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晚了。」

依然回答道，「反正也有你們在……這么一大早沒人來咨詢什么吧？」

「有一個孩子媽。」

方琳答話道，「不過孩子才四歲，我讓她過半年再來。」

「哦。」

依然應了一聲，轉對顧晚晴道，「姐，再有幾天就要開業了，可是現在報名的才十幾個，你說怎么辦啊？」

「發愁了？」

顧晚晴看著依然，「我還以為你一直沒心沒肺的，放心吧，哪有一開始就一帆風順的，別急。」

「我知道了。」

依然呼了口氣。

閑聊了一會兒，依然走出辦公室在門口轉了轉，看了看發傳單和做宣傳的老師們，無意之間瞥見對面的學校，鼓著嘴又返了回去。

眼看快到中午，新雇的中心行政沈媛媛過來問依然要不要給她們三個訂午飯，依然叫沈媛媛給自己和顧晚晴、方琳各訂了份工作餐，午餐送到，依然剛吃了兩口，鄭建忽然敲開門走了進來。

「夠簡單的！」

看見方琳手里的盒飯，鄭建開口便道。

「能省就能點兒。」

方琳答了一句，「你吃飯了沒有？」

「沒呢，本來想來找你們一起的。」

鄭建聳起肩膀，「看來你們也不會出去了，還有沒有多余的飯？」

「沒了，按人數訂的。」

方琳夾了口菜塞給鄭建，「要不你吃我的？」

「算了，怎么夠吃，我出去看看。」

鄭建說著又看了看依然和顧晚晴，「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

依然搖了搖頭，「我們跟別的老師一樣就行，你自己去吧。」

「好。」

鄭建轉身走了出去，到了門外左看右看不知道吃些什么，正在遲疑的時候，方琳忽從樓里走出來，來在鄭建身邊問道：「還不去吃？」

「不知道吃什么……」鄭建搖著頭道。

「不然去吃西餐？」

方琳建議著。

「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啊。」

鄭建還是在搖頭。

「我陪你，我看你吃。」

方琳對鄭建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還差不多。」

鄭建一伸胳膊，「來，挽著！」

透過樓上的玻璃看到鄭建和方琳走過馬路，依然放下手里的盒飯轉頭對顧晚晴道：「姐，你說他們能成不？」

「誰知道。」

顧晚晴想了想，「老實說，我不太看好他們。」

「你覺得倉鼠會有問題？」

依然追問了一句。

「未必是鄭建啊。」

顧晚晴把飯盒扣好放進垃圾桶，「我就是覺得他們的感情基礎不太牢，沒事兒還好，萬一有點兒事……怕是禁不起什么波瀾的。」

「我也這么想。」

依然坐到桌子上晃著腿，「蟲蟲找男朋友有點兒勢力，倉鼠也不像是個靠譜的家伙，我其實也不看好他們，不過也不敢說……」

「都是別人的事兒，你想那么多干嘛？」

顧晚晴看著依然，「我最惦記的就是你，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找個什么樣的？」

聽顧晚晴問起自己的事情，依然抿了抿嘴：「聰明、有責任心、愛我……其實吧，最重要的還是我看著順眼。」

「就這么簡單？」

顧晚晴又問了一句。

「這還簡單？」

依然嘆了口氣，「其實標准這東西說白了都沒用的，只要能對上眼……」

「也是。」

顧晚晴坐到椅子上，「人這一輩子能遇上一個合適的人真是不容易。」

「所以啊……」

依然把頭又轉向窗外，「有些人要是不那么花心就好了。」

「嗯？」

顧晚晴似乎沒有聽清，「你說啥……」

「沒啥。」

依然換了個語氣繼續道，「男人有沒有錢沒什么關系，我辛苦一點兒養活兩個人肯定沒問題，對了，我給你列個單子，看到有適合我條件的給我介紹介紹。」

「著急了？」

顧晚晴笑了起來。

「不急……」

依然拿過一張紙放在桌面上開始寫字，顧晚晴湊到跟前，只見依然的筆尖在紙上劃了劃，然後把筆又放在一旁，嘟著嘴道，「不寫了，沒意思。」

「你也知道啊。」

顧晚晴搖著頭無奈地苦笑起來。

在辦公室簡單休息了一會兒，下午方琳回來和鄭建一起協助依然與顧晚晴繼續做鋼琴中心的宣傳，這種工作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到了六月二十八號鋼琴中心開業的時候，來報名的學生已經超過了三十個，雖然跟預期還有不小的差距，不過依然和方琳還是多少感到了一些平衡。

開業剪彩的時候鄭強和鄭建等人都到了場，蔣羽珊也送來了一個花籃，熱熱鬧鬧的一陣儀式之後，鄭強自己請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轉過天來依然起得很早，畢竟是第一天開始回復正常的工作，她還是多少感到一些興奮。

按照排好的課程，依然只給自己留下了玲玲一個學生，這是從原來的學校帶來的學生中她最喜歡的，白天依然又接待了幾個前來咨詢的家長，憑借著這幾年的教學和溝通經驗，依然很輕松地便抓住這些家長的心思，看著家長們新填好的報名表，依然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晚上給玲玲上完課，准備離開中心的時候，依然在門口碰到了同樣剛上完課的杜宇，見到依然，杜宇連忙走過來對依然道：「打算回去了？」

「嗯。」

依然點了點頭，平心而論，她其實並不討厭杜宇，只是不喜歡杜宇對她的追求，好在這陣子杜宇並沒有再對她說什么，看來這家伙比上學的時候真的成熟了很多。

「一起吃個飯吧？」

杜宇看著依然，「我回去也沒飯吃，就在外面吃了。」

「也好……」

依然這時也覺得肚子有些空，就近找了家快餐館，點了餐端著飯菜坐到桌邊，依然才又對杜宇道，「這些日子還習慣吧？」

「還好。」

杜宇喝了口湯，「比原來的生活節奏快了不少，不過我還挺適應的。」

「最近有跟別的同學聯系過沒？」

依然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聽依然問起這個，杜宇搖了搖頭：「都有聯系，不過都不太多，大家可能都很忙吧。」

「上班都這樣吧？」

依然嘆了口氣，「有時候還是覺得上學的時候好，不用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多簡單。」

「很多人都這么說。」

杜宇表示贊同。

「對了。」

依然舉著筷子，「你那時候干嘛非要追我？咱班漂亮的女生那么多。」

「這種事怎么好說？」

杜宇笑了笑，「反正我覺得你是最好的，現在也是一樣。」

「可我覺得我們真的不合適。」

依然繼續吃飯。

「也許是因為我還沒遇到更喜歡的。」

杜宇哈哈了兩聲，「反正我現在還是覺得你好。」

「隨便吧。」

依然夾了口菜，「有時候還真想咱們那些同學，不然找個時間大家聚一聚？」

「可以啊。」

杜宇點著頭，「不過沒人提議，我看看吧，聯系聯系，就是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個心思。」

「誰知道呢……」

依然蹙著眉，「可能畢業的時間還是不夠長吧？」

兩個人邊吃邊聊，吃過晚飯杜宇把依然送到韓鋒家的樓下，依然邁步走上門口的幾級台階，轉過身對杜宇道：「我就不請你上去了，畢竟是別人的房子。」

「嗯。」

杜宇頷首，「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我明天沒課。」

依然笑了起來，「不過我肯定要到中心去，剛開業，不敢休息啊。」

「好。」

杜宇應了一聲，看著依然走進樓門，這才轉向小區大門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打開門，韓鋒正躺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看到依然露出一臉壞笑：「從哪回來的？」

「關你屁事？」

依然換好鞋坐到一邊。

「關心你啊……」

韓鋒懶洋洋地道，「剛才回來不小心看到某人在飯店跟別人吃飯，我沒看錯吧？」

「當心長雞眼。」

依然打開電視。

「要長早就長了。」

韓鋒還是在看手機，「准備接受杜宇了？」

「不知道，也許吧。」

依然不停地按著遙控器，電視屏幕上的頻道一個接一個閃過。

「我真覺得那男孩不錯。」

韓鋒又補充了一句，「錯過了挺可惜的。」

「閉嘴！」

依然忽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把遙控器扔在韓鋒身上，「操心我的事兒干嘛？有毛病啊！」

說完氣哼哼回了自己的卧室。

「咋了？」

韓鋒顯然沒有想到依然居然會發脾氣，側頭看著依然摔上房門，摸著頭自言自語道，「這是怎么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周六依然繼續上班，韓鋒照舊睡懶覺，鄭建和陳斌到鋼琴中心轉了轉，發現沒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於是兩個人給韓鋒打了個電話，臨近中午的時候，三個人在飯店喝了一頓，下午回家打了一下午的撲克，到了晚上鄭建去找方琳吃飯，陳斌和韓鋒則繼續宅在家里，這種情況在周日又持續了一天，直到新的星期一的到來。

「韓律！」

這邊韓鋒打著哈欠走進辦公室，秘書許悅馬上站起來對他說道，「於主任說你來了讓你去他那里一趟。」

「知道了。」

韓鋒點頭，到自己的辦公室放下東西，走出來來到於海濤的辦公室門口，對著開著的門敲了敲，「找我？」

「廢話。」

於海濤見是韓鋒瞪了瞪眼睛，「來，跟你商量個事兒。」

「好事兒？壞事兒？」

韓鋒大大咧咧坐到於海濤對面。

「不好不壞。」

於海濤拿出一個空杯子給韓鋒倒了杯茶，「嘗嘗這個……你最近有空沒？」

「還成。」

韓鋒盤算了一下，「手里的案子這兩天都沒什么進展，怎么？」

「還不是上次合伙人會議說的上海分所更換負責人的事兒？」

於海濤喝了口茶，「新的負責人已經找到了。」

「那不是挺好的？」

韓鋒看著於海濤，「這事兒該提交合伙人會議表決吧？」

「表決不是問題。」

於海濤笑了笑，「合伙人會議隨時都能開。」

「那你找我干啥？」

韓鋒皺起眉頭。

看他這個樣子，於海濤唉了一聲：「因為這個負責人有點兒特別，我得先告訴你，省得到時候被嚇一跳。」

「嗯？」

韓鋒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聽他這么問，於海濤繼續道：「是你的老熟人，姓朱……」

「靜雯？」

韓鋒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對了。」

於海濤點著頭，「你沒有意見吧？」

「沒意見。」

韓鋒把茶杯又放在桌面上，「她不是政府辦公廳的嗎？」

「你的消息太過時了吧？她出來做律師已經好幾年了。」

於海濤望著韓鋒，「她跟我說你們一直沒有聯系，我原來還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我除了幾年前因為一個案子的事兒找過她，就再也沒見過。」

韓鋒回應道，「話說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認識的？」

「她自己說的。」

於海濤解釋道，「前兩天我和一個朋友會面，剛好她也在，吃飯的時候我提起咱們上海分所的事兒，她就說正在考慮從現在的所里退出來，我那個朋友也是極力推薦，只不過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擔心你會反對……你們到底有什么過節？」

「她沒說？」

韓鋒反問了一句。

「沒說。」

於海濤搖了搖頭。

「我跟她其實沒有什么過節。」

韓鋒嘿嘿笑了起來，「只不過……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啥？」

於海濤一口水嗆在喉嚨里，咳嗽了半天才啞著脖子道，「真的假的？」

「真的。」韓鋒很認真地回答道。

「那你什么意見？」

於海濤抽出紙巾擦著嘴，「你要是反對我就去回絕掉。」

「我干嘛反對？」

韓鋒再次反問道，「我會在乎這種事兒？」

「也是。」

於海濤摸了摸額頭，「最後一個問題，她的工作能力怎么樣？」

聽於海濤問起這個關鍵性的問題，韓鋒考慮了片刻才慢慢說道：「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好。」

於海濤頷首道，「這樣，我跟她聯系一下，今天是周一，周四咱們開合伙人會議，把這件事定下來，省得上海那邊老是催我。」

「沒問題。」

韓鋒點頭，「就這件事？」

「就這件事。」

於海濤重復了一遍韓鋒的話，接著道，「過些日子你跟我去上海一趟，把這件事弄妥當了，順便玩兩天。」

「成。」

韓鋒起身道，「那就這么定了。」

離開於海濤的辦公室，韓鋒找林丹玫淡了談案子，到了中午下了樓去餐廳的時候看到曹揚正在吃飯，韓鋒端著餐盤坐到曹揚對面：「你還來上班？」

「閑著也是閑著。」

曹揚頭也沒抬。

「你猜誰要來我們所了？」

韓鋒說著把早上跟於海濤的對話跟曹揚講了一遍，末了說道，「這個世界太他媽小了。」

「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靜雯了。」

曹揚放下筷子，「她長什么樣都想不起來了，就記得上中學的時候你追她那叫一個辛苦。」

「那時候小嘛。」

韓鋒吃了口米飯，「都多少年了，現在想想還真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

沒等曹揚繼續說話，鄭建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讓哥們兒也聽聽！」

「他以前的那點兒爛帳。」

曹揚看了一眼鄭建和他旁邊的陳斌，「我的喜帖你們都給我發了沒有？」

「該發的都發了。」

陳斌坐到桌邊，「還剩幾張，公司的普通員工你要不要給？」

「不用。」

曹揚搖了搖頭，「我又不指望拿結婚發財。」

「曹哥大方。」

鄭建壞笑了一聲，「要是我連掃地的大媽都請……」

「行了你！」

陳斌罵了鄭建一句，「吃飯。」

吃過午飯，陳斌上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唐欣過來報送文件的時候陳斌正把曹揚的喜帖收回辦公桌里，看到唐欣，陳斌隨手抽出一張對唐欣道：「周五曹總結婚，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五？」

唐欣愣了一下，「不是還要上班？」

「算卦算出來的日子。」

陳斌搖著頭道，「迷信！」

「我還是算了吧……」

唐欣猶豫了一下，「我跟曹總不是很熟……」

「沒事兒，就當免費吃頓飯。」

陳斌看著唐欣，「想去就可以去。」

「可是……」

唐欣還是吞吞吐吐。

「怕給紅包吧？」

陳斌笑了起來，「曹總不收紅包，我們都說好了，去是給他捧場，沒那么多麻煩事兒。」

聽陳斌這么說，唐欣舒了口氣：「我真的可以去？」

「去唄。」

陳斌點了點頭，「這兩天工作又不多，就當多認識幾個人，和同事們多點兒相處，以後工作也好做得多。」

「噢……」

唐欣望著陳斌的臉，想了一會兒，終於允諾道，「那好吧，不過……這種場合，有什么事兒陳總您可得幫我……」

「能有什么事兒？」

陳斌抽出一張喜帖遞給唐欣，「放心吧，沒人會逼你一個女孩子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