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大破邪教(2 / 2)

武林狀元 花間浪子 9174 字 2021-01-03

席小蓉傍著阮天華低聲說道:「他們這是有意攔住六道門戶。」

阮天華微曬道:「就憑這些人也想攔得住咱們。」

桑鳩婆尖聲喝道:「夏非幻,原來你去陰教只有這點陣仗,老婆子不想多傷無辜,你給我出來。」就在此時,對面石壁間緩緩裂開一道門戶,兩道明亮的燈光立時從石門外的了進來。接著從門外走進一對手持宮燈的黑衣少女,然後起道站打扮,手持一柄黑玉拂上的玄陰教主夏非幻。

她身後緊跟著總護法夏鴻暉,另外還有六個人。那是九立雙劍的南官壽,劍門鎮九宏、鎮少候、鐵手幫、鐵三姑、最後兩人,赫然是少林派金雞門掌門人祝逢春、於午門掌門人應立言。阮天華看得不由一怔,暗道:「杜逢春、應立言兩人怎么又被他們擒來了?」

夏非幻目光森冷,陰沉的道:「桑鳩婆,各大門派進入青螺山庄的人,已只剩下你們區區四五個人了,你就是強煞也不足以和本教主抗衡,你何苦執迷不悟,和本教作對?」

桑鳩婆尖笑道:「夏非幻,你以為贏定了嗎?你擺出這點陣仗來,卻未必放在老婆子的眼里。」說道這里,突然間雙目綠光暴長,朝夏鴻暉直射過去,喝道:「夏鴻暉,你還記得老婆子要你領路,來找夏非幻有什么事嗎。」

夏鴻暉被她目光一瞪,心頭不自覺的有些驚慌失措,忙道:「在下記得……」

桑鳩婆沉聲道:「好,你說。」夏鴻暉道:「那是找教主要練功散解葯來的。」

「不錯。」桑鳩婆手拄鳩頭杖沉笑道:「夏非幻,你聽到了,老婆子是跟你要練功散解葯來的,你把解葯交出來吧。」

夏非幻道:「本教主為什么要給你解葯?」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咱們既然見了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夏非幻道:「你憑什么?」

桑鳩婆道:「就憑老婆子是桑鳩婆。」

「好。」夏非幻應了聲。「好」,說道:「本教主看在你桑鳩婆的份上,可以答應你,但卻有兩個附帶條件。」

桑鳩婆道;「好,你說出來聽聽看?」

夏非幻道:「第一、桑鳩婆從此不得再和本教作對,第二,把背叛本教的席小蓉交出來,本教主就可以給你解葯。」

這話桑鳩婆自然無法答應,聞言呷呷尖笑道:「夏教主這是故示大方,這兩點,只有一點老婆子能夠自己作主,但也要看你的態度而定,至於第二點,席姑娘和老婆子非親非故,老婆子也無權過問別人的事。」

夏非幻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作不了主嗎?」

桑鳩婆道:「沒錯,要老婆子從此不再和玄陰教作對,當然可以,但這就要看你夏教主的態度了,譬如老婆子向你要解葯,是為了解救五山山主和這四位掌門人,他們都中了你們的練功散之毒。你肯給解葯,老婆子自然要喂給他們,他們清醒了,老婆子可以信守諾言,不和玄陰教為敵,他們呢?自然還要找主陰教算帳……」

她還沒有說完,夏非幻已截著道:「不行,本教主給你解葯,你不能給已在碧螺山庄山腹內的人服用。」

桑鳩婆尖笑道:「不能給已經在山腹中的人服用,老婆子向你要解葯還有屁用?」

夏鴻暉卻在此時朝阮天華喝道:「天華,你父已被本教困在一處極為驚險的岔道之中,若是無人領路,休想走得出來,但本教的人卻可隨時隨地控制他們的生死,只有你束手投降,才可以救得了你父親……」

阮天華劍眉陡掀,瞋目喝道:「夏鴻暉,你這老匹夫,居然背師叛祖,出賣形意門,還有臉對阮某這樣說話,我爹一行人被你們引入岔道,此刻我給你們一刻功夫,如果再不去把他們領出來,阮某就要你們識得歷害。」

鎮九宏喝道:「好個張狂的小子,你有多少能耐,敢在這里大聲吼叫。」

阮天華右手抬處,賽干將嗆然出匣,朗聲喝道:「鎮九宏,你這老匹夫,原來早已就是玄陰教的走狗了,想不到堂堂劍門山的庄主,竟是出賣朋友,為虎作悵的東西。阮某方才說過,今晚如果玄陰教再不把爹一行人放出來,阮某就要你們識得歷害,你鎮九宏乃是翻覆小人,江湖武林的敗類,阮某殺了你也不為過。鎮九宏,你給我過來,阮某就拿你開刀,看看還有誰敢在阮某面前從咀里進出一個不字來的?」他俊臉上籠罩起一片殺機,雙目之中更迸射出如電寒光,這番話更說出咄咄逼人,詞鋒犀利如劍。

桑鳩婆心中暗道:「阮小兄弟好重的殺氣。」

鎮九宏身為劍門山二庄主,一向自視甚高,此刻當著這許多人,被阮天華寫得狗血噴頭,一張臉也被激怒得色如紅血,是可忍,孰不可忍?口中狂喝一聲:「小子找死。」正待摯劍走出。

鎮少候攔道:「二叔,這小子口發狂言,二叔何等身也一殺雞焉用牛刀?還是由小侄去把他收拾了。」說完,舉步走出,鏘的一聲,摯劍出手,朝阮天華一指,喝道:「姓阮的小子,你來領死吧。」

阮天華目中寒芒直注,喝道:「鎮少候,你是劍門山的衣缽傳人,居然恬不知恥,與匪徒為徒,阮某當然也不能放過你……」

鎮少候怒叱道:「小爺也放不過你,看劍。」刷的一劍閃電般刺出。

阮天華等他長劍刺近,才手腕一翻,噹的一聲把他劍尖壓住,目射棱芒,喝道:「慢點,阮某話還沒有說完,阮某方才說過。要把鎮九宏開刀,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他,你還不配和阮某動手,給我該回去,叫鎮九宏上來。」

他一下壓住鎮少候的長劍,劍上早已布滿了「紫正神功」,把對方劍尖吸住。鎮少侯但覺對方劍上力重如山,在他說話之時,壓著自己長劍,一動不動,用力抽回,也休想抽得動分毫。一時之間,把臉都脹得通紅,直等阮天華說道:「給我滾回去。」劍上壓力驟失,鎮少候正在用力抽劍的人,對方壓力驟然消失。

他身不由主的往後連退了三步,心頭不禁大怒,歷叱一聲:「小子,拿命來。」喝聲出口,長劍連揮,急攻而上,把一套「萬流歸宗劍法」的精妙殺著,全在出手這幾劍中使了出來。一時但見劍光如水,源源不絕的涌出,一丈方圓幾乎全是他飛灑出來的一片晶瑩透明光幕,幾乎已把阮天華裹在層

層劍光之中,只聽劍影中傳出阮天華的聲音說道:「鎮少侯,我叫你滾,你不滾,那就不能怪阮某話不說在前頭了,你以劍門傳人,和玄陰教沆一氣,阮某也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留下一一條右臂,略示薄懲……」他這幾句話,是以內功傳出,偌大一座石室大廳,就被他的話聲震得回音嗡嗡不絕。

就在此時,陡聽鏘鏘兩聲清響,一道青虹連閃了兩閃,一片劍光陡然故去。鎮少候臉色煞白,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往後連退了數步,右肩突然冒出一股鮮血,原來他一條右臂果然在方才兩聲鏘鏘劍鳴聲中,已被阮天華的劍鋒齊肩削斷。這下出手之快,所有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看清楚的,阮天華依然站在原處,好像連動都沒有動過。

夏非幻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心中暗自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么劍法?」鎮少侯早已退了下去,一路流下了殷紅的血跡,使得全場空氣突然好似凝結住了一般,靜得鴉鵲無聲。

鎮九宏也給阮天華這一劍震懾住了,不知是憤怒還是膽怯,半晌作聲不得。阮天華卻在此時,劍眉軒起,俊目突然一抬,冷喝道:「鎮九宏,該你下場了吧?」。

鎮九宏突然間面現忿怒,洪笑一聲道:「鎮某正要領教。」鏘的一聲摯劍在手,大步走出,喝道:「姓阮的小子,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鎮某要和你放手一搏。」

阮天華面露殺機,長劍一指,喝道:「鎮九宏,你賣身投靠,做了玄陰教的走狗,那也不足為奇,因為你本來就是無恥小人。但你卻一再在各大門派之間,極具挑撥之能事,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武林敗類,鎮少侯年紀還輕,我只斷他一臂,以示薄懲。你鎮九宏,阮某今晚要代你劍門山列祖列宗,除去你這個鎮家的不肖子孫,你只管放手攻來,阮某說過今晚要拿你開刀,絕不會讓你在我劍下走出三招,逃得出去,就算你命長。」

鎮九宏當真氣破了膽,口中大吼一聲,闊劍發如匹練,一道劍光劈出尋丈來長,席卷而至。光是這一劍,他蓄勢已久,也使上了十成力道,當真有黃河天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氣勢。阮天華凜立不動,甚至連長劍都沒抬起來,好像對鎮九宏這一劍恍如不見,直等劍光射到身前兩只光景,才右手一抬,賽於將劍朝前尚揮而出。

這一劍旁人看去,他只是隨手一揮而已,但誰都不知道他在這輕描淡寫的一劍上,早已貫注了十成功力。同樣使了十成功力,鎮九宏的內力如何能和「紫正神功」相比擬?鏘,雙劍交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狂鳴,鎮九宏一個高大身形宛如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上身後仰,登登的連退了四五步之多。

這還是阮天華在第一招上不想削斷他長劍,用劍背拍出去的。鎮九宏幾乎不敢相信對方輕輕年紀,竟有如此強勁的內力。阮天華依然站在原處,還是和沒動手一樣,只是冷曬道:「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一向自詡天下無敵,原來連在下一劍都接不下來,好,這是第一招。」

鎮九宏簡直氣炸了心肺,口中又是一聲大吼,身發如風,直欺而上,這回他很不得一劍把阮天華剁了,手中闊劍搖處,幻成一片耀日銀光,劍勢如輪,朝阮天華急攻過來。他練劍數十年,幾乎已把最拿手的殺著都搬出來了,這一輪劍光,就像一個巨大的銀輪電摯雷奔般輾來。

阮天華當然看得出來。鎮九宏這一片如輪劍光,分不清招數,自然是他最歷害的殺著了,口中大喝一聲,贊干將迎著他直劈過去。喝聲出口,劍光陡然暴長,化作一道青濛濛的長虹,森寒劍氣嘶然有聲,好像要把天空都剖開來了。

阮天華這一劍原是毫無招式,因為對方劍光像一團車輪,自己就凝聚真氣,舉劍朝車輪劈下,他原也只是如此構想而已。那知劍勢劈山,突然隨自己心念,劍光和真氣合而為一,豁然貫通,沛然奔放,宛如水到渠成,純出自然,不可自已,心中也在此時若有所悟。對,這一劍,正合了本門兩句口訣:「以形使意、以意使形」。

這真是比電光萬火還快的事,大家都可以清晰看到鎮九宏闊劍連搖,連人帶劍,化作一團丈許大的銀色光輪,朝阮天華輾去。這一下如被他劍光輾過,一個人豈不被他絞成了粉?阮天華毫無招式,舉劍朝鎮九宏一團如輪劍光上劈去,劍勢出手,飛起的一道青虹足有尋丈來長。當中劈落。

這一下,就像一把切西瓜的長刀,朝西瓜上切下去一般。但聽半空中響起一聲細長的「嗤」一聲,一道青虹朝銀輪中間落下,就像白瓜被切成兩半一樣。這是閃電般一閃即滅的事,但大家肉眼都可以看到一團銀輪確確實實被青虹齊中劈開了。

「嗤」聲消失,青虹和銀輪也同時消失。阮天華手持長劍,還怔立當場,鎮九宏連人帶劍已被劈作兩片,倒卧在血泊之中。阮天華說過,絕不讓他走出三招,如今人名鼎鼎的劍門門山二庄主鎮九宏,果然在他第二劍上伏誅。

這一下直看得夏非幻等人莫不凜然失色,就是桑鳩婆、於立雪、席小蓉、鐵若華等人也大出意外。想不到阮天華在劍術上竟然有如此深厚的造詣,可見他武功一日千里,精進的速度,令人無法估計。阮天華連自己也想不到,在無意之中,居然一下參透了本門一直無法參透的兩句口訣,練成劍法上最上乘的以意使劍功夫。

當然,任何一種武功,並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阮天華若是沒有練成「紫正神功」,僅憑形意門的內成心法。只怕練到頭白,也未必能領悟「以形使意、不意使形」這兩句口訣。就算你有了領悟,也未必能夠從劍上使得出來。

就在阮天華驚喜之際,玄陰教主身邊兩個黑衣少女手持宮燈,忽然上上下下連舉了三舉。桑鳩婆經驗老到,眼看兩個黑衣少女無故舉燈,定是某種暗號無疑,急忙低聲喝道:「大家小心,他們只怕要發動攻勢了。」話聲未落,圍在四周的數十名黑衣蒙面人刀劍齊舉,一齊殺奔上來。

這些人都以黑布蒙面,只露出兩個眼孔。無法看得清他們是誰,而且這些人很可能達被玄陰教迷失了神志,沖殺上來,個個如猛虎出押,剽悍無比,劍風勁急,刀風生嘯。銳不可當。桑鳩婆從開始發現這些人在四周石壁上現身之際,就料到他們一定會沖殺上來,否則玄陰教何用擺出這付陣仗來?

以這些人的武功,自己幾人當然叮以應付裕如,但難卻難在自己等人站在石窟中間,才僅四面受敵。而且還有中了玄陰教「練功散」,被制住穴道的四位掌門人,對方一旦沖殺上來,他們身不能動,自然會受到傷害。因此暗中囑咐了鐵若華、於立雪、席小蓉等人,對方一旦發動攻勢,自己幾人必須立即布成方陣,各自獨擋一面,來復、青兒則在方陣中策應。

差幸事先有了安排,這回幾十個黑衣蒙面人沖殺上來,四人立刻後退一步,分四面站定,列成了方陣。阮夭華劍眉陡軒,凜然喝道:「你們找死。」賽干將一道青虹,陡然橫掃而出。

桑鳩婆也揮起鳩頭杖,呼的一聲,朝欺來的人影掃出,一面急急喝道:「阮小兄弟不可傷人。」但已經遲了,最先沖到阮天華面前的三個黑衣人,兵刃堪堪遞出,就響起三聲嗒嗒輕鳴,青虹掃過,血雨飛濺,三人已被劍光攔腰截過,倒了下去。

這些人神志全已受迷,那管前面三人還未交手,就倒了下去,後面的人又相繼撲到,刀光劍影急劈過來。四方陣雖然每一面只有一個人,但桑鳩婆、阮天華、席小蓉、鐵若華、於立雪五人,各有一身武功,而且對方擁上來的因人數較多,每個人又爭先恐後的發招,反而妨礙了手腳,擁擠得施展不開招式。

桑鳩婆一支鳩頭杖揮舞起來,宛如十七八條黑龍,把沖到面前的四五個人逼住了,後面的人就無法沖得上來。幾招一過,桑鳩婆業已從他們武功路數上看出沖向自己的,竟是江湖上飄忽如風的黑衣十八騎,不覺呷呷笑道:「老婆子還當是什么人?原來竟是你們這些不成氣候的東西,也敢沖著老婆子來了。」喝聲出口,手下可不再客氣,鳩頭杖橫掃縱擊,源源出手。

阮天華一時氣憤,長劍出手,就腰斬了三個黑衣人,經桑鳩婆一喝,心頭為之一凜,就不好再痛下殺手,但不殺他們,可以削毀他們兵刃,點制他們穴道。阮天華就采取了這一戰略,手中賽干將展開「紫雲劍法」,身形飛旋,一道青虹繚繞全身。

劍光指東劃西,所經之處,立即響起一片嗒嗒之聲,十幾個黑衣蒙面人不過轉眼功夫,手中兵刃,幾乎已全被削斷。阮天華精神為之一振,左手同時隨著飛旋的身法,出指如風,一個接一個的被制住了穴道。

席小蓉劍勢奇詭,身法也輕靈無比,她聽了桑鳩婆的話,左手揮處,幻起一片精芒,護住全身。左手忽指忽掌,同樣奇詭無比,專取敵人經穴,只是幾個照面,沖上來的十幾個人,至少已有半數被她制住。

要知這數十名黑衣蒙面人,說起來應該分為三拔;一撥是本來的黑衣十八騎,。其中蒯飛鵬、沙天祐二人雙目已瞎,不知去向,剩下的十六人都為玄陰教所羅致。

第二撥人是劍門山隨同鎮九宏前來岳陽的二十四名弟子,其中有紅穗劍士和青穗、白穗劍士,紅穗劍士的劍法,都和鎮少候不相上下。

第三撥人是各大門派參加君山大會隨同掌門人前來的門人弟子,其中華山、太極、子午門各四人、金雞、六合、八卦各一,共為十五人。這些門人弟子,武功均是百中挑—之選。三撥人的總數共有五十五人之多。因此這些撲攻而上的聲勢,實在非同小可。

沖向桑鳩婆的就有黑衣十八騎,沖向阮天華的則是十幾名劍門弟子,還有幾個則和各大門派混和了沖向席小蓉。沖到鐵若華、於立雪面前的人數較少,一共是十一個人。但這些各大門派參與君山大會來的門人弟子,每個人的武功和鐵若華、於立雪全在伯仲之間。鐵若華、於立雪兩人配合行動,自然占了不少便宜,一個在前迎敵,一個在旁偷襲點穴,兩人倒也沒感受到太大的壓力。

這一場搏斗,場面還是十分激烈,除了刀光劍影,很難分得清敵我。那是因為沖上來的黑衣蒙面人有數十名之多,圍著方陣槍攻,站在對面石壁下的玄陰教主夏非幻等人,所能看到的只是幢幢黑影,不住的撲攻而已。

桑鳩婆一生嫉惡如仇,更要阮天華不可傷人,那是因為這些黑衣蒙面人中,必然有各大派的人在內,殺傷了他們,總是不好。一但當她發現沖向她的十六個人竟是凶名久著的黑衣十八騎,心頭不僅動了殺機,暗道:「這些人乃是玄陰教的爪牙,把他們一舉除去,也等於拔掉了玄陰教的爪牙。」一念及此,那還和他們客氣?右手鳩頭技突然一緊,左手配合杖勢,「乙木掌」、「乙木指」輪番出手。

老實說,像黑衣十八騎這一類的黑道凶人,在江湖上只不過是二三流的角色,如果換在平時,神志沒被迷失,只要聽到站在他們面前的老婆子是江湖上人聞名喪膽的桑鳩婆,就算他們再凶狠,也沒這個膽子敢沖上來和她動手。

桑鳩婆這一痛下殺手,她那支八十斤重的桑木鳩頭杖挑處,悶哼不絕。有的人被杖勢挑起,飛上窟頂再摔下來,有的人被攔腰掃中,撞向同伴,有的人中掌跌出,也有的人中指倒地。反正黑衣十八騎十六個人不論她鋼杖、掌指,遇上了非死即傷,不消一回工夫,全已躺了下去。

阮天華施展迷縱身法,出手如電,和他動手的十四名劍門弟子,先前出手一劍,已放倒了三個,其余十一個人,不但長劍全被削斷,也同時被制住了穴道,結束得比桑鳩婆還快了一著。鐵若華和於立雪合作,不久之後也將十一個人全部制住。

席小蓉一身武功,卻人出阮天華意料之外,就在鐵若華、於立雪把黑衣人制住的同時,圍攻她的十五個人,也居然悉數成擒,很快結束了戰事。這一場凶猛激烈的搏斗,當時形勢雖極險惡,但前後不過頓飯工夫,就已完全停止下來。

但場中搏斗堪堪停止,但聽幾聲怒吼響起,又有四五條人影,相繼撲到。那是兒宮雙劍的南宮壽,劍勢如虹。直攻桑鳩婆,鐵三姑獨目猙獰,滿面殺氣的揮劍朝鐵若華攻來。金雞門掌門人祝逢春撲向席小蓉,子午門掌門人應立言撲向於立雪。

撲向阮天華的是一個黑衣蒙面人,劍勢如虹,更不打話一見面就刷刷一片急攻招式。阮天華一眼就看出他手中使的乃是小紅的賽莫邪劍。心頭方自一楞,再看他出手劍招,赫然竟是「形意劍法」,心頭更是大為驚凜,急忙舉劍封解,口中喝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既被迷失了神志,那會答話?右手長劍連揮,寒芒流動。一派俱是進手招式。

阮天華身形晃動,一下閃了出去,堪堪避開對方劍勢。黑衣人一連幾劍都被阮天華避開,似足極為憤怒,身形跟著閃動,劍勢也隨著一變,劃起一片劍光,追逐攻到,左手隨著呼呼兩掌,拍出兩道強烈的掌風,朝阮雲華劈擊過來。

劍是賽莫邪,劍法是「紫雲劍法」,身法是「紫府迷蹤」,阮天華又驚又喜,急急叫道:「你是小紅。」這黑衣蒙面人不是小紅,還會是誰?

但小紅神志受迷,根本不理會你的呼喚。劍勢綿綿,宛如浮雲出岫,劍氣森寒。朝你綿密攻到。阮天華對「紫雲劍法」雖然極熟,但這會劍法威力極強,一經施展,你就無處可以躲閃。因為兩人使出來的同是「紫府迷蹤身法」,你既能躲閃。他就能追縱,逼得只好發劍封解。

這一來,就像和她喂招一般,此來彼往,縱無凶險,卻也無法住手。尤其小紅左手使的是「乙木掌指」,時而勁風如濤,時而指風似箭。阮天華練成「紫正伸功」雖然不怕她傷了自己,但一時之間,自己也無從下手,而且又不好太重,這就變成了纏斗挨打的局面。

南宮壽展開九宮劍法,身形飄忽,劍走九宮,一柄闊劍雖然使得風雷進發,凌歷盡致。但桑鳩婆的鳩頭杖杖頭彎曲,善於鎮拿兵刃,而且南宮壽闊劍長僅三尺八寸,她鋼杖卻有六尺來長。你攻不到她近身,她卻可鎖拿你的長劍。在兵刃上就已落下風。

何況桑鳩婆一身功力,也遠在南宮壽之上,不過四五個照面,就接連響起七八聲金鐵大震,一下就鎖住了南宮壽的長劍。左手緊接著呼呼兩掌,「乙木掌」風聲如濤,兩團無形勁氣。如同有物,逼得南宮壽連退了兩步。桑鳩婆身形何等迅速,閃電欺近過去,抬手一指,朝他「華蓋穴」上點去。南宮壽驟不及防,咕咚應指仰跌下去。

桑鳩婆杖頭一點,身如魅影,朝夏非幻平飛過去。夏非幻急忙後退一步,抬手之間,黑玉拂塵朝前拂來,這一拂,就有一股森寒陰氣前身前涌出。桑鳩婆白發飄飛,口中發山呷呷尖笑,喝道;「夏非幻,咱們從沒交過手。今晚正好各顯神通,好好的打一場。」喝聲中,左手一記「乙木掌」朝前劈了過去。右手抬處,鳩頭技直搗中門,掀起斗大一個杖花,縱送而出。

兩股勁氣,當先交接上了。夏非幻從拂塵上拂出的「玄陰真氣」,對旁人有削弱對方武功的效力,但對桑鳩婆並不管用。因為桑鳩婆練的是「乙木真氣」,東方甲乙木,木能生火,她「乙木真氣」雖非火功,但卻含有乙木陽剛之氣,雖然不能像純陽之氣,可以克制「玄陰真氣」的陰寒之氣,卻也是可抵御「玄陰真氣」的侵襲。

兩種性道不同的真氣,既然無法克制對方,那就失去了它的特殊性能,豈不和普通內勁一樣。只能各憑本身的功力造詣傷人。但桑鳩婆和夏非幻各有數十年修為;內功造詣也只在伯仲之間,兩股內勁這一交接。本來內功是無形無聲,看不到的東西。

這回同雙方功力相等,乍然一接。兩人之間登時卷起一陣狂飈似的旋風。因為誰都無法推進。這一股旋風就從兩人中間向橫里泄出,吹得兩人衣衫獵獵作響,但誰也沒有被逼退一步。這一段話,要解釋清楚,說來話長,其實僅系電光石火般乍然一接觸所發生的事,夏非幻眼看桑鳩婆杖勢朝他直搗過來,身形向左閃出,右手長劍也隨著出手,斜刺出去。

夏非幻能夠當上玄陰教教主,一身武功自然極高。右手長劍甫出,左手黑玉拂塵也同時橫掃而出,她劍拂同施,右手「玄陰劍法」,源源出手。這套劍法陰毒詭異。明明迎面刺出。卻刺到你小腹,明明削向你手腕,卻刺到你咽喉,每一劍變化神速,取人部位,都是你必死要害,尤其從夏非幻手中使出,更是身形如風,快捷如電。

她左手黑玉拂塵配合劍勢,上下翻飛,一蓬拂影有如一團迷霧,掩護劍法,使你更看不清她劍勢指向何處?剎那之間,但見劍光流動,連她一個人都在劍光拂影之中,變成了模糊的淡淡影子。但她對手桑鳩婆豈是庸手,杖勢展開,一支彎彎曲曲的鳩頭杖同樣幻起了十七八條杖影,宛如十七八條黑龍,在天空伸屈自如,張牙舞爪的撲攫而下。

六尺長的鳩頭杖總比三尺長的寶劍長了一倍,這一陣工夫,十七八件黑龍已籠罩了一丈方圓。雖然不能說已把夏非幻圈人杖勢之中。至少在聲勢上,似乎稍稍占了上風。夏鴻暉在桑雞婆欺近來時,早已悄悄退入石門之中。

撲向鐵若華的是鐵三姑,鐵三站是她姑姑,但她對親侄女可絲毫沒有骨肉之情。長劍揮舞。一片綿密劍光。好像恨不得一劍把鐵若華刺上兩個窟窿,劍勢凌歷已極。鐵若華劍上造詣自然沒有姑姑的精純,但同一套鐵家家傳的劍法,你劍招一動,她自可知道下一招的招式。

何況她還學會了「紫府迷蹤身法」,截長補短,她當然不能傷害姑姑,否則這一陣工夫,她足可把鐵三姑傷在劍下,但要想制住鐵三姑,卻也不易。

撲向席小蓉的是金雞門祝逢春,祝逢春使的「金雞劍法」,氣勢雄偉,劍勢大開大闔,以劈掃為主。席小蓉劍勢忽應忽實,身法輕靈,劍法奇奧詭異,比起夏非幻的「玄陰劍法」似有過之,令人莫可厘測,力敵祝逢春,依然如行雲流水,瀟灑自如。身如陀螺一個輕旋,已轉到祝逢春身側,左手穿出,又拍的一聲擊中祝逢春右腳,長劍當啷墮地,她劍尖一昂,又點了他胸前兩處穴道。

與此同時,與於立雪動手的應立言使的是「子午劍法」,崇尚刺擊,直往直來,但來去如風,以身法快捷為主,這兩套劍法,雖然各有所長,但萬變不離其宗,同是少林家數。於立雪身懷「冰魄神針」,早已悄悄拿出,趁其不備,神針出手,應立言自然中針倒地。

席小蓉制住祝逢春,轉身一看,鐵若華、鐵三姑還在纏斗不休,她身形倏然橫掠過去,手中長劍幻起幾點寒星,人到劍到。鐵三姑連一個鐵若華都久戰不下,疲於應付,那會防到身後有人襲到,一下就被點住三處穴道。

鐵若華吁了口氣,說道:「席妹妹,不是你出手,我累也被累死了。」

席小蓉嫣然一笑道:「鐵姐姐身法神妙,早就應該勝她了。」

鐵若華道:「她是我姑姑,我不敢用劍點她,但她長劍揮得又快又急,我又無法欺近身去。只好和她纏斗下去了。」說到這里,口中忽然咦道:「阮大哥還沒住手,方才我聽他叫著小紅,那蒙面人一定是小紅妹子了。」

席小蓉道:「我去幫他。」身形一晃,直向阮天華、小紅兩人身邊掠去。

小紅神志受迷,但她此刻施展的「紫雲劍法」,席小蓉堪堪欺近,陡覺一片銀光迎面灑來。正待舉劍封架,陡覺眼前動手的兩人,連眼都不曾眨一下,就已失去了縱影,不,只聽身後響起「當」的一聲金鐵大震。同時聽到阮天華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說道:「小蓉,你快向左閃出,我才能出手。」

原來方才那一聲金鐵大震,是小紅看到席小蓉欺來,一下轉到她身後刺出一劍,被阮天華跟著過來,舉劍把她架開的,否則兩人激戰了好一回,從未兵力交擊過。席小蓉心中暗道:「他們使的是什么身法?竟有如此奇妙?」

她原是冰雪聰明的人,聽了阮大哥的話,立時明白,她聽鐵若華說過,阮大哥和小紅原是同門學藝的。劍法、身法,你會的我也會,無怪久戰不下,自己如果向左閃出,小紅必然會向自己出手,那么阮大哥就可出其不意把她制住了。心念閃電一轉,依言朝左閃出。

果然,她身形一動,小紅如響斯應,刷的一劍,灑出一片劍光追擊過來。這一招,席小蓉心里早有准備,身形堪堪閃出,立即轉過身去,長劍斜劃而出。但聽「嗒」的一聲,小紅青芒一閃,立把她削出的長劍截為兩段。差幸阮天華也在此時振腕一指點住小紅穴道,若是慢上半步,席小蓉閃躲不及非傷在她的劍下不可。

席小蓉長劍被削斷,心頭方自一驚,只聽阮天華笑道:「好了,總算把她制住了。」他看到席小蓉手上只剩了半截斷劍,不覺歉然道:「真抱歉,方才我忘了告訴你,她手上的賽莫邪是一把斬金斷鐵的利器,你沒受傷吧?」

席小蓉擲去手中斷劍,朝他甜甜一笑道:「還好,你出手很快,不然我這條手腕只怕保不住了。」

阮天華柔聲道:「只要你不受傷就好。」

鐵若華很快走了過來,說道:「阮大哥,她是不是小紅妹子?」

阮天華道:「不是她還會是誰?」伸手一把撕開了小紅的蒙臉黑布,只見小紅霎著眼睛,一臉俱是茫然之色。阮天華焦急的道:「她被迷失了神志,這該怎么辦?」

席小蓉道:「她中的是「練功散」,只有夏非幻才有解葯……」

阮天華一個轉身,說道:「夏非幻已被桑婆婆圈入在杖勢之中,我去……」

席小蓉叫道:「阮大哥慢點……」

阮天華身發如風,一下朝桑鳩婆、夏非幻的杖影劍光之中閃了進去,口中喝道:「桑婆婆,把她交給晚輩吧。」聲到人到,一道青虹朝夏非幻劍光上撩去。他心急救人這一招「紫雲出岫」,劍氣進發,但聽「嗒」的一聲,從夏非幻的一片劍光中橫掃而過,立把對方長劍截斷。

夏非幻和桑鳩婆激戰了四五十招,依然分不出高下來,此時但覺眼前青虹大亮,一下就削斷了自己的長劍,心頭方自一怔。定睛看去,阮天華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面前,相距不過數尺,這一機會豈肯錯過?一言不發,左手朝前印來。

阮天華堪堪削斷對方長劍,看她一只手掌五指左右晃動,印到胸前,也立即左手一伸,朝前迎出。席小蓉看得吃了一驚,急忙叫道:「阮大哥接不得。」她自然知道「玄陰九轉掌」專震敵人內腑,就是功力相等的人,同樣會被九轉掌的柔勁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