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睹親人宛如隔世(2 / 2)

踏莎行 花間浪子 7498 字 2021-01-03

遠處忽傳來嗡然一聲鍾聲,瑤池宮主道:「康福。」

「醉白,我們走吧。」隨即吩咐康福小心照應。

魏醉白默默無言隨行,委實猜不出瑤池宮主帶來同入地室中用意,據真魏醉白言他雖出入羅浮宮無禁,但羅浮宮中隱秘他卻無法探悉,更不知有此地穴,卻猜出瑤池宮主此舉必是有為而發,忖道:「自己既深入虎穴,焉可空入寶山不取而回。」

忽見瑤池宮主別面笑道:「醉白,你知道榻上病者是誰麽?」

魏醉白搖首答道:「屬下不知。」

瑤池宮主嘆息一聲道:「此人就是甘涼大俠,紫霞山庄庄主嚴天粱。」

一言入耳,宛如石破天驚,魏醉白幾疑誤聽,不禁呆住,倏又淡淡一笑道:「宮主此言差矣,武林盛傳嚴天梁已死,他後人嚴曉星誓死復仇,覓尋仇蹤,屬下也曾與嚴曉星談過,從蛛絲馬跡中嚴曉星判斷系本門所為,無極幫主亦凶嫌最重。」

瑤池宮主顰眉一笑道:「嚴曉星猜得很對,不過他忽略了一項真的事實,我並沒有殺害其父,也只有我才能保全嚴天梁性命,嚴天梁藏身羅浮宮,伏建龍迄未知情。」

魏醉白詫道:「事實真象究竟,宮主可否見告?」

瑤池宮主黯然一笑道:「說來話長,非片言可完。」

魏醉白搖首太息道:「宮主面見那嚴曉星,為何不說明內情,如此可免去本門危難。」

瑤池宮主道:「嚴曉星能相信麽?何況伏建龍已生離異之心,倘或伏建龍邇來不屢遭橫逆重挫,羅浮宮此刻已易主了。」說著兩人已升出原來天象宮殿,急步走入一間議事廳。無極幫主與蕭鳳在廳內已守候多時。

蕭鳳忙道:「宮主,黃衫人已被困住在南天門內。」

瑤池宮主冷笑道:「醉白,你留在此處,我去去就來。」說著與無極幫主及蕭鳳快步如飛出得羅浮宮而去。

魏醉白突見門外蓮步盈盈走入四貌美少女,杏靨含笑,手捧酒食放在桌上,一女抿嘴輕聲道:「香主請用,明霞姐姐片刻即來陪侍。」說及明霞二字,四女同泛嬌羞紅霞。

翻醉白劍眉一剔,道:「在下心神不寧,可免陪侍,你們下去吧。」四女相顧愕然,低聲應是,轉身出廳而去。

只見一條嬌俏人影,疾若驚鴻般掠入廳中,正是在宮外相遇的明霞,面露嗔容,魏醉白先發制人,沉聲道:「在下身罹重傷,久治難愈,又強敵逼伺,宮主方才命在下籌思退敵之策,只求片刻寧靜,容在下思考,來日方長,望求見諒。」明霞凝眸注視久之,面泛怒容,轉身縱身掠出。

魏醉白自斟自飲,腦中只覺抹不掉其父嚴天梁影子,父子天性,猛然離坐立起慢步出廳而去,只覺暗中有兩道目光窺視他舉動。他神態從容,飄然慢步走入天象殿回至石隧。只見康福自暗中閃出,目露驚詫之色,道:「魏香主為何只身入來?」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強敵闖山,宮主已去南天門,命在下來此探視病者病情變化。」

康福冷笑道:「香主此來別有用心,騙不過老朽。」右手迅如電光石火飛出,奇奧無比,化抓為點,一縷指風射向「眉井」穴。

魏醉白喝道,「大膽。」施展移形換影身法閃開半尺,右手斜出一招「天星奪斗」,五指正扣在康福腕脈要穴上。康福面色大變。

魏醉白倏地五指一舒,微笑道:「在下若有異心,此刻你已畢命掌下了。」

康福目露驚異神光,喃喃自語道:「老朽委實心中不明白。」

魏醉白微笑道:「你不明白之事很多,當知江湖詭譎,魚龍幻變,不然宮主亦不敢帶領在下前來了。」

康福點點頭道:「這個,香主之言有理,老朽從未帶任何人進入探視嚴大俠,除香主外絕無僅有。」

魏醉白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康福望了魏醉白一眼,欠身前導引路。魏醉白神色從容隨著走入石室。病者尚自呻吟不絕。魏醉白緩緩伸出右臂,扣向嚴天梁腕脈,察視脈象。

康福以驚詫目光注視著魏醉白舉動,道:「老朽從未聽說過香主還精檀醫理。」

驀地——忽聞一聲叱道:「放手。」

不知何時,瑤池宮主已進入後室,面寒如冰,如罩上一重濃重殺氣,森寒逼人。魏醉白漠然無動於衷,五指仍抓在嚴天梁腕脈上。康福趨前向瑤池宮主附耳密稟。瑤池宮主面現驚愕之色,略一沉吟,揮手示意命康福退了出去。魏醉白輕笑一聲道:「其實宮主早有所疑,無法證實而已,不然宮主也不致破例命在下隨入。」

瑤池宮主目中殺機逼泛,冷笑道:「閣下裝作得異常神似,無法察出破綻,我料不到閣下有如此的大膽。」

魏醉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在下並非宮主敵對人物。」

瑤池宮主叱道:「那么你究竟是何來麽?」

「稍時就知,宮主何必急著一時。」魏醉白微笑道:「容在下替這位前輩消除痛苦再說。」

瑤池宮主似不置信,道:「閣下真有此能為麽?」魏醉白微微一笑,伸手入懷,取出一只玉瓶及一方形銅盒。

嚴天梁纏綿榻上十數年,只覺生不如死,但聞聽魏醉白之言,精神不覺一振。瑤池宮主窺見嚴天梁神色,亦不由暗暗欣喜,注視著魏醉白如何舉動。只見魏醉白在瓶內傾出三粒朱紅葯丸,清香立時彌漫全室,使人神智一爽。

瑤池宮主不禁贊道:「好葯。」魏醉白微微一笑,取過一杯水,瑤池宮主扶嚴天梁坐起。

嚴天梁雖然扶起,但內腑痛楚劇增,忍不住哎了一聲,全身顫抖。魏醉白見狀,只覺苦同身受,不禁眼中一紅,淚光瑩轉。瑤池宮主目光銳厲,心中疑雲滿腹,暗暗稱異。魏醉白以清水喂服三顆葯丸後,示意把嚴天粱身形平睡,把銅匣揭開,匣底厚厚黑絨上插著二十餘支長短不一,細如毫發金針。一盞熱茶時分過去,魏醉白已在嚴天梁胸腹四肢上針入十九處奇穴。

魏醉白放置匣瓶入懷,笑道:「在下知道宮主尚有話要問,且請稍安勿躁。」身形一提,躍落榻上,盤坐於嚴天梁腳下,調勻真氣,雙掌手伸緊抵嚴天梁掌心。

瑤池宮主一瞬不瞬注視著魏醉白,只見魏醉白頭頂冒起裊裊白氣宛如雲霧,汗流如注,不禁大感驚駭。約莫一個時辰後,嚴曉星收掌下榻,徐徐拔出金針,笑道:「老前輩體內奇毒均被在下驅入空穴內閉住,暫可無妨,不過老前輩內腑已呈糜爛,三粒靈丹可使去淤重生,不過在未服下雪蓮實前,無法施展武功。」

嚴天梁只覺痛楚已失,身心一片空明,微微一掙扎,已能坐起離榻,行走數步,腳下仍感虛浮,頭目微生暈眩。瑤池宮主綻開笑容,忙搶前扶著嚴天梁,柔聲道:「大病方愈,必須心靈上求其平靜,還是睡下靜養吧。」

嚴天梁目注瑤池宮主道:「十數年來虧你悉心照料,但這又何苦?」

瑤池宮主柔聲道:「妾身理應如此,難道你仍未知道我用心良苦麽?」

嚴天梁微微嘆息一聲道:「這個我知道,但事過境遷,一切都成鏡花水月,只堪追憶,於事並無補益,為何你要虛擲十數年歲月。」

瑤池宮主凄怨一笑,扶著嚴天梁回榻,道:「百年歲月,彈指易過,妾身只求心之所安,還能計較這些,只要你病愈後容妾身陳明原委,妾身即削發為尼,長伴青燈。」

嚴天梁皺眉笑笑,目光轉注魏醉白道:「閣下救治大德,嚴某有生之年必有以報,閣下來歷姓名能否見告?」

魏醉白略一思忖道:「晚輩本應自承來歷,卻惜非其時,待此間事了,前輩必自然明白。」

瑤池宮主道:「閣下真非魏醉白本人麽?」

嚴曉星道:「不錯。」

瑤池宮主搖首嘆息道:「何以能學得如此神似,令人難解。」

魏醉白道:「在下模仿魏醉白言語神態非短短時日,力求其逼肖,仍瞞不過宮主一雙神目,不過在下懇求宮主不可心存芥蒂,就拿在下當魏醉白就是。」瑤池宮主忽示意魏醉白退出室外。

魏醉白會意道:「前輩請安睡,恕晚輩告辭了。」

雙雙退出,只見康福守在隧徑中,瑤池宮主招手令康福過來附耳密言一陣。康福立現驚愕之色,望了魏醉白一眼,應道:「老奴遵命。」快步走入嚴天梁居室。

瑤池宮主領著魏醉白重回大象殿後,正色道:「閣下能否見告真正來麽?」

魏醉白答道:「此刻在下來歷無關宏旨,要知宮主目前處境內憂外患交集,在下如以本來面目相見,於宮主於在下均將蒙受其害。」說著話題一轉道:「請問宮主,那黃衫人擒住了麽?」瑤池宮主聞言面上立時罩上一重陰霾,敘明此行經過。

原來瑤池宮主偕同無極幫主及蕭鳳趕至南天門上,問知黃衫人已困在寺內,無極幫主即欲入寺,身形甫才躍起,瑤池宮主喝道:「回來。」

無極幫主身在虛空,聞聲硬生生地一式「凌空翻月」倒躍回至原處,目中吐露不愉神光道:「宮主為何喝阻?」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道:「黃衫人既承奉命而來,身後必還有人,莫要中了此人調虎離山之計,有勞查明各處暗舵有無弟兄罹受暗算,速報我知。」

無極幫主暗道:「這賤婢明明是調老夫離此,哼,日後老夫定叫你知道厲害。」兩臂一振,身形穿空飛去。

瑤池宮主忽飛掠入寺,只見黃衫人盤坐於地,以本身潛罡護住雙耳,不使魔音侵入,冷冷一笑,五指疾揮而出。黃衫人置身在伸手不見五指黑霧中,自無法發現瑤池宮主,只覺胸前一麻,神色大變。眼前忽感一陣大亮,瞥見面前站著一中年村姑,左掌托著一顆卵大明珠,燭照幾達三丈方圓,冷笑道:「瑤池宮主,你使此鬼蜮伎倆,在下不心服口服。」

瑤池宮主笑道:「比起尊駕以毒為能,不啻五十步笑百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何不可。」黃衫人默然無語。

瑤池宮主又道:「尊駕奉何人所命下書?」

黃衫人取出書函,道:「宮主一瞧就知。」瑤池宮主接過拆閱,不禁臉色大變。黃衫人察言辨色,嘴角不禁泛出一絲得意冷森笑容。

瑤池宮主冷笑道:「尊駕定知信中內容。」眉宇之間逼泛殺機。

黃衫人心神一凜,忙道:「在下絲毫不知。」他為攝魂魔音侵人,無法經受,忽仰面叭噠倒地。

瑤池宮主略一思索,落措如飛點了黃衫人數處重穴,騰身一躍,掠出寺外,止住紅衣老僧施展魔法。立時,滿天陰霾盡收,化作絲絲片片吹起,梵唱鐃鈸之聲戛然而止。無極幫主急疾掠而返,道:「本門暗樁伏舵均安然無事,雖有江湖中人窺伺,均經驅退。」

瑤池宮主頷首道:「好,兩三日即將發生重大變故,若應付不慎,將使本門罹受浩劫。」

無極幫主道:「宮主為何知情?」

瑤池宮主道:「黃衫人已被制住,在其身旁搜出書信,我尚須查明此人真正來歷。」說著喝命蕭鳳將黃衫人擒往羅浮宮聽候發落。蕭鳳應了一聲,掠入寺中而去。

無極幫主道:「宮主可否將書信與屬下過目。」

瑤池宮主微微一笑道:「信內蘊有無形奇毒,不可不防。」

無極幫主道:「屬下自料無疑。」瑤池宮主不語,目光凝視無極幫主久久,威凌逼射。

只見蕭鳳挾著黃衫人出寺,瑤池宮主右手一揮,喝道:「各退原處,我們走。」與蕭鳳掠回羅浮宮而去。

魏醉白聽到此處,詫道:「宮主為何不將信函與伏建龍觀看?」

瑤池宮主嘆息一聲道:「事關本身隱秘,自有不得已苦衷。」說著取出黃衫人帶交書信遞與魏醉白。

魏醉白不禁一愕,道:「宮主何以能與在下推心置腹?」

瑤池宮主皺眉一笑道:「我相信閣下是正人君子。」

魏醉白發現瑤池宮主眼中充滿一種崇高慈藹的光輝,這是他有生之年從未見過,令人感覺無比舒慰寧靜。他接過書信,只見上書:「面呈小鶯賢妹親啟,具名內肅。」一筆簪花小楷,工整秀麗。

瑤池宮主道:「小鶯之名,本門之內除無極幫主外,別無知情者。」

魏醉白道:「看來寫此信之人定是宮主當年舊識。」

「不但是舊識。」瑤池宮主道:「而且親密有如手足姊妹。」

魏醉白道:「這就奇怪了。」頓起好奇之念,抽出信箋,細看內情,不禁臉色大變,詫道:「怎么?宮主所有的藏珍圖為何被此女盜取竟一無所覺。」

瑤池宮主面色激動道:「藏圖之處只有我一人知情,秘密異常,怎麽也料想不到竟不翼而飛。」

魏醉白略一沉吟道:「如此說來,羅浮宮定有奸細潛伏在內,宮主一舉一動,莫不了如指掌。」

「所以我領你在此天象殿內敘談,不虞外人窺聽。」

魏醉白凝視信函下款並未具名,僅繪一支芍葯,道:「此女名紅芍麽?」

「不錯,她喚徐紅芍。」

魏醉白目光一抬,沉聲道:「宮主為今之計,先除內奸,再設法取回徐紅芍手中之藏珍圖。」

瑤池宮主凄然一笑道:「太遲了,羅浮宮中人數近百,平常均忠心耿耿,一時之間如何著手查明,我死誠不足惜,只怕誤了嚴天梁的性命。」

魏醉白不禁呆得一呆,道:「宮主不可自亂方寸,如不見棄,在下願效棉薄之力,眼前宮主如何應付徐紅芍之約?」

瑤池宮主道:「約在明晚三更時分相見,依你之見是否應去赴約?」

魏醉白尋思片刻,毅然答道:「准時赴約,一切在下自會安排,宮主神態必須從容,免起疑竇。」示意瑤池宮主啟開天象殿。

瑤池宮主一撳暗鈕,殿門緩緩開展。魏醉白忽縱聲大笑,邁步跨出殿外,只見無極幫主守候右殿廊間,面色凝肅。瑤池宮主面色平靜隨後走出。無極幫主濃眉連連閃動,道:「賢弟為何大笑?」

魏醉白笑聲一定,道:「幫主,你知否有一徐紅芍之人?」

無極幫主聞言不由現出迷惘之色,喃喃自語道:「徐紅芍……徐紅芍……這名字老朽似在何處聽起過。」

瑤池宮主冷冷說道:「你真不記得了麽?」

無極幫主忽眼中神光一閃,道:「徐紅芍是否宮主當年閨中密友,後因細故反目,自此斷絕往來,多年來未聞徐紅芍其人,今日為何提及她?」

翻醉白淡淡一笑道:「黃衫人奉徐紅芍之命前來下書。」

「為什么?徐紅芍也要參與這場武林紛舉。」

魏醉白笑道:「一言中的,徐紅芍謂宮主所秘藏的藏珍圖已被她盜去。」

無極幫主目中神光暴熾,宏聲道:「宮主……」

魏醉白右手一搖,道:「幫主不可激動,如非宮主洞燭機先,以偽換真,此刻武林形勢已不可收拾了。」

無極幫主聞言胸頭一塊千斤重石方始放下,道,「藏珍圖不論真偽,徐紅芍是如何到手的,莫非羅浮宮中潛伏徐紅芍內應麽?」

瑤池宮主道:「一點不假。」

魏醉白接道:「宮主為何不敢擅離羅浮宮,一則須研悟獨門絕學,再恐肘腋生變,根本不固,遑論其他。」說著取出徐紅芍手書遞與無極幫主。

無極幫主接過詳閱了一遍,目露詫容道:「徐紅芍還約宮主只身赴約之故令人難解。」

魏醉白道:「不明內情,無法猜測,方才小弟苦苦尋思之下,才找出一絲端倪,雖不可妄下結論,卻大致無差。」

無極幫主忙道:「賢弟思慮周密,料事如神,故宮主視為有力臂助,一定錯不了的,不知可否見告?」

魏醉白低聲道:「徐紅芍自以為得了真圖,故命黃衫人施展無形奇毒,欲以武林各大門派高手生死相挾,迫使神木尊者傳人就范,以另幅藏珍圖換取武林高手性命,那知黃衫人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無極幫主道:「所以徐紅芍不得不改弦易轍退而求其次,邀約宮主,竟圖與本門聯手合作。」

魏醉白微微笑道:「正好相反,大概徐紅芍得知所獲之圖並非真跡……」

語尚未了,無極幫主搖首道:「非是老朽不贊同賢弟之見,那徐紅芍到手的並非真跡,宮主大可相應不理。」

魏醉白笑道:「幫主知道徐紅芍當年何事與宮主反目麽?」

無極幫主瞠目一怔道:「這個老朽不知。」

魏醉白道:「意氣之爭。武林是非,莫不是為了意氣二字,須知羅浮宮中徐紅芍內應不少,肘腋生變,後患為窮,擒賊擒王,明日宮主決心赴約,幫主與小弟暗隨相助。」

瑤池宮主暗道:「此人委實才華無匹,機智善言。」不禁泛出亦喜亦憂之念。

無極幫主笑道:「那藏珍圖真跡現在何處?」

魏醉白似有所覺,冷笑一聲,縱身疾躍向左撲去,身在凌空,右掌劈出。只聽一聲女聲尖嗥,魏醉白落地抓起宮女,已是頸骨折斷,七孔流血九絕斃命。無極幫主微一頓足,惋惜道:「為何不留下這賤婢性命,俾可獲知實情。」

魏醉白搖首笑道:「她真能吐露實情麽?只怕未必,雖然羅浮宮藏有奸細不少,但她們均互不相識,否則以宮主才智豈會矇若無覺。」

無極幫主頷首道:「賢弟所言乃屬實情,只是便宜了這賤婢。」

只見魏醉白伸手入懷,取出一張摺疊齊整藏珍圖,微微一笑低聲道:「方才宮主才將真圖交與小弟貼身收藏,此事只有我等三人知情,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藏在小弟身上。」說著語聲略略一頓,又道:「其實知道也無用,俗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若伸手,反招惹一場殺身大禍。」

無極幫主暗道:「這話有理,反正在神木尊者傳人的那幅藏珍圖末到手前無異廢紙一張。」故作目露憂容道:「老朽並非杞人憂天,賢弟如有萬一,豈非前功盡棄了麽?」

魏醉白笑道:「小弟不會移異別處麽?」

無極幫主點點頭,道:「宮主,為今之計將如何應付?」

瑤池宮主尚未答言,魏醉白已自接道:「幫主不必多問,明晚三更時分准時赴約,小弟意欲施展移花接木之計,嫁禍於徐紅芍,如妙計得逞,明晚徐紅芍將難逃武林群雄圍襲之噩運。」

「此事武林群雄如何信得過?」

魏醉白正色道:「凡事盡其在我,幫主,今晚慎防武林群雄侵襲,我等艱危與共,小弟今晚對內,幫主對外,時機稍縱即失,恕小弟不奉陪了。」無極幫主悟出魏醉白話中涵意,立即告辭。

瑤池宮主目送無極幫主離去,不禁油然浮起一種莫名感觸,道:「蝸牛角中爭何事,石火電光寄此身,我若不是為救嚴大俠性命,立即悄然離去退隱世外。」

魏醉白目光巡視殿外,發現羅浮宮中能手均避開,惟恐惹上殺身之禍,高聲道:「來人啦。」遠處忽響起嬌甜應聲,只見明霞率領三婢女飛掠而來。

魏醉白道:「將屍體懸在宮外樹上,三日後收屍掩埋。」

明霞嫣然一笑,道:「是。」抓住屍體如飛奔出宮外。

瑤池宮主輕嘆一聲道:「人死不記仇,懸屍示眾於心何忍。」

魏醉白道:「殺一儆百,宮主不可婦人之仁。」

瑤池宮主望了他一眼,道:「你向伏建龍說得太多了一點。」

魏醉白笑道:「在下就是要他知道。」

瑤池宮主長嘆一聲道:「我雖不知你真正來歷,但知你無害於我,此念無他,惟望賜贈三顆雪蓮實救治嚴大俠性命,一切全仗閣下了。」

魏醉白微笑道:「宮主請放寬心,在下此來目的也是志在嚴大俠一人。」瑤池宮主聞言不由愕然。

魏醉白道:「目前無暇詳敘。」語聲壓低,施展蟻語傳聲,與瑤池宮主密談。

瑤池宮主不由自主綻開笑靨,發出爽朗嬌脆格格笑聲。這是她自嚴天梁病體經魏醉白救治稍愈後,再次由衷發出心底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