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 / 2)

活剝金瓶梅 未知 6291 字 2021-01-03

「此女是剛才那位混混兒西門慶的姘頭,勢力大得很,一般人不要惹她為妙。」

吳千戶聽得氣不打一處出,他還不明白,此女售貨員本是認識他的,也知道他是吳月娘的老爸、西門慶的岳父,之所以要這般說,也是存心燒一把火,讓吳千戶氣一氣,俗話說看戲不怕台高,她先搭成了個台子,接下來准備看一場好戲。可憐吳千戶長期蹲辦公室,哪里懂得小市民們的那點兒情調?又哪里懂得小市民們的那點兒心計?他在氣呼呼地想著,這事一定要討個說法。

02

西門慶這天來找潘金蓮,是商量著想借點錢的,最近新進了一批葯品,手頭有些支使不開,又不太願意動用定期存款,於是想找潘金蓮周轉一下。誰知道才開口,就被潘金蓮搶白了一頓:「你那些錢平時不省著點,全花在婊子們身上了,如今沒錢了來找我,我也不是你的搖錢樹。」西門慶說:「就周轉幾天,還怕我不還你?」潘金蓮說:「你去找那些婊子們呀,怎么找到我這兒了。」西門慶聽她老是「婊子婊子」地嚷嚷,有些氣惱了:「你這人太不夠意思,我平時也沒少了幫襯你。」潘金蓮板著臉說道:「咦,這就怪了,你今天到底是來向我借錢,還是來討還那些舊帳?」話不投機半句多,尤其涉及到一個「錢」字,在如今的情場,很少有人能過得了這一關的。

其實呢,潘金蓮並不是不想借錢,只是在借錢之前先拿話敲敲西門慶,讓慶哥記住自己的種種好處,譬如在這種時候,慶哥缺錢了,哪個婊子會幫他?還不是只有她潘金蓮!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便有些生分了,西門慶搭拉著腦袋,獨自一人生了會兒悶氣,拔腿要走,潘金蓮已經悄沒聲兒從箱子底層拿出了存折,到隔壁建設銀行去取了兩千元,要塞到西門慶手中。

誰知卻被西門慶一甩手,將那一疊鈔票打飛了,花花綠綠落滿了一地。

潘金蓮說:「你這是什么意思?哪來這么大脾氣,怎么你同那些臭知識分子一個樣,批評幾句就受不了,像你這種花花公子,不經常批評的話,尾巴還不早翹到天上去了。」西門慶哼一聲:「把我當猴耍呀?兩千塊,打發叫花子的吧,別以為老子會為這么點錢沒辦法了。」潘金蓮說:「哪能呢,慶哥本事大得很,普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的。」西門慶說:「你這算施舍還是什么?小s婊子,你這張鳥嘴如今還曉得挖苦人了。」潘金蓮說:「哪兒見過你這號的,給你臉你卻不要。」西門慶說:「我不要臉,我就要p股當臉。」

二人這么吵吵鬧鬧,把個龐春梅急得不行,慌忙倒上一杯茶遞過來,也被西門慶手一攔,茶水被潑撒了一地,潘金蓮追著出門的西門慶叫道:「撒什么野,連春梅給倒茶也得罪你了?

你先別走,今日個說說明白……」西門慶不想再多羅嗦,罵了聲:「臭娘們」,一掌朝潘金蓮胸口推去,把那個嬌婦人推倒在地。此情此景,正是吳千戶親眼見到的艷情鬧劇之一幕。

03

西門慶走後,吳千戶走進了阿蓮發屋,要開展一點調查研究工作。誰知春梅有眼無珠,錯把革命領導干部當作嫖客,以為是來搞按摩的,春風滿面迎上前去,嬌滴滴的聲音叫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那聲音像是舊時代留聲機里放出來的,唱片紋路有些打滑,聲音間隙里有不少顫音。吳千戶很少聽見過這種聲音,一時間腿桿有些發軟,也學著領導干部模樣招招手,相當於首長檢閱士兵時士兵說首長好,首長回答說同志們好的意思。

潘金蓮瞅在眼里,知道春梅弄錯人了,來者是西門慶的老岳父,她是認識的,連忙把春梅攔在一邊,上前道了個萬福。吳千戶朝潘金蓮看去,好一個標致婦人,桃花般紅的臉腮,梨花般白的肌膚,像是個瓷器人兒,看得他恨不得上去摸一把。想想自己的身分,暫且把這個欲望忍了,心中暗想:西門慶那牲畜倒是蠻的眼力的,把這樣一個漂亮婦人弄上手,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呀。見吳千戶不開口說話,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老在自己身上打轉轉,潘金蓮真想笑:這個老干部,看來也蠻好拖下水的,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有些兒不便下手罷了。

潘金蓮讓春梅去倒茶,然後把吳千戶請到包房里坐了。起初,吳千戶說什么也不願進包房,雖說只是同老板娘說說話,但他畢竟當過領導干部,得注意形象,得避嫌疑,經不住潘金蓮的幾句話相勸,再加上大廳里確實也沒坐的地方,吳千戶才松了口,答應同潘金蓮到包房里說話。

一進去,潘金蓮關上了門,撳亮了暗淡的燈光,包房中的黑暗吳千戶很不習慣,有種做賊的感覺。他想起了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怪不得古人這么說,聽聽自己這當兒的心跳速度,還真是有些道理呢。心慌的感覺真好,吳千戶私下想,好些年沒這么心慌過了,還是同老伴談戀愛時這么心慌過的吧?什么時候也准備點銀子,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心慌一下。

潘金蓮打斷了吳千戶美妙的幻想,溫柔地問道:「不知領導干部今天下基層,有些什么指示?」

吳千戶說:「呵呵,指示也談不上,只是說點個人的想法,不當之處,歡迎大家批評。」潘金蓮身子往領導身邊攏了攏,聽吳千戶念開場白:「當前國內外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是大好。從政治上看,如何如何,從經濟上看,如何如何,再從人民生活水平蒸蒸日上的角度看,又如何如何……」潘金蓮偷偷皺了一下眉頭,馬上又拍著巴掌笑道:「領導就是不一樣,說得真好,這個政治理論水平,一般人哪里能比?」

吳千戶謙虛地笑了笑,說道:「理解萬歲。」潘金蓮說:「我就特理解那些老干部,他們為革命工作辛苦了大半輩子,到如今說什么也該享受享受了,可是瞧他們那些高風亮節,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十二萬分慚愧。」吳千戶說:「難得有你這種好女子,既善解人意,又善解風情。」

潘金蓮說:「哪里呀,領導有什么指示,只管說就是了。」吳千戶這才又想起自己來阿蓮發屋的目的,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今天我主要想談談關於搞好安定團結的問題。」

吳千戶想把話說得委婉些,這得費點心思,既要把話挑明,又不能讓聽者太過窘迫:「社會上有種傾向,說起來不是太好,就是第三者的問題,好端端在別人家庭中c上一腳,鬧得別人家庭不團結,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是列寧同志早就批評過的錯誤傾向,不對,好象是魯迅同志批評過的,不知潘小姐對這個問題怎么看?」潘金蓮想,這不明擺著是叫板嗎?今天得透點口風,讓吳千戶知道他那乘龍快婿是個什么貨色。於是潘金蓮笑道:

「領導說得很有道理,對這個問題我早有看法。」

吳千戶想,潘金蓮這么說話,只怕她沒聽出我話中的意思?便把話再往明處挑:「具體說到我們清河市吧,還可以再具體一點,就說我女兒那個家庭吧,原也是小兩口恩恩愛愛,幸福無邊的,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了,心里也舒暢。可是據說,卻偏偏有人搞什么婚外戀,學習外國佬的反動經驗,第三者亂c足,把安定團結的一個大好局面c得亂七八糟……」潘金蓮是個心直口快的婦人,聽吳千戶指桑罵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脫口說道:「領導且慢,我先問一句:領導有沒有見過魚兒主動往貓嘴里送的?」

吳千戶的話梗住了,問道:「潘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潘金蓮說:「什么意思?沒意思,隨便說說好玩的。」吳千戶說:「潘小姐,你這個態度恐怕有點問題,據群眾反映,你和我家那女婿之間有點瓜葛,這件事還望潘小姐好自為之,懂得自尊自愛。」潘金蓮聽了這話更加惱了,臉上變了顏色,由一片桃花紅變成了一朵烏雲:「領導今天這話得給我說個明白,我好自為之?我自尊自愛?搞錯了沒有?既然領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把話挑明了,同你女婿有一手的女孩兒多著呢,有本事你一個個調查去。」

潘金蓮的話讓吳千戶打了個冷戰,「什么,你說什么?告訴你潘小姐,我們今天是法制國家,你可別犯誣陷罪。」潘金蓮冷笑道:「領導怎么盡拿大帽子往人民群眾頭上扣?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實情,沒半句不實之辭,要不要給領導點個名?」吳千戶有點兒氣急敗壞了,瞪著眼睛道:「你說,你說——」

潘金蓮剛才沒來由地被西門慶推了一掌,正憋著滿肚子氣,她不慌不忙攏攏頭發,扳著指頭數落道:「第一個叫卓丟兒,第二個叫李嬌兒,第三個叫李桂姐,第四個叫李桂卿,以上兩姐妹是李嬌兒的侄女兒,玩過了姑姑再玩侄女,是他一大創造,第五個叫孟玉樓,第六個叫孫雪娥,第七個叫李瓶兒,是他結拜兄弟的媳婦。這些女孩子全都有名有姓,我潘金蓮哪敢有半點誣陷?」吳千戶聽得目瞪口呆,臉色紫得像塊豬肝:「你說話要負責任。」

潘金蓮遞條毛巾請領導先擦擦汗,然後將門拉開一條縫,朝外邊喊一聲讓春梅倒茶,把茶水遞到吳千戶手上,潘金蓮和顏悅色地勸說道:「領導別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如今的社會,這樣的事早已不足為奇,廣州深圳那邊包二奶的事多得很,報紙上前些時候還登了則消息,說沿海某暴發戶公開娶了十個老婆,後來被人舉報了,才判了他重婚罪。」

吳千戶不知該說什么,支吾幾句,就要起身告辭,潘金蓮跟在身後相送,依然口口聲聲請領導別生氣。吳千戶走出老遠了還在想,遇上這樣的事,要不生氣怎么可能?不活活給氣死,就算運氣不錯了。

04

回到家里,吳千戶不敢把這事兒向老伴說,丟人哪,搞了這么多年革命,還從沒遇到過這般丟人的事。老伴宗伯娘正蹲在廚房里摘菜,見老公(他們老夫妻間也學會了時髦的叫法,覺得有種新鮮感)黑著臉,以為又是打門球打輸了,安慰道:「又輸了吧?輸一場球有什么了不起,值得這樣不高興?再說失敗是成功他媽,這話好象哪個大人物說過的,接下來生個兒子叫成功,你興許就會贏球。」吳千戶沒吭聲,這樣的丑事確實不好在老伴面前開口。

吃晚飯的時候,吳千戶只顧埋著頭扒飯,連電視上放新聞聯播都沒心思看,宗伯娘敲了敲飯碗,嘮叨著說:「飯菜都涼了,你看你這么大把年紀的人,怎么遇點小事就想不開?唉,全是這些年當干部當的,整天板著臉教育人,做慣了領導,做群眾總不習慣。」吳千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把老伴嚇得沒敢出大氣,只聽吳千戶說道:「你懂個什么呀,不行,得趕緊叫他們離婚。」

宗伯娘小聲問道:「叫誰離婚?」吳千戶沒好氣地說:「還有誰?你那個寶貝女兒唄。」老伴不解地問:「這話從何說起,好生生的,離個什么婚,你不嫌離婚那事兒丟人現眼?」吳千戶聽到「丟人現眼」四字,心里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放下飯碗大聲吼道:「要說丟人現眼,只怕連老祖宗的臉面都早讓他們丟光了。」老伴看著吳千戶鐵青的臉,知道在他氣頭上不能多搭腔,便默默地收拾碗筷。

吃過晚飯,二人繼續看電視,看著看著,吳千戶忽然發一聲吼:「不行,得叫她回家來說說明白。」宗伯娘用莫明其妙的眼神朝吳千戶瞅了好一會,說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吳千戶輕輕嘆一口氣,欲言又止,走進卧室拿起電話聽筒,撥通了電話,對方是果然是女兒吳月娘的聲音。吳千戶對著聽筒說:「月娘啊,我是你老爸……」才說了這么一句,接下去不知該說什么了。聽筒里沒有聲音,吳月娘正在電話那頭等著,吳千戶看看老伴,無奈地放下電話聽筒,他要親自到女兒那里去一趟。

西門慶不在家,只有吳月娘獨守空房,老爸來了,吳月娘有些興奮,平時一個人在屋子里呆慣了,連個說話的伴兒也沒有。給老爸倒了杯茶,吳月娘問:「老娘怎么沒來?」吳千戶沒好氣地回答說:「你讓她來活活氣死呀?」吳月娘不明白老爸為何發這么大的脾氣,陪著笑臉說:「老爸你這是怎么啦?」吳千戶說:「我怎么啦?你不知道,我差點沒讓人活活氣死。」

吳月娘說:「什么天大的事兒,能把我老爸和老娘雙雙活活給氣死?」吳千戶沒理女兒這個岔,只管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那個牲畜又到哪去了?」吳月娘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老爸說哪個牲畜?我家沒養什么牲畜呀。」吳千戶說:「誰說沒養牲畜?我看他就是。」吳月娘撅著嘴表示她的不滿:「老爸怎么可以這般說話?無論如何,那個人還是你的女婿,是我的老公。」吳千戶幾乎怒吼了:「狗p,我吳某人沒那種混帳女婿!」

吳月娘見老爸額角上青筋暴突,胳膊腿全都抖動得厲害,不敢再惹老爸發火了,她沒吭聲,虛心接受老爸的批評幫助。吳千戶指點著女兒的臉:「你倒是到外邊去聽聽,別人是怎么樣說他的,都說他是一頭種豬,說他——這話我也說不出口,他在外邊的那些丑事,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吳月娘囁嚅道:「他的業務很忙,生意場上的人,都是這個樣兒的。」吳千戶吼道:「你還在替他打圓場,業務忙?他是在忙那些婊子們的事兒呢!」

聽老爸說這種粗話,吳月娘心上一驚,臉兒禁不住紅了。老爸是革命干部身份,一貫重視精神文明建設,何曾使用過這樣的粗俗語言?一定有什么事兒把老爸惹急了。吳月娘問:「老爸你聽到了什么風聲?」吳千戶說:「豈止是風聲,一個個全都有名有姓,那個牲畜糟蹋了多少個……」吳千戶學著潘金蓮的樣兒,扳起指頭一個個點起了西門慶玩過的那些「婊子」

們:卓丟兒、李嬌兒、李桂姐、李桂卿、孟玉樓、孫雪娥、李瓶兒……吳月娘聽得心驚r跳,顫聲問:「這些全都是真的?」吳千戶說:「不是真的莫非還是我編造的?」

吳千戶只顧發泄心中的萬丈怒火,沒料到一扭頭,發現女兒吳月娘滿臉全是淚水,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縷愛憐,嘴皮子上卻仍然不依不饒:「哭個什么勁?都是你平時把那牲畜寵慣壞了,以為當著我的面撒幾滴眼淚水就能解決問題?」吳月娘啜泣道:「外頭風聲傳成這樣,叫我哪還有臉見人?」吳千戶嗔怪道:「這種時候了,還講什么臉不臉?」吳月娘問:「老爸要我怎么辦?」吳千戶也沒什么好主意,一口氣沖上來,他憤怒地吼道:「那個牲畜,趕緊同他離婚得了!」吳千戶說完這話又有些後悔,離婚不是兒戲,哪能隨便掛在嘴邊上嚷嚷?但為了充分顯示做父親的權威,他還是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背著手,不再理會獨自流淚的女兒,走出了這間讓他生氣的屋子。

05

這天晚上,西門慶破例沒有在外頭過夜,他同應伯爵、謝希大三人在李桂卿、李桂姐的麗春歌舞廳吃過夜宵,就早早地回家來了。他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奇怪,平時西門慶回家時,根本用不著敲門,隔老遠吳月娘就會跑來開門的,夫妻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彼此都非常熟悉,聞氣味也知道對方是什么人。西門慶看了看電力大樓那只巨型電子鍾的時間,還早,才十二點半鍾,吳月娘不會這么早上床睡覺呀。

再敲門,還是沒人應聲,西門慶掏出鑰匙,就著路燈投過來的亮光摸索著開門。屋子里沒燈,黑燈瞎火的,讓過慣了燈紅酒綠生活的西門慶很不習慣,他乘著沒完全醒的酒勁罵罵咧咧:

「死婆娘在挺屍啊?敲半天門怎么不應個聲?」他一邊說著,腳已經跨進了卧室,貼著牆壁摸到了電燈開頭,輕輕一拉,卧室里陡然出現的一片雪白的光有些刺眼,他還要接著往下罵,卻感覺到屋子里有些不對勁,床上躺著的吳月娘,披頭散發的沒個人樣,嘴邊吐出一大堆白沫,一直順著腮幫流下來,濕了大半個枕頭。

盡管西門慶是個混混兒,哪里見過這個陣勢?心中驚叫一聲「我的媽」,趕緊趨步上前,號了號吳月娘的命脈,還好,人還沒死,他松了口氣,下一步是打電話,叫救護車,沒多大一會兒街頭響起了救護車嗚嗚的喇叭聲,幾個白衣天使抬著付擔架跑進屋子,一個穿長大褂的中年醫生用疑惑的眼光看看西門慶,然後拿著聽診器給吳月娘診斷,西門慶被涼在一邊,看著白衣天使們像一群白色大鳥在屋子里飛來飛去,不知道自己該作什么好。

第二天早上,吳千戶老兩口兒剛醒來,老伴就開始嘀咕:「今天算是巧了,右眼皮一個勁老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吳千戶批評老伴說:「就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什么眼皮跳不跳的,那都是生命科學,哪里值得大驚小怪的?」吳千戶新近學了個「生命科學」的新詞,得抓機會用用。二人剛說過一陣話,就有派出所的民警前來通風報信,說吳月娘自殺未遂,現在已住進了醫院。

吳千戶說「自殺未遂?這不可能,我家的女兒怎么會做出這等傻事?」民警是個新手,剛參加人民公安隊伍沒多久,說話不曉得掌握分寸,有些不耐煩了:「難道我一個警察還會騙你不成?」唉,也真是的,對一個老干部,怎能這樣直捅捅地說話呢?吳千戶還要同民警計較什么,卻被老伴打斷了:「還不快到醫院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同人家磨牙根的。」這話提醒了吳千戶,趕緊和老伴宗伯娘一道,匆匆忙忙往醫院趕。

母女見面,先是抱頭一頓大哭。一個小護士在旁邊呵斥:「這是病房,不准大聲喧嘩。」宗伯娘看那個小護士一眼,自覺地把哭聲降下來,為女兒吳月娘擦拭腮邊的眼淚。昨天夜里吳月娘是喝滴滴威自殺的,住進醫院後,經過痛苦的洗腸等等一番折騰,身體還很虛弱,母親幫她墊好枕頭,讓她平靜地躺好了,然後陪在她身邊只顧默默掉眼淚。

吳千戶的眼睛向四處張望,他在尋找,看這兒有沒有西門慶那牲畜,剛才他和老伴走進病房時,似乎看見西門慶的影子在外邊走廊上閃了一下,然後就不見蹤影了。吳千戶悶聲問女兒:

「那牲畜呢?」吳月娘臉扭向一邊,似乎不願意提到那人,旁邊一個幫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