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誤會重重(2 / 2)

武林狀元 花間浪子 8177 字 2021-01-03

他身後一共是六個人,那是武當派太極門掌門人晏海乎、八卦門掌門人封自清,六合門掌門人徐子常、少林派金雞門掌門人祝逢春、子午門掌門人應立言、和劍門山二庄主鎮九宏。阮松溪看到幾人不覺一喜,連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商兄諸位都脫險了嗎?」

商桐君臉色冷峻,哼了一聲道:「阮掌門人果然和五山派,魔教中人走在一起。」

阮松溪聽得一怔,望著商桐君說道:「商兄……」

金雞門祝逢春大聲喝道:「阮松溪,想不到你數十年來裝出一副偽善道學面孔,竟是欺世盜名之輩,你勾結魔教,心懷叵測,企圖藉君山大會,一網打盡各大門派,沒想到咱們脫險了吧?咱們已在這里恭候多時,目前你陰謀業已敗露,是好的先把咱們門人弟子放出來,咱們再放手一搏,扣留門人弟子,不怕辱沒了你阮松溪一世名頭嗎?」敢情他獨子祝天霖還沒脫險,所以說話之時咬牙切齒,一副氣憤已極的樣子。

阮松溪聽得不禁大大的一怔,說道:「祝老哥說什么?兄弟勾結魔教,假君山大會,企圖一網打盡各大門派?這話從何說起?昨晚……」

子午門應立言不待他說下去,截著喝道:「阮松溪,你們陰謀業已敗露,狡辯又有何用?咱們這幾個人雖已僥幸脫險,但所有門人弟子還在你的手中,今天你們這一行人既被咱們截著了,把咱們的門人弟子如數釋放便罷,否則休怪咱們出手無情。」

「這真是從何說起?」阮松溪駭異的道,「祝兄、應兄,你們究是聽信了何人的傳言,竟然誤會到兄弟頭上來了?兄弟和二師弟、四師弟被玄陰教主夏非幻迷失神志,差幸九華派黃姑娘身邊帶有解葯,在昨晚初更才僥幸脫出險地,這場變故,完全是玄陰教制造的陰謀,怎么會扯到兄弟頭上來了呢?」

應立言冷笑道:「你說是玄陰教?不是魔教?」

阮松溪道:「兄弟說的句句都是實言,應兄怎么不相信兄弟了呢?」

祝逢春冷冷的道:「難道阮掌門人沒和魔教的人勾結嗎?」

阮松溪道:「兄弟不才,也忝掌敝門,怎么會和魔教的人沆瀣—氣?」

鎮九宏陰惻側一笑,伸手指著秦妙香師姐妹三人,冷笑道:「請問阮掌門人,她們三個是那一門派的人?」

阮松溪道:「秦姑娘三位是九華派門下,參與君山大會的人誰都知道,鎮二兄何以有此一問?」

「哈哈。」鎮九宏大笑一聲道:「她們是九華准提庵千葉師太的門下嗎?」

秦妙香雙蛾一挑,冷聲道:「鎮九宏,九華派一定要是千葉師太的門下嗎?」

鎮九宏大喝道:「魔教妖女,你們還敢冒沖九華派?」

秦妙香冷笑道:「我們是九華山九蓮華庵門下,千葉師太從未自稱九華派,你弄清楚了沒有?」

太極門晏海平道:「九蓮華庵,咱們從未聽人說過。」

秦妙香道:「那是你們孤陋寡聞。」

鎮九宏道:「她們是魔教門下,絕不會錯,魔教中人巧立名目,已非一次,諸位掌門人應該記憶猶新,莫被她騙了。」

八卦門封自清憬然點頭道:「不錯,昔年魔教倡亂,確曾自稱蓮華會……」

羅香玲沒待他說完,哼道:「就算我們是魔教,你們又待怎樣?」

鎮九宏大笑道:「諸位掌門人都聽到了,這妖女不是承認了嗎?」

阮松溪心頭暗暗一震,一臉肅穆,轉臉朝秦妙香問道:「秦姑娘三位當真是魔教門下?」

秦妙香正容道:「九蓮華庵就是九華派,創派已有三十年之久,阮掌門人既然心有懷疑,愚姐妹就此別過。」說完,朝黃玉香、羅喬玲二人說道:「師妹,我們走。」

鎮九宏喝道:「魔教妖女,你們還想走嗎?」

秦妙香神色一寒,冷然道:「鎮九宏,你一口一聲叫著魔教,大概你是不想回劍門山去了。」

鎮九宏嗆的一聲撒下長劍,嗔目喝道:「好個妖女,今天你們三個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秦妙香一張桃花般的臉上,忽然滿布殺氣,抬手摘下長劍,冷峻的道:「那要看你們有多大的能耐了。」她一撒劍,黃玉香、羅香玲也嗆嗆兩聲撒出劍來,

阮松溪身為形意門一派掌門,但聽出秦妙香等三人確是魔教門下,不禁雙眉微蹙,露出惋惜之色,就不好出言阻止雙方劍拔弩張之勢。那是因為九大門派和魔教一向形同水火,他縱然蒙對方慨賜解葯,但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好再袒護她們了。

「慢點。」桑鳩婆手拄桑木杖,尖聲道,「老婆子的乙木門,不在八大門派之中,今天這檔事,老婆子要說句公道話,君山大會之後,玄陰教在青螺山庄晚宴時下了迷葯,大家都昏迷過去,大廳下沉,沒有被迷翻的只有老婆子和五山派五位山主等寥寥幾人,先由黑衣十八騎奉夏非幻之命入廳搬運被迷的人,被咱們敵住,後來你鎮九宏和阮掌門人,鐵三姑等人由屏後沖出加入戰團,幸經咱們全面迎戰,夏非幻眼看無法取勝,突然熄去廳上燈火,命大家退走,這位阮小兄弟乃是阮掌門人的哲嗣,他是化鶴道長的記名弟子,也只有他一人能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腹石窟中看得清景物,迅速把阮掌門人等四位留下,又蒙黃姑娘慨賜解葯,才解去身中迷葯,這一段經過,千真萬確……」

祝逢春道:「就算你說的不假,大廳上與會的人全都被迷葯迷昏過去,何以諸位能夠不被迷翻呢?」

「問得好。」桑鳩婆道:「老婆子和五山山主,都吃過一枚阮小兄弟從白鶴峰帶來的朱果,百日之內,不懼迷毒,自然沒有被迷翻了,當時故意昏倒在地,只是為了查究竟誰是幕後主使人?因此老婆子覺得諸位已被玄陰教迷昏過去的人,忽然在這里出現,而且又顛倒是非,其中不無可疑……」

鎮九宏喝道:「桑婆子,你胡說八道,說完了嗎?」

桑鳩婆呷呷笑道:「鎮九宏,你最好給老婆子閉上嘴,不然老婆子倒懷疑你是玄陰教一伙的了。」

商桐君忽然雙手一搖,說道:「鎮兄暫且忍耐,兄弟想問桑婆婆。」一面抬目問道:「桑婆婆,不知你懷疑什么?」

桑鳩婆道:「老婆子只是在想,凡是已被玄陰教迷翻過去的人,夏非幻絕不會輕易把諸位放出來,否則她不用費這大的勁,在酒菜中下迷葯了,因此老婆子先前懷疑諸位是服下了玄陰教迷失心神的葯物,來攔襲咱們的……」

祝逢春喝道:「你簡直胡說。」

這句話換在平日,桑鳩婆就會發作,但此時她只笑了笑續道:「老婆子在大廳上曾和迷失心神的人動過手,那些人除了能說簡單的話,神智並不很清楚,細看諸位,並不象神志被迷,但諸位說的話,卻又和事實完全相反,因此老婆子覺得諸位能夠脫離虎口,這是萬幸之事,阮掌門人和咱們一行,本來就是准備通知各大門派,聯合起來對付玄陰教,也是為了救人,諸位和咱們在此地遇上了,正好各自詳細陳述經過,共謀救人,切不可互生敵意,加深誤會,才是道理。」商桐君聽了她的話,深覺也不無道理,一時只是沉吟不語。

應立言沉哼道:「你說的這番話,只是意圖掩飾你們防謀,有誰能信?」

桑鳩婆怒聲道:「那么你們這些顛倒黑白的話,又是聽誰說的?」

鎮九宏冷笑道:「還有誰說的?告訴你,咱們能夠僥幸脫困,就是堂堂形意門阮掌門人的師弟夏鴻暉不肯同流合污,才偷偷給咱們的解葯,這些話自然也是他說的了,如今證之事實,也確實如此,難道還會假嗎?」

端木讓聽得大怒,喝道:「夏鴻暉勾結玄陰教,是形意門的叛徒,他的話也能相信嗎?」

「他不肯同流合污,自然是形意門的叛徒。」鎮九宏冷笑道:「如果勾結玄陰教,咱們是給玄陰教迷翻的,他還會給咱們解葯?還會送咱們出來嗎?」

羊樂公一直沒有開口,這時插口道:「這也許是玄陰教另一陰謀。」

鎮九宏大笑道:「羊樂公,你們五山派和形意門聯成一伙,當然會幫阮掌門人說話了,咱們不是三歲小孩,是是非非,還會分辯不清嗎?你們說不出勾結玄陰救的人會放咱們出來,會解去咱們身中迷葯的道理。但人家說你們和魔教沆瀣一氣,陰謀一網打盡各大門派,卻是絲毫沒錯,誰真誰假,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

秦妙香道:「桑婆婆、羊掌人門,這姓鎮的別有用心,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刷的一劍直刺過去。

鎮九宏大喝一聲:「來得好。」長劍倏起,劃出匹練般一道劍光橫掃過去。

兩人這一動上手,立時各展所學,兩道劍光倏起倏落,盤空匝地,嬌若游龍,不過十幾個照面,便已人影迷離,被耀目劍芒所掩沒,再也分不清敵我。金雞門祝逢春、子午門應立言,都因自己獨子落在對方手中,心頭早已暗暗切齒,這時不約而同朝黃玉香、羅香玲兩人逼了過來。

黃玉香道:「你們兩個也想動手吧?」

祝逢春怒笑道:「每次江湖大亂,都有你們魔教的份兒,不把你們拿下,九大門派能在江湖上立足嗎?」

黃玉香氣得鐵青了臉,嬌叱道:「就憑你這句話,你就該死。」抖手一劍斜刺過去。

應立言長劍一掄,喝道:「妖女看劍。」率先發劍,急刺羅香玲右肩。

羅香玲身形一側,抖手發劍,直點對方眉心。小紅眼看三人全已動上了手,不覺秀眉微頻,輕聲道:「師傅,我們要不要出手呢?」

桑鳩婆道:「這檔子事,當真復雜得很,一個處置不好,就會引起很大風波,咱們再看看再說,好在秦姑娘三個未必會落敗。」

端木讓也在此時朝阮松溪道:「大師兄,你看咱們該當如何?」

阮松溪雙眉微攏,沉吟道:「黃姑娘對咱們有賜葯之惠,咱們先看一下再作決定……」

這幾句話的工夫,場中三對動手的人,已經打得難分難解。九華派三位姑娘,使的雖然同是一套「素女劍法」,但如論功力,自要數秦妙香最高,只是她遇上的對手,卻是劍門山庄的二庄主鎮九宏。鎮九宏的劍法,在各大門派中也是少數兒位高手之上,劍上造詣極為精湛,此時展開「萬流歸宗劍法」,當真縱橫開閩,劍劍如匹練橫空,所向披靡,非同小可。

秦妙香,—拂一劍,拂如風飄垂楊,千絲萬縷,瀟瀟灑灑,劍如美女凌波,嬌態萬狀,婷婷裊裊但盡安你劍拂同施,有守有攻,遇上鎮九宏長江大河,波瀾壯闊的劍勢,你攻去的劍勢,往往受到沖擊,守勢更是抵攔不住。打到三四十招之後,秦妙香逐漸感到壓力沉重,還手無力,封架艱難,被逼得只有步步後退的份兒。

黃玉香和祝逢春,羅香玲和應立言這二對,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祝逢春是金雞門的掌門人,金雞門和子午門都是少林派的支流。金雞門以金雞拳、劍聞名於吐,子午門也以子午拳,劍馳譽江湖,其實他們的祖先當時只是從少林七十二藝中精通了一藝,演化出來的,代代相傳,才變成了少林派中的獨立門派。

一個門派能在江湖上立足,自有他獨到的成就。金雞拳和子午拳當時是少林寺七十二藝中的一種,但經過這兩個門形的祖先專心研練,育有闡發,自然各有獨得之秘,發現了許多前人所未發的精義。祝逢春、應立言都是五十開外的人,一生專攻一種武功,功力自然十分深厚。

黃玉香、羅香玲使的一套「素女劍法」,雖然變幻奇譎,和年歲相仿的人動手,固可有大半勝算,但遇上功力比她們高的對手,時間稍長,自然就顯得縛手縛腳了。高手過招,雙方如果銖兩悉稱,還可以纏斗下去,只要有一方一旦相形見絀,那就會急轉直下,很快落敗,再也守不住。

現在秦妙香、黃玉香、羅香玲三位姑娘都已在對方著著逼攻之下,有了相形見絀之勢。阮天華眼看三女戰況漸落不利,想起黃玉香慨賜解葯,和秦妙香給自己洗去臉上易容葯物,不論她們是不是魔教,覺得自己實在義不容辭。再看三女形勢以秦妙香最為不利,不覺身形一晁,朝兩人中間閃去。

范叔寒和他站得最近,一看他赤手空拳朝鎮九宏、秦妙香兩人劍光中沖去,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叫道:「天華,你做什么?」

阮天華施展「紫府迷蹤」身法,一下欺入兩人中間,右手輕輕一抬,就架住了鎮九宏劈出劍勢的手腕,說道:「二位且請住手。」

秦妙香正感對方劈起劍勢無法躲閃,只好與劍硬接,忽然發覺對方這一劍無故停在空中,沒有再往下劈落,心中方自奇怪,耳中已聽到阮天華的聲音,急忙凝目看去,原來鎮九宏的右腕已被阮天華托住。

鎮九宏著著逼進,業已勝算在握,忽然面前微風一颯,自己劈落的劍勢,居然被人架住,再也劈不出去,心頭大吃一驚,直到此時,他才看清這舉手架住自己右腕的竟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少年,不覺一怔。他先前還以為架住自己劍勢的人,不是桑鳩婆,便是五山山主中人,如今看清只是一個陌生少年,這一怔之後,立即怒聲喝道:「原來小子也是魔教中人。」左手閃電一掌,當胸拍去。

阮天華劍眉一軒,和道:「在下並非魔教中人,閣下怎可不問清紅皂白,出手傷人?」左手朝前推出,一下抵住了鎮九宏劈來的掌勢。

鎮九宏這一記掌上差不多凝聚了八成功力,那知和對方手掌抵住,竟然連一點力道都發不出去,心頭更怒,乾嘿一聲,右手一收再發,劍光如飛瀑般胡阮天華當頭劈落。阮天華俊臉微觀怒容,喝道:「你敢對在下逞凶。」左手抵著鎮九宏左掌,突然吐勁,朝前推去。

鎮九宏但覺一股無形潛力從掌心傳來,幾乎沒有抗衡的余地,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丁四五步,只算站住。阮天華再也沒去理他,舉步朝祝逢春、黃玉香兩人走去,右手揚起,朝兩人中間劈出一掌,回過頭,揚起左手,又朝羅香玲,應立言兩人中間劈山一掌,口中朗聲道:「大家住手。」他這一聲大喝,有若驚霆乍發,震得祝逢春、應立言耳中嗡嗡直響。

尤其他劈出的這兩掌,早已運起「紫正神功」,掌勢出手,兩道無形潛力具有如風推浮雲,把兩處劍光交織,激戰中的四人,硬生生從中間分了開來。這一下不僅看得阮松溪、端木讓、范叔寒等人心頭又驚又喜,想不到只有數月不見,天華的武功竟然去有如此高深。

鎮九宏剛剛被阮天華一掌震退,試一運氣,並未受傷,正待欲身發劍,此時看到阮天華只是左右支手各發了一掌,就把激戰中的四人分開,這份功力,自思絕非對方之敵,那么自己縱然欺上去,也徒討沒趣,他為人心機較深,心念轉動,不覺站停下來。

祝逢春、應立言還當來了魔教高手,不約而同往後躍退。黃玉香、羅香玲正在落盤下風之際,忽然感到敵我雙方中間沖來了一臉極大的無形潛力,把自己和對手硬行逼開,各自在往後躍退,舉目看去,那不是狀元郎還有誰來?他氣度從容,空手站在那里,叫大家住手。

這一下可把黃玉香,羅香玲兩位姑娘看得喜上眉梢,心中各自道:「原來是他出手把對方逼退的,原來他一身武功竟有這樣高明。」

祝逢春看得一怔,怒聲喝道:「好小子,原來你也是魔教中人。」

應立言也大聲喝道:「小子,是你在叫囂?」

阮天華朝他們兩人拱拱手道:「二位是一派掌門,怎可出口傷人……」

祝逢春喝道:「對魔教中人,還有什么好客氣的?」

阮天華正容道:「在下並非魔教人。」

應立言道:「那你為什么幫著魔教妖女出手?」

阮天華道:「在下只是請四位住手……」

祝逢春暴喝道:「小子,你是什么東西,憑你配叫老夫住手?」

阮天華忽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龍吟般長笑,雙目寒光如電,直射祝逢春,冷喝道:「祝逢春,你還是金雞門的掌門人,竟然如此不明事理,出口傷人,在下若不念你是少林派的人,少林派總算是名門正派,此刻早就一掌把你劈了。」口中說著,早已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左手輕描淡寫的揚掌朝大路左首一片松林劈去。

他站立之處,和松林至少也有五六丈距離,這一掌也不見他用什么力道,但他左手剛剛揚起,當前兩顆高大松樹突然無聲無息的齊中折斷,嘩拉拉倒了下來。這下直把祝逢春看得老臉煞白,半響作聲不得,接著點點頭道:「很好,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你亮個萬兒,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羊樂公早已看得合不攏嘴來,不待阮天華開口,就接口道:「他就是武林狀元於立雪,你金雞門要找梁子,只管找咱們五山派就是了。」他因阮天華倘若說出真姓名來,會給形意門掌門人阮松溪面上過不去,因此才把這場過節攬了過去。

祝逢春沉聲應著「好」,回身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諸位掌門人,兄弟失陪。」轉身就走。

應立言道:「祝老哥稍侯,兄弟也要走了。」接著也朝商桐君等人抱拳為禮,說了句:「兄弟也少陪了。」話聲一落,和祝逢春一起走了。

秦妙香也朝阮天華施禮道:「多謝於少俠援手,愚姐妹走了。」她明知阮天華姓阮,卻稱他「於少俠」,也是不想使阮松溪為難。

黃玉香笑盈盈道:「狀元郎再見了。」羅香玲沒有說話,但她一雙明澈如水的大眼睛,脈脈含情的凝注著阮天華,雖然沒有說話,但卻包含了許許多多的言語,三倏倩影,在香風飄送中逐漸遠去。

商桐君等人都被阮天華剛才兩記掌風分開,四個正在激戰中的四個高手,所震懾住了。他們原是受人挑撥,來攔擊阮松溪等人來的。如今祝逢春,應立言兩人一走,只剩下五個人,眼看自己這邊,沒有一人能是阮天華的對手,而且對方人數也還超過自己一行,不禁銳氣全消。

商桐君目光環視,說道:「諸位道兄,咱們也走吧」

阮松溪拱手道:「商兄和諸位掌門人請留步。」

商桐君道:「阮掌門人還有什么見教?」

阮松溪拱手道:「玄陰教發動青螺山庄事變,志在陰謀傾覆各大門派,兄弟等人從君山脫困之後,本擬分別聯絡各大門派,對付玄陰教,搶救被迷失的與會人士,如今各位掌門人幸而脫險,但玄陰教實力絲毫未損,倡亂人心,未必因此稍戢,而且除了幾位道兄,還有不少人在其魔掌之中,如不早為准備,等他一旦發動,必將掀起另一場軒然大波,因此兄弟希望諸位道兄和兄弟等人聯合起來,共謀對付之道,不知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商桐君頷首道:「阮掌門人說的,正是實情,不過茲事體大,要聯絡各大門派,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兄弟剛脫離險境,身心俱疲,且容兄弟稍事休息,再和阮老哥計議,兄弟暫且告辭。」他這話自然是推托之詞,依然先入為主,不相信阮松溪說的話。阮松溪聽得不覺一怔,自己和商桐君相識數十年,不想他竟會如此輕信人言。

商桐君話剛說完,太極門晏海平接口道:「商掌門人說的極是,咱們剛脫險歸來,精神不濟,亟需休息,各大門派聯合的事,過一天再說吧,咱們告辭了。」說完連連拱手,轉身欲走。八掛門封自清,六台門徐子常都沒有說話。

劍門鎮九宏本來和桑鳩婆、羊樂公等人已有芥蒂,這時冷嘿道:「咱們早該走了。」他當先轉身就走。晏海平立即跟了上去,商桐君,封白清,徐子常三人也跟著走去。

阮松溪微嘆道:「看來他們雖然沒有被玄陰教迷失神志,但卻中了玄陰教的離間之計,這比迷失神志更為可怕,咱們原想聯合各大門派之舉,有這些人從中作梗,只怕很難實現了。」

羊樂公氣道:「這些人自趨滅亡,不可救葯,就讓他們去好了。」

桑鳩婆道:「阮掌門說的不錯,這些人不肯和咱們合作事小,有他們在中間無事生非,把玄陰教的所作所為,一古腦兒推到咱們頭上,咱們這些人豈不就成各大門派的公敵嗎?」

端木讓憤然道:「這些事情都是數典忘祖的夏老三弄出來的,大師兄,咱們只有去把夏老三逮來,由他說出實情來,不就天下太平了?」

阮松溪還沒開口,范叔寒道:「大師兄,以小弟看來,青螺山庄地下石窟,必然是玄陰教的一處秘密巢穴,咱們離開岳陽,玄陰教必有眼線,咱們今晚出其不意,再上青螺山庄去,他們自然不會防備,只要把參加君山大會的救出來,他們的離間之計,就不攻自破了。」

祝神機道:「范兄此計不錯,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背上的黑鍋扔下。」

羊樂公笑道:「對極,咱們挑了玄陰教巢穴,這些自命為名門正派的老頑固,就不用懷疑咱們勾結魔教和他們為敵了,就這么辦。」

華山商桐君、太極晏海平、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和劍門鎮九宏是朝北去的。商桐君一路修眉微蹙,心頭極為沉重,他和阮松溪相識數十年,總覺得他不是這種人,走到半途,忍不住道:「兄弟看阮掌門人說得極為誠懇,似乎不假。」

封白清道:「但咱們是他三師弟給的解葯,此人天良未泯,才說出形意門勾結魔教,企圖在君山大會把各大門派精英一網打盡,也不是假的。」

徐子常搖著頭道:「看來此次君山大會所引起的譎風詭波,雙方各有說詞,實在令人無所適從。」

鎮九宏笑道:「商掌門人以為阮松溪說的是真話嗎?」

商桐君沉吟道:「兄弟和阮掌門人相交四十年,他一向淡泊名利,似乎沒有理由會和魔教勾結。」

鎮九宏道:「那自稱九華派的三個妖女,明明就是魔教門徒,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了。形意門和五山派若不和魔教勾結,怎么會走在一起?再說昨晚各大門派的人全被迷翻了不省人事,何以他們的人一個都沒被迷翻?阮松溪把事情全推到玄陰教身上,他能白圓其說嗎。」在外人看來,尤其不會目睹青螺山庄大廳下沉,不會親自經歷一番搏斗的人,聽了阮松溪的解釋,誰也會覺得他不能自圓其說。

鎮九宏續道:「據兄弟推想,形意門、五山派、和魔教早有勾結,五山派這五個山主,原是半黑半白的人物,魔教則假冒九華派,一同參與君山大會,動機就是陰謀一網打盡各大門派與會之人,不料夏鴻暉不肯同流合污,把咱們幾個人救醒起來,以致機密盡泄,阮松溪只好把事情全推到玄陰教頭上。再說玄陰教那個老道姑夏非幻吧,諸位掌門人都看到了,在君山大會上,她不是坐在形意門的席上嗎?如果說青螺山庄這場事變,是玄陰教的陰謀,那么形意門也是和玄陰教沆瀣一氣的了。」

他並沒有參與君山大會,但卻說得如同親眼所見,連夏非幻坐在形意門席位上,他都知道。商桐君等四人都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同意他的說法了。鎮九宏接著又道:「至於商掌門人說阮松溪談泊名利,他偽裝了數十年,正可證明此人心機的深沉之處。」

徐子常輕喟一聲道:「兄弟和阮掌門人相交也有三十年了,果真何此,那就太可怕了。」

鎮九宏大笑道:「王莽沒有篡漢以前,不是禮賢下士,大家都隊為他是賢人,誰會想得到他是大奸大惡之人?」

徐子常望著商桐君道:「商道兄,你看咱們該當如何呢?」

商桐君沉吟道:「咱們是聽了夏鴻暉的指點,在這里等侯阮掌門人,原是向他要人來的,但阮掌門人一行,離開青螺山庄,並沒帶走咱們失陷的人,那么……不論他是否和魔教勾結?或者真如他所說,人是落在玄陰教於中,這些人應該仍在青螺山庄無疑,咱們總不能舍了門人弟子不管?」

晏海平矍然道:「商掌門人說的極是,咱們這就上君山去。」

鎮九宏目中神芒飛閃,連忙搖手道:「咱們既已脫險,若不把失陷的門人弟子救出來,豈不辱沒了咱們的名頭,只是君山面臨湖水,數十里盡在眼底,咱們此時趕去,人還沒到君山,人家早已有了准備,因此兄弟覺得救人之事,最好等到晚上,這時候咱們不妨多趕幾十里路,表示咱們已經去遠,賊人沒有戒備,咱們救人才能得手。」

商桐君頷首道:「鎮二兄此言甚是,咱們走吧。」於是一行五人繼續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