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女多情(1 / 2)

武林狀元 花間浪子 9084 字 2021-01-03

阮天華給他一說,心里覺得不放心,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小紅問道:「小紅,你沒事吧?」

小紅也以「傳音入密」答道:「我很好。」

阮天華又道:「鐵幫主呢?」小紅道:「她也沒事。」

阮天華再以「傳音入密」朝羊樂公問道:「大山主,你們沒事吧?」

羊樂公回道:「沒事呀,老夫好得很,老夫正在奇怪,那小丫頭說酒中下了溫家七迷散和唐家散功丹,應該不會是假話,咱們怎會一點事已沒有?」

阮天華也暗暗感到奇怪,忍不住又朝鐵若華間道:「鐵幫主,來復和青兒沒事嗎?」

鐵若華道:「他們都沒有被迷住。」阮天華突然心中一動,自己同來的一行人,一個也沒有被迷住,莫非是服了朱果的緣故?

只聽黃玉香的聲音又道:「喂,於公子,你怎么不說話了呢?」

阮天華道:「在下正在問他們有沒有事?」

黃玉香道:「他們怎么說呢?」

阮天華道:「他們都很好。」

黃玉香道:「這就奇了,你的朋友都沒有事?」

阮天華道:「是的。」

黃玉香喜道:「這樣就好,我本來還怕人手不夠呢。哦,你的朋友,一共有幾位?」

阮天華道:「連在下有十二個人。」

黃玉香道:「太好了,我們只有三個,合起來就有十五個人了。」剛說到這里,突覺地上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同時耳中隱隱聽到隆隆二聲,從地底響起,整個大廳好像都在震憾。

黃玉香又道:「於公子,原來這廳上有機關。」

阮天華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黃玉香輕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整座大廳在往下沉,你都感覺不出來?」

阮天華經她一說,果然感到大廳確實是在往下沉落,這就說道:「不是姑娘說出來,在下真還不知道呢?」

黃玉香道:「大概要等大廳沉下去之後,正主也就快出現了。」

阮天華問道:「黃姑娘,你看這會是什么人使的陰謀?」

黃玉香道:「先前我懷疑是少林派,後來我才明白這是形意門使的詭計。」

阮天華吃了一驚,說道:「這怎么會是形意門呢?」

黃玉香道:「不相信,難道方才沒有看見嗎?」

阮天華問道:「黃姑娘方才看到了什么?」

黃玉香道:「方才通善老和尚和那妖女動手的時候,形意門的人都很快的退進屏風後面去了,不是他們鬧的鬼,你說還有誰?」

阮天華聽得一怔,他躺下之處正好是背面,因此沒看到爹他們已經退進屏後去了,心中不禁大疑,爹一生淡泊名利,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一面說道:「這不可能。」

黃玉香輕笑道:「有許多事,就是大家認為不可能才發生的。」在兩人說話之時,桑鳩婆和羊樂公也以「傳音入密」商量應變之道,待會如果有人出來,先由五山派的人站起來和他們交涉,先探探對方口氣,其余的人,暫時按兵不動。下沉的大廳突然靜止下來,地底隆隆之聲也隨消失。

桑鳩婆細聲道:「大家注意了,賊黨大概快出現了。」大廳上已經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卻沉寂如死,不聞一點聲息。躺卧在地上的群雄,每個人心頭都感到不耐,但只好耐心等著。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才聽大廳北首響起沉重的鐵門開啟之聲,接著便有燈光照了進來,只見十幾名黑衣勁大漢魚貫走入。桑鳩婆低聲道:「黑衣十八騎,他們只是么魔小丑,算不得正主。」

接著在十幾個黑衣人身後,又走出一個人來,此人穿了天藍夾袍,中等身材,臉色中透青,緊閉著咀唇,神情冷漠,似是眾人之首,他大模大樣的在上首站定下來,右手一抬,指揮著道:「你們還不動手,把這些人搬進去?」阮天華驟睹此人,不出得心頭狂跳,他不是三師叔夏鴻暉?

黃玉香方才曾說這場變故是形意門使的詭計,莫非會是真的?不,絕不會的,爹平日為人端正以嚴,豈會做出這種犯天下之不大道的事來?這件事只怕別有隱情。十六個黑衣人(黑衣十八騎中蒯飛鵬和沙天佑雙目已瞎,故而只有十六個人了)奉命唯謹,立即各自散開,正待動手搬運地上醉倒的人。

羊樂公呵呵一笑,從地上坐了起來,說道:「老夫自己會走,不勞諸位動手。」隨著話聲,一躍而起。

他站起來了,伏三泰、應天生、祝逢春、況神機等四山山主和匠天華、總管苟不棄自己一齊既然躍起。這是方才大家商量好的,先由五山山主站起來,藉以引出對方的主腦人物來。這七個人的突然站起,自然使夏鴻暉和十六個黑衣人驀然一驚。

黑衣十八騎果然不愧久經大敵,雖然變生俄頃,只不過後退了一步,但看清站起來的只有五山山主,十六個人各自掣出兵刃,迅速包圍上來。夏鴻暉站在上首,偶然道:「五山派崛起江湖,果然有一手,喝下溫家七迷政、唐家散功丹居然還挺得住。」

羊樂公嘻嘻的拱拱然道:「誇獎、誇獎,敞派的人要是化不了區區迷毒,還敢在江湖上開門立戶?」

夏鴻暉冷然道:「羊樂公,你應該看看清楚,天下各大門派的人都已躺在這里,憑你們五山派區區幾個人,能起了什么作用嗎?」

羊樂公呵呵大笑道:「各大門派的人都被你們迷翻了,只有敝派人數雖然不多,卻比他們高明得多了,你們一舉迷翻了這許多人,當然大有一番作為,五山派崛起江湖的目的,自然也想出人頭地,所以咱們大可聯手合作,你老哥大概不是正主吧,老夫想見見你們主人,共謀大計,不知你老哥作得了主?作不了主?」

夏鴻暉冷然道:「你要見教主不難,你們先放下身上兵刃,由他們先點了你們的穴道,然後可由兄弟領你們進去。」

阮天華心中暗道:「聽三師叔的口氣,好象幕後人物,是一個「教主」,那就不是爹了,三師叔怎么會投到「教主」手下去的呢?」

羊樂公面有難色,搖著頭道。「你老哥這個條件,老大不敢答應,江湖上的人隨身兵刃,豈可隨便放下?何況今晚局如此詭異,咱們這幾個人如果放下兵刃,任你點了穴道,這和這些被迷翻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夏鴻暉微曬道:「你們已是瓮中之鱉,網中之魚,和這些被迷翻的人,本來沒有什么兩樣。」

「哈哈。」羊樂公一手打著垂腹長髯,大笑一聲道:「老哥這話可就不對了,你老哥也請看看,這圍著咱們的黑衣十八騎,乃是老夫手下敗將,就算他們能和老夫打成平手,只要不能一下把咱們七人制住,咱們只要騰出一個來,你們這場籌劃已久的驚人大計謀,就會落個滿盤皆輸,你老哥信是不信?」

夏鴻暉道:「如何會落個滿盤皆輸?」

「哈哈。」羊樂公又是一聲大笑,說道:「這個……就是老夫要和你們主人當面談判的本錢,你老哥未必作得了主,空言無益。」

夏鴻暉似是已被激怒,嘿嘿道:「誰說夏某作不了主?羊老兒,你先說出來讓夏某聽聽,夏某自會轉稟教主,予以召見。」

「好。」羊樂公沉聲道:「老夫不妨相信你一次。」

夏鴻暉不耐的道;「你可以說了。」

羊樂公道:「你老公總該知道,老夫一向嗜酒如命。方才大杯大杯的至少灌下了三四十杯,溫家七迷散、唐家散功丹。怎對老夫一無作用?哈哈,老夫不妨告訴你,咱們「五山解毒丹」專解天下迷毒,靈丹入口卻化,只要每人喂他們一位,不出盞茶工夫;這些人就可以完全恢復清明,不過老夫一向講究利人必先利己,這些人和老夫非然非故,把他們救醒過來,對咱們五山派一點好處也沒有,不如等你們有人出來。咱們談得攏合作條件,豈非正好?否則方才這些時間,老夫早已把他們全救醒過來了。」

夏鴻暉道;「你真有解葯?」

羊樂公哈哈笑道:「老夫何用吹噓?不信,老夫把解葯給隨便那一人眼下,老人保證他們立時清醒過來。」

說著朝阮天華招招手道:「你有兩個朋友尚在昏迷之中,為師給你兩顆葯丸,你去喂他們服下。」說著一面果然深手入懷,掏出一個青色瓷,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傾出兩顆葯丸,交到阮天華手中。阮大華接過葯丸,走到小紅,鐵若華兩人身邊,俯下身去,把葯丸納人兩人口中。

羊樂公道:「徒兒,你從一數到十二,他們兩個就可以醒過來了。」

夏鴻暉睜大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阮天華把葯丸納入兩人口中現在阮天華果然依言:「一,二、三、四……」的數了起來。等他數到「十二」,小紅和鐵若華兩人果然倏地睜開眼來,口中不約而同的「噫」了一聲,一躍而起。

小紅目光轉動,叫道:「大哥,這是怎么一回事?」

鐵若華道:「我們好象是被人便了手腳。」

阮天華朝兩人招招手,低聲道;「你們先站到大哥身邊來,不可說話。」

羊樂公得意一笑,晃著腦袋說道:「怎么樣,你現在相信了吧?」

夏鴻暉眼看阮天華喂了兩人解葯,從一數到十二,果然就清醒過來,心頭大為驚凜,暗道:「羊樂公的五山解毒丹看來比咱們的獨門解葯還來得靈效。」自然深信不疑,正待開口。

只聽一個森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說道:「羊樂公,你的解葯果然很有效,要見本教主,有什么?」隨著話聲,已從屏後走出一個白發如銀的老道姑來。

夏鴻暉忙道:「教主出來了。」

這老道姑雖然白發如銀,但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如無一頭白發,看去不過四十出頭,生成一張馬臉,雙顴突出,嘴唇極闊,尤其一雙三角眼,眼珠極小,卻射出棱冷芒,使人感到她是個極非易與的人。這人大家在大會上都見過,她就坐在形意門的坐位上。

阮天華看到老道姑,心頭暗暗一震,忖道:「看來爹和三師叔都是著了她的道了。」此時若非桑鳩婆一再叮嚀,遇事不可魯莽,阮天華真恨不得立時沖上去,先把她制住了再說。

羊樂公呵呵一笑,抱拳道:「原來是教主,老朽失敬了,方才老朽說的話,教主大概都聽到了?」

老道姑道:「不錯,你有什么條件?」

羊樂公聳聳肩笑道:「教主辦的是大事,不知敝派有沒有資格和教主合作?」

老道姑冷冷的道:「你要和本教如何合作?」

羊樂公大笑道:「這要看教主有沒有合作的誠意了?」

老道姑道:「本教主若無誠意,還會和你相見嗎?」

「好。」羊樂公道;「老朽可以問教主幾個問題嗎?」

老道姑道:「那要看你問什么問題了?」

羊樂公道:「咱們即有誠意合作,教主已經知道本派來歷,我們自然也要知道和我們合作的是什么教了?」

老道站道:「玄陰教。」

羊樂公沉吟道:「玄陰教三十年前……」

老道姑不待他說下去,冷聲道:「玄陰教原是玄門一脈,只因江湖各大門派有於門戶之見;把本教視作旁門左道,雙方積不相能,三十年前,終於演成兵刃和見,本教從此一跌不振,老身經昔日幾個道友敦促,重整本教,羊掌門人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羊樂公接著問道;「教主把各大門派的人迷翻了,不知如何善後?」

老道姑道:「老身出任教主,志在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但各大門派的人未必了解老身心意,因此才借這一次的君山大會,把參與的各大門派中人留下來,其實老身只是為了和大家溝通意見,仍會一個不少安然放他們回去,讓他們回去之後。再和派中同門溝通意見,從此不再歧視本教就好,老身一個也不會為難他們的。」

羊樂公自然知道玄陰教昔年就有一種迷失神志的葯物,服下此種葯物的人,就永遠聽從他們擺布,她說的所說的所謂和「大家溝通意見」,自然是讓這些人服下迷失神志的葯物,再放他們回去,這一來,各大廠派之內,不就等於多了一批玄陰教的內奸,顛覆各大門派,當真易如反掌了。一面說道:「教主放不放人,和老朽一點關系也沒有,咱們還是來談談合作條件,不知教主和敝派如何合作呢?」

老道姑道:「合作條什很簡單,你羊樂公由本教聘為總護法,你們還有四位山主,可任本教護法,只怕你必須交出五山解毒丹,並把該丹處方,也一齊交出,此後未經本教同意,不得私自配制。」

羊樂公道:「教主辦了這件大事,天下武林各門各派已盡入谷中,老朽把敝派的人都投到玄陰放下,只弄到一個有名無實的總護法嗎?」

老道站道:「本教護法,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各派長老僅能擔任副護法,老身給你總護法名義,你還嫌不足嗎?」

羊樂公道:「名人倒還是其次,教主要微派交出解毒丹,老朽實在……」

老道姑道:「你不答應?」

羊樂公道:「此丹是敝派獨門不傳之秘,教主應該明白,咱們是合作,不是投靠。」

老道姑不耐的道:「羊樂公,你們到了這里,只有和本教合作一條道可走。」

羊樂公要問的問題,都已得到了答案,沒有再和她扯下去的必要,聞言大笑道:「教主這是在威脅老夫了,羊樂公胡於白了一大把,還沒受人威脅過,教主可知不和老夫合作的後果嗎?老夫身邊有一百粒解毒丹足可救醒廳上所有的人……」

老道姑雙目寒光陡盛,冷哼道:「羊樂公,你要和老身作對,那就是自找死路。」她這句話說得極為嚴厲。

羊樂公喝聲入耳,陡覺身上一冷,隨著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噤,心頭驀然一驚,口中大喝一聲:「好個妖婦你敢暗害老夫。」揮手一掌,拍了過去。他練的「北溟神功」,這一掌出手,掌風如濤,勢道極猛。

老道姑冷冷一曬,也揮手迎出。她這一掌輕飄飄好象毫不使勁,但羊樂公的掌風和她乍然一接,立時感到不對,方才只打了一個冷噤,其實體內已被陰冷之氣侵入,只是並未發作,但這一和對方掌風乍見,體內陰氣好象里應外合,全身陡然一冷,奇寒傲骨,口中大叫一聲:「快截住她……」咕冬跌倒下去,苟不棄慌忙一把把他扶住。

阮天華及時閃身而出,長劍鏘然出鞘,喝道:「老妖婦你還在那里走?」黑衣十八騎十六個黑衣大漢不待吩咐,紛紛圍了上來,立時和伏三泰、應天生、祝逢春、況神機四人動上了手。

小紅、鐵若華因對方人數較多,也各自拔出長劍,加入伍圍,動起手來。桑鳩婆也在此時一躍而起,手持桑木杖,呻呷笑道:「咱們先把夏非幻拿下,就百事太平了。」跟著她躍起的還有來復和青兒,兩人緊隨桑鳩婆身後,朝老道姑逼近過去。

九華派的中年道站和黃玉香、羅秀玲也一起朝上面逼來。老道姑那會把阮天華放在眼里?在她想來,阮天華只是羊樂公的門人,但眼看桑鳩婆和九華派三人也在此時一躍而起,心頭不禁微微一凜,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們還有不少幫手。」口中雖然說著,心頭也不由暗暗吃驚。不知道大廳上這許多被放倒的各大門派,還有什么人服過五山派的解毒葯?

阮天華雙目神光電注,喝道:「老妖婦,你此時除了束手就擒,還想頑抗嗎?」

老道姑左手拂塵朝前揮起,冷笑道:「小子,你還不配和本教主動手。」一蓬拂絲宛如千百支寒什,直向阮天華迎面戮到,每一根拂絲都含蘊了一縷極陰極寒的「玄陰真氣」,此時突然散開,千百縷陰寒之氣登時籠罩住阮天華全身。

這一著用到任何人身上都會很快生效,但阮天華練的是「紫氣神功」,道家先天乾陽之氣,正是旁門陰功的克里,阮天華看她挑塵一拂,陰寒之氣登時大盛,不覺大喝一年,揮手一劍迎著蓬拂絲劈出,一道青虹應手而起,但聽一陣嗤嗤南響,老道站一柄拂塵土被賽干將截作兩段,千百縷斷絲散落一地。

老道站作夢也料不到自己這柄天蠶絲的拂塵會被對方一劍削斷,這小子居然沒被自己的「玄陰真氣」所傷,心頭急怒交迸,喝了一聲:「該死的小畜生,你敢削斷本教主拂塵。」右手抬處,掣出長劍,刷的一聲,兜胸刺出。

阮天華大笑一聲:「來得好。」長劍悠然劃出。

但聽「嗤」的一聲,雙劍交擊,老道姑劍上凝聚了十成「玄陰真氣」以「借物傳陰」之術,迅速傳了過來。她不施展「借物傳陰」還好,這一施展「借物傳陰」,阮天華的「紫氣神功」陡然暴長,「玄陰真氣」遇上克制,立時如湯沃雪,消失造盡,這下直把老道姑驚出一身大汗,急急收劍後躍。

阮天華嗔口喝道:「老妖婦……」正待縱身撲上,屏後忽然轉出二三十個人米,為首一個道裝仗劍老者赫然是形意門掌門人阮松溪。

老道姑急忙叫道:「阮掌門人,快截住他。」阮松溪炯炯雙目一注,直問阮天華逼了過來。

阮天華看到爹提劍追來,心頭不由大駭,也由此可以證明爹和三位師叔,顯然都受了老妖婆的蠱惑,他張了張口,要待叫出「爹」來,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妥,目前自己是於立雪,如果讓老妖婆知道自已是阮天華。說不定會以爹來威脅自已。心念念正在轉動之際,阮松溪忽然大喝一聲,一劍朝阮天華右肩刺來。

他身為形意門一派之主,練劍數十年,這一劍果然深具威力,但見一道自光閃電般射到,劍光之強,有如一道匹練,寒光芒射。阮天華從小練的也是「形意劍法」,但看爹這一劍的威勢,心中也暗暗贊嘆,自己雖然練成「紫正神功」,但如果也使出這一招劍法來,只怕沒有爹這一劍的氣勢盛呢!心中想著,急忙身形晃動,使出「紫府迷蹤」身法,向旁閃開,一面忙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老人家沒事吧?」

阮松溪一劍落空,睜目哼道:「誰是天華?老夫有什么事?」刷的又是一劍飛刺而出。

阮天華聽得一怔,爹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老人家不但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還說誰是天華?難道?急忙身形一晃,又閃了開去,仍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怎么連孩兒的名字都忘記了?」

阮松溪怒聲道:「老夫不知道,多苦無益,接招。」刷的又是一劍斜刺過來。

阮天華聽得心頭大駭,看情形,爹是被老妖婆迷失了神志,這該怎么辦呢?跟著阮松溪身後出來的除了端木讓、范叔寒、於立雪之外,竟然還有鎮九宏、鎮少侯,和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勁裝,但劍穗卻分作紅、白、青三色的劍門弟子。和鐵手幫的鐵三姑、總管習文星、鐵手五煞等人。原來劍門的人,沒有參加君山大會,居然也被玄陰教羅致來了。

端木讓迎著九華派的中年道姑,於立雪迎著黃玉香,鎮少侯迎著九華派的羅香玲。另外二十四名劍門弟子卻向正在手忙腳亂,節節敗退的黑衣十八騎沖了過去。這批人的介入,使得大廳上敵勢登時大盛。

玄陰教主老道姑和夏鴻暉卻在這些人沖出之際,悄悄退出,這時大廳上空忽然響起老道姑冷森的聲音說道:「大家給我殺,這些人給我格殺勿論,一個也不留。」

桑鳩婆瞥見阮松溪等人從屏後門山,方自一怔,鎮九宏已經手杖長劍奔了過來,不覺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真想不到鎮二爺居然也投到了玄陰教下……」

鎮九宏洪喝一聲:「鎮某不知道。」長劍呼的一聲,震腕直刺過來。

桑鳩婆聽他口氣,立時暗暗哦一聲,忖道:「看來這些人都被玄陰教迷失了心神,這倒真是棘手得很。」手中桑木杖往上一抬,「當」的一聲架開對方劍勢,立攻還攻了一杖。

鎮九宏不愧是劍門山的二庄主,劍法精純快捷,攻出一劍甫被封開,第二劍電閃雷奔,又急攻而至,正好和桑鳩婆的第二杖迎個正著,又發出一聲金鐵狂鳴。鎮九宏大喝一聲,攻勢驟然一緊,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源源出手,一支長劍在他手中使出,當真如長江大河,奔騰澎湃而來,劍勢之盛,允推當世劍道中的巨擎,一丈方圓,縱橫排開,不可一世。

桑鳩婆一支彎彎曲曲的桑木鳩頭杖,雖漆成了桑水皮的顏色,實則是百煉精鋼制成,重逾八十斤以上,鎮九宏一聲大喝方起,桑鳩婆的呷呷尖笑之聲也隨著響起:「老婆子久聞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稱雄武林,今天倒要試試你們這套劍法究竟有多厲害,是否徒具虛名?」

她白發飛揚,右手連揮,登時漾起十七八條彎彎曲曲的杖飛騰,有抑張牙舞爪的黑龍一般,朝縱橫交織的劍光投去。劍走輕靈,鋼杖卻是重兵器,講求硬打硬碰,直搗橫掃,以強攻強,因此她杖勢一發,就連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當當金鐵狂鳴之聲。

端木讓迎住九華派的中年道姑,她是黃玉香的大師姐秦妙香,肩頭背著一支長劍,但在逼上來的時候,長劍尚未出鞘,端木讓大喝一聲,左手一杖鐵膽就脫手打出,直奔秦妙香當胸。秦妙香也沒拔劍,左手拂塵忽然朝前拂起,他這一拂雖輕,但一蓬拂絲卻朝飛來的鐵膽反卷過去。

端木讓一生不使兵刃,兵刃就是兩枚鐵膽。鐵膽和流星錘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沒有細鏈,脫手攻敵,豈非有去無回?這就要靠使鐵膽的人功夫和技巧了,攻出去的鐵膽要憑手法收回來。端水讓一生勤練鐵膽,可以雙手同發,也可以左右交替,忽遠忽近,忽上忽下,回環飛輟去兩次回。

這時秦妙香拂塵堪堪拂起,他右手鐵膽又脫手飛出,襲向秦妙香執塵右腕,身形忽然一矮,一下閃到了秦妙香右首,左手一探,正好接住鐵膽,身形一回輕旋,接住了鐵膽從腰後射出,直奔秦妙香的左首,右手一探,接住了右手發出的鐵膽。

你別看他身材矮胖,這一展開搶攻,身形忽東忽西,施展出來的小巧功夫,一個人當真輕若狸貓,快若飄風,兩枚鐵膽左右交替,忽虛忽實。就在你面前飛來飛去,橡穿梭一般,使人不可捉摸。端木讓這兩枚鐵膽,在大江南北,可以說久負盛名,只有阮松溪說過他:「二師弟既然專心一志的去練鐵膽,怎么不專心一志的去練劍法呢,本門形意劍法,博大精淵,你卻棄置不練,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小玩意上,不遇強敵還可,設若遇上強敵,別說攻敵了,想守都會守不住。」

這話端木讓當然不肯聽,他自以這兩枚鐵膽就是從形意拳術中的劈、攢、綳、炮、橫五字的精髓。還笑大師兄是道學先生,只知墨守成規,不知創新。這幾十年來,他確實也不曾遇上過對手,今晚,他才感到遇上對手了。不,這九華派的中年道姑秦妙香,才是真正的強敵。

因為任你兩枚鐵膽忽左忽右,運用得虛虛實實,出神人化,秦妙香一張桃花般臉上,不但在笑,而且櫻唇微下撇,似有不屑之色,索性站停下來,連拂塵也不使了,一動不動的看著你使得天花亂外,他只是上身輕微的側動,就全讓了開去。

端木讓也是久經大敵之人看出對方並不易與,雙手加緊,兩枚鐵膽更加流星追月,越使越快。秦妙香看了一回,忽然矯笑一聲道:「你使完了沒有?」九華派的人好像個個都有動人風情,就是在動手過招,也和打情罵俏一般。

但她這回話聲縱然嬌柔悅耳,出手可快得無以復加,左手拂塵陡然揚起,只輕輕一圈,一蓬拂絲卻像網兜似的一下就把兩枚鐵膽兜住,再往上一揚,呼呼兩聲,鐵腿就朝屏風激射過去,緊接著又是「砰」「砰」兩聲大響。把一座紫檀雕花屏風擊成粉碎。

端木讓根本沒有看清對方如何把兩枚鐵膽卷飛出去的,必頭不由得大怒,口中洪喝一聲,右手握拳,呼的迎面擊去。秦妙香左手拂塵揚起之際,早就料到他會情急排命,右手抬處,一只纖手已經緩緩朝他推來,這下正好和他一記剛猛無倫的炮拳迎個正著。

她這一掌既不帶絲毫風聲,看去輕柔無力,就是有十只這樣又嫩又白的纖纖玉手,也擋不住端木讓含憤出手的這一招。但事實恰恰相反,端木讓一拳擊出,雙方拳掌甫交,他口中突然悶哼一聲。一條右臂便已軟軟的垂了下去,一個人也隨著站椿不住,一連後退了三四步。

范叔寒見狀大驚,急忙抬手拔劍,閃身搶出,刷的一劍朝秦妙香身前橫掃過去。秦妙香身形飄動,讓開劍勢,手中拂塵隨著攻出。兩人立時動上了手,范叔寒使的是形意劍法,劍勢悠然,深得形意心法。秦妙香依然沒有拔劍,她一柄拂塵隨手揮起,招式精妙奇黨,忽如柳絲千條,隨風而起忽如春雲乍展,飄灑無定。兩人打到二十招以外,已是劍光耀目,拂影重重,這和方才端木讓動手之時,另是一番景象。

黃玉香和於立雪這一對,一個是武林榜眼一個是武林探花,一個因對方是手下敗將,存有輕視之心,一個因對方奪去了自己榜眼名優心懷憤慨,是以一見面就長劍,長鞭爭先出手。黃玉香還是嬌嬌裊裊的模樣,姿勢美妙。

於立雪卻臉色鐵青,鞭影呼呼,一招緊似一招。這兩人各展所學,打得難分難解,一時之間,誰也沒占到上風。鎮少侯沖身而出,就遇上九華派的羅香玲。

那是羅香玲看到鎮少侯才迎上來的,他笑靨如花,長劍一指,未言先笑,說道:「喂,你叫做鎮少候對不,放棄了君山大會,原來躲在這里,當起玄陰教的爪牙來了,堂堂劍門山的少庄主,真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