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商人(2 / 2)

驚情淫夢 lucylaw 6409 字 2021-01-03

而這其中有個關鍵點,就是劉憲中在其中的角色。從昨天的情況來看,劉憲中應該是在背後操縱著胡老三的人。而除了這煙土煙土買賣之外,目前更要緊的還是昨天就連劉憲中自己都要親自出馬去驗貨的那種讓鍾琪在一瞬間就迷亂的葯物到底是什麽。

自昨天分開後,老蔡易經按照我的意思,將那種葯物送去了老錢那里進行檢驗。希望今天從阿虎那里回來,我能夠得到這種葯物的檢驗結果。倘若能證明這種葯物跟鳳巧爺父女體內注射的葯物是同一種,那關於殺害鳳巧爺幕後的凶手,我們就有了一條很有力的線索。

從一開始,我就預感到在整個案件中,有一股隱藏得十分深的力量。按照之前的推斷跟曹金山的說法,這股力量很可能就是那個無比強大的和衷社。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就算我時時刻刻感受到這個神秘組織給我的壓力,我也不知道到底我身邊誰才是和衷社的人。

而隨著蓉城之行發現的和衷社的六芒星,到昨天晚上的行動。一切的線索,似乎似乎開始往周敬堯,劉憲中一批人身上靠攏。說真的,一開始我對這兩個一個被自己弟弟壓制多年的半瘋之人,一個被同行壓制的守舊商人,並沒有有太多的認可。但此時我有種預感,此次的山水庄園之行,我定然會有所收獲。

於是當玉蓉和雨筠將一大堆銀飾的樣品一樣樣給阿虎展示起來的時候,我卻有些不耐煩的用催促的眼光看了阿虎幾眼。

但對於我的催促,阿虎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在得知了雨筠跟我的關系之後,阿虎對雨筠的態度也是客客氣氣的,整個過程中,沒有打斷雨筠一次。等她介紹完了後,才跟自己的管家說道:「這幾個系列我都比較滿意,你跟兩位女士溝通下價格,具體選哪一些你根據預算來就好,我跟阿義還有點事情要談。」說完,才將已經有些毛焦火燎的我叫到了二樓。

「我去,以前我們見面的時候,我要你帶嫂子出來,你總是推脫。結果沒想到,她竟然是在玉蓉那里一起上班。還好,我昨天沒有對她有什麽無禮的冒犯。」面對阿虎的責備,我應付的笑了笑。

阿虎當然知道,此時我關系的是另外的事情,於是一步不停的帶到了最里面的一個房間道。「這里,是我為了這一次周敬堯的拍賣會專門改造的一個保險室。我把周圍的窗戶都封死了,甚至連通氣孔也加了鐵網。而至於這個鐵門嘛,則是周敬堯親自讓人來安裝的。」阿虎一邊說著,一邊把面前的那道門拉了拉,向我展示著上面的一個復雜的門鎖道:「這個門鎖需要鑰匙跟密碼同時打開,如果二者缺其一,就算是有金剛鑽也撬不開。」

「拍賣會期間,周敬堯會將這里作為煙雲十一式的臨時存放點吧?」我仔細看了看那個十分厚重門鎖,伸手在冰冷的鐵塊上拍了兩下問道。

「當然,要不干嘛費這麽大的功夫。別的不說,光是這個門鎖,周敬堯就花了上千塊現錢。」說完,阿虎將門拉了開來,而這時我才發現此時門並沒有上鎖,在屋里,此時還有一個人在里面。

這個人看上去約莫六十上下的年紀,頭發胡須雖然已經花白,卻整齊的修剪過。一身筆挺的西裝,加上一個精致的領結,讓這個本來有些瘦小的老頭,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周老板,怎麽樣,我這按照你的要求改建的臨時儲藏室,你還滿意吧?」雖然沒有介紹,但在阿虎開口之前,我已經知道此人就是周敬堯了。縱然素未謀面,但周敬堯的樣子我卻是多次在各種報紙上看過幾次。只是比起照片上來說,他本人顯得要更加瘦小一點。

跟風度儒雅的劉憲原和粗野放曠的曹金山相比,這個周敬堯的身上,倒是更有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氣質。在聽阿虎介紹我時,一雙耗子一般的眼睛,一直警惕的在我身上滴溜溜的轉動。

「之前你不是說從警局申請幫助麽?我這位患難多年的兄弟張副局長,就是專門負責那幾天庄園的安保管理的。」

「哦,原來是這樣,」等阿虎說完我的身份後,周敬堯的態度果然來了一個大轉彎說道:「啊,原來協助之人是大名鼎鼎的張副局長,那周某就放心了。自從張副局長升遷以來,我一直被各種瑣事纏身。因此並沒有機會來警局拜見一下。不過在得知張副局長是負責鄙人的晚會的安全時,在下可是感到十分榮幸。看來,今天這一趟驗收是完全的畫蛇添足了。」

周敬堯這一番虛假的寒暄說出來,竟然也是滴水不漏。於是當下,我也跟著寒暄了兩句。「周老板言重了,在下自當盡力而為。」說完我轉頭看了看阿虎。

阿虎知道我的意思,會意的點頭點頭:「周老板如果看完了,不如,跟張副局長單獨坐一會兒?實不相瞞,今天我將周老板約過來,一是想請周老板驗收下儲物室的施工情況,另外一方面,我這兄弟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周老板了解下。」說完,阿虎將我和周敬堯帶到了旁邊的一個休息間後,就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我知道,今日跟周敬堯的會談會很關鍵。因此從一開始沒,我就采取了一種進攻的態勢。直截了當的告訴了周敬堯,這一次他舉辦的這一場拍賣會,不光是牽扯到了山城兩大家族的興衰,還將直接影響整個山城商界的格局,他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是在玩火,稍不注意,可能還會被王記乘火打劫一番。

「哦?沒想到張副局長雖然是警界人士,竟然對我們這行的情況也如此了解。」

我看著周敬堯,話里有話的笑了笑。我當然不指望這樣的一番說辭,就能讓周敬堯說出什麽東西。對於這些在山城能拍得上號的商人,每個人的城府都不是我能低估的。不過在來之前,我已經從玉蓉那里了解到,這個周敬堯雖然精明,卻也是一個非常因循守舊的人。

面對現在銀飾越來越普及的市場,周記銀鋪卻一直堅持只做私人定制,從未大批量生產現貨。這樣一來,因為工期長等原因,周記這兩年已經被王記全面超越。在山城的商人圈,他們已經跌出了第一集團。我此時故意提起王記,不過也是想試探下周敬堯而已。

然而沒想的是,到周敬堯聽了我這番其實頗具冒犯意味的話後,不光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有些不知所雲的道:「周記能夠在這山城苟延這麽多代,先生以為靠的是啥?」

「哦?願聞其詳。」雖然不明白周敬堯的意思,但肯定他也不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人,於是耐心的聽著他有些絮叨地說道:「我們周記打造的銀飾,大多是精品首飾,而不是王記那樣為了討好更多人,而一昧追求產量的能比。也許在一定的時間里,王記做的那些量產的東西能迎合一批人的喜好,但只有經得起時間沈淀的東西,才值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求。」

對於周敬堯這番聽起來其實酸不拉唧的話,我雖然內心不以為意,還是表面上應承著道:「嗯,周老板對於銀飾的堅持和執著,在下也是經常聽人說起的。那不知道以周記的精湛技藝,是否能打造出煙雲十一式這樣的銀器呢?」

果然,在聽我說起了煙雲十一式後,周敬堯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說道:「打造銀器,一半靠的是技法,一半靠的是心。銀器制造者,要想打造出一件精品,必須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一種謙卑的敬畏之心。這煙雲十一式,是流傳多年的聖物。這其中,不光因為其技藝高超,更因為這煙雲十一式的制造者,對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妻子,有著一種敬畏的心。這種行為,即使在這個時代都不是能夠被人理解的。因此周家雖然技藝高超,但卻並沒有在此一道上有所建樹。」

倘若以前聽了周敬堯這番話,我心中定然會覺得有些好笑,認為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周敬堯這一說,就好像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研究床第之術而已的一番說辭。

「這麽說來,先生認為,只有這樣一場盛大的晚會,才配得上這兩件寶物?」

「當然。」周敬堯的話語越來越玄乎道:「器中有靈,自然不能用尋常的禮法對待。盡然是名貴的東西,那易主之禮也要用名貴的法子。」

我見周敬堯的話中露出了一絲可乘之機,於是立即插嘴說道:「那不知道周老板的這兩家銀器,是從何處的來的?想必當時也是費了一番周折吧。」

「哦?這件事情,跟張副局長的安保工作有什麽關系嗎?」見問題敏感,周敬堯的眼神立即警惕了一些。

「雖說沒有直接關系,但周老板也知道,你手中的兩件器物的歸屬,對如今在商界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的曹,劉,兩家的賭局來說,是具有決定性的。而想必,近日劉家的變故,周老板是知道的。」我一邊注意者周敬堯的反應,一邊拋出了劉憲原的死訊:「恕我直言,曹,劉,兩家保持均衡的態勢,對於周老板是最為有利的。倘若在此緊要的時期,劉家因為劉憲原的死亡而方寸大亂,恐怕,周老板苦心經營的一盤買賣,就要落空了吧。」

「哈哈,張局長說話倒也是真實,跟我們這些商人不一樣。」聽了我的話,周敬堯依然是一副看上去很假的笑意著說道:「其實跟鄙人說過這種話的人,可不止先生一個。不過,我也理解,張副局長這麽說,跟那些想要給我使絆子的人可不同。張局長放心,我並不是想給山城添亂。這些年,民眾的喜好變了很多。那些舶來品的寶石琉璃,開始成為一些人追逐的對象。而很多銀飾,已經成為了陪襯品。雖然周家有自己的工藝堅持,但卻不會跟大勢所趨的市場為敵。但是先生知道,我們要轉變,需要很多錢。」

周敬堯對於自己想借機撈一筆的想法供認不諱,這在我的意料之中。然而眼下,還不到攤派蓉城大煙生意的時候。於是我只能旁敲側擊問到:「我曾聽杜老板說,周老板這一次選擇山水庄園做為會場,其實也有一番自己的計較的。是目前周府有什麽事嗎?」

「當然,」周敬堯不假思索說道:「其實一開始,我還是打算在自己的府邸辦這場盛會的。然而也是後來的另外一個原因,讓我轉變了想法。杜老板的這個庄園很有趣,讓我很想近距離了解一下。」

周敬堯的話讓我有些莫測高深,按照阿虎給我說法,周敬堯找他借這個庄園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這里新修建,符合這兩年的流行審美。第二是因為這里的空間開闊,適合接待那些山城名流。但眼下,看周敬堯的意思,他的話語之中似乎還有另外一番意思。

「好了,在下雖然孤陋,但也知道張局長近日在為了劉家的事情一直在操勞。其實按理說,這些事情多少也是因在下而起,」周敬堯又說道:「因此,為了避免給張副局長查案帶來麻煩,在下可以多告訴先生先生一點。這兩件煙雲十一式,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從朋友那里的得到的。而讓出這兩件煙雲十一式,其實也是為了圓我那朋友的一個心願。而且我剛才的話相比先生也能想到,這件事情跟杜老板的這座庄園,也是多少有些關系的。」

「哦?」我好奇道:「不知道周老板所說的這個朋友是誰?」

聽了我的話,周敬堯看了我一眼,臉上突然掛著一絲神秘的笑意道:「張局長不是警察麽,最擅長的就是揭開這些未知的事情。今日前來,想必對在下的背景也是調查得十分清楚的。周某人在山城曾有一摯友,此事世人皆知,張局長又何必明知故問。」

聽了周敬堯的話,我暗叫不好。其實他這麽一說,我才猛然想起,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前年倒台的山城投機商人李琛,而當時負責調查李琛的人,正好就是我自己。

「不過雖然如此,張局長不必有所顧慮。」周敬堯說道:「我跟李琛雖然是摯友,但他做的買賣風險過大,出事情也是遲早的事情。張局長調查他是你的本份,我自也不會因此而對張局長有所嫌隙。但是關於這次的拍賣,我卻可以告訴張局長的是,鄙人對於自己手中的兩件銀器有一個准確的心理價格。無論是曹家還是劉家,只有給出這個心里價格的一方,在下才會將此二物相讓。」

我點了點頭問道:「看起來,先生是另有所圖了。」

「不能算另有所圖,只能說,故友之托不能忘記。」周敬堯雖然沒有明說,可以肯定的是,他嘴里所說的事情肯定跟李琛的意願有很大的干系。只是我跟周敬堯初次見面,為何他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於我,這讓我內心又很不踏實。以他的精明的性格來看,定不會貿然將自己謀劃的事情告訴給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因此,先生倘若真的能調查到關於故友的一些往事,那周某在周府將隨時恭候先生的大駕。」周敬堯看著依然一臉疑惑的我,緩緩說道:「好了,近日已經說了很多了,再說多一點,這件事情反倒是沒有趣味了。」說罷,周敬堯站起了身子,看上去像是打算要離開。

「周老板且慢,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本想試探著問一下,是否能去他的周府看上一看,沒想到又立即被周敬堯堵了回來說道。

「張局長似乎今天問題很多。」周敬堯笑了笑說道:「不過我倒是要勸一下張局長,抓緊一點時間。距離山水庄園的聚會只剩下五天時間了,這個期間張局長可要抓緊時間。別再三心二意,一會兒去下東邊鬧事,一會兒又去下北邊的碼頭?」

「哦?周老板是什麽意思?」他的話讓我心中暗自一顫。昨天晚上我們調查的五福碼頭,就正好是在山城的北邊。此時他這番話一說,顯然是很明白的告訴我,他們已經知道昨天晚上跟我們杠上了。

不過看起來,周敬堯似乎也只是想暗示一下我。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很有禮數的過來跟我握了握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一次撲朔迷離的對話,也周敬堯的離開而戛然而止。

在送走了周敬堯後,我立即讓仆人找來了阿虎。將談話的內容簡單告訴了阿虎後,他的臉上表現了跟我同樣的疑惑之色。而他想不明白的是,這一次周敬堯跟我的對話,為什麽聽上去就像是在委托我幫他調查個什麽事情一樣。

「阿虎,之前有些事情我沒有給你說實話,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恐怕沒有我當時想象中那麽簡單。」阿虎頓了頓,臉上有些難色一樣對我說道:「還記得,當初我給你說,我這個庄園是誰幫我設計的嗎?」

其實在阿虎說這話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這個山水庄園的設計者,也就是阿虎如今的管家。他可是李琛身邊跟了他幾十年的那個老管家的兒子。從他那里,定然會有什麽線索的道。

「其實,這個庄園最早也不是我自己修的,是我的管家東陽,給李琛設計的。」阿虎說道:「大概是在兩年前,東陽從歐洲學習完後回國後。就開始給李家設計這個一個新的庄園。然而地基剛打完,就發生了李琛被調查的那件事情。當時你也知道,李琛需要繳納大量的保釋金來保住他自己的小兒子。於是他曾經約我到他的家里,想要把他在南湖的一棟別墅賣給我。結果也是那一次,我沒有看上別墅,倒看上他這個還沒有完工的庄園。而也就是在那一次,我相中了東陽,於是我按照那棟完工了的南湖別墅的價格,將這個半成品庄園,連同東陽一起,買了過來。因為此事畢竟是有所忌諱,所以一直也沒跟你說。」

「那此時你說起,定然是有什麽想法了?」我明白阿虎的意思,也沒有責備他對我一直隱瞞著這個信息。

「也不是,其實只是覺得有些巧合。似乎這個庄園里好像還有什麽東西,是隱藏著一個秘密一樣。當時周敬堯找上我的時候,我還曾擔心因為此事而翻出了李琛的陳年舊賬帶來麻煩。而後來,也是他多番表達自己對於李琛留下的這個庄園單純只是處於對空間構造的好奇,因此我才答應他。」

阿虎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但現在,我總是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似乎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其背後都是有某種關聯。周老板這一次拍賣會,越來越讓我覺得會發生些什麽事情。」

此時我的內心的想法,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其實很多事情阿虎並不知道,除了劉憲原的死,曹金山,那個神秘的和衷社的出現,以及最近蓉城的這一筆大煙買賣。這些事情目前依然是一片混沌。在這片混沌中,我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只是唯一慶幸的,就是目前我還沒有被完全卷入這個紛爭的漩渦核心。王局長為了邀功,將我從劉家隔絕出來,反而讓我可以置身事外的處理整件事情。

「對了,你有沒有去了解一下東陽他爹,也就是以前李琛身邊跟了他二十幾年的那個管家的想法?」

「你說呢?」我陰沈的臉上冒出的興奮表情,當然是給了阿虎一個肯定的答案。東陽的父親,當時是阿虎從李琛的案子里保釋出來的。如果能從他嘴里了解到一些關於李琛跟周敬堯之間的秘密,應該是對我大有幫助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讓東陽把他爹接過來。」阿虎說道:「不過有一點,他爹腿不好,一直是在榮縣的一個小山村里調養。我現在讓東陽開車去接,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這里了。」

「不必這麽麻煩,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我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說道:「這事情很重要,路上顛簸,別把這老骨頭折騰出點什麽毛病來了。」其實我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我突然想起,那日從鳳巧爺的兩個徒弟哪里知道,這榮縣是鳳巧爺的家,也許在那里,我還能了解到一點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