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什么?五個年頭已經過去了,她提到了我的媽媽!不過我卻不能在她面前這么說,但還是急忙道,「誰?林娥嗎,你還記得她啊。」

「呵,除了她還有誰啊。」看似不經意的回答,沒想到琪琪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卻神秘兮兮的來了句,「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個組長,她是真的厲害,我居然又碰到她了。」

「不會吧,怎么能這么巧,那你倒是在哪碰到她了啊,快給我說說唄。」

「呦,你別那么激動好吧,她可是共產黨分子,抓到了是要被槍斃的!你就這么想知道,小心我揭發你哦……」這丫頭還真是會捉弄人,她一本正經的說完居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還在想著她,不過這事就算和你說了也沒關系。」

她說完便側過來小臉輕聲和我說話,而我也勾著頭傾聽著。

「我說的碰到,不是在上海碰到,而是電台里有碰到,你也知道我以前就在她手底下工作,所以她的發報手法我是知道的,絕對錯不了。因為和美國的關系還不錯,早在一年前他們就把戰後不用的一些大功率電報機送了許多給我們,所以半個中國的電報我們這里都有能力監聽到,還真是沒想到呢,林娥她也在東北!而且很可能就在沈陽。她很聰明發報也神出鬼沒的,我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追到,不過這次她可能要不走運了,就在上個星期,我就聽到消息說我們往那邊空運了很多電台側向儀,都是美式最新裝備,所以我覺得我們的人找到她只是遲早的事情。」

「呵呵,我們組長要是栽到你手里,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琪琪說的不假,側向儀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而且隨著戰後技術的發展,現在的儀器定位已經很准了,所以我嘴里雖然這樣說,其實心里已經快要成熱鍋螞蟻了。

「雖然我也很同情她,不過形勢所逼,我也是公事公辦,你小子在心里可不能怪我哦。」

「說到哪里去了,我本來和她就沒什么,又怎么說得上會怪你。」說完我便抬起了杯子以喝水掩飾我內心的緊張,沒想水還沒送到嘴邊就灑在了衣服上。

「喂,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過我得走了,我還有點事,人還在等著我呢……」我當然沒事,但我可不能讓我的母親出事,說完放下杯子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對於這個趙琪琪,我還真不知道該謝她還是怨她,就快要五年了,離開的媽媽,我想的好苦,沒想陰差陽錯,竟然從琪琪這里得知到了母親的消息,不過我此時真的是喜憂參半,開頭的喜悅漸漸被擔心所占據。不過得益於琪琪並不知道我和媽媽的母子關系,不然她一定會被震驚到吧。

已經來不及做多思考,離開了電報局,我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

翻出了藏在床底的柯爾特手槍,隨手又拿了一點錢,媽的,現在的紙幣越來越不值錢了,放下了一疊紙幣,就往包里裝上了一打銀元,接著又收拾了幾件衣服,我就急急忙忙出門了。時間不等人,我一定要找到母親,因為遲一分鍾,媽媽都有可能會有危險。

「費明,你這是准備去那啊,這么著急?」

「告訴媽媽,我要出一趟遠門,可能需要月余才能回來,叫她不要擔心。」其實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來,甚至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但此時顯然已經管不了那些了,說完我便出門去了,只留下梅姨姥還在那里發愣。

「這孩子,怎么想起出遠門了……」嘮叨歸嘮叨,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小孩子了,所以梅姨姥也很少會管我。

「喂,哪位啊?」

出家門後,轉道就進了附近的一個酒店打了個電話,不過那邊還真是老賀,看來返滬後留給我的電話沒錯,「我是費明,那個老賀啊,想想辦法,幫我搞一張去東北的火車票。」想著關系比較鐵的兄弟就這個幾個,並且老賀平時的門道不少,所以我也就不拖泥帶水,而是直奔主題了。

「你小子怎么想著要去東北,別人都在往關內跑,你倒好,不知道那邊形勢不好還要去?」

看來琪琪說的沒錯,連老賀都這樣說,證明所言非虛,不過我的重點顯然不在這里,而是急匆匆的催促道,「別廢話,快給我想想辦法,我可是知道你姐夫是鐵路局的人,他肯定能搞到票,要越快的火車越好。」

「那你等著,我幫你問問。」他說完便掛了電話,我也就站著等了一會。

果然,一會他就回撥了過來,「北上東北,需要從滬寧線轉到津浦路上,最早的一班列車是下午二點的,時間不多了,你要趕快點去,然後到站里找我姐夫,我和他說了情況,你應該見過他,到時候去找他拿票。」

「就知道你有辦法找你肯沒錯,趕明兒回來兄弟我定會請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不過看在是兄弟的份上,我還是要提醒你啊,那邊現在還在打仗亂的很,軍管的也很嚴,你可要當心點……」

就在我要掛電話時,那家伙又開口說了一些緊要的事情,「因為山海關那邊鐵路已經停了,所以現在只有到天津和北平的車,再往北去東北,你可以找二哥王超,聽說他在錦州前線,如果到了沈陽,那你就要找老大了……路上可能不太平,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過去,但還是祝你一路保重……」

掛斷了電話,我就急忙往火車站趕了,還好電話里聯系的人已經提前在那里等我了,不然就看這擠在一起的買票隊伍,肯定是買不到票的,來人寒暄了一番便塞給了我一張頭等車的票,客套的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我就沖忙上了列車。

到達南京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因為綿延數千公里的江面上一直沒有大橋,火車需要白天在下關車站輪渡到江面對岸的浦口,所以列車上的人全都下了車等待明天早上輪渡過去上車北上。

交通不便就是這么的惱人,想著晚上需要待一晚上才能走,我轉而去了立仁舅舅新建立的處里。雖然種種原因下,我和立華媽媽如今和他有點不對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些事情還是得打他的名號來才行。

立仁舅舅身邊的幾個手下我都認識,除了去前線帶走的幾個人,果然處里還有人員在值班,我也不客氣的借用了電話,轉了好幾次才撥到了錦州,不免心里想著還是他們中統的本事廣大,這要是喚作外面的電話斷然是打過不去的。

本以為那邊人已經睡覺了,沒想到等了一會還是聽到了好兄弟王超的聲音,這下可好了,我還怕關外到沈陽的路難走,這下有指望了。雖然從他口中得知,近期可能會有戰事發生,鐵路已經停了,但我知道他們抗戰中駐印軍的裝備和家當不菲,既然鐵路行不通,無非是要他給我提前准備一輛汽車。操作上雖然有難度,但在我的一番軟磨硬泡下他還是應允了……

行程比較慢的我心里很是著急,不過好在一大早列車就過了江並在浦口車站重新組裝好出發了。火車的出現大大縮短了地理上的連接,但其實火車的速度並不快,足足過了一天一夜,列車才到濟南,幸好濟南的黃河上有鐵路橋,不然可就麻煩了。出了濟南又花了八個小時左右,一直到下午四點鍾火車才到天津。

一直在南方生活的我,還是第一次來北方,和上海南京的繁華熱諾不同,這里的直觀感受是封建氣息更濃一些,不過我已來不及體驗風土人情了。下了車才知道隨著戰局的發展,前面出關的鐵路果然已經停了,往前走就只能到秦皇島,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呢。

一想到母親身處險境,隨時都有危險,我就一刻也不想耽擱,這里下車那里便又坐上了今天的最後一班開往秦皇島的列車,如是幾經轉折下,還是止步於山海關前,不過眼見著錦州已經不遠了,可不能半途而廢,於是最後不得不花錢找了野路子,搭船從海上繞道去錦州。又是一番折騰下,一直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總算到了錦州。

錦州是連接關內和關外的重鎮,也是南來北往的鐵路要地,之前只是聽說,如今人剛一到這里,才確實感受到了些許戰爭氣氛。進城的一路上,沿途已經設置了好幾道關卡,還多虧了我留有後手,中統的證件一直帶在身上,通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盤問。

也幸好在南京的時候提前有知會,進城後通過詢問他們的師部駐地,總算找到了老二王超。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五年前在重慶,這一別後才發現他如今已升到了少將師長的位置,而且相比於其他部隊,他這個師十足的氣派多了,除了一水的沖鋒槍和鋼盔,遠遠望去居然連坦克都有好幾十輛,家底不可謂不雄厚,看來這家伙當初去印度的選擇是對的,不然以他的出生情況,可能不會比我好到哪里去。

老百姓的生活比較差,但他們這些軍人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老蔣視他們為命根子,自然不會虧待。久未見面,好哥們王超還拿出了好酒招待我一番,然後我們從分開時聊起,一直聊到了晚上,才作罷休息。

不過也只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出發了,並沒有和他說我去沈陽的真實目的,而只是說我身上有任務,他也就不再多問。給我弄了一輛運輸用卡車,加滿了油又給我弄了一個臨時通行證,然後提醒我沿著鐵路走大路不要走小路,我也就和他告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