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同生共死(1 / 2)

一路行去,屢次遭到截殺,好在司馬晚晴和段喻寒配合默契,先震懾再說服,相繼又收服了一些人馬。而混雜在各批人馬中胡天的親信,意圖回去報消息,也均被抓獲。

段喻寒看自己身後逐漸壯大的隊伍,燦然一笑,俯身在司馬晚晴耳邊低語,「你覺不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

「是順利了些。也許是胡天太自負,完全沒料到你還活著。」心間隱約有點異樣的甜蜜,她感到他溫潤的唇輕如羽毛般掠過耳廓,還是稍稍側臉避過了,「或者,他是故意引我們長驅直入,放松警惕,真正的殺著在萬喑堂。」

漸漸的,可以看到雄壯宏偉的萬喑堂,在初夏的絢爛日光下,熠熠生輝。他攜了她的手下馬來,輕笑道,「我們走過去。」

她不置可否,只任他牽著,並肩從容的向萬喑堂走去。東風乍起,吹得她絲緞般的黑發狂舞不止,湖色衣袖上下翻飛如蝶,嫣紅如醉的唇越襯得肌膚瑩白似玉,整個人飄然若仙,仿佛隨時會伴風而去。他習慣性的走到她東側,替她擋了些風,又攬過她的腰,這才大步前行。

後面眾人見二人舉止親昵,好似當年新婚燕爾的模樣,都不免感慨艷羨一番,卻不知她一直緊執了他的手,是要及時給他輸送內力。

萬喑堂大門緊閉,隱隱可聽到里面絲弦樂音不斷。段喻寒右手凌空虛推,頓時厚實的大門緩緩打開。門內,胡天坐在主位上飲酒,姚四娘慵懶的斜倚在他身上,薄衣微敞,絲衫輕褪,媚態撩人之極。兩側均是佩刀侍衛,肅然而立,下面一班陌生的妙齡少女在輕歌曼舞,看似一片升平氣象。

「胡天,多時不見。」段喻寒大笑了進門,俊眉一挑,斜斜的掃視周圍一遍,雙眸中卻是無盡的黑暗,陰沉得可怕。

胡天瞪大眼睛,呆了一呆,隨即死死盯著司馬晚晴。一旁的姚四娘直跳起來,花容失色,慌忙往他身後縮了縮。少女們驚叫著,慌忙退到一邊。

「夫人和封三聯手果然厲害。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如此相似之人假冒主上,實在難得。胡某佩服之至。」胡天皮笑肉不笑的道。眾人雖信來人是段喻寒,但見胡天這樣鎮定的說話,一時間倒有些迷惑了。

「假冒?」段喻寒笑顏明若朝陽,右手食指輕彈。只見胡天面前水果盤上的小銀刀,飛般騰起,隨即在空中如燕兒般自由自在盤旋了好幾圈,最後「撲」的插在最大的那個哈密瓜上,恰恰將那瓜平均分為四瓣。

胡天陡然起身,姚四娘更緊的向他靠過去。眾人都記起,去年龜茲國國師上門挑釁,段喻寒正是用了這招,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以內勁驅動小刀並不難,但能讓小刀這樣靈動自如,力道的方向和大小控制得分毫不差,卻是難之又難。如若段喻寒是假冒的,斷然不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身手。

眾人都沒注意到,段喻寒的手指在輕顫。畢竟不是自身的內力,他運用起來分外吃力,且經脈的傷初愈,在他,這樣出招已是極限。

「你以為區區炸葯,就能害得了我。」段喻寒趨前兩步,目光直刺胡天。他明明是笑意盎然,胡天身側的一干侍衛卻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

胡天眼珠一轉,做喜上眉梢狀,「原來主上沒死,真是可喜可賀。」

「你在西湖邊綁架小少爺未遂,又意圖謀害主上。胡天,你這個叛徒,今天說什么也不能讓你繼續作惡。」封三沖上前來。

胡天滿臉堆笑,拱手道,「誤會,全是誤會啊。」說話間,身子悄悄往後退去。

司馬晚晴心中一凝,天蠶絲如靈蛇出洞,嗖的卷向他的脖子。胡天倉皇的左閃右避。姚四娘霍地退到主位後,妖艷的紅唇邊浮了一絲詭異的得意。

「你們都去死吧。」姚四娘嬌笑著,用力按向椅背處,袖中峨嵋刺突現,「錚錚」兩聲,天蠶絲略略一歪,胡天總算略松口氣。

「轟隆隆——」,大門處和主位前方赫然都有巨大的鐵門迅速壓下,仿佛要形成一個鐵籠,把眾人都關在里面。胡天一閃身,已到鐵門後,與眾人隔開,姚四娘匆忙間也溜了過去。

天蠶絲如影隨形,直纏上姚四娘的腿,將她倒拖出來。姚四娘那邊卻緊緊抓了胡天的胳膊,一時間,誰都不放手,只她橫在鐵門下方的半空中,進退不得。

鐵門毫不留情的繼續下壓,眼見姚四娘就要被生生的壓扁碾斷。司馬晚晴略一思索,天蠶絲依舊死纏了她不放。此時眾人均離胡天很遠,唯一逃脫鐵籠的機會,就是胡天為救姚四娘,暫時停了機關。

片刻,司馬晚晴相信只要胡天讓鐵門暫緩落下片刻,她就能沖過去,有機會制服胡天。然而,鐵門毫不遲疑的、結結實實的撞在地上,只聽姚四娘慘呼一聲,隨即是新鮮的血腥味四溢,再無聲息。胡天,居然完全不管姚四娘的死活!更可嘆,姚四娘開啟了機關,最終自己第一個慘死在機關下,這是否是她的報應?

瞬間,眾人陷入無邊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了濃濃的血腥味,呼吸間極不舒服。段喻寒放眼望去,不見一絲光亮透進來,顯然那兩扇大鐵門關得很嚴密。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少女們哭泣著。其余大多數人已拿出刀劍等兵器用力撬著四周牆壁,只盼能鑿出洞來,通向外面。

段喻寒攬過司馬晚晴,忽覺掌心她的手變得冰冷,稍一沉吟,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定然是剛才她連續給他貫注內力,消耗太大所致吧。

「這是你後來造的機關?」她輕聲問。要知道萬喑堂乃是司馬家祖屋,後來改建成商議要事和招待貴客的地方,司馬烈曾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在此暗設機關,以免破壞烈雲牧場的風水。

「不是。」段喻寒想了想,繼而肯定的說,「應該是我去杭州的時候,胡天做的。」

「哈哈哈哈,你們在里面舒服嗎?」胡天狂笑的聲音自鐵門後傳來,「別拿那些破銅爛鐵到處亂敲,告訴你們,這周圍牆壁外全灌了五寸厚的鐵板,別說鑿洞,你們連條縫都挖不出來!」

「主人,放我們出去!求求你,主人!」少女們驚呼著,哀求著,胡天卻仍是哈哈大笑。

過了這一會,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已大致能看出事物的輪廓。段喻寒隱約看到司馬晚晴不知何時,跌坐在地,忙扶了她,「怎么了?」

她軟軟的任他扶了,「沒什么。」說話時,氣息極其紊亂,倒是受了內傷的症狀。

「我知道,你前幾日就不舒服。為什么要硬撐?」段喻寒疼惜的抱她入懷。她不再言語,努力調整內息。

胡天又笑起來,「主上和夫人真是夫妻情深,胡某羨慕得很啊。哈哈,我本就不指望外面那些蠢貨能攔住夫人,只想用誘敵之計引夫人到萬喑堂,沒想到主上居然還活著一起來了。……如此最好。段喻寒,就算你活著又怎樣?只要我動用這最後一招,你們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主人,我們不想死!您放了我們吧!」適才載歌載舞的少女們哀聲連連。

胡天故作姿態的嘆口氣,「我也不想你們死,可名震天下的段喻寒要死,怎能只有司馬晚晴相陪?到九泉之下,自然也要許多人伺候的。否則,不是太孤單寂寞了?只是,可惜啊可惜……」突地又不說話了。

封三忍不住大聲喝道,「可惜什么?你個卑鄙無恥的叛徒!」

「可惜,有人選錯主子,只能陪段喻寒一起下黃泉。更可惜,當初我屢次建議,你們都不肯把『關外司馬』改為『關外段氏』,明日,我就把關外胡氏的匾額掛到牧場大門外,你們是看不到了!」胡天得意洋洋的接著道。

司馬晚晴不覺心中一震,段喻寒不肯自稱關外段氏,是他根本無意永遠占據烈雲牧場?他不曾讓司馬冰改姓段,仍是把冰兒看做司馬家的繼承人?烈雲牧場,他最終還是要交還到「關外司馬」手中?

「讓我睡個覺想想,你們怎么死才好。是活活渴死,餓死,還是等過兩三天,我扔幾個雷震子進去玩玩?」胡天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走遠了。他這一走,萬喑堂內更亂了,自憐命運的,咒罵段喻寒連累大家的,回罵的,堅持不懈繼續鑿洞的,各自忙成一片。

「通通住口!」段喻寒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如今大家既然一起關在這里,就該團結一致,想法子出去。哭,還是罵,徒然浪費力氣,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們,沿邊仔細摸索,看看有沒有縫隙,試試有沒有哪里松動,再做打算。」

他這么一訓斥,眾人均覺有理,總算安靜了些,自覺不自覺的照他的吩咐做了。

司馬晚晴聽他說話,不知怎的,想起小時候的事。當時,他們救了個跳河自盡的人,被救的人一個勁自怨自哀,他也是這樣把對方教訓了一頓。那時,他俊雅而嚴肅的模樣被落日余暉映得豐神如玉,光彩逼人,讓她看得臉紅心跳。後來他抱她一起騎馬回家,害她一直窩在他懷里,不敢抬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