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回春妙手(1 / 2)

踏莎行 花間浪子 6063 字 2021-01-03

知府公子惡疾獲愈,風聲不脛而走,金陵無人不知,相爭延請,但嚴曉星與余化鵬則暢游金陵勝景,棲霞山,胭脂井,登險憑第,令人留連忘返。那日,朝陽正上,嚴曉星與余化鵬等人登臨燕子磯觀賞江景。燕子磯在金陵北郊,濱臨長江,巨石崢嶸,一面臨陸,三面環水,形如燕子突入江中,故名。磯上有亭,登高俯瞰,懸崖絕壁,波濤拍岸,遠眺江心,風帆沙鳥,一望無際,不禁心曠神怡。

忽聞一陣奔馬急驟得得蹄聲傳入耳中,余化鵬由亭左望去,只見磯下來路小徑中,現出一匹快馬,騎上人似為一官差模樣,不禁一怔。騎聲戛然而止,片刻時分,一條黑色人影疾掠入亭,但見一濃眉虎目,中年大漢身著護衛官衣,朝余化鵬等人抱拳一拱,含笑道:「李知府有急事相請嚴公子。」

余化鵬面色一驚道:「莫非李大人令郎病有變?」

那大漢微笑道:「知府公子已健步加飛,啖食異於常人,李大人系另有要事相請。」

余化鵬略一沉吟道:「有勞覆命大人,就說我等立即回城。」

大漢抱拳一揖道:「在下告辭了。」轉身疾掠而去。

紐逢春目送大漢背影消失後,目露詫容道:「那人似非府署中差役,面目陌生,而且武功頗高,其中必有蹊蹺。」

嚴曉星微笑道:「不管此人來路如何,見了李大人自然明白。」數人下了燕子磯,施展上乘輕功疾奔回城,到了府衙,逕自走入內邸。

李仕榮早在滴水檐前恭候,目睹嚴曉星等人,捋須大笑道:「小別一日,心中思念不已,下官意欲與嚴公子作竟夕之談,親翁若有事請回鏢局去吧。」

余化鵬聞言,知李知府定有要事與嚴曉星密商,自然會意笑道:「恕我等不奉陪了。」偕同鏢局中人轉身離開府衙。李仕榮牽著嚴曉星急步走入一間復室,室內懸著四盞流蘇宮燈,映得一室光輝如晝。

嚴曉星道:「大人有何事與在下商談?」

李仕榮微微一笑,道:「公子且請坐下,容下官細敘。」

一張大理石方桌上已擺上八色精致菜餚,李仕榮敬了一杯酒,笑道:「你我不必拘謹,下官知道武林中人豪邁成性,尤其你我已成忘年之交,更應脫略。」

嚴曉星道:「在下遵命。」

李仕榮忽正色道:「公子醫道通神之風聲現已傳遍了金陵一府九縣,竟向下官懇求轉邀公子治病的不乏其人。」

嚴曉星道:「在下知道,但事先應預為防范,匆忙之際竟忽略其事,殊感失策。」

李仕榮微笑道:「今晨,漕運總督忽遣人相邀過府,這位總督大人滿腹詩書,嚴正不阿,敬重俠義之士,嫉惡如仇,與下官最為氣味相投,下官去後,他開門見山就提起你嚴公子……」

嚴曉星詫道:「在下與總督大人並不相識。」

李知府哈哈笑道:「公子現在名氣大了,總督焉有不耳聞之理,他說他府中藏有一位武林林高手,雖然漕運總督轄下不乏江湖豪雄,但此人卻秘密隱藏著,除了總督自己及一老仆外,並無第三人知情。」

嚴曉星目露訝異之色道:「為何如此隱秘?」

李知府搖首答道:「下官不知詳倩,但總督見告說這位武林高手知殺害令尊主凶是何人,是以請嚴公子前往面晤那位武林高手,不過此事必須隱秘謹慎。」

嚴曉星心中將信將疑,道:「大人,你我這就要去麽?」

「自然。」李知府道:「我等藉治病為由,以避旁人耳目。」立命備轎。兩頂小轎逕自抬入漕督私寓內廳前放下。

漕督是一五旬開外,貌相清瘦老者,朗笑迎出,與李知府略一寒暄後,即目注嚴曉星端詳有頃,道:「這位就是嚴公子麽?果然人中龍鳳,委實難得。」一把拉住,趨入內廳。

賓主落座後,漕督即道:「賤內染有痰喘之疾凡廿餘年,經醫診治,並末斷根,每至春秋節會變換之際必然發作,喘氣難眠,筋骨酸痛,苦不堪言,聞得公子精擅岐黃,妙手成春,煩為施治如何?」

嚴曉星察覺窗外有條人影疾閃而過,不禁心神猛剔,知總督秘不外泄必有原因,遂笑道:「有病即有治,在下不敢自詡著手成春,只要不是死疾,諒可痊愈。」總督大喜,引入內室。

嚴曉星施以針灸之術,並處下一方後,偕同總督回至內廳與李知府傾談琴棋書畫六藝。飯後,總督留嚴曉星稍住一兩日,李知府遂告辭而去,是夜,嚴曉星與總督在書房對弈,落子丁丁,言談之間,絲毫不涉及那武林高手之事。

三更時分,總督親自引著嚴曉星走入書房隔鄰一間秘室,室內陳設雅致,幾榻俱全獨無窗戶,總督笑祝安眠告辭走出。嚴曉星拴好房門,和衣而卧,不禁思潮起伏,只覺總督命他獨宿於此其中必有原因,似有不解其故。尋思有頃,忽憬然而悟,脫去青衫鞋襪擁被而卧。片刻時分過去,突聞輕敲房門之聲,略一沉忖,道:「什么人?」翻身起床,赤足下地開門。

一黑衫中年人探身而入,手捧一只蓋碗,和顏笑道:「在下方瓊,忝充內府武士,奉了夫人之命送燕窩湯公子飲用,不想驚擾公子清夢,還請見諒。」

嚴曉星道:「有勞方兄了,方兄稍坐如何?」

方瓊將燕窩湯放在桌上,抱拳笑道:「不敢驚擾,恕在下告辭了。」匆匆走了。嚴曉星微微一笑,重新拴好門閂回榻坐下。

驀聞一蒼老話聲道:「嚴公子請施展縮骨功速入。」嚴曉星不禁一怔,循聲望去,只見壁嵌一幅畫屏緩緩向內開去,忙躍身而起,施展縮骨術,縮為一小兒身如離弦之弩穿了入去。

但見一老叟提著氣死風燈,含笑道:「公子請隨老奴去見一人。」嚴曉星身形復原,隨著老叟走去。

燈光昏黃黯弱,嚴曉星察出行經之處是一條彎曲逼窄暗道,不覺進入一間石室。室中燃有一盞油燈,方廣不過兩丈,室內僅有一榻一桌一幾,榻上坐著一位頭童齒豁,乾枯消瘦老者,目中逼射精芒,道:「嚴公子,恕老朽無法親身出見,公子請坐。」那引嚴曉星而來的老叟已失去蹤影。

嚴曉星凝視著老者,發現老者披著一件寬大黑袍,自頸以下均被蓋蔽著,手足都無法察見,面色沉肅道:「老前輩相召為了何事?」

老者目光炯炯,答道:「公子明知,何必故問?」

嚴曉星呆了一呆,道:「那么老前輩是確知殺害先父主凶是誰了?」

老者點點頭,目露黯然神色道:「不但確知,而且老朽還可說是幫凶。」

嚴曉星道:「在下只誅元惡,不究脅徒。」

老者長嘆一聲道:「難得公子明白事理,有此一念足可招致百世其昌,風聞公子天涯尋仇,不知已否找出一絲線索麽?」

嚴曉星道:「略有端倪,只待證實。」

老者道:「但不知公子胸中之疑是誰?」

嚴曉星忖道:「此人舉止言語甚奇,既已知主凶是誰,尚要套自己口氣則甚?」不禁沉吟不答。

老叟測出嚴曉星心意,道:「公子難道信不過老朽麽?」

嚴曉星道:「迄至如今,在下尚不知老前輩姓名來歷,茲事重大,恕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叟道:「公子請揭開老朽袍衫一瞧就知。」嚴曉星不禁一怔,走向前去,揭開老叟袍衫,凝目望去,不由駭然。原來老叟四肢已然乾枯如柴,膚色枯黑,不言而知,可以推斷出已殘廢多年。

老叟浮出一絲苦笑道:「此乃殺害令尊主凶所為,現在公子可以相信老朽了?」繼又長嘆一聲道:「老朽並非不願吐出真凶姓名,但恐公子不予置信。」

嚴曉星沉聲道:「在下所疑,為武林卓著聲名正派高人乾坤八掌伏建龍。」

老叟目中突逼奇光,道:「公子委實睿智無匹,不錯,是伏建龍有此重嫌。」

嚴曉星詫道:「在下也曾多方查究,昔年參與其事者,均說主凶詭秘本來面目,老前輩怎知他有重嫌?」

老叟搖首笑道:「公子錯了,今日仍留在人世者均是末從之輩,只參與侵襲紫霞山庄,並不知其他,但參與機密者,均墓木已拱,骨灰不存,惟老朽仍苟延如今……」

嚴曉星道:「在下有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老叟道:「公子有話不妨請問,不過老朽已知公子胸中之疑,何以老朽能活著逃出,焉知不是苦肉計。」

嚴曉星心中暗驚答道:「不錯,在下正有此疑慮。」

老叟目中忽現淚光,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頰流下,長嘆一聲,凄然笑道:「老朽名喚喬延年,在侵襲紫霞山庄之前兩月,友人黑靈官胡黑兒忽匆匆來訪,謂其與天外三凶結怨甚深,約定在關外白沙屯東黃土嶺上清結舊怨,肯邀老朽助拳,老朽當然不便拒絕,但謂憑我等;兩人怎是天外三凶之敵。胡黑兒言尚有其他友好相助,拉了老朽就走,趕至北邙深入一處古冢內,拜望一位神秘武林人物……」

嚴曉星道:「那位神秘武林人物無疑是伏建龍了。」

喬延年道:「見面時不知,事後方知。」說著慨然長嘆一聲道:「伏建龍隱秘本來面目,盛宴款待於老朽,怎知酒中竟暗放奇毒,並在身上下了禁制。」

嚴曉星道:「老前輩難道不會設法逃出麽?」

喬延年搖首苦笑道:「老朽昏睡三日,不知人事,醒後發現睡在一寬敞石室中,同室中竟有十九位武林知名高手,互問之下均不知緣由,都說受友人之邀,共謀殲除天外三凶,正在互相驚疑之際,那伏建龍突然出現……」

嚴曉星道:「他顯露了本來面目麽?」

「未曾。」喬延年道:「依然是黑衣蒙面,語音溫和道:「近年來天外三凶羽翼日豐,耳目眾多,深恐泄露機密,為此不得不慎重將事,諸位現在已置身在北邙千里之外,密邇三凶窠穴附近,今晚子時便要發動奇襲,老朽已擺下三席酒宴與諸位商議如何行事。」說完,立時肅容出室。

「我等驚疑不止,均不知他如何將我等帶出千里之外。」

嚴曉星道:「老前輩尚未察覺體內有異麽?」

喬延年道:「未曾察覺,但有異感,所以在酒席宴前雖飲下酒後,但又暗中逼出留置口腔內,以三焦真火煉化,一面暗中觀察右座諸人神態變化,漸漸察覺眾人目中神光呆滯,不禁心神大震,遂佯裝渾噩,以防伏建龍發現。」

片刻之後,伏建龍大笑道:「諸位都明白了,此刻距子時不遠,三人分成一撥,由老朽指定方位進襲,說後又向我等逐人附耳密語。」

嚴曉星詫道:「他說什么?」

喬延年冷笑道:「他令老朽監視同行兩人,如發現有異,立予格殺。」嚴曉星默然不語,暗暗痛恨伏建龍心狠意毒。

喬延年道:「子時展開行動,是夜,星月無光,一片墨黑,但老朽憑著夜眼,隱約瞧出前途景物似是紫霞山庄,老朽不由大驚,知是什么事了,又無法撇開兩人,只得逞險暗算,雖僥幸得手擊斃兩人,但已遲了一步……」

嚴曉星面色微變道:「莫非先父已遭了毒手?」

「不是。」喬延年道:「老朽趕至紫霞山庄內,匪徒已展開猛厲襲擊,幸虧老朽途徑甚熟,遇上庄內高手阻擋時,便藉動手之間低聲說明老朽非敵必需面見令尊,但無法令他們置信,費盡艱辛設法將令尊誘離說明內情。令尊凄然一笑道:「事至如今,已無法偷生,雖不知匪酋是何來歷,卻知匪酋志在甚麽。」遂交付老朽一物,命老朽逃離將此物埋置一處。」

「是什么珍貴之物?」

喬延年黯然一笑道:「驪龍谷藏珍洞府各處禁制圖解。」

嚴曉星目光沉凝,道:「老前輩既有逃離之策,為何不說服先父偕同逃走?」

「問的好。」喬延年目中神光一亮,道:「公子知道為何令尊懷著必死之心麽?」嚴曉星搖首不語。

喬延年長嘆一聲道:「凶邪既有周密部署,已有斬草除根之意,決不容紫霞山庄一人逃生,令尊知之甚深,決意背城一戰,或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何況老朽亦無能生離紫霞山庄,可憐同行十九人,除了老朽暗算殲斃兩人外,其餘十六人俱遭滅口了……」

嚴曉星目中怒焰逼射,道:「都死了麽?」

喬延年點首,目露黯然神傷之色道:「俱死在紫霞山庄。」

嚴曉星詫道:「那麽老前輩何以能逃出?」

喬延年嘆息一聲道:「老朽藏身在紫霞山庄米倉內,隱埋三日之久,伏建龍搜覓三日,終不為所獲,但老朽耳聞他們談話,說老朽必然逃出紫霞山庄外,但奇毒禁制已然發作,無法逃出百里外,但令尊之物絕不能讓老朽帶走托付他人。」

「禁制已發作麽?」

喬延年點首凄然一笑道;「兩腿已發作,老朽止住血行,逼住穴道,將體內之毒盡驅之腿膝以下,俟匪徒退走後,爬出米堆之外,找來兩根鐵拐,撐行代腿,可憐令尊令堂均自絕於大廳中,面目全非……」嚴曉星忍不住淚如涌泉,順頰滾下。

喬延年忙道:「公子不必悲痛,老朽說過令尊令堂面目全非,或李代桃僵,未必不尚活在人世。」

嚴曉星不禁精神一振,道:「真的麽?」

喬延年道:「老朽只作此猜測而已,但願如老朽所料。」說著語聲略略一頓,接道:「老朽密囑總督大人將公子引來此處,志在告知公子三事。」

嚴曉星道:「那三件?」

喬延年道:「令尊未必死去,前已相告。其次,無極幫首腦老朽心疑並非伏建龍,幕後尚有主使人。」

嚴曉星不禁一怔,道:「老前輩從何而知?」

喬延年道:「老朽藏在米倉之內,親耳聞得伏建龍與另一人談話,但那人未能生離米倉外。」嚴曉星料不到伏建龍身後尚另有其人,不禁愣住,半晌未置一詞。

喬延年道:「望公子勿因伏建龍而誤入歧途。第三事就是令尊相托之物關系重大,此物一得,就可詳解藏珍處各處禁制解法,不過此物現不在老朽身上。」

「現在何處?」

「藏在台城一處墓冢之內,只有老朽能認出當年埋藏之處,必須設法帶出老朽。」喬延年面色嚴肅道:「最重要的,嚴公子不要認定伏建龍就是正凶,須利用伏建龍找出幕後的主使之人。」

嚴曉星頷首道:「謹如老前輩所命。」說著目注喬延年良久,徐徐接道:「如果在下試為療治老前輩四肢得以復元,自可由老前輩找回先父遺物。」

喬延年凄然一笑道:「絕無可能,嚴公子不必憐憫老朽。」

嚴曉星道:「明晚在下當再來此試為醫治。」抱拳一揖,轉身走去,耳聞喬延年連連嘆息之聲。老仆已在深暗甬道遠處守候,目睹嚴曉星走來,即啟開壁堵,一言不發。嚴曉星只冷冷看他一眼,步入書房,天色將近破曉,即和衣假寐。

一個更次後,天色已是大亮,忽聞門外總督朗朗大笑聲傳來道:「公子昨晚睡得安甜麽?」

嚴曉星一躍而起,開了房門,只見總督滿面春風立在門外,身後緊隨著一錦衣武土,遂含笑道:「在下隨寓而安,睡得異常舒泰。」

總督邁入房中,道:「賤內經公子診治後,自覺痛苦減輕甚多。」

嚴曉星道:「夫人之疾雖可根治,但久病之身,須相當時日才能復元,在下今日傍晚再為夫人施以針灸之術,此刻在下意欲告辭。」

總督詫道:「公子為何急於離開寒舍?」

嚴曉星道:「在下今午已約定一位友人在雞鳴寺會晤。」

總督含笑道:「公子既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堅留了,傍晚時分恭候公子大駕光臨。」嚴曉星告辭,總督送出宅門作別而去。

嚴曉星回至鏢局後即與余化鵬密商。突然,只見紐逢春勿勿進入,道:「鏢局外頻頻發現可疑人物窺伺。」

嚴曉星霍地起立,道:「漕督府內武士中定有無極幫爪牙,在下正要他起疑,局主請依在下之言行事。」即呀咐備馬。一騎飛馳,沿玄武湖奔向台城。

堤岸新柳,欣欣向榮,碧綠籠煙,六朝遺跡,表面敗塌不堪,唐韋庄詩雲:

江雨霏霏江草齊

六朝如夢鳥空啼

無情最是台城柳

依舊煙籠十里堤

嚴曉星在雞鳴寺後胭脂井旁下騎,徘徊其間,只見井已枯廢,四外古木陰森,蟄鳴四起,如話興亡,不勝唏噓,飄然慢步,繞登雞鳴寺山門。山門兩側有聯:「六朝勝跡,數許禪宗」。八個金字,不知何人手筆,雄渾蒼動,剛健有力。

他逕入寺內,與知客僧匆匆數語後,登上寺內高聳入雲的豁蒙樓,樓上有聯:「龍戰初平且教河山盡還我,雞鳴不已重來風雨正懷人。」品味良久後,憑欄遠眺,棲霞山、玄武湖等水光山色,盡收眼底,不禁心曠神怡。

驀聞身後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轉面望去,但見一面目陰森,瘦長漢子立在三丈開外。那瘦長漢子身著一襲藍袍,肩帶一柄外門兵刃三尖奪魂槊,目光炯炯懾人。嚴曉星冷冷說道:「朋友顯然是找在下而來?」

瘦長漢子冷笑道:「不錯。」

嚴曉星道:「但不知有何指教?」

瘦長漢子道:「兄弟身在無極幫下,風聞少俠在此豁蒙樓上等候一位陸道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