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無敵媚葯(1 / 2)

段喻寒轉身上了二樓,准備抱冰兒離開。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充斥在奇經八脈,讓他十二分警覺,只想速速離開。

司馬晚晴緊隨其後,出指如電,襲向他背部心俞穴。計劃到此,只差最後一步,再心痛也要完成。完全控制他,此刻並不是難事。段喻寒一個回旋,退出幾尺,略感驚訝。

大局已定,司馬晚晴無須再虛偽,也無須再隱藏自己的心意。依然是傾國傾城的面容,她渾身上下,卻散發著與之前迥然不同的光芒。那個紅衣絢爛如朝霞,笑聲響徹牧場的女孩,經霜尤艷,遇雪愈清,今日一身縞素,依然占據了段喻寒的全部視線。

明明是第二次見面,可為什么他仿佛認識她很久很久?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似愛似恨,似怨似嗔?為什么,他心頭陡然浮現晚晴當日離開牧場決然而去的身影?

「嗤」,雪亮的天蠶絲自她袖中飛出,直取段喻寒的右腕。天蠶絲雖細,此刻竟綳直如棍,挾勁風而至,已是絕頂高手的風范。段喻寒不想和她正面打斗,匆忙間施展踏雪尋梅避開。

皓腕微動,天蠶絲如活物般靈動游走,急速追上他的身形。段喻寒側身要避,它又掉轉頭來,緊追不舍。段喻寒一時驚訝萬分。要知道,將石頭扔過河容易,將羽毛扔過河卻難之又難,那是因為羽毛完全不受力。而天蠶絲比羽毛更輕更柔,能將它控制自如,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顯然她的內力只略輸他半籌。放眼當今武林,這般雙十年華的女子,有誰已達如此造詣?

所有的疑問加起來,答案呼之欲出——她是晚晴。

段喻寒被自己大膽的猜測震驚了。這么稍一分神,天蠶絲唰唰繞上他的右腕。纖纖素手,使得卻是最剛猛霸道的內力,「嗡」的一聲,內力沿天蠶絲一波強似一波的襲來。段喻寒自然知道脈門受重力,會全身麻木被制,當下右手迅疾握住天蠶絲。可絲那頭傳來的雄渾內力還是瞬間波及全身。

胸口一悶,喉間一甜,段喻寒的唇齒間嘗到一股腥味。那一刻,他卻欣喜若狂。她用的是至陽至剛的內功,她真的是晚晴!

「晴——」他貪戀的注視那夢中才會出現的人兒,唇間逸出這念過千萬次的名字。他的手緊握天蠶絲,只怕一松手,她就會再次從他的生命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絲的這頭,是他。絲的那頭,是她。只可惜,縱然月老的紅線曾將兩人緊緊相連,如今,連接二人的卻是致命的武器。

她凄然一笑,隨手回扯天蠶絲。她知道,化功散的葯性已快發作,他的手終將松開。而後,絲壓脈門,他將再無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她突然間改變力道的方向,段喻寒自然察覺到她的用意。不論她怎么對他,他都無怨無悔。只是,可否在她報復之前,讓他把所有事實和盤托出?死,並不可怕,只是他舍不得離開她和冰兒。

「讓我把所有的事說出來,你再定我的罪,好嗎?」段喻寒不知她聽後會做何反應,他只希望,她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原諒他。

黑眸里愛意洶涌如海浪,仿佛要將她沉溺其中。語調的無奈卻如陰濕連綿的秋雨,抑郁得讓她難受。她提醒自己他是何等狡詐,切不可感情用事,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難道你想說,你是如何陰謀策劃,如何步步設陷阱,殺了我哥和爹?還是想說,占據烈雲牧場,你是怎樣的得意?而世人又是怎樣的愚蠢,以為你是司馬家英明能干的好女婿?!」她想起父兄的慘死,心頭的酸楚頓時化做噬骨的痛,諷刺的話脫口而出,尖刻無比。

「我只想說出真相。」段喻寒認真的看著她,他的晴長大了。

司馬晚晴瞧著他,堅決的搖了搖頭。血淋淋的往事好不容易漸漸埋藏在心底,她只需記得報仇。已愈合結痂的舊傷口,不需別人再戳破它,讓她再痛徹心肺一次。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做?」

「人是你殺的,你承認嗎?」最後的機會,她好希望他可以否認。

「是,可是……」

「不用說什么可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既已證實,何需多說。殺人就是殺人,事實就是事實,知道他的理由又如何?她終歸是要報仇的!

她手中力道陡增,段喻寒運功相抗,天蠶絲頓時嗡嗡作響。一時之間,她固然無法震開他的手,制住他的脈門,他也無法將她拉近半步。所謂勢均力敵,正是如此。

腹部一股熱流悄然升起,眼前的他忽然有些模糊。她努力睜大眼睛,卻只看到他俊雅絕色的眉目,帶了些傷感,更散發著誘人的淡淡性感。她仿佛看到那夜,迷茫夜色中遍地盛開的曼陀羅花,明明知道劇毒無比,她還是心甘情願的被吸引,心甘情願的要靠近。

咬了咬唇,努力回想父親臨死的情景,她需要疼痛和仇恨來保持清醒。

不知不覺,僵持了一柱香功夫。他看到她眼中的猶豫,還有一絲迷離。也許,她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恨他。

漸漸的,段喻寒有些力不從心。不僅是經脈的灼痛,更奇異的,全身的真氣似要消失一般,縱使全力凝聚,卻在一呼氣間又消散開去。化功散?這是中了化功散的反應。他的晴決心報仇,果然和他一樣精於布局,引人上鉤。

只是,拚著最後一點可用的真氣,他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他要賭一把,賭的是她對他的愛。如果他贏了,他將有機會告訴晴一切,然後請求她原諒。若她終不肯放過他,那要殺要剮隨她的便。如果他輸了,也是天意。她這么好的武功,又聰明,他不用擔心她會受人欺負,相信她也能很好的照顧冰兒。就算死,他也死而無憾。

段喻寒坦然一笑,驀的松手。司馬晚晴猝不及防,不禁大吃一驚。他這么一松手,她咄咄逼人的強大內力將完全作用在他的手腕脈門上。細如發絲的天蠶絲,纏進他的肌膚,只怕他的右手立刻會被勒斷。

早晨湖邊血肉橫飛的慘狀,忽然躍到她眼前。忙忙的收回內力,力道減弱,再恨他,再怨他,她還是不忍見他血流如注。

他的手迅如風,用僅有的真氣握了天蠶絲,猛的拉向自己。彼消此長,強弱已分,她被他拉過去圈在手臂中。他的指尖准確無誤的點上她的肩井穴,她頓時軟軟的倚靠著他。

他,走了一步險棋,還是贏了。

「你——」她咬了咬下唇,好恨自己的一時心軟。然而,緊貼著他寬闊的胸,卻是那么的舒服和安心。

漫長的日子里,沒有她,如同孤獨了幾百年。依稀的,那淡雅的茉莉花香,幽幽的沁入他的心。雖易了容,可她的美目,還是那般明如秋水,倒映著他的身影。

段喻寒環了她的纖腰,用力的擁到胸前,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和自己合二為一才放心。手掌間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是那么真實,這不是夢啊。

「放手——」她知道該掙脫,聲音卻微弱得有如蚊蟻。聽他有力的心跳聲,久違的甜蜜宛如焰火,從心底悄悄升起、燃爆,剎那間掃去陰郁,照得心間一片璀璨。原來,她依然渴望他的懷抱,渴望彼此的親密無間。

「我要一個天下最漂亮的雪人」,「象你一樣的雪人」,這一生,她要的終於如願以償。可他,就快中毒而死。

曾經,他寧可自己受天下第一暗器,也要推開她,要她安全。曾經,她想殺他,他卻毫不計較,寧可自己真氣耗損,險些喪命,也要幫她逼毒。自始至終,他愛她的心沒有變,可狠心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