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神木再出(2 / 2)

踏莎行 花間浪子 9681 字 2021-01-03

羅秉浩面上泛出一絲苦笑道:「神蟒谷之敗,西門玄被降為香主。」

嚴曉星哦了一理,暗道:「原來如此。」

兩黑衣彪影大漢正待離去,呂鄯突跨出一步,和顏微笑道:「兩位姓名可否見告?」

對待敵人如此溫和,甚是罕見,兩彪形大漢不禁呆得一呆,抱拳躬身道:「兄弟陳煥王少平,不知有何見教?」

呂鄯笑笑道:「沒甚麽,兩位請便,羅庄主就訪帶路吧。」

羅秉浩只覺生平未受過如此屈辱,但此刻生死均不由主,無可奈何領著四人由堡後走出庄外雪花漫天飛舞,宛如銀龍狂聞。山野自得晶瑩眩目,萬徑人蹤俱滅,五人翻山越嶺,約莫半個時辰後,羅秉浩忽停在山崗上,手指崖下一處孤另另的大屋,道:「雷玉鳴的於女以及侯迪俱囚在此宅,羅某同行反為不便。」

呂鄧道:「那屋外有無伏樁?」

羅秉洽道:「西門玄共有三十名弟兄,諒不是四位敵手。」

呂鄯等冷笑道:「羅庄主,不要妄費心機,你那「玄陰搜魂」之苦在兩個時辰後必然發作,還有你庄主妻兒老幼作為人質,我等如有失閃,庄主能忍令妻兒老幼俱罹慘死麽?」

九首蛇羅秉洽料不到偷天二鼠手段竟比自己還要殘毒,不禁面色摻變,凄然一笑道:「羅某膽大包天也不敢對四位使詐。」

呂鄯冷冷一笑道:「如此就好,那么就請羅庄主領我等安然進入,倘在兩個時辰內無法討出雷玉鳴老英雄等人,庄主家小性命難保。」

惡人更有惡人磨,羅秉浩此刻已計窮力拙,黯然苦笑了笑道:「羅某敢不竭盡心力。」說著身形緩綏走出。

嚴曉星等四人隨後走下崖去,身入雪壓?林中忽聽一聲斷喝道:「站住,五位是何來歷?」

羅秉浩咳了一聲道:「煩勞通稟西門香主,就說羅秉洽求見。」

林內一條黑影疾閃而出,只見一身形高大,貌像威猛,須發若蝟的黑衣老者,抱拳笑道:「原來是羅庄主。」懾人目光望望呂鄯等四人一眼,又道:「這四人是否羅庄主屬下麽?為何不是本門裝束?」

九首蛇羅秉治心中暗暗一驚,道:「並非羅某屬下,而是總壇遣來的急使,為避免形跡敗露,故不用本門裝束。」

黑衣老者道:「小的斗膽相求這四位請出示總壇信符。」

羅秉浩料不到此人有此一求,不禁呆得一呆。嚴曉星指步閃出.手掌一晃,揚出一面白色小旗,旗上熔有黑底無極圖形。黑衣老者見旗,立即欠身施禮,面色肅色,道:「小的不知,多有得罪,容小的通稟西門香主,請五位稍等。」迅疾轉身奔入大宅內而去。

九首跎羅秉浩不禁心神猛凜,暗遁:「金刀四煞果然有通天之能,不知在何處得來本門總壇信符交與其門下,顯然成竹在胸,勝算在握,羅某若施展詭計,恐落得個慘死無葬身之處。」

須臾,只見黑衣老者領著西門玄一群約莫七人快步走出宅門而來。嚴隨星目光銳厲,瞧出緊隨西門玄後正是蕭文蘭,清麗如昔,卻似消瘦了些許,俟西門玄近前,將小旗一揮,況磬道:「西門香主,在下奉令主之諭,解送雷玉鳴等人前往總壇。」

西門玄目露疑惑光芒,道:「兩位田堂主方離去不久,臨行之時嚴囑雷玉鳴等人暫囚禁在此,不可走漏風聲,更傅訊總壇……」

嚴曉星不待西門玄說完,立即面色一寒,冷笑道:「令主為免重蹈神蟒谷覆轍,故有此諭,邇來頻道變故,若非本門隱藏內奸,焉有此逆,令主料測西門香主門下必藏有敵方卧底奸細。」

西門玄不禁面色一變,道:「倘非兄台言說,在下尚蒙在谷內,兄台既奉令主所命,定有命指。」

嚴曉星冷冷一笑道:「此地並非講話之處,去至內面再說吧。」忽地,羅秉浩鼻中發出一聲悶哼,栽仆在地。

呂鄯道:「羅堡主遭金刀四煞圍襲,身罹重傷,險遭不測,幸遇我等趕到相救逃出堡門,此刻傷勢發作,必須靈丹救治。」

西門玄面色大變,道:「金刀四煞有無追蹤而來?」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四煞被我等聲東擊西之策誘開。」神態嚴肅,不怒而威。西門玄神色一凜,欠身肅容延入宅內。

蕭文蘭芳心忐忑不寧,只道她與嚴曉星衷里呼應之策為總壇偵知,焦急不已,忽聞一絲蟻語傳聲道:「蘭姐不必害怕,來人乃小弟等喬裝來此相救雷玉鳴等人。」不禁精神一振。

大廳內晦暗陰森,朔風從天井接上陣陣涌入,夾著鵝毛片般雪花,砭骨奇寒。嚴曉星昂然踞坐上位,沉聲道:「將雷玉嗚等四人賜以解葯釋出。」西門玄示意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快步走出廳外。

呂鄯一躍而出,道:「老朽隨你同往。」

嚴曉星立即接道:「蕭姑娘,你將西門香主屬下海展名冊交我一閱。」

蕭文蘭間言呆得一呆,迅即恍然梧出此人乃嚴曉星喬裝,應了一聲,連步如飛開入左側廂房配合嚴謹,聲勢懾人,西門玄等匪徒暗暗心驚,岌岌可危。嚴曉星森寒著臉,一語不發,大廳中氣氛肅穆無比。須夾,呂鄯黑衣老者偕同雷玉鳴及其子女與侯迪走入,只見雷玉鳴等人神色萎靡,目露怒光,一臉不屈之色。嚴曉星目光望了呂鄯一眼,呂鄯微微一頜首,嚴曉星已知雷玉鳴從呂鄯口中得知他們四人來歷。

當下嚴曉星道:「兵貴神速,遲則變生,有勞三位先護送雷王鳴等人上路,兄弟留此辦理未了之事。」

偷天二鼠及神龍七式廖獨押著雷玉鳴等四人走出匯外而去,留下嚴曉星一人,面色如罩一重陰霾,更平添了幾分陰森,令人不寒而傈。須臾,蕭文蘭捧著一疊厚厚海展名冊走出屋外,通與嚴曉星,柔聲道:「此乃本舵弟兄名冊,煩請一閱。」

嚴曉星咳了一聲,雙手接過,緩緩立起,將名冊平放在八仙大桌上一頁一頁地展聞。西門玄隨著嚴曉星咳聲,不禁心神一凜,又不敢走近嚴曉星身旁,暗暗焦急。

驀地!一彪形黑衣漢子如風掠入大廳,向西門玄躬身施禮,稟道:「冷面秀士龐雨生等人要面晤香主。」

西門玄神色一變道:「他是如何知道此處的?」

黑衣漢子道:「屬下不知,冷面秀士神色不善,已傷了本壇弟兄數人,出手狠辣無比。」

西門玄眼中泛出一抹殺機,沉聲道:「老朽去會他。」向嚴曉星雙拳一抱,接道:「失陪。」在霎那間,大廳中盡走一空,僅余下嚴曉星蕭文蘭兩入。

蕭文蘭四巡了一眼,低聲道:「真是你麽?」嚴曉星微微頷首。

蕭文蘭泛出一抹笑容,倏即收斂,目露憂容道:「此計只能瞞過一時,酆都雙判雖然離去,今晚必去而復返,再說我也不願久居匪穴,依我之見,不如利用冷面秀士龐雨生來襲,趁機將西門玄等人萬除。」

嚴蹺星略一沉吟,道:「也好,但蘭姐此時脫離無極幫似非所宜……」

蕭文蘭神色異常憤激,怒道:「什麽?要我留下……」

嚴曉星手掌一擺,道:「蘭姐不可動恕,咱們稍待再說。」用手一拉,雙雙疾如閃電掠出廳。

屋外雙方正搏殺甚烈,雪地中倒著屍體數具,傷血鮮紅觸目,震人心弦。場中有幾對武林人物拚搏,西門玄與泠面秀土雙劍縱橫如電,劃空銳嘯宛如裂帛.冷面秀士右手揮劍,每施展一式均使出勁厚的內力,目光炯炯如電,左手一把鐵扇護住前胸,看來他視西門玄為生平勁敵,絲毫不敢大意。除了場中幾對拚博人物外,雙方尚有甚多高手在旁觀戰,顯然冷面秀士同來的武林人物著實不少。

只聽冷面秀士冷笑一聲,橫跨半步,震腕三式「連珠飛月」,劍風飄飛中幻出十數點寒星,分襲西門玄要害重穴。西門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陪道:「人言冷面秀士武學絕倫,果然不虛。」忖念之間,人已坍身滑步,一式「孔雀開屏」,劍化一國金霞,隱去身形。

冷面秀士泠冷一笑,劍招突變「後羿射日」,一劍直刺過去。但聞一串金鐵猛擊之聲,火花迸冒,冷面秀士一劍運出十二成真力、把西門玄護身金霞劍勢震了開來。冷面秀士大喝一聲,左手鐵扇「推波助瀾」斜揮擊出,扇頁嘩啦疾展,射出一蓬寒星。西門玄被冷面秀士一種神力,震得氣血狂逆,眼冒金星,欲閃無力,只覺胸前發麻,悶嚎出聲,人已往後倒下,匪徒等人見狀紛紛大驚。

忽聞一聲陰側側冷笑道:「龐雨生,你也太心黑手辣了。」聲雖不大,卻刺人耳鼓。

林木之後忽疾閃出數人,為首是一布衣道人,面長白皙如玉,三縷墨黑長須垂飄胸前,目晨點漆。不怒而威,肩帶一柄斑斕蒼古長劍,身後隨著酆都雙判及一面色摻白的短裝僧人,匪徒不禁精神一振。酆都雙判疾如閃電掠在西門玄身前,把西門玄扶了起來,喂服一顆靈丹。

冷面秀士冷笑道:「在下扇發「燕尾斷魂針」中人必死,雖九轉仙丹亦無用。」西門玄張目慘笑了一聲,口中忽冒出一股鮮血,又倒地斃命。

那老道怒道:「龐雨生,血債血還,恕貧道要開殺戒了。」

冷面秀土輕蔑一笑道:「憑你也配。」手中劍一式「投鞭斷流」擊出。直劈老道前胸,寒虹雷奔,劍沉力猛,劃出一片悸耳嘯風。

老道面色一寒,身軀疾轉如風,右掌奇幻無比飛出,五指如電篤的一聲已將冷面秀士手中長劍扣住。酆都雙判忽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沖霄騰起,向一班武林高手撲下,雙掌逼出一股重如萬鈞勁風,勢如泰山壓頂。雙判武功雖然極高,但對方兩人亦非泛泛之輩,心神一驚,猛地仰身貼地倒竄而出,掠入武林群雄之中。

武林群豪萌出同仇敵愾之心,紛紛亮出兵刃,蓄勢待發。雙判一式擊空,卻震起積雪,濺飛如雨,揚飛半空,威勢駭人。武林群豪均知酆都雙判出手狠辣迅快,不待雙判變式出手,同地揚刃電奔出手攻向雙判而去。雙判獰笑一聲,獨門兵刃星射電飛迫攻而去。

且說那布衣老道扣住冷面秀士龐雨生手中長劍,五指之力逾千斤,震得泠面秀士右臂發麻,虎口欲裂,幾乎將劍脫手。這一脫手非同小可,冷面秀士一世英名將付之流水,猛地提聚一口丹田真氣,真氣循劍貫輪與布衣老道抗衡,左手鐵扇虛揚待發,目中神光凝注在布衣老道面上,一瞬不瞬。

布衣老道深知冷面秀士龐雨生並非泛常人物,對那面鐵扇更有顧忌,心內絲毫不敢大意,冷笑道:「龐雨生!你武功盛名果非幸致,但與貧道對敵,無異以卵敵石,聽貧道相勸,不如歸順敝幫,安享令名。」

冷面秀土聞得布衣老道之言,道:「閣下就是無極幫主麽?」

布衣老道微微一突道:「貧道若是幫主,似施主這般心狠手辣,早廢了一身武功。」

冷面秀士道:「未必見得。」忽聞數聲凄厲慘嗥騰起,武林高手四人同喪命在酆都雙判辣毒兵刃之下。

冷面秀士龐雨生不禁心神一凜,時道:「看來今日凶多吉少。」又不便獨自抽身遁去,恐貽武林笑柄,心下煞費躊躇,進退維谷。

驀地!只見那面色慘白短裝僧人疾躍落在冷面秀士身側丈外之處,道:「龐雨生認得貧僧麽?」語音森冷徹骨,令人毛骨悚然。

冷面秀士不覺別面望去,猛感那僧人目中神光有異,心中一頓,情知不妙,大喝一聲道:「鬼域暗算,有失武林英雄行徑。」左手鐵扇霍地向布衣老道揮了出去,一片雪尾牛毛芒雨襲向布衣老道而去。

布衣老道不防冷面秀士有此著,疾地飄開三丈,右手松了扣住的長劍。冷面秀士趁機一招「長虹吸水」劈向面目慘白森冷的短裝僧人。只聞僧人哈哈一聲怪笑,人如鬼魅晃了開來。冷面秀士猛感一陣頭暈,突聞隨風傳來一個輕微語聲,道:「龐老師速率領群雄向東遁往一幢茅屋中,可保安全。」

龐雨生收劍疾躍開去,招呼武林群雄道:「我等快走。」武林群雄在酆都雙判手下死了幾人,心懷畏懼,聞言急隨龐雨生向東逃去。

布衣老道大笑道:「龐施主未必逃得了。」率眾如風趕去。

冷面秀士率著武林群雄身法迅快,未及二里,果見一幢茅屋孤另另建在山坡下,銀白雪野中這茅屋異常惹目,單雄魚貫穿入茅屋中。白馬山沖天槌林復道:「龐老師,此屋未必安全。」

冷面秀士道:「各位速扣暗器在掌內,慎防匪徒侵入茅屋內,在下確知此屋安全異常。」群雄聞言將信將疑,由窗內外望,只見布衣背劍老道酆都雙判率眾向茅屋飛掠而來,不由緊張萬分。

布衣老道距茅屋十余丈外,右臂一橫,示意眾人停住,低聲道:「這座茅屋孤另另建在此處,一無屏阻,再無險恃。龐雨生率領群帷竟然遁入此屋,其中必有蹊鐃,我等不可不防。」

面目慘白僧人陰惻惻冷笑道:「不論有無險詐,放他一把火燒做個屍骨無存。」

布衣老道望了僧人一眼,含笑道:「如此就有勞大師了。」

面目慘白僧人陰陰一笑,右手一撩襟底。

忽聞一聲斷喝道:「且慢。」只見雪野坡下涌上十數人,為首是一身形雄偉,龐眉虎目的老者,遠遠望去宛如一截鐵塔般。

大判田敦明一見此人,不由眉頭一皺,低聲道:「北岳名宿虯龍神鞭蒼恆毅也參與這趟渾水,不料事情愈來愈棘手了。」

蒼恆毅邁步如飛而來,抱拳向雙判一拱,含笑道:「賢昆仲久違了。」

田敦明欠身還禮,道:「蒼老師久隱北岳,絕意武林,怎麽以退隱之身再出江湖?」

蒼桓毅挽著一支軟鞭,首尾長達丈二,梢柄兩端為他巨靈神掌捏住,鞭身挽成杵形,聞言哈哈大笑道:「蒼某靜極思動,風聞攘龍谷藏珍中有一冊絕學武功秘笈,是以再出江湖。」

田敦明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檔事把蒼老師引出,你我可否另訂時日,田老大必向蒼老師說明其中原委,今日似又不便。」

蒼桓毅望了茅屋一眼,道:「茅屋中被困之人是何來歷?」

田敦明道:「以冷面秀士龐雨生為首,不下十數位。」

蒼恆毅目露詫容道:「龐老師竟與腎昆仲結下不解之仇?」

布衣老道沉聲道:「此與蒼老師風馬牛無干,何必打破沙鍋問到底?」

蒼恆毅冷冷一笑道:「依蒼某看來,你我無事生非,自顧不暇,又橫生枝節,只怕你等書虎不成反類其犬。」

布衣老道詫道:「此話何解?」

蒼恆毅道:「田老師昆仲已成眾矢之的,此刻為了驪龍谷藏珍,更引來神木尊者傳人暗暗隨在身後,如影隨形,倘換在蒼某,設法遁身猶恐來不及還有什麽心情尋仇找事。」

田敦明聽到神木尊者四字入耳,不禁毛骨聳立,面色一變道:「你由何可知神木尊者傳人暗隨我弟兄身後?」

蒼恆毅微微一笑道:「蒼某並非危言恫嚇,賢昆仲卻是當局者迷,試問冷面秀士逃入這座茅屋中若無所恃,豈能如此自損英名龜縮不出?」一言提醒夢中人,酆都雙判不由自主地駭然色變,暗覺蒼恆毅之言極為有理。

布衣老道忽哈哈大笑造:「貧道瞧你等均為這莫須有之名嚇破了膽子,世上就無神木尊者傳人,皆為你等杯弓蛇影心理作祟,否則,貧道倒真要見識見識。」

蒼桓毅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道長是何來歷可否見告?」

布衣老道道:「山野之人,有何名姓,但蒼施主在貧道眼中仍徒有虛名,並無真才實學之輩,焉能對貧道輕視。」語氣不善,眼中泛出一抹森厲殺機,說著一邊青芒脫手飛出,疾如奔雷。

在場盡是武林高手,但均未瞧見老道是如何出劍,不禁心神猛凜。蒼恆毅急身形穿空際起,身後隨立一人卻遭池魚之殃,為那道青芒穿胸而過,嗥聲未出,已自倒卧在血泊中。青芒閃得一閃,便自回鞘,布衣老道渾如無事人般,神色安詳目注蒼恆毅親身落地。蒼恆毅姜老辣狠,雙足一沾地,刷的一聲虯龍神鞭長蛇般劃空裂帛點向布衣老道前胸。

布衣老道暗暗心驚道:「好快的鞭法,果然名不虛傳。」移形換位,迅疾如風地掠了開去。不料鞭勢凌厲,猛卷揮空,勢如萬鈞,啊喲慘嗥連聲,三個匪徒為長鞭卷起半空,斷線之鳶般摔在空地上,三匪臉上均為鞭梢劃開一條血槽,皮破肉綻,鮮血涌流滿面,顯得猙獰恐怖。

豐都雙判大喝道:「蒼老師真欲與我無極門中為敵麽?」

虯龍神鞭蒼桓毅霍地撤鞭躍了開去,望了雙判一眼,冷冷答道:「有道是忠言逆耳,良葯苦口,蒼某好言相勸,倒換來一場是非,請問賢昆仲,是何方先恃強出手的?」

布衣老道厲聲喝道:「誰叫蒼施主從中作梗。」

蒼恆毅目中精芒逼射,略一頷首,冷笑道:「好,老朽不願擔當無事生非,從中作梗惡名,且退身十丈,且瞧道長等如何能進入茅屋。」說著轉身一揮左掌,率領群雄奔出十丈開外轉面立著,目光冷雷般凝視在布衣老道酆都雙判等人面上。

此刻,氣氛似凍凝住一般,布衣老道愕然望了酆都雙判一眼。布衣老道目光炯炯逼射,注射了茅屋一眼,重重咳了一聲道:「龐施主,最好現身出見,貧道應允絕不殺害你等。」

茅屋內忽傳出冷面秀士語聲道:「在下等暫借茅屋棲身,只因晝夜勞累,略作歇息片刻,藉可恢復體力,但決非恐懼道長等人武功,道長若有興,盡可放膽入來。」

布衣老道不禁臉色微變,厲聲道:「龐施主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流淚,貧道不伸手已,一伸手則劍下難逃活命。」

冷面秀士冷笑道:「大言無益,這茅屋並無憑藉,道長為何明小如鼠。」

那面目慘白短裝價人突桀桀怪笑一理,筋出一只火珠,只見火球帶出一道烈焰,疾逐飛星般落在茅屋頂上。「啪」的一聲大響,落在屋頂積雪中,非但不見熄滅,反倒火上加油船蠹轟蔓延開來,一霎那間,整座茅屋俱罩在烈焰火海之下。蒼恆毅等武林群雄不禁面色大變,思忖不出如何施救之策,眼看冷面秀土等人俱都要葬身火海之下。布衣老道和酆都雙判諸邪嘴角隱泛得意說笑。

驀地,烈火無故突然熄滅,茅屋顯露焦黑之色,仍薰煙裊裊彌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布衣老道酆都雙判群雄不禁心神猛凜,面面相覷。田敦明忽失聲驚道:「雪雷大師人到何處去了。」

武林量雄及群邪均為烈火所吸引,未曾察覺那面目森冷慘白短裝的僧人無故失蹤,同感駭然驚詫。群雄忽傳出一聲驚呼道:「諸位瞧茅屋外雪地上是什麽?」

銀白雪地上放著一顆人頭,不就是那面目森冷慘白僧人是誰?點血俱無,栩栩如生。在那首級之旁一尺遠近,放著一顆木球,雲光映射下放出異彩,球上草木鳥獸花紋清晰異常。蒼恆毅不禁失聲驚呼道:「神木令。」

不料這震駭武林人心之神木令卻在此時此地出現,布衣老道面色宛如敗灰,兩道森厲目光注視在神木令良久,突放聲大笑。笑聲宏烈,聲震雪野。酆都雙判面色卻更變得寒凝冷肅,生似大禍臨頭感覺。布衣老道笑聲一定,面色立肅,高聲道:「貧這有幸得見震懾武林之神木令,但可容貧道拜見神木令主人麽?」

只聞風送入耳一清朗語聲道:「你要見我則甚,豈不聞神木令主人無異閻王帖子,見者必死無疑。」語聲雖不大,卻字字沉如金石震撼人心。

布衣老道沉聲道:「貧道身為武林中人,豈能怕死,閣下能否取貧道之命尚在未知之天。」

但聞傳來一聲冷笑道:「你說我不能取你性命麽,哼,無奈我自戒,罪非重大惡極,不能妄殺無辜,但你罪證一落我手,自有取你性命之時。」

在他們答話之際,酆都雙判忽心生奇想,忖道:「震懾武林的端在那顆神木令上,若神木令為我等取得,此人無可憑藉,他縱然武功蓋世,我等聯臂合擊雖未必獲勝亦未必落敗。」

田敦明暗中示意身旁一名同黨用迅疾手法攫來神木令,那匪徒略一頜首,身軀疾塌,宛如離弦之弩般射出,右臂伸出,五指舒張攫向神木令而去。五指堪觸及神木令,突喉中發出一聲慘嗥,叭達跌仆在地,已然氣絕斃命。接著冷笑聲傳來道:「酆都雙判,你們好大膽子,竟敢覬覦神木令,殊不知我來此處正是要見見你們酆都雙判。」

大判田敦明硬著頭皮高聲道:「閣下不知有何見教,還請賜告。」

「那鱷龍谷藏珍圖可在你等手中麽?」

田敦明心中震懼非常,卻佯裝神色自若道:「閣下武功絕倫,何須那鱷龍谷藏珍圖?」

「武功一道,精深淵博,浩瀚若海,我不敢自滿,但驪龍谷所藏絕學絕不能落在你等武林凶邪手中,否則,將如虎添翼,似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矣。」語聲寒冷如冰,令人戰栗。

那布衣老道不禁揚聲接道:「然則閣下似畏懼藏在驪龍谷中那本絕學了?」

「這倒未必,道長倘妄圖希冀,將遭不測之禍。」

布衣老道冷笑道:「閣下如欲取貧道性命,貧道人已在此,須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養虎成患,恐噬臍莫及。」

此言一出,不但武林群雄均感驚詫,連酆都雙判等群邪亦大感震駭,暗道:「他莫非瘋了麽?這神木令主人豈能輕易招惹的麽?」卻相繼恍然大悟,道人此舉系志在激使神木令傳人現身出見,讓黑白兩道高手瞧清震懾武林的神木令主人真正本來面目。

突然隨風傳來長聲清朗大笑道:「陰靈觀主,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應知神木令一出,凡是惡人,俱在誅戮之列,今在場武林朋友,十有其六的犯有罪行……」

布衣老道暗暗心驚,忖道:「此人如何能知貧道來歷?」不由猛生寒意,卻冷然一笑接道:「不言而知,此刻要死的並不僅貧道一人了。」

神木令傳人道:「你錯了,我今日來此並非懲治惡徒,而是志在酆都雙判,陰靈道長想死,我豈可有違道長心意,不過用不著本人親自出手。」話聲甫落,雪野遠處忽疾逾飄風挾來四條黑影,劃空曳電,瞬眼即至,四個背著金刀面目冰冷的黑衣人,一列橫身立在陰靈道長丈外處停住。

蒼恆毅失聲驚道:「金刀四煞。」

四煞中一黑衫人突跨出一步,沉聲道:「不錯,我等乃金刀四煞,奉命現身誅戮陰靈道長,依我等相勸,道長不如自絕亦可落得一個全屍。」

陰靈觀主仰首狂笑道:「貴上亦太小瞧了貧道了,貧道豈是自甘引頸就戮之人。」

黑衫人沉聲道:「道長自問比他如何?」說著用手指向那顆栩栩加生僧人首級。

陰靈觀主聞言心生寒意,不禁面色一變,道:「鬼暗算,防不勝防,這位大師不幸失神大意,致罹喪身之禍,若憑真實武功尚不知鹿死誰手。」

黑衫人冷冷一笑道:「道長之意不言而知,今日可是有意相試神木令究竟能否震懾武林否,閑話少說,道長請出劍吧。」

陰靈觀主身形一矮,臂上長劍應手而出,只見一道驚天長虹,帶出一片風雷嘯聲襲向黑衫人而去。哈哈大笑聲起金刀四煞同時出手,只見四道金虹縱橫如電迎向陰靈觀主驚天劍勢。只聽錚錚錚金鐵交擊,陰靈觀主與金刀四煞陡地飄身開支。金刀四煞屹立在寒風中,衣袂飛舞,宛加四具天神,神成凜凜。陰靈觀主面色凝重,風卷布袍,胸腹等處出現出數條裂口,割裂處忽溢出鮮紅血液。

蒼恆毅低聲向群推道:「雖只僅僅一招,卻含蘊著無數神奇變化,雙方均受了極重的內傷,誰也無法再施全力拚搏第二招。」

武林群帷聞言將信將疑,陰靈觀主與金刀四煞均未有重傷模樣。場中雙方都默不則聲,僅目光炯炯逼視對方。大判田敦明突縱身一躍,落在陰靈觀主身側,低聲道:「觀主你是如何了?」他察出內中似乎不妙。

只聽黑衫人沉聲造:「道長,你可以死得瞑目了。」

只見陰靈觀主面色漸變慘白加紙,目中神光頓時黯然無彩,陡然張口涌出一股如泉般紫黑血液,仰面筆直轟然倒地。金刀四煞冷冷望了屍體一眼,綬緩轉身走去。武林群雄見狀均張目結舌,似震駭已極。酆都雙判面色大變,雙肩疾振,一鶴沖天拔起。

忽聞一聲大喝道:「下來。」

酆都雙判這回聽話得緊,身才拔起一丈左右,悠地沉身落下,田敦明道:「閣下明知驪龍谷藏珍固不在愚兄弟身旁,何必強人所難,況且得手愚兄弟這幅圖亦無用。」

只聽神木令主人朗聲道:「我知道須兩圖疊合使用,才可找出驪龍谷藏珍,另一幅圖遲早會偵知落在何人手內,這無須令昆仲憂心。」語登一頓,又道:「限期三月,令昆仲將圖放在蘆溝橋旁河神祠內,我自會去取。」

田敦明面有難色道:「此圖既在本幫幫主手中,在下難以索取。」

神木令主人大喝道:「限期三月,不得有誤,屆時違命,我自會取汝等兩人性命,你們走吧。」

雙判面如死灰,目露怨毒之色,轉身率眾疾步如飛離去。武林群雄希冀神木令主人現身,但久久不見動靜,心知神木令主人已然離去,只見茅屋中魚貫走出冷面秀士龐雨生等人。龐雨生等面色冷漠加冰,似未曾瞧見武林群雄模樣,步法加快,漸漸身形如豆,消失在雪野遠處。

蒼恆毅詫道:「龐雨生等雉飽受虛驚,卻未損及毫發,他與老朽交情並非泛泛,為何這等模樣,內中定有蹊蹺,我等不如追上去問個清楚明白。」說著偕同群雄急奔而去。

須臾,茅屋之後疾若驚鳴般閃出嚴曉星蕭文蘭兩人。蕭文蘭笑靨如花,星眸露出關切真摯之色,柔聲道:「你傷勢無恙麽?」

嚴曉星太息一聲道:「小弟愧為神木令得主,武功有遜昔日神木令主人多矣,合四人之力,雖將陰靈觀主殲戮,但無極幫中陰靈觀主似算不得絕高之列,前途維艱,能不令小弟憂心如焚。」

蕭文蘭知嚴曉星所言是真,星眸一轉,道:「合搏陰靈觀主時,公子似未竟全力,豈不知有志者事竟成,你我現在何去何從?」

嚴曉星道:「小弟已相煩諸位同道暗躡群邪之後,偵知群邪舉動再定對策,你我先去與雷玉鳴等人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