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齊聚一堂(2 / 2)

幾大盤牛羊肉厚薄均勻,挾起來一片,看上去幾乎透明。眾人一陣叫好,易彪嘿嘿笑了兩聲,抓了抓腦袋。

這會兒魚湯燒得正滾,鍋中猶如沸雪,程宗揚挾起肉片放在鍋中,往湯里一涮,撈起來已經熟透。

程宗揚嘗了一口,贊道:「有日子沒吃火鍋了,好味道!馮大法,把你調的醬料拿來!一人分一碟。還有湯碗,大伙兒先盛碗熱湯開胃。」

程宗揚把紅白豆腐、青菜丸子各取了一些放到鍋內,「滾上來的都是熟的,肉片一涮就得!開吃!」

大伙兒也不客氣,各自拿碗盛了魚湯,然後挾了肉片,在鍋中涮著嘗鮮。雖是隆冬季節,但篝火燒得正旺,幾口熱湯下肚,身體頓時暖和起來。切成薄片的肥牛肥羊更是滋味鮮美,而且現吃現涮,不用擔心放得久了菜餚變涼,既美味又方便,讓眾人贊不絕口。

接著架上烤的全羊也好了,金燦燦的羊肉冒著油脂,在火上嘰嘰作響。敖潤操刀,將烤熟的羊肉切下來,一塊一塊放在碟中。

那羊肉外焦里嫩,香味撲鼻,程宗揚咬了一口,「如此佳餚,豈能無酒?吳三桂!你掉酒缸里了?」

「來了!」

吳三桂一聲吆喝,從廚里出來,他左手提著酒瓮,右臂一溜兒放了七只酒盞,走過來手一揮,酒盞打著旋落在諸人面前,分毫不差。接著吳三桂拍開泥封,將一人粗的酒瓮挾在臂下,酒漿細線般注入盞中,就和拿著酒壺一樣涓滴不漏。

這次的年夜飯雖然簡陋,難得聚得熱鬧,連秦檜也放開量,與程宗揚相對豪飲。一壇二十斤的黃酒兩人差不多喝了一半,剩下幾人也沒有少喝,祁遠和馮大法喝得臉色通紅,兩人摟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說得交心。吳三桂拉著敖潤和易彪劃拳,敖潤喝得性起,脫了上衣,光著膀子與易彪高呼拇戰。秦檜喝上一碗,便長歌一闕,林清浦在旁拿著竹筷為他擊節,也虧得死奸臣肚子里有料,詩詞張口就來,吟起詩來比喝酒還容易。

不知不覺子時將近,外面一片歡騰,遠遠有歌聲傳來,夾雜著竹子燃燒時的爆響,一派喜慶氣氛。程宗揚酒意上涌,大著膽子摟住小紫的纖腰,小紫用力踩了他一腳。程宗揚腳上吃痛,手臂卻摟得更緊了。擺出一副就是耍賴也要賴在你身上的模樣。

小紫無奈地側側身子,只好讓他摟著,旁邊夢娘只飲了一盞酒,玉臉就醉得通紅,拿著茶慢慢飲著,一副不勝酒力的嬌態。

秦檜笑道:「筠州除夕有踏夜而歌的習俗。年輕男女會集一處,燒竹踏歌,還要喝屠蘇酒辟邪。」

說著秦檜持盞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死丫頭終於沒有避開,被自己摟住腰肢,程宗揚心里得意,嘴上道:「桃符是什么東西?」

「桃木制的神符,繪著神荼和郁壘二神,掛在門前避邪。」

程宗揚想起來一事,「春聯呢?」

秦檜道:「春聯倒是極少,大多都是桃符。畢竟尋常人家識字的不多,只有文人雅士才掛春聯。」

「放著你這么個識字的風流騷人,咱們這糧行怎么能不掛春聯呢?」

程宗揚道:「夢娘,把你繪圖的紅紙取一張來,要大的。還有筆墨,要大號的狼豪!」

不一會兒夢娘取來紙張筆墨,程宗揚笑道:「奸臣兄,這個丑我就不現了,讓給你吧。」

「好說!」

秦檜也不謙讓,拿筆蘸滿了墨,「寫什么?」

「對仗的句子就成。」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可惜肚子里古文有限,只好拿常見的湊數了。

「先寫個: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干坤福滿樓。」

「好句!對仗工整!福壽臨門!」

秦檜挽筆寫成,一邊道:「可惜文字是家宅所用,不好掛到店鋪外面。」

「店鋪的用這句: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

「好!」

秦檜舉杯痛飲一口,笑道:「沒想到公子才思如此敏捷。」

程宗揚道:「得了,不嫌這春聯夠俗就行。」

「字句雖然不夠古雅,用在店鋪卻是極佳。」

秦檜放下酒盞,懸腕刷刷幾筆寫成,然後擱下狼豪筆,「如何?」

林清浦撫掌贊道:「好字!」

死奸臣的字確實有水准,字跡溫潤秀麗,充滿文人的雅致,用來寫這樣的對聯真是屈才了。程宗揚拿著對聯琢磨,如果自己能穿回去,拿著秦檜親筆寫的生意興隆通四海,掛到門外,那該是什么樣?

祁遠湊過來道:「這字寫得夠大!程頭兒,我把它貼出去!」

馮源連忙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我也去!」

敖潤搖搖晃晃站起來,「就你們倆那個頭,還沒字高呢!看我的!」

說著一把搶過紅紙。

幾個人笑鬧著出去貼春聯,過了會兒外面一陣大笑,接著敖潤騷眉搭眼地進來,嘴里咕囔道:「喝多了喝多了。」

程宗揚道:「怎么笑這么歡呢?」

馮源捧著肚子笑道:「敖老大不認字,兩張都給貼反了。老四在下面嚷,他還嘴硬。」

「老四行啊,什么時候識字了?」

祁遠道:「上下總能瞧出來吧,老敖倒好,『人』字都倒過來了,還硬說就這么寫的。要不是老吳攔著,咱們這店鋪的臉可丟大了。」

敖潤道:「我是認成丫頭的『丫』了,心里還說老秦寫這對子,干丫頭啥事兒呢?」

這下連林清浦也笑得打躍,吳三桂進來聽見,笑道:「老敖這嘴夠硬的!哥兒幾個!接著灌!」

「劃拳劃拳!」

敖潤伸出拳頭又吹上了,「你們滿天下打聽打聽!我老敖劃拳輸過誰?膽大的你接著看,膽小的你往後站!誰來!」

易彪道:「剛才你輸我兩碗酒,還沒喝就溜出去貼春聯,我還以為你是眼里有活兒,原來是逃酒的!先喝了再來!」

敖潤一聽就跳了起來,「哪兒有這事!」

眾人異口同聲道:「有!」

「得!得!不就兩碗酒嗎?我不跟你們計較!就當老敖吃個虧!」

眾人連笑帶鬧,一直暢飲到三更時分,直到酒磬火殘,才興盡而散。

秦檜遞給程宗揚一張紅紙,笑道:「這春聯是我送給公子,貼在房里的。」

程宗揚也有些醉醺醺的,說道:「寫得什么?夢娘,收起來吧。」

旁邊卻沒有人應聲,程宗揚回頭看時,才發現小紫和夢娘靠在一處,兩人臉上都紅紅的,已經睡著了。

「才喝一點就醉了?」

程宗揚捏了捏小紫鼻子,然後把對聯咬在口中,一手一個,將兩女抱起來,送到房內。

將兩女放在榻上,程宗揚打開秦檜送的對聯,只見上面寫著:銀鏡台前人似玉,金鶯枕畔語如花。

「哈,這死奸臣,難怪說貼在房里呢。」

程宗揚低頭看著小紫,只見她玉頰微紅,燈下眉目如畫,整張面孔宛如雕琢過的珠寶般精致,散發出淡淡的光輝。

程宗揚禁不住俯身親了她一口,低聲道:「死丫頭。」

小紫睜開眼睛,眼眸中睡意一點一點散去,流露出迷人的光彩。

兩人四目交投,程宗揚不由看得呆了。良久,小紫用手指點住他的額頭,輕聲道:「大笨瓜。」

程宗揚喉頭動了一下,然後低頭封住她的小嘴。小紫的唇舌帶著微微涼意,軟軟的又香又滑,讓他舍不得松開。纏綿間,小紫身體漸漸熱了起來,隔著衣物還能感受到肌膚的暖意。

程宗揚竭力壓住身體的反應,他松開小紫的唇舌,半晌才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乖乖睡覺啦。」

小紫摸了摸他的臉龐,笑道:「你憋的好辛苦哦。」

「總沒有你身上痛吧?」

程宗揚擁住她,半是氣惱半是發狠地說道:「找到姓卓的賤人,我非把她的血放干凈不可。」

小紫眨了眨眼睛,「放干凈就沒得玩嘍。」

「又在打壞主意啊。好吧,這次我支持你。」

程宗揚蹭了蹭她的鼻尖,「趕快睡覺。」

小紫雙臂挽住他的脖頸,柔聲道:「讓阿夢陪你好不好?」

程宗揚看了看旁邊的夢娘,那個絕色的美婦玉頰酡紅,胸口微微起伏,猶如一株熟睡的海棠,流露出萬種風情,令人怦然心動。

小紫輕聲笑道:「讓她吃你的香蕉好不好?」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板起臉道:「別亂打主意。快睡覺!」

「大笨瓜,躺好。」

「哇,你又要睡上面?不許點我穴道!」

「好啊。這樣睡覺好舒服呢。」

「……死丫頭,你還是把我穴道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