任由被你們倆重傷,也是先刺我!這就是良機,你們要拖住她,把命交出來也要拖住她!」福慧公主的囑咐一路上不知反反復復說了多少遍。李,戚二人始終不以為然,直到劍光繽紛才知公主神算。

祝雅瞳豁出了命追擊欒采晴,李瀚漠與戚浩歌也豁出了命阻擋祝雅瞳。

四只手掌如金鐵鑄就,破空而來。祝雅瞳身形一頓收回寶劍!這一劍如果刺向面前的戚浩歌,即使刺進他的身體,也不能再展開劍勢。她運勁於背,生生受了李瀚漠兩掌,噴出一口鮮血,嬌軀卻騰雲駕霧地掠過戚浩歌,追擊欒采晴!

可惜攻勢頓阻!戚浩歌雖沒能夾住鎏虹,卻來得及百忙之中反手回抄捉住纖足!欒采晴終究料敵機先,不敢稍停,沒命地退去!

祝雅瞳傷敵失手,媚目圓睜,嬌軀一震旋身而回,一腳踢在戚浩歌拍來的鐵掌上騰飛而起。

李瀚漠與戚浩歌肩挨著肩不敢冒進,欒采晴更不敢靠近。祝雅瞳的魔劫曇步,一如天魔舞!她隨時可以再度飛掠過來,將自己斃於劍下。所幸吳征軟軟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一身浴血顯是受了重傷。

「拖住她,拖住她!」欒采晴厲聲下令,撕裂衣襟草草裹住臂膀的傷口。這一處血如泉涌,雖只片刻,卻已讓她腦中一陣暈眩,面色發白。

李瀚漠與戚浩歌得令,一咬牙大吼一聲,齊齊撲上!

絕頂高手的搏命五丈方圓之內俱是沛莫可御的勁風,欒采晴不敢靠近,稍作調息拔步繞了個大圈向吳征飛奔而去!

祝雅瞳雖急不亂,長劍圈轉,第二式魂牽夢縈!

身形東倒西歪,似翠銷香暖,哪堪酒醒!四只密不透風的鐵掌就此落了空,祝雅瞳搶過身側,鎏虹架在背上開了一朵雨花。黑芒一閃,鎏虹破映了雨光而入,截斷了李瀚漠與戚浩歌的一切攻勢。

借著這一瞬的攻防,欒采晴又搶前的五步。

第三式一葉迷山!

李瀚漠與戚浩歌從未想過自己的目力會差到如此地步。鎏虹劍光像遮在眼前的落葉,讓他們甚至看不清祝雅瞳的真容。

李瀚漠大喝一聲雙掌向著劍光疾拍,掌風像是天空中滾過了銅鼓轟然雷響。戚浩歌則借著這一掌之威,准確地穿過稍顯遲滯的劍光,准確地拿向祝雅瞳脖頸。尚未命中,祝雅瞳長劍圈轉,凌厲的劍勢逼得他不得不縮手自保!

欒采晴再搶,離吳征已不足五丈!

第四式分床同夢!第五式執迷不返!第六式浮生若夢!三式連出!

劍光已讓人全然無法看清,一瞬之間,李瀚漠與戚浩歌已被祝雅瞳迫出一丈開外。她剛欲回身救援吳征,被迫退的李瀚漠與戚浩歌卻一陣旋風般刮了回來,四只鐵掌橫掃祝雅瞳。

欒采晴已迫近吳征三丈,形勢之危,千鈞一發。

第七式迷魂奪魄,第八式更長夢短!

祝雅瞳媚目精光大放,拼力使出離幻魔瞳!左掌右劍,有去無回。

一瞬間的失神。劍鋒顫動迅疾無聲,急挑李瀚漠咽喉。左掌繞過戚浩歌的手臂,拍向他胸口。

只是片刻,李,戚二人迅疾回過神來。李瀚漠怪叫一聲掌緣反砍祝雅瞳手腕,祝雅瞳皓臂扭轉,還是刺他咽喉。戚浩歌單臂下壓,卻被祝雅瞳靈蛇般繞過,玉掌幾已印到了心臟前。

生死一瞬,李瀚漠與戚浩歌才深切地明了與祝雅瞳之間的差距!可是他們不能退,他們還有皇命在身。夜空中似有一雙威嚴的眼睛居高臨下,冷漠地盯著他們,令人不寒而栗。

皇命也是加持!

李瀚漠雙手齊齊抓向劍鋒,銅澆鐵鑄的手掌被切開,抹進骨骼卡住,劍尖刺入咽喉半分就此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戚浩歌手臂軟垂,一身的氣力與內力全數運在胸口。砰地一聲,祝雅瞳一掌幾乎震碎了他一身鋼筋鐵骨,卻擊不死他!

終究還是兩個十二品絕頂高手,祝雅瞳亡命一擊未能成功。

李瀚漠與戚浩歌齜牙咧嘴,齊齊艱難露出獰笑。祝雅瞳的內力雖強,又怎能以一敵二?此刻憑著一股悍勇之氣狂飆突進,少頃便要衰竭,屆時就是反敗為勝的一刻!

何況欒采晴終於撲到吳征身邊,單掌已抵住吳征的頭頂,朱唇一啟正要開聲,就覺天旋地轉被摔落在地。

吳征忽然暴起,趁著欒采晴分神扭住她手腕摔出。像一只發狂的豹子怒吼著撲向僵持的三人!他足下的步伐一樣奇異,頗有祝雅瞳此前的神韻。

起步就已十分迅疾,每一步還在提速,每一步還在加力。丹田里的內力像是奔涌的泉水,無窮無盡地流向四肢百骸!借助祝雅瞳封住他穴道的兩股渾厚內力,運使【道理訣】充分地吸收,融合,不僅在戰事剛啟時就沖開了穴道,更突破生死玄關晉階十品。

絕頂高手的臨死一擊何其可怖?連丘元煥都不敢直面祝雅瞳,至今未曾現身。吳征又怎配在李瀚漠與戚浩歌面前班門弄斧?他們倆即使瀕死的隨手一揮,都能讓他重傷致死!

但是吳征真的敢。他搶在祝雅瞳身側,吐氣開聲,雙掌【轟雷貫耳】拍向戚浩歌頭顱!

戚浩歌正全力抵御祝雅瞳狂潮般的決死內力,哪里還有餘力應付吳征?百忙之中只能勉力抬起右臂伸出一指瞄准吳征胸口大穴,等著他自己撞上來。

吳征沒有停,也沒有躲。祝雅瞳已危在旦夕,片刻都不能再等!這是最危險的時刻,也是最好的時機!戚浩歌絕想不到吳征不會躲,敢將生死置之度外!

砰砰連聲,雙掌將戚浩歌拍得腦碎漿流,胸口玉堂穴也吃了一指,吳征如遭電擊。若說戚浩歌與祝雅瞳之間有天塹一般的差距,那吳征與戚浩歌之間就有二十道天塹。即使借力打力,即使垂死之刻內力的發揮百不余一,吳征仍感一股森寒透骨的冷氣鑽進了身體,幾乎將他四肢百骸全數冰封。

「啊!」祝雅瞳尖叫一聲,奮起餘力挺劍一刺穿過李瀚漠的咽喉。轉身抱起僵直的愛子。

「沒……沒事……死不……了……」吳征牙關打顫,勉力道:「我還是……能有點用的,對不?快跑,你快跑!」

愛子垂軟了四肢暈迷過去,祝雅瞳摸了摸他心口,又探了探鼻息,只覺心跳極弱,氣息斷斷續續,隨時有喪命的風險。她本已力盡而竭,此刻卻如發瘋的雌虎,赤紅著雙目站起身來,背對欒采晴道:「你親眼看到他死了,這下你滿意了?開心了?」

「沒有,他好歹是孤的弟弟,孤並不開心。」欒楚廷一步一頓緩緩走來道:「孤從來沒將他放在眼里,所以孤也沒有什麽好滿意的。」

「呸!」祝雅瞳柳眉倒豎,死死盯著欒楚廷道:「你們敢殺他,很好,很好!我要你們欒家從此斷子絕孫,來賠我兒的性命!」

「不,你也會死在這里!」欒楚廷搖了搖頭退開半步道:「丘元帥。」

丘元煥面目凝重地擋在欒楚廷身前。師弟們一個接一個地斃命,凶手已遍體鱗傷,仿佛一陣風吹過都能讓她倒下,可他偏偏十分躊躇,一時不敢上前。可皇命在身,不得不上!

在遠處目睹了祝雅瞳以一敵二,還有凌厲無比的迷夢八式,這一戰過後她固然香消玉殞,可丘元煥又會受多重的傷?

「臣~領旨!」丘元煥深吸了一口氣踏上一步。

「呵呵,不必了。」欒楚廷忽然大笑起來,對丘元煥領旨之說極為滿意,道:「不必了,姑姑對妖婦恨之入骨,還是做個順水人情,讓她來取妖婦的性命吧。丘愛卿即刻隨孤回京城!不,隨朕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