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冤情(2 / 2)

「苦也……」鄭鳶心中一聲哀嚎,面上卻強自笑道:「嫂嫂說笑了,哪有遁走之理,是有事,有事。」

「有事?」徐瑾瑜似笑非笑的,卻轉首去問鄭鳶身後的周衛,「敢問這位大人,可是百戶所有事?」

「不曾。」周衛搖搖頭,老老實實的回答到,「我剛隨總旗回來,未曾聽百戶大人相召。」

「這個周木頭!」鄭鳶暗恨,這周衛忠直悍勇,甚得鄭鳶喜愛,就是太過實誠,只恨得鄭鳶想幾大腳將他踢到池子里。

「那個…呵呵……哈哈哈」鄭鳶尷尬異常,卻是連話也說不得。

「即時如此,便在後日,我請叔叔過我府上,當面謝叔叔大恩。」

「好…那個好……」

「叔叔切莫又道有事,讓奴家要再來堵你。」徐瑾瑜嬌笑道,眼神卻有些狠。

「不敢,不敢。」鄭鳶只覺心中發怵,瘮得慌,哪敢再推辭,只想先將這姑奶奶送走再說。

「夫君如何很怕嫂嫂似得?」徐瑾瑜走後,方綺彤有些疑惑的。

「哪有。」鄭鳶打著哈哈,身上卻莫名的打了個哆嗦,終歸他總結自己還是個好人,稍微干點壞事,心里就發慌,下次可再不偷窺女人洗澡了。只想到那一晚的春光,身體又只覺躁得慌,看向綺彤的眼神便又有些不同了。

「夫君。」雖與鄭鳶同床不多,可他那眼神方綺彤如何不識得,見得小桃就站在一旁,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這一晚,鄭鳶又將那小桃給推了出去,方綺彤仿似有些認命,自比往日順從了許多,真個是把床兒搖,把身子嬌,將那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一番刻意承歡,直讓鄭鳶如飛雲霄,暢奇哉,渾身通泰。有了第一次的快槍,鄭鳶實不太想早早結束,只忍著幅度,挺著長槍只敢入了半截的滿滿抽動,尚算好些,不曾進洞便逝,倒似來回了幾個回合,卻不曾注意到,這半截的插入,掏癢癢一般,反讓綺彤難受的更緊,便如癢在了心窩里,嬌軀難受的扭動承歡,卻總覺不曾抵到佳處,便是鄭鳶梅開了三度,也到不了頂,直弄了大半夜兩人方才大汗淋淋的相擁而眠。

次日醒來,鄭鳶下意識的申手一摸,盡摸到一軟香溫玉,而不是往日的空床板,睜開眼時,竟是沒有醒來離開、滿臉通紅的方綺彤,這讓鄭鳶心中一番情動,將她摟在懷里,又一陣溫存,待到再次提槍上馬,方綺彤卻怎麽也不肯了,只道不可白日行這勾當,鄭鳶也是愛極了她,只好作罷。中間又問起舅子方鶴鳴的事,方綺彤依然言不詳盡,只說對方惡語在前,鄭鳶待要去尋對方麻煩,又被妻子攔住,道是府台勢力太大,不可造次。鄭鳶口里應了,心中卻有了計較。

在方綺彤的一再催促下,鄭鳶磨磨蹭蹭起了床,洗漱了當,使人喚了周衛,便出院往百戶所去了,走出大院不遠,鄭鳶找個空,讓周衛走到前面,便狠狠對著他屁股踹了一腳。周衛卻是不惱,只憨憨笑著。

「笑個鳥,爺被你整死。」鄭鳶惱道。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周衛還是嘿嘿笑著,卻讓鄭鳶一滯,竟是說不出話來,好半響。

「你他媽說的好有道理。」說完箍住他的脖子,兩人嘻嘻哈哈的去了。他自知,周衛倶是讓著他的,否則,以他的身手,三五個他都得被撂倒,周衛可是百戶所為數不多實打實有真功夫的人,自那日在知府衙門前從暴怒的眾人中將自己救出後,他與周衛關系便親近了許多,由著鄭鳶那現代人的性子,也未將他當下屬看,只當是兄弟。

說笑著來到百戶所,遠遠卻見百戶所前一片嘈雜,一眾閑漢斗民圍在百戶所前嘻嘻哈哈的指指點點。

「老吳,膽子大啊,看熱鬧看到錦衣衛來了。」他一拍其中一個相識的閑漢。

「喲,是鳶哥兒。」那老吳卻不怕他,做個揖算是見禮,當是隨意的緊。

「啥事,圍這許多人。」鄭鳶問道。

「年年都是錦衣衛拿人,今日里卻是來喊冤,大家夥自然看著熱鬧。」

「錦衣衛喊冤?」鄭鳶也是奇了,遠遠望去,卻是一個錦衣衛校尉跪在百戶所大門前不停的磕頭,看去卻是有些面生。

「怎麽個說法?」

「上月吳江不是爆了件大案嗎?吳江羅葉氏貌美嬌俏,卻是水性楊花,竟信了那聞香教,並與教眾勾搭成奸,不料為夫家撞破,竟生歹意,勾結教眾連殺夫家十一人。」

這件案子鄭鳶是知道的,據聞還驚動了皇帝,「跟這錦衣衛有何關系。」

「這錦衣衛姓葉。」

「姓葉?」

「那羅葉氏是他姐姐。」

鄭鳶恍然:「只這案子不是已報了應天府,斷了秋後問斬嗎?」

「這校尉言道姐姐是被冤枉的,據聞還牽扯到吳江大戶。」

鄭鳶卻是聽的更是迷惑了,待再要細問,這老吳卻是知之未詳了,只說這葉姓校尉本是到本部百戶處喊冤,卻惹得一頓恥笑,後又跑到蘇州百戶所來喊冤,甚是可笑。

再看時,百戶所里早有小旗、力士出來,將那校尉架了開去。

在一片哄笑中,鄭鳶帶著疑惑走進了百戶所,卻見李毅權一臉陰暗的坐在大堂之上,四周錦衣衛倶躲的遠遠的。

「百戶今日這是?」鄭鳶也是跟他熟悉了,知他何事都擺在臉上,平日總愛裝作成竹在握的樣子,實則無甚主見。

「你來的正好。」李毅權陰著臉對他招招手,卻對其他人道,「爾等都滾下去!」待眾人一臉復雜的看向鄭鳶,倶退出堂外後,李毅權才重重哼了一聲:「你那百戶只怕有了些變故。」

這話讓鄭鳶吃了一驚,細問之下,卻是原應天千戶所千戶要改南直隸指揮所任職,本是李毅權接任,不曾想,南直隸橫插一腳,強行推舉應天千戶所里一常姓世襲百戶,這百戶也是南直隸勛貴出生,後台甚硬,連京里指揮使也硬壓不過,眼下正僵持之中,李毅權動不的,鄭鳶這百戶自然也升不上,也難怪鄭鳶進來時,李毅權一臉陰霾。

「你且拿個章程。」李毅權炯炯的看著他。

「此刻想來老大人們也正在權衡,尚無定論。」鄭鳶詢問道。

「尚無定論。」李毅權點點頭。

「那就是要看兩位百戶有何值得老大人們取舍的東西了。」鄭鳶沈吟道。

「老子剛拿了四十萬兩銀子還不夠?!」

「不夠。」鄭鳶道,「這只證明了大人這一次的能力,對外人言,何嘗沒有偶然成分在其中。如何比得這勛貴背後的能量所帶來的長久利益。」

「那該如何?」李毅權有些急了。

鄭鳶也有些著急,此番關鍵時刻,他絕不能讓任何因素阻擋他的崛起,哪怕是最基層的崛起。

「有了!」他忽的一拍大腿,嚇了李毅權一大跳。

「大人,今日門外可是有一校尉在喊冤?」

「不錯,那小子就是常百戶的屬下。哼,竟跑到我這兒來喊冤,怕不是挖個坑要某家跳。」

「大人,就算是坑,也得跳。」鄭鳶斬釘截鐵的。

「什麽?!」李毅權瞪大了眼睛。

「大人,現如今咱錦衣衛威勢與成化年間何如?」

「不及十一。」

「著啊。」鄭鳶道,「你想,錦衣衛勢微,誰最不樂見?」

「自是我那姨丈。」李毅權悶悶的。

「不錯,正是老大人。」鄭鳶邊說邊覺思路漸漸清晰,「這些年錦衣衛愈發不受文官待見,想來老大人在朝中憋屈,下面也是受了一肚子氣。而如今竟連個知縣也敢藐視錦衣衛,我聽聞這校尉在吳江縣衙時,可是被棍棒打了出來的。」說這話時,鄭鳶發現李毅權眼神怪異的看著自己,有些訕訕的摸摸鼻子:「屬下那是苦肉計,苦肉計。」

李毅權一笑,也不說他,心中卻暗道:文官敢拿棍棒趕錦衣衛,還不是從你這廝起得頭,雖說銀子有了,面子卻沒了。不曾想,鄭鳶這廝一心想翻這案子,也有幾分這個心思在里面。

「便是此時,錦衣衛上下正需要一個契機,重塑權威,重振士氣。」

「跟這坑有何關系?」李毅權仍不明的。

「把這案子給翻了。」鄭鳶思索著道。

「什麽?」李毅權大吃一驚。

「想我錦衣衛,無論怎樣都是天子親軍,都是要臉面的。這葉姓校尉既能從縣衙鬧起,鬧了縣衙鬧千戶所,再鬧到咱這兒,若其間沒有隱情,他莫是失心瘋嗎?此其一。其間有隱情與否,且不論,只要大人強勢出頭,翻了這案子,咱錦衣衛上下只看到大人護犢之心,哪管是否有冤情,若是有冤情,大人勿論錦衣衛還是民間,自是名聲大振;即便期間沒有冤情,咱也要辦出冤情來,葉姓校尉對大人感恩帶涕倒是其次,最要緊是爭取過來的是底層錦衣衛的軍心。只要形成輿論,京里想不提大人,怕是都不行了。」

「你的意思……」李毅權有些醒悟的。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啊,大人。」鄭鳶輕聲道。

「就是這個理,我這便使人將他喚回來!」李毅權興沖沖的。

「不可。」鄭鳶趕緊攔住他,「吳江縣既然敢拿錦衣衛親屬開刀,自是有把握將此辦成鐵案,這般喚他,只怕會有准備。」

「偷偷來?」

「不錯,卻要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只這地方刑律,錦衣衛如何能插手。」李毅權還是有些遲疑。

「我的大人喂,這可是謀反大案。」

「謀反?」鄭鳶第一次覺得這李毅權有點豬腦子:「吳江拿下羅葉氏的理由之一,便是她信了聞香教,先年徐鴻儒謀反時,不正是聞香教。」

「有理,有理,這可是謀反大案。」李毅權恍然大悟的,大喊一聲,「來人!」

鄭鳶這才放下一顆心來,接下來就不是他的事了,自有李毅權分配人手下去,在這方面,他倒有幾分能耐,安排的井井有條,待安排妥當之後,他看向鄭鳶:「此事還得你承頭去辦,其他人我不放心,尤其是葉秋那邊。」葉秋正是那葉姓校尉。

「大人放心,屬下便去找他。」鄭鳶站起身來。

「好,務必萬無一失。」

「屬下省得。」說完鄭鳶拱手退出堂下,只覺背後竟是濕了。

那葉秋姐姐的案子說事倒不全憑了私心,他之前觀那葉秋,心智未失,既是如此,此案背後定是有隱情,否則葉秋不可能拋了自家臉面四處哀求,不過他也留了一份私心,無論如何他也是要把此案翻過來,若是葉秋姐姐真無冤情,確是勾人殺夫,大不了下狠心偷偷殺了,推說海盜肆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