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燒聯祭靈(1 / 2)

兩排蒙著白布的屍體整齊擺放在院內,長風鏢局內人人戴孝,靈堂設祭。

可人一身縞素,跪在一塊無主牌位前泣不成聲。

「凌大哥,情勢所迫,未能為你明設靈主牌位,還請見諒。」方旭嘆息一聲,與衛氏兄妹在靈前行禮焚香。

「遙岑,煩你把書房那副條幅取來。」方旭轉身對衛遙岑道。

「你又拿那勞什子作甚?」衛鐵衣皺眉,語意不滿。

衛遙岑知曉其意,欣慰地點了點頭,輕移蓮步進了內堂。

商六由院外快步而入,「牟斌來了。」

衛鐵衣大怒,「他們還敢來人……」

方旭伸手阻止,「鐵衣,你帶可人回避一下,這里我來應付。」

衛鐵衣重重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帶著可人退下。

一對錦衣衛魚貫而入,牟斌面沉似水,身後立著呼延燾與齊元放二名干將。

「牟大人權掌禁衙,日理萬機,怎么有暇光臨敝處?」方旭抱拳施禮。

「聽聞長風鏢局昨夜罹禍,死傷慘重,老夫身膺皇命,天子腳下有此大案,自然要勘查一番,緝拿罪犯。」牟斌沉聲道。

「累牟大人勞心,不過昨夜來犯之賊悉數被殲,無一逃脫,大人怕是要徒勞而返。」方旭道。

牟斌臉色更加難看,「宵小之徒,無處不匿,許有漏網之魚也未可知,老夫職責所在,便越俎代庖,替方大少操勞一二。」

齊元放率人上前,被方旭迎面攔住,「慢,諸位莫非要強搜民宅?」

「方局主何出此言,錦衣衛不過是公事公辦,緝拿賊人而已。」齊元放冷笑,混不將這位京城三少之一放在眼里,抬手推人。

方旭反拿齊元放手腕,齊元放沉腕出掌,與方旭對了一掌,噔噔噔連退數步。

「方某若是不許呢?」方旭負手而立。

牟斌冷笑,「莫說小小的長風鏢局,便是六部大員的府邸,老夫要搜,誰又敢攔!」

一眾錦衣衛一擁而上,將方旭圍在中間。

門前迎客的侯坤突然又跑了進來,「東廠來人了。」

「一大早的被督公抓了差事,以為咱家來得早,沒想被牟大人搶了先,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哈哈……」

一身紅袍的谷大用離著老遠笑口常開,瞧那意思恨不得拉著牟斌兩手嘮幾句家常。

「谷公公?怎么這京畿凶案也能驚動東廠,莫不是長風鏢局內還有人參與謀逆不成?」牟斌雙眼微眯,打量這位同彌勒佛般的太監。

「哪的話,不過對干犯巨案的凶惡之徒放心不下而已,咱家對長風鏢局方大少的人品可是信得過的。」谷大用連連擺手,仿佛沒聽出牟斌的譏諷之意。

「哦?難不成方大少與谷公公還是知己好友?」牟斌背負雙手,意味深長道。

「東廠無緣識得方局主,不過方大少乃牟帥佳婿座上常客,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吾等對牟帥的品行自然深信不疑。」隨在谷大用身後的丁壽搭腔道。

掃了丁壽一眼,牟斌道:「谷公公,東廠的人可愈發沒有規矩了,什么貓貓狗狗的都敢插話。」

語氣中的輕蔑讓丁壽火大,牟老頭,你跟二爺裝什么大瓣蒜,前兩天在陳良翰府上還打過交道呢。

谷大用倒是笑容不減,「牟大人貴人多忘事,壽哥兒前幾日還隨著丘公公見識過您老的虎威呢。」

牟斌「喔」了一聲,似乎才想起來,「好像是貴處的什么鐺頭,老夫事情太多,一些閑雜人等實在記不清了,見諒見諒。」

丁壽鼻孔里噴出兩道粗氣,見諒你姥姥。

「那咱家建議牟大人還是費心多記一個,這孩子可是深得劉公公看重,將來少不了打交道的時候。」谷大用拍著丁壽肩膀,笑嘻嘻道。

「五府六部,五寺六科,二十四衙門,大明兩京一十三省,老夫要記得人太多,騰不出那許多心思。」牟斌嘴角牽動了下,極端不屑。

牟斌,二爺與你結梁子了,丁壽如今橫看豎看,都覺得這位錦衣緹帥渾身上下討人厭。

「容卑職斗膽,牟帥是否把小玲那個丫頭一並忘了?」丁壽陰陽怪氣道。

「大膽!」呼延燾上前怒斥,被牟斌止住。

「賞銀開釋,遣回原籍。」牟斌乜視丁壽,「老夫對案子上的事一向記得清。」

「那陳氏夫婦呢?」丁壽復問。

「程氏窮凶極慘,比擬故殺之律斬,陳良翰縱妻為惡,謫戍邊衛。」牟斌冷聲道。

擦,大明朝殺奴婢罪這么大,這還是腐朽的封建階級么,開個精神證明不就得了,丁壽有些不信,「法司已然定罪?」

牟斌把頭扭到一邊,懶得回答。

「傻小子,牟帥上本,三法司覆議豈會輕縱。」谷大用笑眯眯對牟斌道:「牟帥,此言可是?」

牟斌斜眄二人,不置可否,突然道:「谷公公若要公干,可自請便。」

谷大用來到一排屍首前,丁壽揭開白單布,顯出一具黑衣人的屍體,咽喉處被利刃割開,傷口仿佛死魚唇般大張,觸目驚心。

谷大用連忙把頭扭到一邊,連揮袖子,咋咋呼呼叫道:「喲喲,快蓋上蓋上。」

「壽哥兒,早說這活兒應該叫丘聚那喜歡見血的人來,你非拉我湊這熱鬧。」谷大用攢著眉頭埋怨道。

「還不得您老才能應付他么。」丁壽笑著向牟斌處打了個眼色。

谷大用覷了負手望天的牟斌一眼,「這老小子怕不那么容易打發。」

「公公放心,小子往這渾水里又添了一把泥,算算也該到了。」丁壽成竹在胸。

前門唱喝:「榮王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