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身份暴露(2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8349 字 2021-01-03

「你不用多說,他是谷飛雲錯不了。」束無忌刷的一聲掣劍在手,喝道:「谷飛雲,你此時束手就縛還來得及。」

谷飛雲抬目道:「我不是谷飛雲,大師兄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束無忌目射厲芒,凜然道:「你不是谷飛雲也要束手就縛,等我驗明後再說。」

谷飛雲道:「小弟既非谷飛雲,何用束手就縛?」

「哈哈,束某面前豈容你一再狡辯?」束無忌長劍向空一振,大聲道:「師弟妹們,他不是四師弟,你們只管給我上,若敢頑抗,就當場格殺勿論。」他此話一出,張少軒、秦劍秋、祝纖纖、白素素、雲芸娘等六人,不得不一齊掣出長劍,圍了上來。

辛七姑是聽到谷飛雲「傳音入密」說道:「你快拔劍,不可猶豫。」才拔劍的。

「這是莫須有的罪名。」谷飛雲目光轉動,大聲說:「看來大師兄早就設下圈套,要把小弟置之死地而後快,小弟真弄不明白那里得罪你了……」

「住口。」束無忌大喝一聲:「束某劈了你。」長劍一揮,劍光如虹,朝谷飛雲迎面劈去。谷飛雲腳下跨出一步,就讓開了劍勢。

羊角人含笑道:「大公子,割雞焉用牛刀,區區小事,由貧道把他拿下就好。」接著跨上一步,說道:「谷飛雲,你總看得出來,今晚要想從這里沖出去,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依貧道相勸,還是束手就縛的好。」

谷飛雲雙目一瞪,沉喝道:「羊角道人,大師兄身邊,就是你這種妖道搬弄是非,才會指鹿為馬,殘害同門,你給我閉嘴。」

羊角道人被他罵得不禁一呆,幾十年來,還沒人敢當面罵他「妖道」的,一時雙目盯注著谷飛雲,呵呵笑道:「你果然是谷飛雲。」笑聲未落,左手直豎,輕飄飄朝谷飛雲推來。

谷飛雲吃過他「子午陰掌」的虧,但如今練成「紫氣神功」,豈會懼你區區外門陰功,身子凜立不動,嗔目喝道:「好個妖道,你敢對我出手。」

羊角道人一記「子午陰掌」,不帶絲毫風聲,悄悄印到,但掌風堪堪涌到谷飛雲身前還有三尺來遠,他立時察覺不對,那是陰寒的掌風突然撞上了一道溫煦的無形氣體,他這道掌風雖然沒有強烈風聲,但足有六七尺長,前面一段此時撞上了這堵溫煦氣體,登時如春風發凍,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明明是遇上了玄門罡氣一類神功,正是自己陰功的克星,心頭驀地一驚,等他發覺,已經有一半掌風撞了上去。羊角道人數十年修為,「子午陰掌」已到了收發由心之境,此時那里還敢收回,身形急急往橫里閃出,這還是谷飛雲不想在此時此地傷他,否則那里還有你閃得出去的機會?

束無忌眼看羊角人一掌出手,谷飛雲身子連動也沒動,羊角人竟然如遇蛇蠍,臉色發白,急急躍退,這一情形,他自然看得出來,羊角道人准是吃了暗虧無疑,心頭也暗暗震驚,口中大喝一聲,左手揮手一掌,朝谷飛雲迎面擊去,右手長劍同時閃電劈出。

他左手發掌,聲如裂帛。敢情也就是發動的暗號了。這一瞬間,張少軒、秦劍秋、祝纖纖、白素素、辛七姑、雲芸娘六只手掌同時緊跟著劈出,六支長劍也同時出手,其中辛七姑當然不會真正使出全力來,但祝纖纖居然也只是虛應故事,沒有盡力施為。

谷飛雲耳中聽到有人嬌喝了聲:「你還不快走?」這時要走已經來不及了。

剎那之間,七道掌風,一經交匯,就旋卷成風,勢若雷霆。七道劍光同樣在空中結成一片網罟,頭當直罩而下。本來他們每個人的功力.並不怎么,但一經匯合,就強烈凌厲,森寒劍風,冷砭肌骨。谷飛雲心中暗想:「這一掌、一劍,大概是通天寶笈上最厲害的武學了。」

心念閃電一轉,右手已從身邊取出紫文劍,隨手揮起,一道紫光向四外並發,但聽一陣嗤然輕響,如雷掌風,如網劍光,倏然盡收,束無忌等七人手中長劍已經悉被削斷,人影紛退。谷飛雲早已返劍入匣,朝束無忌抱抱拳道:「小弟既不見容於大師兄,自會去請師傅定奪。」話聲一落,轉身朝廳外走去。他削斷了他們的長劍,還一直以孟時賢自居。

束無忌一下擲去半截斷劍,朗笑一聲道:「谷飛雲,你真行。」身形一晃,直欺過來,右手在這一瞬之間,已經多了一柄摺扇,人還未到,摺扇幻起幾點扇影,朝谷飛雲身後三處大穴飛襲過來。

谷飛雲堪堪走近廳門,天機子早已攔在前面,徐徐說:「貧道斗膽,請四公子留步。」

谷飛雲肩頭一偏,讓開束無忌襲來的扇招,腳下一停,冷聲道:「道長請讓開。」

天機子手持拂塵,當胸一揮,說道:「你是四公子應該留下來,不是四公子,就更應該留下來了。」這幾句話的工夫,張少軒等六人又迅快的圍了上來,每人手中都多了一把兩尺長的鐵骨摺扇。羊角道人也一下閃到了天機子的左首。

谷飛雲淡淡一笑道:「道長大概也想賜教了?」

束無忌看他肩頭一偏就讓開自己五點扇影,他居然偷學了師門「通天身法」,心中更怒,沉笑道:「你居然偷學了咱們的身法。」同樣肩頭一晃,欺向谷飛雲右首,摺扇豁然有聲,化作一道白虹,像巨斧開山般朝他肩頭劈落。

這一招他怒極而發,只是普通一記直劈,沒有招式,但卻因含憤出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扇上已經貫注了十成力道,鋒利如刀的一道匹練,寒氣逼人,凌厲已極。

谷飛雲暗暗一怔,忖道:「束無忌從前和自己只是在伯仲之間,沒想他武功內力也精進得極為可觀。」便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柄摺扇來,隨手劃出,但聽「嗒」的一聲,已把對方扇勢架住。束無忌沉嘿一聲,左手一掌迎面劈出。這一掌雙方相距極近,在他吐氣開聲之際,就有一股力可開山的勁道猛撞過來。

谷飛雲同樣左手一豎,一掌朝前推出,隨手發出一股無形潛力,迎著對方掌勢推去。圍著谷飛雲兩旁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一記大師兄敢情早有准備,發掌在先,掌風如濤,威勢極猛,谷飛雲只是及時應戰,事前沒有准備,故而推出的掌勢,沒有強勁的風聲,比大師兄自然弱了許多。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他們相距極近,只要伸手一推,就可夠到對方身子,此時兩只手掌各自推出,才到一半,就很快擊上了,但聽「啪」的一聲脆響,雙掌擊實,一明一暗兩股潛力也一起涌到。束無忌立時感到不對,只覺自己劈去的掌力,似是被一股無形潛力擋住,再也劈不過去。

不,他被谷飛雲玄門真力反彈,腳下不穩,不得不移步後退了三步。張少軒、秦劍秋兩人眼看大師兄被谷飛雲一掌逼退,不約而同刷的一聲,打開兩柄摺扇,正待劃出。四位女將因兩位師兄已經打開摺扇,她們也隨著豁豁連聲,一齊打開摺扇,舉步逼上。

束無忌一張瘦削臉上,青氣隱現,左手一擺,喝道:「你們退後幾步,愚兄今晚要和他放手一搏。」他似已動了真火,非和谷飛雲分個高低不可,這和他小諸葛平日為人,大相逕庭。張少軒、秦劍秋看大師兄這么說了,只得退後了幾步。

谷飛雲瀟灑一笑,說道:「看來大師兄真把小弟看作了深仇大敵……」他越是叫束無忌「大師兄」,束無忌聽得越氣,沒待他說下去,就截著他話頭,口中大喝一聲:「姓谷的,你再接我幾招試試。」喝聲中,人已直欺而上,右手揚處,鐵骨摺扇劃起一片光影,宛如風飄雨勢,千點萬點,瀟瀟灑灑,漫天飛舞,朝谷飛雲灑來。

通天教主門下弟子,都是英俊少年,甚至連女弟子,行走江湖,也都要改扮成男裝,每人都有一把摺扇,隨手搖著,藉以增加他翩翩風度。摺扇,當然也是他們隨身兵器之一,但大多數一旦和人動手,還是以長劍為主。這回束無忌長劍被谷飛雲削斷,才使摺扇的,但他這一輪扇招,出手如電,嘶嘶生風,威力之強,不減長劍。不,劍招縱然凌厲,也沒有它的瞬息變幻,來得快捷。

谷飛雲瀟灑一笑,右手一振,摺扇豁的一聲打了開來,他出手並不快,但卻打開的正是時候,迎上了束無忌急如驟雨的點點扇影,也好像束無忌這一輪攻勢,是他等著他摺扇打開了才攻到的,但聽一陣灑灑輕響,谷飛雲只是扇面一抬,就把束無忌點到左右前後的一片扇影全接了下來。

束無忌一招出手,自然不會停下手來,右腕連搖,勢如驟雨的扇形,一波一波的攻出。谷飛雲手中摺扇沒有對方使得急驟,他只是把打開的扇面,一翻一覆的使著,他扇面翻過來,正好接下你一波暴雨般的快攻,扇面再翻過去,又正好接住你另一波快攻。

束無忌身形飄飛,千百點扇影,隨著他身形呼嘯飄灑,現在幾乎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了,所能看到的只是一條青影圍著谷飛雲四周騰躍打轉,扇影劃起絲絲呼嘯勁風,宛如風雨飄搖,使人不可捉摸。

谷飛雲呢,他只是站在一片的飄灑的扇影之中,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手中一把打開的摺扇,只是隨手一翻一覆的翻著,看去絲毫不吃力,但要把束無忌一輪接一輪攻勢,在扇面一翻一覆之間,悉數接得下來,這份功力,也就非同小可了。

現在大家心里都已有數,看來大師兄縱然全力搶攻,也未必能占得上風?辛七姑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漸漸的放了下來,當然祝纖纖心情也一直在緊張之中,她弄不明白,自己催他快走,他何以遲遲不走呢?

這一陣功夫,束無忌已把三十六式通天扇法,施展到一半,依然只攻到谷飛雲身前三尺就再也攻不進去,心頭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聲,左手向上一振,五指勾曲,手臂伸展,朝著虛空連抓幾抓,雙足隨即一頓,飛撲起一丈多高,爪先人後,猛向谷飛雲當頭撲了過來。

這是「通天寶笈」中最具威力的「天龍爪功」,通天教主門下,只有大弟子束無忌一個人練成,據說「天龍爪」一出,無人可以幸免。辛七姑眼看大師兄突然使出「天龍爪」來,她一顆心也隨著往下直沉,人也幾乎搖搖欲倒。

谷飛雲並不認識束無忌使的是「天龍爪」,看他忽然爪先人後,凌空撲來,人還未到,手臂伸屈之間,五道銳利掌風已經籠罩了一丈方圓,就因為他手臂倏忽伸屈,使人不可捉摸,使你感到任何一記招式幾乎都無法和他抗衡,心頭不覺一怔,暗道:「這是什么手法?」心念閃電一轉,左手迅速朝上迎起,虛握的拳頭五指一放,推了出去。

他這一記使的是「縱鶴擒龍」中「縱鶴手」。「縱鶴擒龍」,是一放一收兩式神功,「擒龍手」是伸手一招,把龍擒過來,這一招手,五指就成為虛握的拳頭。「縱鶴手」是把虛握的拳頭凌空推出去,就像把鶴放出去一般。

這一招上,雙方都施展了驚世絕技,「天龍爪」出之「通天寶笈」,通天教主就因得了一部「通天寶笈」,才自稱通天教主的。「通天寶笈」倒也並非旁門左道,而是道家玄門武功,只是偏重練氣,不是正宗之學罷了。

「天龍爪」凝氣於指,透指如戟,威力奇猛,一抓之勢,可以洞金碎石,生裂虎豹,有如雷霆一擊,莫之能御。「縱鶴擒龍」,是昆侖派最著名的道家玄功,「縱鶴手」只要輕輕一放,即使是千斤巨石,都能應手飛出數丈之外,這一推之力,自然非同小可。

這兩種神功,既然同是出之玄門,那就要看誰的修為功深了。但要知谷飛雲練的「紫氣神功」,可是玄門中至高無上的紫府神功,谷飛雲使的雖是「縱鶴手」,全身流注的卻是「紫氣神功」,揚手之際,不用你運功貫注,自然應掌而生。

這下一個手爪抓落,一個放手上推,一來一往,何等快速?但聽一聲裂帛大響,大殿上狂風飛卷,無形潛力向四處飛旋,通天門下幾個女弟子功力稍差的,幾乎站立不住。

束無忌吃虧在身子凌空,無處可以著力,他凌空飛來,也凌空飛出,砰然一聲,背脊撞上右首一堵牆壁,落到地上,雖然還能勉強站住,但雙目緊闔,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胸口起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箭。

谷飛雲只被震得後退了幾步,他臉上易了容,自然看不到他的臉色,但只要看到他依然手搖摺扇,神態從容,大概沒負傷了。辛七姑是知道的,他一身武功極高,但也想不到能夠接得下大師兄的一記「天龍爪」。

祝纖纖更覺驚異,暗道:「他不走原來有恃無恐。」

谷飛雲搖著摺扇,瀟灑的道:「大師兄,小弟現在可以走了嗎?」這時天龍門下幾個女弟子慌忙朝大師兄圍了過去。

張少軒、秦劍秋卻同時搶出,沉喝道:「姓谷的,你還不站住?」

天機子就站大殿門口,森笑道:「他逃不出去的。」話聲未落,谷飛雲已經欺到他面前,目光陡射,喝道:「你敢擋本公子的去路?」

天機子看他一下欺到自己面前,身法神速已極,心頭不由一楞,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白玉拂塵陡地朝前一拂出。這一拂,經他布滿真氣,一拂出手,千百縷拂絲,化作一蓬白光,像扇面般灑開。羊角道人方才一記「子午陰掌」,差點吃了大虧,他一直站在大殿門口的左側,靜待時機,此時眼看天機子出手,那還待慢,長劍倏然遞出,劍尖幻起五點銀星,急襲谷飛雲身子右側,五處大穴。

張少軒、秦劍秋兩柄摺扇同時迅疾無儔朝他身後大穴敲落。這四人幾乎是同一時候發出的攻勢,尤其天機子和羊角道人,都有數十年勤修苦練的功力,出手自然又快又准,凌厲無匹。谷飛雲凝立不動,口中大喝一聲,左手直豎,一記「金剛掌」朝天機子迎面劈出,右手朝羊角道人點來的長劍屈指彈去,對身後兩人襲來的扇招卻渾似不覺,既不封架,也不閃避。

五人出手均極快速,谷飛雲這記「金剛掌」,雖是由左手使出,但「金剛掌」本是佛門禪功,此刻他又練成了「紫氣神功」,這一掌上,幾乎包含了佛道兩門神功,一道無形潛力,一下就把機子扇面般灑來的拂絲逼住。等到天機子發覺不對,一個人已被震得離地飛起,呼的一聲,朝階前天井摔出。

就在這時,谷飛雲右手「彈劍神功」,也「錚」「錚」兩聲,把羊角道人刺到右首的長劍,彈斷了兩截。只有張少軒、秦劍秋兩人縱身掠去,兩柄扇子同時襲向谷飛雲身後,谷飛雲雖然一掌震飛天機子,也彈斷了羊角道人的長劍,因他只顧對付眼前兩個高手,似是無暇兼顧到身後兩人,因此兩柄扇頭疾落如雨,一下點上谷飛雲背後十處穴道,心中還在暗暗高興。

谷飛雲震飛天機子,彈斷羊角道人長劍,然後回過頭來,朝二人瀟灑一笑道:「多謝二位師兄扇下留情,小弟實逼處此,不得不走,告辭了。」張少軒、秦劍秋眼看點了他十處大穴,他居然若無其事一般,心頭猛然一驚,急忙往後躍退。

谷飛雲也沒去理他們,話聲一落,舉步走出大殿,才雙腳一點,一道人影凌空飛起,眨眼工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消失在黑暗之中,並不是說谷飛雲已經離去,他越過兩重殿脊,瞥見從暗陬竄起十條人影,朝自己拱拱手道:「小弟見過大師兄。」原來谷飛雲在越過一重毆脊之時,早已搖身一變,扮成了小諸葛束無忌。

這是他前來桐柏山早就准備好的,只有扮作束無忌,可以通行無阻,易於辦事。這時目光一注,才看清攔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張少軒,心中暗暗冷笑一聲:「你們縱有埋伏,我又何懼之有?」心中想著,腳下不由一停,口中冷然道:「你……」

張少軒不待他說下去,忽然湊上半步,摸摸鼻子,笑道:「大師兄是小諸葛,小弟自然是小孟嘗了。」

谷飛雲笑了,他不是丁易還是誰來?忙道:「丁兄……」

丁易低聲道:「快隨我來。」說完,縱身朝前掠去。

谷飛雲跟在他身後一連越過幾重屋脊,丁易已經停下身來,朝左首指了指,說道:「他們副總護法金鸞聖母就住在那幢精舍里,你快去吧。」說到這里,忽然哦了一聲,湊上一步,壓低聲音道:「辦完事情,你還是回到西院來,你的新職務,是總管陳康和。」說完,閃身往下縱落。

谷飛雲微微一笑,就長身朝左首一幢精舍掠去,以他目前的身手,每進屋宇。差不多都有崗哨,也不會發現,他堪堪飛落到精舍的前面圍牆之上,耳中就聽到一個老婦人聲音說道:「什么人?」

這是金鸞聖母的聲音,谷飛雲自然聽得出來,急忙抱拳道:「在下束無忌,有事晉見聖母。」

金鸞聖母道;「好,你進來。」

谷飛雲縱落院前,只聽耳邊又響起金鸞聖母的聲音說道:「老身還在後進。」

谷飛雲聽得暗暗一怔,心想:「自己差點露出馬腳來了。」當下神色恭敬的折入左首回廊,剛轉過精舍前進,就見兩名垂髫少女手持宮燈,並肩迎出,看到谷飛雲立即躬身道:「聖母有請。」轉身走在前面引路,一直來至後進階前,腳下一停,朝階上躬身道:「啟稟聖母,總提調來了。」

屋中響起金鸞聖母的聲音道:「請進。」兩名少女,立即走上幾步.左右一分,打起簾子,同聲道:「總提調請進。」

谷飛雲舉步跨上石階,走入屋中,目光抬處,只見這是一間起居室,上首一張高背雕花椅上,端坐的正是和金鳳聖母生得一模一樣的金鸞聖母,這時霎著兩道熠熠精光的眼睛正朝谷飛雲射來。谷飛雲慌忙拱手道:「在下見過聖母。」

金鸞聖母臉含微笑,說道:「谷飛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扮束無忌,來見老身,被他們發現,你這條小命不要了?」

谷飛雲一怔,望著她道:「聖母……」

金鸞聖母含笑道:「你很奇怪是不是?老身只不過是他們副總護法,束無忌是這次大會的總提調,見到老身,那會像你這么神色恭敬,這樣拘謹的,不是你還會是誰?尤其你的眼神老身一看就認出來了,唔,你夤夜來見老身,究竟有什么事?」

谷飛雲看她說話神情,似乎神志並沒有被迷失,但服了迷迭散的人,神志也一樣很清爽,外人是不易看出來的,這就迅速從懷中取出驪龍珠絲囊,雙手遞了過去,說道:「晚輩本來想假扮束無忌,可使聖母不易起疑,現在聖母既然認出晚輩來了,這是驪龍珠,專解天下奇毒,聖母只須握在左手掌心,運一回氣,無論任何奇毒,均可消失,而且一月之內,可以百毒不侵。」

金鸞聖母並未伸手來接,只是含笑問道:「你認為老身中了奇毒?」

谷飛雲道:「據晚輩所知,凡是被通天教聘請而來的人,他們都可能暗下奇毒,武功高的,下迷迭散,較次的下歸心丹,這兩種奇毒,除了他們獨門解葯,只有驪龍珠可解。」

金鸞聖母微微點頭,一面輕哼一聲道:「老身豈會輕易中他們的毒,谷飛雲,謝謝你的好意,你把驪龍珠收起來吧。」

谷飛雲奇道:「聖母真的沒有中毒?」

金鸞聖母道:「他們當然下了,老身方才不是說過,老身豈會輕易中他們的毒?」

谷飛雲收起絲囊,說道:「聖母沒有中毒就好。」

金鸞聖母問道:「你如何知道他們內情的?」谷飛雲就從母親失蹤說起,自己如何以驪龍珠救醒金母,今晚是奉金母之命,給聖母送驪龍珠來的。

金鸞聖母嘿然道:「金鳳居然還會想到老身。」

谷飛雲乘機道:「金母和聖母平時容或有意見相左之處,但這是正邪之爭,道長魔消與道消魔長,在此一舉,必須大家同心協力才行。」

金鸞聖母看了他一眼,輕哼道:「你很會說話,通天教敦聘老身為副總護法,卻在老身身上下毒,老身自然也用不著真心幫助他們了,唔,你們要老身怎么做?」谷飛雲立即以「傳音入密」和她說了一陣。

金鸞聖母頷首道:「好,老身看在你的份上,就依你這么辦吧。」谷飛雲沒想到金鸞聖母會答應得這么干脆,心中大喜,連忙拱手道:「多謝聖母。」

金鸞聖母沉吟道:「通天教主一身修為雖然已臻化境,但他門下幾個弟子,年事極輕,武功只得他十分之一,不足為慮,但被他拉出山來的玉杖彭祖惲南天,擔任他們總護法,此人已有四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是個極為難纏的人物……」

她不待谷飛雲開口,續道:「除了西路,還有東、南、北三路,東路由東海龍王敖九洲為主,號稱東龍,不過據老身推測.他在江湖上打滾了四五十年,應該已經老得成了精。通天教暗施迷迭香,連老身都迷不倒,自然更迷不倒他了。」

谷飛雲問道:「聖母方才說的,還有南、北二路。不知是些什么人?」

金鸞聖母微哂道:「南、北兩路,都是不足道的人,南路由衡山派掌門人南雲子為首,還有離火門的羅尚祖、排教的冉勿贊,北路由長白派掌門人傅一飛為主,和山西快刀門的古福星。」

谷飛雲道:「晚輩還有一件事,要向聖母稟報。」

金鸞聖母道:「你還有什么事?」

谷飛雲道:「聖母門下宇文蘭、許蘭芬二人也來了。」

金鸞聖母問道:「她們人在那里?」谷飛雲又把荊月姑、宇文蘭等四位姑娘,被荊溪生擒往隴山庄,自己如何把他們一一換出,她們聽到師傅擔任通天教副總護法,心頭大急,此次她們扮作金母侍女一同前來,就是為了來探望聖母,簡單的說了一遍。

金鸞聖母點頭道:「好,你明天帶她們來見我。」

谷飛雲躬身應了聲「是」,說道:「聖母如果沒有什么吩咐,晚輩就告退了。」

金鸞聖母道:「你快去吧,這里的情形,表面上只有少數武士值崗,實則還是有不少高手在暗中巡邏,你行動小心些。」

谷飛雲道:「晚輩會小心的,晚輩告辭。」說完躬身退出,立即長身電射而起,他這一展開昆侖雲龍馭風身法,當真恍如一縷輕煙,在天空間一閃而過,神速無倫,即使高手巡邏,也只能發現有人從頭頂掠過,未必追得上,也未必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