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屍首(1 / 2)

驚情淫夢 lucylaw 6714 字 2021-01-03

「這路真他媽難走。」昨天晚上一場不期而至的春雨,讓警局門口本來在修繕的路變得異常難走。盡管如此,因爲要調查的記錄還很多,今天我還是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警局。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平時本應該還是冷冷清清的警察局辦公樓門口,卻出現了一個速來已懶惰出名的人。見到這一幕,我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急忙停好了車想要去打聽下是不是出事了。然而,讓我更加意外的是,車還沒停穩,他已經跑到我的車邊,對著我問道:「副局,你怎麽提前來了?是不是你也聽說出事了。」

「我不知道啊,出了什麽事?老蔡。」我心中所料不錯,就連管著刑事科的蔡康陽這個出了名的懶鬼都提前到這里,定然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昨天晚上我正要睡下的時候,我科里值班的小劉給我打電話,說接到一個疑似凶殺的報案。在五里店的一處廢棄的磚窯場里,有本地的居民的發現了兩個昏迷的人。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是深度昏迷,而另外一個已經當場死亡了。」

「死者的身份查明了嗎?」我的心頭冒出一陣隱隱不安的預感。

「查明了。」果然,老蔡的嘴里,緩緩說出了兩個名字:「死者是老鳳記銀鋪的老板,鳳巧爺,受重傷的是他十六歲的女兒鳳薇薇。」

「那劉憲原呢?有沒有他的消息?」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迫不及待的問道。顯然,跟這兩個父女的性命相比,我此時更關心劉憲原此時的安危。

「還沒有任何劉憲原的消息。」老蔡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報案的是本地的居民,是因爲半夜家里的狗聞到血腥味兒發狂,才發現的那兩具屍體。一開始我們本以爲兩個人都死了,但細查之下,我們發現鳳薇薇竟然還有一口氣,就馬上把她送到醫院,然後一直忙碌到現在。」

顯然,老蔡也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這還是這兩年他頭一回見他熬通宵。然而現在,我還不能叫滿眼血絲的他去休息,從車上下來後,我跟他邊走邊問到:「現場有什麽發現?」

「現場沒有任何的打斗痕跡,目前初步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別處遇到的襲擊,然後被拋棄到那里的。我們檢查了周圍,在那附近雖然有汽車經過的痕跡,但並不能證明這汽車的痕跡就是行凶者留下的。我已經讓我的人去走訪下周圍的居民,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沒用的,」在我眼里,老蔡的方法顯然收效甚微,五里店一帶一直地處偏僻,且不說那里本來就是人跡罕至。倘若靠調查現場的方式要獲得進展,那恐怕劉憲原的屍體就要涼透了。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劉憲原的下落。」我對路過的刑事課老蔡的部下小黃說道:「去幫忙給檔案館說一聲,讓他們去交通管理處,把最近山城最近十天的出城車輛登記記錄送過來。」

安排完後,我才對老蔡說道:「眼下,還是先從當事人身上著手吧,那個受傷的女子情況怎麽樣?」

「已經送到了江北醫院,剛才醫生打電話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爲腦部受到了重擊,短時間內恐怕很難蘇醒。」老蔡想了想,又說道:「對了,副局,那個女子還受到過嚴重的性侵犯。」

「哦?有沒有什麽發現?」

「還沒,因爲她性命十分危險,所以我們先把他送到了醫院。不過放心,我已經吩咐過醫院,讓她們找個女醫生詳細檢查一下性侵的痕跡,中午之前他們就應該會有一些結果了。」

「嗯,你從你隊里找兩個年齡大一點的女干警,讓她去醫院守著那個女子。這個人是我們的重要線索,告訴醫院,一定要想法讓她蘇醒過來。」

「好的,副局,我立即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其實我知道,老蔡應該早已經做了這個安排了。他這麽說,也許不過是爲了讓我更有面子一點。此人在警局混了幾十年,如果沒有這老油子的幾把帥中,估計也早就走人了。這是老蔡的過人之處,卻也是我一直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

「那個鳳巧爺呢?他的屍體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正在驗屍房,老錢剛開始做檢查。」

我嗯了一聲,吩咐老蔡加大警力尋找劉憲原的下落後,徑直朝後院的驗屍房走去。按照曹金山提供的線索,這鳳巧爺父女跟劉憲原是一起失蹤的。而此時鳳巧爺父女遇襲,說明可能性只有兩個。要麽,這父女跟劉憲原是一路的,三人一起要去辦什麽事,但卻遇到了襲擊。此二人身遭不測,而劉憲原要沒被轉移,要麽被處理到了其他地方。

而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他們跟劉憲原不是一路人,劉憲原事情處理結束後,爲了滅口殺害了他們父女。這個可能性,也的確是存在的。

我站在驗屍房的窗外,默默的看著老錢跟他的徒弟在里面忙碌著。老錢是局里的一個資歷很老的法醫,也是一個讓很多人害怕的怪人。從二十來歲進入警隊到現在,他在這里當了二十多年的法醫。別的法醫,一般做上三五年就可以選擇調崗。但老錢卻在這警隊擺弄了二十多年的屍體。

有人說,看死人看多了,眼睛就會冒出一種慎人的綠光。我不知道老錢的眼睛里是不是冒著綠光,只知道他那瘦的就像是骷髏的臉上兩顆突出的眼珠,讓誰看了都不會覺得舒服。

「有什麽線索?」雖然在老錢檢查屍體時,我是少數幾個可以直接守在他身邊的,但我還是一聲不吭地在門外等了他半個小時。這不光是因爲他的房間里充滿了各種葯水的氣味讓人不適,也是因爲對於這個雖然性格古怪,卻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的老家夥,我一直也是尊敬有加的。

「表面上是重物擊死,胸骨,肝臟,都有嚴重的擊打損毀。」老錢說話的聲音,就跟他的外表一樣,冰冷得就像是屍體說出來的一樣。「但其實我仔細查驗後,發現並沒有這麽簡單。在他的頭發里,我發現了兩只蛾蟲,這兩只蛾蟲又個習性,特別喜歡動物身上的組織液。於是,我剃掉了他的頭發,結果在他的頭頂,找到了幾十個針孔大小的斑點。」

「那是什麽?」

「是古時候的一種極其嚴酷的刑法,是用致幻葯物浸泡過的銀針,紮入人腦的多處穴道。因爲這種銀針十分細,所以銀針不會破壞血管,而會直接刺入人腦。事後,就算你刮掉被行刑者的頭發,不仔細檢查的話,也無法發現行刑的痕跡的。即使是我,不是因爲鳳巧爺被銀針帶出來的腦液引來了蛾蟲,也很難發現其中的端倪。」

「聽上去,這是一種十分殘酷的刑法。」我還有半句話沒說,連老錢的眼睛都差點被蒙騙,這一定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刑法。

「是,這種方式的刑法,會讓人的心智嚴重失控,做出很多過激的行爲。是古時候審問重要犯人用的逼供的手段。」

「逼供手段?」我看了老錢一眼:「你是說,有人想要從鳳巧爺那里逼出什麽信息?」按照警隊通常的規矩,法醫只是負責檢查屍體,是不參與案件分析的。但老錢是個例外,他的刑偵經驗之豐富,已經不亞於任何一個刑事課的警察了。因此,每每有這種命案的時候,我也會問問老錢的看法。

「恐怕,還沒有這麽簡單。」老錢說道:「你知道,我還在鳳巧爺的屍體上還發現了什麽線索嗎?」

「什麽線索?」

「鳳巧爺在臨死前,有過非常劇烈的性行爲。」

「哦?」

「我剛才檢查他屍體的時候,發現他下體紅腫,包皮外翻,並且陰囊中有劇烈射精後的反應。而且,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就在剛才,我提取了他體內殘余的精液,跟蔡警長他們從鳳巧爺的女兒身體上初步收集到的精斑的顔色,氣味進行了比對。發現兩者完全吻合。」

「你是說?這鳳巧爺在臨死前,性侵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是。」老錢面對這有些駭人聽聞的線索,表現得毫無內心波動。倒是我自己,對這個線索頗爲感興趣道:「你說,鳳巧爺性侵自己女兒的行爲,是不是跟這刑訊逼供的刑罰有關?」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我根據射精反應和頭上的傷口,推斷兩者的時間差距並不小。」老錢接過徒弟遞過來的驗屍報告記錄,仔細看了一邊,在上面簽了個字,才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帶我去醫院看下那個女孩的情況。鳳巧爺身上的致幻葯物雖然猛烈,卻不致命。導致他死亡的原因,是心力衰竭,這應該是他本身就有心臟病的情況下,又有過度的性愛造成的。」

「哦?你是說,那個女孩能醒過來?」

「嗯,只要那個女孩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應該是很快就會醒來。只是,她遭受如此重創,心智應該有嚴重影響,我不知道她的精神狀態是否能恢復到你們審問她的要求。不過,你可以帶我去看下。」

老錢的話,讓我內心稍微一松。他是最好的法醫,也是出色的醫生。既然他說女子沒有大礙,那情況應該會沒那麽麻煩。只是他說的後半段話,讓我心中疑雲有起,倘若那個女子真的無法接受審訊,我們又如何快速從她那里得到線索呢?

不過眼下,我還不能立即跟老錢立即趕過去。來之前老蔡說他們把女孩送進了重症病房搶救,恐怕在中午醫院來電話之前,我們都只能先等上一等。不過還好,跟漫長的等待相比,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先做。我叫上了蘇彤,跟老錢一起問明了鳳巧爺的那個銀鋪的所在,開車去了那條許久沒去過的清水街。

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清水街都是山城最繁華地段。然而此時,清水街的沒落,就跟老鳳記銀鋪不斷走向衰亡的招牌一樣,讓人充滿了唏噓。幾次日本人的轟炸,讓這里幾乎成了一個墳場。那條曾經被很多達官名流走過的青磚馬路,如今已經是坑坑窪窪。我們的汽車,只能暫時停在街口,然後小心的躲避著雨後的泥水往街道深處走去。

死人太多的地方,風水就不會太好。因此但凡還能在山城維持下去的店鋪,就早已經從這里搬走。而在那些破敗的招牌里,也只有老鳳記的招牌,還算是干凈,一塊大字牌匾在上午的太陽中泛著銀色的光芒。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明明老板跟老板的女兒已經多日未歸,但老鳳記的鋪門還是敞開著,兩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夥計,正守在無人問津的鋪子里,慢條斯理地敲打著幾只並沒有什麽稀奇地方的銀碗。

跟我想象中的情形一樣,此時的老鳳記的鋪子,也只剩下招牌還算光鮮。而剩下的店鋪中,只有一番殘破的景象。這黑漆漆的空間里,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恐怖。就連那幾個用來熔煉銀器的火爐中突出的火焰,也是散發一種讓人覺得詭異的血紅色。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把這里跟老錢的驗屍房聯系在一起。

很快,那兩個夥計注意到了我麽的存在,他們以爲我們是來訂做銀器的,只說是老板不在家,就繼續開始敲打著手中的夥計。直到我們說明了身份和來意後,這兩個夥計才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

「你是說,我們的老板失蹤了?」出於穩妥的原因,我並沒有告訴他們兩他們的老板已經遇害了的消息。不過盡管這樣,二人的反應還是顯得十分驚慌。

「大概是五六天前的一早吧,老板說有些事情要外出一下,從那個時候起,就沒回來過了。」兩個夥計中,那個叫唐五的小個子青年口齒要更清楚一點。有條不紊地說道:「因爲在這之前,老板有的時候會去山里幫人看礦脈啊,弄模子什麽的,一去也是好幾天,所以我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只是這一次,連薇薇姐也一起去了,在這以前是沒有過的。」

「那麽在這段時間里,有沒有過什麽不尋常的人,來找過你們老板?」

唐五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最近就是附近有戶人家添丁,訂了十個銀碗銀勺。然後就是王叔要嫁女兒,訂了兩套陪嫁首飾,其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人來過。」

不過唐五的話剛說完,他身邊那個看上去愣頭愣腦,叫韓胖的小夥表情變了變,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倒是…倒是知道一個事情。」聽剛才唐五說,此人從小就有口吃,說話一直不太利索,於是當下,我也沒有催促他什麽,而是做了個手勢讓他慢慢說。

「應該是在…老板出門…出門前的一天晚上,我那天打銀器…睡得晚…我聽見,老板的房間里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韓胖說道:「當時…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爲…不會…不會有人半夜…」

「好了,我知道了。」我聽那個韓胖說話實在有些吃力,示意讓他不用著急道:「你是想說,平時不會有人半夜來找你們老板吧?」

「是…是…」

「那你有聽到什麽談話的內容嗎?」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差點笑出來,因爲我發現跟一個結巴對話的同時,自己說話竟然也吃力了幾分。若不是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肌肉,估計我也要當衆出丑。

「聽不太清……」韓胖把語速放慢後,終於可以比較連貫地說道:「我只是聽到了老板說了一句,等了十七年了,我們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老板的事情,我不敢好奇,於是也沒有多聽。」

「機會?」我立即給蘇彤遞了個眼色,讓她把韓胖的這句話記下來。然後轉頭問唐五道:「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從你們老板嘴里聽說過,他有什麽計劃,或者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唐五聽了,搖了搖頭說:「我跟韓胖,都是跟了老板不過一年多而已。以前的師兄弟,我們也沒有聯系。因此,我們也不知道老板說的機會是什麽意思。」說罷,韓胖也在一邊連連點了點頭。

「那麽平時,你們老板跟山城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有沒有什麽往來?就比如說,什麽曹金山啊,劉憲原啊什麽的。」我故意用閑聊的語氣,想要試探一下兩人是不是還有什麽話說。

「長官,我們這種小鋪子,哪里高攀得起他們這些大人物呀。」唐五眼珠一轉,故意賣乖的說道:「我跟老板這段時間里,想您這種大人物,也是頭一回見到。」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這唐五倒是認得我領子上的警章,倒是頗有幾分買賣人的嘴臉。

「可是我聽說,鳳巧爺曾經是山城最有名氣的銀匠。怎麽,他那些徒弟們,就沒有人來看看他們嗎?」?

「哎,我們這行,雖然重輩分,但畢竟也是個手藝活。老板現在手廢了,打不了銀器,因此那些曾經也是個頂個有本事的師兄們,早也已經樹倒猢猻散了。倒是王記的老板,聽說他每半年就要讓人送一次銀票,米面來給老板。不過聽薇薇姐講,每次也只是讓他們的下人送來,所以這里並沒有來過什麽大人物。」

「行,」我見問不出什麽東西,於是便站起身來,對唐五說:「帶我去你們老板的房里看看。」

然而沒想到的是聽了我這個要求,那個唐五卻一臉難色,支支吾吾的說雖然我們是警察,但老板向來不准別人進他的房間。我來到房門前,見門上果然上了鎖,知道眼下還不算是正式的調查,也不好強行要求他們把門鎖砸開,只好透著窗戶看了看里面。

不過幸好,鳳巧爺的房間看上去也是一貧如洗,除了一張床,一個打衣櫃和一副桌椅。甚至連個多余的凳子也沒有。當下,我也沒說什麽,只是暗中吩咐蘇彤,讓她通知老蔡,讓他先按中派人把這里盯住,也不要破壞這里的正場☆態。然後就從老鳳記出來了。

「頭,看起來跟我們先前說的一樣,看來這個鳳巧爺背後也是一對秘密。」蘇彤一邊發動起汽車,一邊說道:「如果那個韓胖說的話沒有錯誤的話,我們應該可以排除鳳巧爺是被劉憲原脅迫這個可能性。看起來,他跟劉憲原之間瓜葛挺深,一個計劃,竟然能讓他們等十幾年。」

「你的意思是說,那天晚上跟鳳巧爺密會的,是劉憲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跟身邊的老錢對視了一眼。在警局混跡多年的老錢當然明白,蘇彤此時說的關鍵是十分草率的推斷,我之所以繼續問下去,其實是在有意調教她。於是當下,老錢也會意地點了點頭,加入了我們的討論。

其實在平時,老錢向來只是跟屍體爲伍,從來不會參與任何探案偵查。但其實跟他相識多年的我知道,如果說起偵探能力,老錢的水平在警局至少是前三的水平。尤其是他在醫學上的造詣,讓他總是可以在很多時候給我意想不到的幫助,也是這個原因,這個別人避之及的怪人,反而跟徐飛一起,成了我身邊最爲倚重的人。而也是因爲此事是我經受,老錢才會破天荒的跟我們跑現場。

不過,當我們的汽車來到江北醫院的時候,我們還是吃了一回閉門羹。鳳薇薇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糟糕。因此人雖然救過來了,但醫院方面還是講她轉到重症病房,嚴謹任何人探視。甚至連先前答應我們的身體檢驗報告,也推說明天才能提供道。

雖然我心中有些不悅,但一者這江北醫院畢竟是國立醫院,跟警局合作多年,我也不好強行要調查。更何況鳳薇薇關系重大,我也擔心因爲自己的魯莽而帶來負面的結果。思忖之下,我也只好暫且讓先讓蘇彤跟老錢回警局,然後自己臨時起了個注意,要去劉家先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