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結(2 / 2)

驚情淫夢 lucylaw 5446 字 2021-01-03

「可是,你的身子不能再等了,你剛才說你這兩天看東西已經開始模糊起來,這說明…」女人的話還沒說完,男人的懷抱就已經再次打斷了她的話語。然而此時,已經頭腦中一片空白的我,卻是無暇再琢磨剛才女人到底說了什麽。

劉忻媛終於忍不住了,知道再看下去,只能增加我心中的痛苦,於是堅決的拉著我離開了那個泳池。然而,就算是我人離開了,我看到的最後那個阿虎扶著雨筠的腰肢,將他的下體送入女人身體的畫面,缺一直在我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那竟然是一種夾雜著哀怨,卻又迷離的情欲的表情,此時在他們兩人的臉上,竟然就像是心事重重一般。然而與此同時,他們身體的性器卻在熟練的結合著,似乎肉體的快感成為了能夠平復他們內心的唯一的東西。

這種感覺我有過,就在我跟劉忻媛第一次做愛的那個餐廳里,同樣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卻把彼此的性愛當成了唯一的發泄方式。

他們到底在猶豫什麽,又在焦慮什麽?如果說是因為彼此的身份敏感,這個虛無的道德綁架早應該被他們這段時間的行為磨的一干二凈。我反復揣摩著他們兩人的內心,卻發現自己就如同一個門外漢一樣不得門道。

夕陽落下的時分,我已經回到了山城,跟在路口等著我們的李昂匯合之後,我們將今天的見聞交換了一下。我當然沒有把偷窺到阿虎跟雨筠的事情告訴李昂,不過他那邊卻有了一些意外的發現。

「有一個細節可能我們都搞錯了,」李昂說道:「我們都以為,是柳皓將計就計,利用了那幾個周敬堯的手下,搶走了銀飾,然後再嫁禍給你。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兩件事情有可能是兩撥人做的。」

「什麽意思?」我當然聽得出,李昂是在說嫁禍我的人可能另有其人。然而這個假設會有一個前提,就是這個人必須要知道銀飾盜竊計劃才能做此事。而倘若他這樣做並不是要利用我來轉移現場注意力,而是要針對我的話,那這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徐飛,這個要將我置於死地的人。但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從後來徐飛的行為來看,可以隨時用最直接的方式殺我的他,並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將我送進歌樂山的監獄。

而除了他之外,我想到的第二個人是劉才。李昂說這番話,估計也是這個意思。那日里在如月閣里,我跟李昂知道了這個劉才計劃做一件讓他覺得隨時可能失去性命的事情。雖然從之後的結果判斷,劉才要做的事情是想揭露三叔跟劉憲中的秘密生意,替自己的故主遺骨保住家里的地位。但那天晚上舉止神秘的他,也不是沒有可能做這件事情。

而第三件,也是我一直懷疑,卻也是最覺得沒辦法的事情。就是曹金山一開始就講我算計在內。雖然盜竊銀器失敗,但卻還是不得不將隨時可能暴露他的計劃的我殺人滅口。只是倘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局勢反而應該好辦很多。

「在剛才的探查中,我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說話間,李昂將手中的一個布包遞給了我說道:「我在一個櫃子里面發現了這個東西。」

那里面是一個銀片,一個十分精致,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銀片。

我若有所思的拿著這個布包,心中,慢慢開始有了一個似乎很離奇的猜測。汽車的晃動中,過往的種種細節開始在我的腦海里慢慢串聯起來。一瞬間,很多沒有想清楚的事情,竟然開始暴露出了彼此之間的因果關系。然而現在,在將真個事件越想越可怕的同時,我卻始終還有幾個關鍵點沒有搞明白。然而現在,我終於可以肯定,這些混沌,已經是我看破一切之前最後的阻礙了。

「你真的打算去赴和衷社的會?」李昂問道。

「嗯,這是唯一接觸真相的機會。」

「你就不怕仍然是個圈套麽?」

「當然怕,但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了。」我頓了頓,突然說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當初你哥李琛,為什麽沒有加入和衷社?以李志在和衷社的地位,他有足夠的條件成為和衷社的重要管理者的。」

「那又怎麽樣?」李昂當時聽得出來我在說,如果當初李琛得到了和衷社的支持的話,李家也不會如此的分崩離析。但是他雖然知道我的意思,卻還是說道:「商人圖利是不錯,但是利也要分大利跟小利。棄大而取小,這當然不是好的選擇。」

「你覺得,李琛加入和衷社是棄大取小?」我問到:「那什麽是大利,什麽又是小利呢?」

「胞兄曾經說過一番話,做生意,其實就是在玩金錢游戲,將別人口袋里的錢,用一種成本最低方式變到自己的口袋里。說好聽一點,這叫交易,說難聽一點,其實就是算計。只是呢,算計有錢之人,這是大利,算計無錢之人,即使有利也是小利。」李昂頓了頓道:「你覺得,蓉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買賣,到底是屬於大利還是小利?」

「一年足足相當於山城頂級富豪賬面十倍的流水兩倍的利益,難道還會是小利?」

「當然是小利,因為這些是那些沒什麽大錢的人的買賣。」

我並不太贊李昂的話,以那些新式的大煙的價格來說,絕對不是貧窮人家能夠消費得起的。能夠買這種大煙的,其實都不是什麽窮人。我沒有跟李昂爭辯,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聽明白了他說的什麽意思。

「跟國家相比,這樣的利益又算什麽呢?」

「你是說,你哥買賣的是國家?」

「他當然沒有這樣的本事,」李昂笑到:「但是有人會有,而且,很快你自己就會找到答案的。」

「你是在指,你上一次說的,和衷社涉嫌幫助日本人,從西南地區掠奪財物的事情?」

「日本人已經投降了,成不了氣候的。以後國家的命運,難道你還看不明白麽?南京方面的人,不就是一群典型的商人。他們用低廉的價格買的是窮人的東西,於是窮人就越來越窮,對他們自己就越來越恨。但那一群人,他們買的是窮人的心,窮人回報不了他們的心,就只能陪上去自己的命,這才是那一群人最厲害的地方。」

我明白李昂的意思,默默的點了點頭。國家,地方,個人,這一切的局勢似乎割裂的很遠,但卻又被拉得很近。就好比此時在山城里,我們的事情就會同樣因為玉蓉的存在,而牽動著軍統那邊一樣。

「無論如何,你要先保護好這個張義的人生安全,看起來,只有利用這個人,我們才能現在我們面前的棋下活。」拿著電話聽筒的玉蓉,當然內心早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從見到我重新出現在她面前以來,她就知道只有借我的手打擊西南地區的諸多地下交易,才是最為行之有效的方式。

然而從始自終,她都在擔心的還是那個問題,西南地區這些地下交易,背後其實都是孔家人在搞鬼。現在雖然南京方面對貪腐現象查得很嚴,但這些人還是動不得。這就好比是一個人的手臂本來已經長滿了毒瘡難以治愈,卻沒有人願意把這個一直用痛癢方式折磨自己的手真正的一刀砍倒。因為只要手臂還在一天,人就會存在著治愈的幻想,但如果手沒了,一切就無從談起來。

因此關於整件事的處理尺度,一直是這段時間她不斷在跟上級請示中想要得到的答案。她知道,倘若全力支持張義的話,那麽結果就只有兩個。一個是張義贏了,那麽以他的性格,定然會將這西南的地下交易翻個底朝天。而一旦張義輸了的話,山城的情況將徹底失控,那一批投機商人,真的可以做到用金錢架空本地政府。

如果二選一的話,她當然選擇前者。因此當上級提出,要她利用張義順藤摸瓜的時候,這段時間內心一直充滿隱憂的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你要幫助他,只能動用你自己手下的線人,軍統在山城的武裝部隊你不能調動。」剛從上級那里得到了一點好消息,玉蓉就又被潑了一盆涼水。本來,張義的力量並不足以跟和衷社抗衡,但是倘若加上軍統在山城的勢力的話,情況就會立即逆轉。

但是眼下,自己不能調動武裝部隊的話,那自己的力量無異於杯水車薪。玉蓉正想辯解一下的時候,電話的另外一頭卻說道:「這個是上級多方討論的結果,你必須執行。不過,除了這個之外,我可以告訴你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有了這一條消息,我想你做事應該會有信心很多。」

「什麽事情?」

「在山城,除了你之外,還有另外一只我們發展的外線力量,有他們的幫助,你應該會有信心了。」

「那麽,他是誰呢?」

「山水庄園的人。」電話另外一頭的話語,讓玉蓉一下子呆若木雞。她曾經無數次猜測過在山城,到底還有沒有軍統的人,沒想到的是,上級已經在山城發展了如此重要的一條外線。驚訝之余,玉蓉突然覺得事情好辦了很多,只是,當這一層窗戶紙被捅破的時候,那個男人,最為關鍵的男人,心里又是怎麽想呢?

玉蓉心中的那個男人,此時已經在山城的一頭下了車。我沒有跟李昂的車回到我們來的地方,而是讓李昂送劉忻媛回去取車的同時,我一個人乘機來到了老錢的家里。

這一次來找老錢,我並不是為了跟他探討案情。而是在整個山城里面,這里成為了我最後的一塊世外桃源的地方。我的出現,並沒有打亂老錢跟裴春娟之間的平靜生活,此時老錢那個老舊的屋里,卻是一個能給我家的溫暖的所在。

我跟老錢還是像以前一樣,一人端了一大斗碗裴護士給我們面條並排的吃著。而此時,明白我心思的老錢,也從始自終沒有跟我說一句案情,只是挑選了幾件以前我們一起經手過的民間軼事聊了一陣。

「我打算去和衷社的那個局,」等吃完了面條,我才將事情告訴了老錢。這一次,老錢反而什麽也沒有說。我知道,裴護士懷孕的事情,不能讓他再像以前那樣隨時都跟我出神入死。況且這一次我來找他,也本不是為了要他幫我做事。

我從懷中,拿出來了一疊銀票,這是我問劉忻媛要的一千銀元的兌換票,對於這個孕育著生命的家庭,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這一次,一向清高的老錢竟然破例沒有拒絕我的好意,雖然裴護士一直在抱怨他不應該收受這麽重的禮金,但老錢了解我的性格,我這樣做並非是因為面臨危險前的托付,而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里徹底沒有任何心結的選擇。

「我有個有意思的想法,」老錢突然笑著說道:「如果這一次你真的沒回來,我生的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我讓他姓張。」

我被老錢突然的提議弄得哈哈一笑,心中卻充滿了感激之情。我順著老錢的意思,對著大腹便便的裴護士的肚子說道:「看起來,這個干爹我是要當定了。只希望你能得個漂亮閨女,不要生個像你這樣大半輩子才找到媳婦兒的可憐小子。」

當我離開老錢房間的時候,這個小家庭的溫馨,成為了我此時心頭的一股暖流。老錢沒有送我,他正在竈頭給裴護士熬著湯水。而裴護士,也從始自終都一樣,默默的坐在那里,有節奏的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織著一件小藝。

「回去嗎?」

當我從老錢家里出來的時候,劉忻媛已經開著車到了我的面前。

「嗯。」我頓了頓道:「時間不多了,我剛才跟李昂說了,明天早上讓他帶我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

「一個瘋了的人。」

「你看他干嘛?」女人的語氣很驚訝,按理說,我是沒有任何理由去見那個瘋子的,除非…

「你是不是想說,除非我也瘋了?」我側臉看著女人驚訝的表情,笑著說道:「你覺得我是正常人嗎?」

劉忻媛沒有說話,嘆了口氣突然發動了汽車,用一種帶著醋意的語氣突然說道:「去就去吧,去見一個瘋子,總比去你去見別的女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