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勢如破竹(2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8750 字 2021-01-03

因為你要全力迎戰,就無暇閃避九枚金環,等到兩人各自被震後退之際,也是九枚金環襲上身的時候。他怎知秦大鈞也早有准備,也要藉著後退來收取他的金環,因為退後一步,就可拉開自已和金環之間的距離,左手鋼環就可以從容使為。這是兩人在各自震退一步之前,所作的預估。其實這一段話,只是一聲重大的金鐵交鳴之後,接連又響起密如連球的九聲當當清響,前後不過一瞬間事。

秦大鈞朗笑一聲,拱拱手道:「多謝霍老哥了。」

霍元慶眼看九枚飛環依然沒傷以對方,只當剛才九聲當當連響,已全被他磕飛出去了,聞言哼道:「你說什么?」

秦大鈞左手抬處,搖動鋼環,發出當當之聲,一面笑道:「承蒙霍老哥惠賜九枚金環,兄弟不該謝嗎?」

霍元慶早已從他左手鋼環發出的當當聲中,氣得一張脹紅了臉,怒哼一聲道:「很好,姓秦的,你給我記著,老夫終有一日會向你加倍取還金環的。」說完,氣匆匆轉身就走。

秦劍秋劍眉一挑,喝道:「姓霍的,你給我站住。」

霍元慶霍地回身來,沉聲道:「年輕人,你有什么事?」

秦劍秋俊目含光,朗聲道:「你附和通天教,與各大門派為敵,家父因你平日尚無大惡,才不想使你太過難堪,只收下你九枚金環.以示薄儆,你不知悔改,居然還有尋仇之意,秦劍秋說不得只好把你留下來了。」

霍元慶聽得怒笑道:「年輕人,你留得下老夫嗎?」

秦大鈞叫道:「劍秋,讓他去吧。」

秦劍秋道:「爹,這老匹夫自承落敗,自可讓他離去,但他尚有要向秦家庄尋仇之心,孩兒就得把他留下。」一面吆喝道:「只要你在我劍下走得十招,就讓你離去,走不出十招,我要你留下一條右臂再走。」

霍元度氣極而笑,點頭道:「好,如果走不出十招,你要老夫留下項上人頭,亦無可。」

秦劍秋嗆的一聲擊出長劍,抬目道:「那就開始了,這是第一招。」身形飄動,抬手發劍,一片劍光,錯落飛出。

霍元慶倒也不敢大意,金刀疾發,朝前撩去。他自恃功力深厚,何況厚背金刀勢道沉重,長劍只是輕兵器而已,一上手就准備和秦劍秋硬打硬磕,你小子年紀輕輕,內力自然比自己差得遠了。

那知金刀撩出,眼前一片錯落劍光,竟然全是虛招,一記也沒有撩著,心頭猛吃一驚,急忙撤刀左閃,總算見機得快,一支森寒的長劍,從他右肩擦衣刺過,雖然避開,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轉過身去。只見秦劍秋站在那里,並未再發第二劍,只是冷冷道:「這一劍若要傷你,右肩早已為我長劍刺穿了。」

霍元慶「九環金刀鎮八方」在北六省是響當當的人物,幾曾聽過如此刺耳之言,何況說話的又是一個弱冠孺子,口中大喝一聲,身形一晃而前,金刀橫胸推出。這一刀他在盛怒中發出,盛勢極猛,一道金光,宛如橫瀾般席卷過去。

「第二招。」秦劍秋的聲音剛出,人已飛縱而起,一下躍起三丈多高,凌空發劍,一片錯落劍光起自高空,像纓絡下垂,朝霍元慶當頭罩落。霍元慶沉嘿一聲,朝前橫推而出的刀勢,突然帶轉,朝上劈去。

這一記總算給他磕上了,錯落長劍落到刀光之上,接連響起了九聲金鐵交鳴,前面八聲,只是「噹」「噹」連響,快速如同連珠,但第九聲卻悠長而剛勁鏘當,噹聲入耳,人影倏分。自恃功力深厚,刀勢沉重的霍元慶但覺從對方長劍上傳來一股極大的震力,腳下浮動,再也站不住椿,被震得住後連退了兩步。

「第三招了。」霍元慶剛退出一步之際,就聽到秦劍秋的喝聲,等退到第二步,還未站穩,眼前微風颯然,人影閃動,一縷銀芒已如閃電般射到咽喉。同時,但聽秦大鈞的聲音急急喝道:「劍秋……」

銀芒倏杳,只感右肩一涼,「當」的一聲大響,那是厚背金刀墜地之聲,霍元慶幾乎連瞧都沒有瞧清,急忙低頭看去,一條血淋淋的手臂和一柄自己最熟悉的厚背金刀.都已落到了地上。他幾乎不敢相信地上的這條手臂會是自己的,一時間連臉上肌肉都扭曲了起來,駭然道:「你……果然削斷了老夫右臂。」

秦劍秋早已返劍入鞘,冷然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霍元慶依然喃喃的道:「年輕人,你第三招就削斷了老夫手臂,難道老夫練了幾十年的刀法,都白練了。」金刀棄地,手臂委地,他連看也不再看第二眼,嘶啞的大聲道:「你們聽著,從此江湖上沒有我九環金刀這個人了,老夫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練了幾十年的九環奪命刀法.只是騙人的玩意,它居然騙了我幾十年……」腳下踉蹌,連說帶走,往外奔去。

這一陣工夫,被武當「太極劍陣」困在第二隊六十名天龍武士,也經凌雲子、寒雲子聯手施展「真武指」一一加以制住。

這一區(少林、武當二派)繼中間一區(衡山、離火、排教、泰山、東海龍王、落花島主),和上首一區(終南、華山、紫柏、岐山、白石山),差不多時間,就次第把沖殺過來的通天教徒眾(一隊男女迎賓,兩隊天龍武士)以及不少附和通天教的武林人士,已先後予以制住,一場凶悍無比的激戰,也隨著平息下來。

現在整個大會場上,形勢已經全面改觀,只有三處戰圈,戰事還在延續之中,尚未結束。第一對是谷飛雲和束無忌。

谷飛雲縱然已盡得昆侖派真傳,但束無忌是通天教的首徒,武功自然勝過同門甚多。谷飛雲展開「乾坤八劍」,和束無忌使出來的「通天劍法」,幾乎功力悉敵,並無多讓。谷飛雲會使「紫府迷蹤身法」,束無忌也會「靈飛身法」,雖然「靈飛身法」不如「紫府迷蹤」深奧精妙,但也只是起步稍慢,變化較少而已,身法還是相當輕靈的。

因此兩人這一戰,束無忌打得要比谷飛雲吃力,但谷飛雲也沒有占到多大的上風。原因是谷飛雲發現眼前的束無忌,是真正的束無忌,並非通天教主所喬裝,他必須擒活的,才會和對方糾纏了這么許多時候。

束無忌心里當然明白,如論谷飛雲的武功,應該高過自己,他和自己纏斗到現在,目的可想而知是要生擒了。因此這一戰,束無忌自然要步步為營,不能有一絲破綻,為對方所乘,打得不但吃力,也愈打愈驚。

十師妹姬紅棉率領的六十名「迎賓」,其實乃自己的師弟妹,武功都是由師尊一手調教的,卻最先遭到覆滅,左右兩翼兩隊天龍武士,乃是教中的精銳殺手,不料也相繼全軍盡墨。可見今日之局,各大門派有備而來,本教已是徹底失敗了,此時再不設法脫身,就脫不了身了。一念及此,口中大喝一聲:「谷飛雲,我和你拼了。」喝聲甫出,手中長劍陡然一緊,劍演「通天徹地」一片劍光盤空匝地,朝谷飛雲攻來。

這一招,才是「通天劍法」中最凌厲最強烈的一招,在他全力施為之下,當真有天地混濁,日月無光之概。劍勢甫出,束無忌身形一長,矯若天龍,一下騰身飛起三丈來高,身形一屈再伸,左手五指如鉤,在一片劍光中朝谷飛雲當頭撲攫而下。劍法和「天龍爪」同時施為,幾乎是拼命打法。

谷飛雲一直只以「乾坤八劍」應敵,就是為了等候機會。要擒活的,此時眼看束無忌真的要和自己拼命,劍光漫天澈地而來,倒也不敢大意,右手長劍一振,只好使出一直不肯施展的「乾坤四劍」中的「震兌一劍」,耀自銀芒,閃電劃出。雙方劍光乍接,嗆然有聲,不知雙方誰破了誰的劍法,兩道奇亮耀目的劍光同時倏然而滅。

束無忌發劍之初,就已料到自己劍法一定會被谷飛雲破去,因此早就騰身凌空躍起三丈高處,雙方劍光由奇亮耀目到倏然隱沒,就有一瞬間的工夫,是視覺最不適應的時間,他就算定了在這一瞬間用「天龍爪」朝谷飛雲當頭抓落。

谷飛雲早已看到束無忌劍勢甫發,人就凌空躍起,就已存了戒心,劍光乍接,一下就破去對方劍法,更顯得束無忌這招劍法使得虎頭蛇尾,虛張聲勢,此時看他撲攫而下,左手抬處,使了一記「縱鶴手」,朝上推出。

束無忌在這記「天龍爪」上倒是用了全力,一個下撲,一個上推,兩股力道自然很快就接觸上了,但聽半中響起「蓬」然一聲大震,束無忌身形一弓,雙腳一蹬,一個人宛如離弦之箭,劃空飛射出去。

原來束無忌早就計算到自己這一記「天龍爪」,谷飛雲一定會使昆侖絕技「縱鶴擒龍」中「縱鶴手」朝上推來,也只有這一機會,自己才能借他巨大的推力,脫離現場。他果然不愧小諸葛這個外號,算無遺策,現在他就這樣由谷飛雲把他送了回去。

谷飛雲心頭不覺大怒,猛喝一聲:「束無忌,你往那里走?」正待縱身追去。

「哈哈,小施主不用追了。」一道人影及時瀉落在谷飛雲的身前。

谷飛雲聽出來人聲音,喜道:「是醉道長,他……」

醉道人笑嘻嘻的說道:「今天這一場大戰,總得有個人趕回去報訊才行。」

谷飛雲聽得一怔說道:「道長是說,讓束無忌趕回去報訊?他向什么人去報訊呢?」在他想來,通天教主已在這里,束無忌還要向誰去報訊呢?

醉道人笑了笑道:「貧道一時也說不上來,這是家師千里傳音說,要小施主不用追了。」

谷飛雲喜道:「老人家也來了?」

醉道人道:「家師去了望仙觀,小施主還不知道呢,貧道的望仙觀,這些日子,也被通天教的人整個借去了,觀中道友們已有一個多月無家可歸,剛才才搬回去,正好家師也是趕來了。」

現在,大局已經定了,只有兩處最主要的戰場,依然搏戰方酣,而且愈演愈烈。先說金鸞聖母以一支三尺長劍獨斗玉杖彭祖惲南天六尺長的白玉杖,不但在兵刃上比對方短了三尺,人家可以記記不離你左右,你卻無法夠得上人家,尤其功力方面,玉杖彭祖也勝過金鸞聖母甚多,因此除了躲閃,根本不敢和對方硬打硬砸,只有偶而乘隙進招,攻上一二劍而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趨避杖勢。

玉杖彭祖卻把一支玉杖舞得如玉龍翻海盤空飛舞,一丈方圓盡是滾滾杖影,晶瑩寶光。玉杖彭祖得意的大笑道:「崆峒飛鳳劍法,看來不過如此,你能在老夫杖下,走出十招,已經不容易了,但未必走得出二十招……」

話聲未已,突聽有人冷哼了一聲:「那也未必。」聲音入耳,場中已多了一個身穿青緞道裝,手持拂塵的老婦人,她和持劍凝立的金鸞聖母,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好像剎那之間,金鸞聖母由一變成了兩個。她,正是西路總令主崆峒金母,金鸞聖母的孿生姐姐。

玉杖彭祖呵呵笑道:「你就是崆峒金鳳了?」

金母臉色一沉,哼道:「你就是大言不慚的惲南天?」

玉杖彭祖望重武林,就算同輩中人,誰不尊他一聲惲南老,但同輩的人,如今已經屈指可數,一般人都會恭而敬之的稱他一聲老前輩,至少也有六七十年沒有人當面直呼他姓名了,金母直呼他惲南天,而且還加上「大言不慚」四個字,聽到他耳中,自然倍覺刺耳,聞言沉笑一聲道:「六十年來,還沒有人當著老夫直呼賤名的,你真是六十年來第一個人。」

金母哼道:「四十年來,江湖武林,也從沒有人敢直呼老身名號的。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該互相尊重,如此就不能怪老身不尊重你了。」

玉杖彭祖點頭道:「好,那么老夫又如何大言不慚了?」他對這句話也很生氣。

金母微哂道:「老身剛才說過,人與人之間,應該互相尊重,你說崆峒飛鳳劍法不過如此,就是不尊重崆峒振,你恆山武功如果了不起,十招之中,就該勝了飛鳳劍法,我說你大言不慚,難道說錯了?」玉杖彭祖出身是恆山派,天下武林已經很少有人知道。

玉杖彭祖聽得不由一怔,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來拿話駁她,一雙金芒如電的雙目,盯著金母和金鸞聖母兩人,沉哼道:「很好,咱們多言無益,你既然下場來了,就一起上好了。」

金母回頭朝金鸞聖母遞了一個眼色,然後淡淡一笑道:「我們是鸞生姐妹,一起出手,也沒人笑我們的了。」說到這里,右手向空一招,陡見一道白光矯若神龍,自天而降,一下落到她手上,化作一柄寒光吞吐的長劍。

這一柄劍是由伺候金母的四名青衣小丫環中一人凌空投出。這名小丫環,看去不過十四五歲,這一手居然拿捏得極准,當真強將手下無弱兵。金母右手長劍劍尖指天,左手拂塵掛在中指,手掌直豎,打訊道:「惲道長請賜教。」

金鸞聖母是由谷飛雲傳遞金母的口信,要她盯住總護法玉杖彭祖的,必要時合兩人之力,才能對付得了他。因此在金母向她遞眼色的同時,已經翩然向左移出,長劍橫胸,右手斜豎,中指也掛著一柄拂塵,擺出了出手姿態。

金母和金鸞聖母反目數十年,這回為了對付玉杖彭祖,聯起手來,這也是十分難得的事了。金母是有意和金鸞聖母和好,金鸞聖母也不反對,本來嘛,幾十歲的老姐妹了,還有什么好爭的?玉杖彭祖目光一動,呵呵笑道:「好極,老夫那就出手了。」

右手白玉如玉杖隨著話聲挑起,不見他抖臂抖腕,一排晶瑩杖影排空朝金母身前像扇面般展開,簇涌過去。在這同時,另有一排杖影,同樣朝金鸞聖母排空涌去。僅僅玉杖一揮,就有如此氣勢,足見此老一身功力,確實不同凡響。

金母身晃動,豎立的長劍陡然直劈出去,她劈出的這十劍,要迎敵扇面般展開的壯闊杖影,在出手之際,自然也早已衡量好了,劍勢甫發,一道劍光登時暴長,幾乎比七石缸還粗,光芒四射,森寒劍氣,直逼到一丈以外。武林中人久聞西鳳之名,從未見過她出手,此時看她一柄長劍劈出來的劍光,竟有如此壯觀,莫不暗暗咋舌。

金鸞聖母當著天下武林,當著門人,自己總不能讓金母比下去,玉杖彭祖一排杖影還沒涌到,她橫胸長劍突然上挑,劃出半個圓圈,這半圓形的千輪劍光中,射出一排十幾道精練,劍光不粗,而且細得有如竹筷,但奇光耀目,朝玉杖彭祖飛出的一排杖影激射過去。

在場的都是劍術行家,自然識得,金鸞聖母方才和玉杖彭祖單打獨斗時,沒有使出來的壓箱子本領,在這一招里使出來了。她這十幾縷精練,雖然沒有金母劍光那樣粗壯,而且每一縷都細同竹筷,這就是她練劍數十年,把壯闊的劍光,凝練成了精練,練到最上乘境界,只看到一縷奇亮銀線,可以無堅不摧。

三人在這第一招上,就各顯神通;使出了每個人最精湛的武學。看得圍觀的人屏息凝神,目不稍睫。金母和金鸞聖母這一記是硬打硬接的招式,有兩人聯手,就不懼和你硬拼了,因為這是崆峒和恆山派劍法之爭,第一招硬打,正是要掂掂你玉杖彭祖到底有多少斤兩也。

玉杖彭祖對她姐妹兩人聯手,心中也不無顧忌,對方兩人使出來的硬打招式,他豈會識不透,正因對方有兩個人,自己有多少實力,自然不能讓對方摸到,杖勢一撤,陡然呼呼兩聲,又是一片杖影,層層如雲,重重如山,朝兩人蓋頂而來。

金母和金鸞聖母雖然反目不和,已有數十年之久,但究是孿生姐妹,同門學藝,此時一經聯手,同時展開「飛鳳劍法」,一個如飛鳳展翼,翩然起舞,這招如飛鳳展翼,翼如排刺,一個如飛鳳翱翔,翻騰排雲,兩道劍光,化作漫天銀霞,倏然變化,劍光之強,令人目不暇接,連眼睛都睜不開。

玉杖彭祖也看得暗暗驚心,沒想到兩人一經聯手,竟有這般聲勢,稍一不慎,豈不是數十年英名,折於一旦,自然要投入全副心力,奮力一戰,把一支白玉杖揮舞得更急,白玉杖影,幻起干百道晶瑩透澈的霞光,有如風起雲涌,重疊冰山,勁氣呼嘯,罡風飛旋,逼得金鸞聖母無法逼近到六尺之內。

只見兩人全身劍光繚繞,忽左忽右,忽隱忽現,也只能在玉杖彭祖左右前後盤旋游走,近不得身去。這一場武林罕見的特級高手的拼搏,看得所有的人如醉如痴,幾乎忘了身在何處,但也只是霧中看花,根本已經分不清三條人影,更遑論他開的一招一式,孰守孰攻了。

轉眼工夫,便已打出三十招以外,玉杖彭祖沉重玉杖縱直劈橫擊,威勢極盛,但對金母和金鸞聖母並不構成威脅。金母和金鸞聖母的長劍也始終無法逼近到六尺之內。雙方既不能勝,也沒有敗,幾乎是旗鼓相當,難分軒輊。

金鸞聖母冷冷的道:「惲南天,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哈哈。」玉杖彭祖大笑道:「你們兩個聯手,也並沒有勝得老夫。」

金鸞聖母故意要引他開口,就在他說話聲中,振腕一記「透骨指」,直襲對方眉心。金母聽金鸞聖母發言相激,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一聲不作,左手抬處,也使了一記「無形神掌」朝玉杖彭祖側面襲去。

玉杖彭祖重重的一哼了一聲,說道:「透骨指、無形掌,也未必傷得了老夫。」

他怎知金鸞聖母鸞生姐妹,心意相能,先前金鸞聖母發言引你們口,一是為了使你分心,另一原因,是讓金母好和自己同時出手,但「透骨指」和「無形神掌」,依然只是為了使你分心而已,兩人一指一掌相繼出手之後,身形倏然一左一右直欺而上,右手劍光紛披,急襲過去,左手同時揚起,兩柄拂塵快如閃電,同一目標,朝玉杖彭祖玉杖上纏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快到無以復加,玉杖彭祖左手大袖連展,堪堪接下一指一掌,眼前劍光乍涌,兩柄拂塵已快要纏上玉杖,這一下當真是雙拳難敵四手,把他逼得手忙腳亂,趕緊猛吸一口氣,雙足離地數寸,往後疾退了三尺光景。

玉杖彭祖惲南天六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逼退,心頭自然極為怒惱,;但金母、金鸞聖母一下把玉杖彭祖逼退出去,豈肯放松,兩人不約而同乘機逼進,兩柄長劍寒光暴長,一左一右激起一片金蛇纏畹,依然朝白玉杖上纏來。

玉杖彭祖一著失利,依然無法扳回劣勢,只好仍然吸氣離地,往後疾退,這回他不是直退,而是孤形飄飛,就因他雙足離地,飄退得極為神速,脫出兩入追擊,口中大喝一聲,聲若焦雷,白玉杖陡然劃起一道長虹,反退為進,迎著兩人橫掃過去。

這一杖是他怒極而發,玉杖劃起的晶瑩光芒,宛如滄海浪涌,波瀾壯闊,擴及兩丈有余,聲勢之盛,武林罕有。金母和金鸞聖母如風展翼,翩然飛過,劍光佛影,又蓬勃而起,夾擊而來。玉杖彭祖怒意,玉杖左挑右截,當真使得杖風與山影同發,晶光挾黃河天來。

金母和金鸞聖母雙劍齊飛,雙拂齊揚,依然只能左右游走,避多於攻。三人這一戰,縱然各出奇招,希望突破困境;但金母二人聯手之後,已和玉杖彭祖功力悉敵,此退彼進!時攻時拒,誰也無法奪得先機,此時業已打出百招,依然是不勝、不敗、不和之局。

金母和金鸞聖母的門人,圍著戰圈,早已看得眼花撩亂,猜不出師父會不會落敗?每個人緊張得握緊拳頭,拳心滲出汗來。就在此時,猛聽從遠處傳來一聲裂帛似的大笑,笑聲搖曳而來,由遠而近,快得有如閃電一般,一下朝三人戰圈中瀉落。

這一突如其來的嘹亮怪笑,聲音入耳,人已瀉落場中,即此一點,足見此人功力之深,舉世無匹,大家幾乎連人影都沒看清。不僅金母、金鸞聖母兩人門下弟子心頭猛吃一驚,就是場中三人,也莫不聞聲變色,心頭立即提高警惕,暗自思忖著:「此人會不會是對方約來的幫手?」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時間的事,場中三人思忖未已,只聽那怪人已發出焦雷般一聲大吼:「住手……」光是這兩個字,武功較差的人,已被震得兩耳嗡嗡作響,許久聽不到聲音。

激戰中的玉杖彭祖、金母和金鸞聖母三人聽到喝聲,不得不停下手來,直到此時,大家才看清楚這人身材高大,是個白發披肩,白須垂胸的青袍老人,生得滿臉皺紋,極為老丑,但他雙目開闔之間,宛如冷電一般,令人不可逼視。

這人,正是被金母在崆峒後山石窟囚禁了五十年之久,被谷飛雲無意中放出來的聞野鶴了。金母和金鸞聖母自然認得出來,聞野鶴雖是八九十歲的人了,看到昔日自己單戀的情人——金母時,眼中依然流露出無限情意,金母故作不見,避開他的眼光。

自古以來,這個「情」字,真是微妙不過的東西,兩人都是八九十歲的人,見了面還和小兒女一般。金鸞聖母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卻也沒有作聲。玉杖彭祖並不認識這個老人,忍不住問道:「這位老哥如何稱呼?不知有何見教?」

這話由他口中說出來,已經十分客氣了,那是因為他已從對方剛才那一聲長笑,和隨著笑聲瀉落的身法,看出此人一身修為並不在自己之下,才不敢托大的。聞野鶴被他這一問,才如夢初醒,老臉不禁為之一熱,慌忙朝金母、金鸞聖母二人抱抱拳道:「金鳳、金鸞,你們只管去歇一會,惲南天交給老夫好了。」

這話,又直呼惲南天的名號,還說交給他就好,聽到玉杖彭祖耳里,如何不怒,沉哼道:「老夫問你是何人,還沒回答老夫呢。」

「哈哈。」聞野鶴大笑一聲道:「你連老夫也認不得了?」

玉杖彭祖微哂道:「天下無名之輩多得是,老夫如何認得?」

「哈哈。」聞野鶴笑得聲震山谷,徐徐說道:「惲老兒,別人不認識老夫,還猶可說,你不認識老夫,哈哈,那真是豈有此理。」

玉杖彭祖聽得不由一怔,雙目精光暴射,直盯著聞野鶴的臉上,驚異的道:「你是聞野鶴聞老哥,六十年不見了,你……沒有……死……」

聞野鶴笑道:「死了,還會站在你面前嗎?」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王杖彭祖續道:「從前風度翩翩的你,怎會……」

聞野鶴截著道:「不用提從前的事了。」

這話聽得金母心里暗暗感到慚愧,不錯,聞野鶴當年雖已三十出頭,但確實是風度翩翩的人,只因自己生性好強,怕觸犯門規,當不成崆峒掌門,才不理他的。後來自己當了掌門人,聞野鶴又一直糾纏不清,自己又怕被人嗤笑,就把他囚禁在後山窟里,一個風度翩翩的人,才會被折磨得如此模樣,又老又丑,一時不禁從心頭升起一絲後悔之情。

玉杖彭祖道:「聞老哥已有六十年不出山了,如何又趕來這里,擋兄弟的橫?」

聞野鶴笑了笑道:「兄弟聽說你當上通天教的總護法,特地趕來相助,沒想到你正在和金鳳、金鸞姐妹兩人動手,才叫你們住手的。」

玉杖彭祖道:「老哥是各大門派邀來助拳的?」

「非也。」聞野鶴道:「兄弟和各大門派並無淵源,但通天教勾結魔教,為害武林,他們請你老哥擔任總護法,只是利用而已,你老哥何苦為虎作倀……」

玉杖彭祖佛然道:「兄弟和教主方外論交,相識數十年,從未聽說過有和魔教勾結之事,如何為虎作倀?」

聞野鶴道:「這是事實……」

玉杖彭祖大笑道:「這是你老哥輕信人言,各大門派中傷之詞,你也相信?」

聞野鶴道:「兄弟會是輕信人言的人嗎?」

「好了。」玉杖彭祖道:「你老哥既非各大門派助拳來的,就不用插手其間,兄弟和教主相交數十年,既然擔任了總護法,就該有始有終,以全朋友之義,這一點.你老哥應該諒察才是。」

「不行。」聞野鶴道:「咱們相識數十年的老兄弟了,是善意相勸,你要兄弟不管可以,你也就此罷手,以全朋友之義。」

玉杖彭祖面有難色,說道:「老哥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大丈夫言而有信,我答應了事,豈能一走了之?」

聞野鶴大笑道:「你也不看看,通天教徒眾和一般邀約來的人,不是全擺平了嗎?憑你老哥一個人還能怎樣?」

玉杖彭祖道:「至少兄弟還沒有落敗,我也一樣可以制住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