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寧我負人(1 / 2)

「砰砰」,用力撬地磚,七歲的她和大哥二哥在萬喑堂埋頭苦干,誰讓他們的寶貝蟋蟀跑到地磚下去了呢。

「哎呀,爹來了。」二哥叫了一聲。三人慌做一團,還是沒逃脫,被司馬烈抓了回來家法伺候,下令每人鞭打十下。

大哥面對臉色鐵青的爹,第一個站出來,「磚是我撬的,壞了風水也怪我,爹罰我就好,不關弟弟妹妹的事。」

二哥勇敢的挺了挺胸,「不是,是我要大哥幫我找蟋蟀,要罰該罰我。」

七歲的她,雖害怕鞭打,還是忍不住上前,「爹,是我把二哥的蟋蟀拿到這玩弄丟的,是我錯了。」

「爹真要罰,就讓我代妹妹挨罰好了。」大哥一手把她拉到身後。二哥也沖過來,擋在她身邊,「我胖,我皮厚,爹要打還是打我吧。」大哥的手厚實而有力,她靠在二哥身上十分安心。

然而,恍惚間,什么都變了。大哥英氣勃勃的臉,蒼白如紙,被一抔黃土掩埋,二哥淳朴溫厚的笑顏,也永遠沉寂在地下。

「大哥——」睡夢中,她嗚咽著。迷迷糊糊,感到有只手輕拍了她的背,小聲撫慰著。心痛如絞,鼻端清冽的香味越來越近前,她陡然驚醒。

清清亮亮的月華透過窗欞照進來,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那雲紋黑裳。環顧周圍,那般熟悉的陳設,她身處的居然是共雨小築的睡房。是做夢嗎?閉眼,再睜開,依然是這里。滿心疑惑,她幾乎要跳起來,然而渾身無力,且僅穿了貼身的絲質小衣,只得又往被里縮了縮。

「做惡夢了?」盛希賢隨手點亮燭火,過來坐在床沿上。

「嗯。」她莫名的有點心虛。

「告訴我,你到底想要怎樣?」明燭高照,嵌金絲的錦綉衣領映得他的眼幽深如西湖水,語調卻是不可捉摸的平靜。她困惑的瞧著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聽說這里是你和他新婚的居所。共雨小築,攜手並肩,共迎風雨?名字取得真好。」他淡淡的說著,「不過,他對司馬家趕盡殺絕,更逼你逃離牧場,這也算和你共迎風雨?」

一顆心七上八下,她勉強鎮定心神,「我怎會在這里?你又怎會在這里?萬喑堂其他人呢?還有胡天呢?」

他驀地轉身,輕笑一聲,「萬喑堂其他人?你惦記的不過是段喻寒一人吧。」

「你……不生氣?」她驚疑不定的問。

燭光在他身上投下幾道暗影,朦朧的,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犀利的目光變幻游移,他忽而玩味的俯下身來,專注的看著她,「你希望我生氣?」

雙頰發熱,她有點心煩意亂,「總之是我不好,不該把他詐死的事瞞了你。」頓了一頓,終於下定決心,「我已不想殺他。只是,當日你我的約定依然有效。你幫我對付胡天,奪回牧場,我給你半個牧場的財力。」

「你以為我要的真是半個烈雲牧場?」那霸氣昂藏的鳳目,和她對視著,異常的,溫柔如一池春水,幾乎要將她溺斃。

低垂了眼簾,她深吸一口氣,「除了牧場,我給不起你任何其他東西。」

默然不語。四周靜謐得可怕。他突然伸手,掀開被子抱她起來。一陣心慌,她竭力掙扎,四肢卻酥酥軟軟,體內真氣根本無法凝聚。

「現在無論我對你怎樣,你都反抗不了……」他的頭緊貼了她雪白的頸項處,呼吸的熱氣讓她心悸,「所以,我想要的,你不給都不行。」她緊咬了下唇,一聲不吭。

他的舌靈活的沿了頸項往下滑去,「為什么不說話,難道你就任我為所欲為?」

纖細的眉微微擰起,她輕輕說,「我知道你不會。你這樣高傲的人,絕不會強迫別人,對嗎?」

「我是不會強迫別人,可你和別的人不同。」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再不會想起那個人。」

「我知道,在凌先生那里見識過一些。讓人失去記憶思想,變成木偶一樣的失魂丹;或者是讓人吃上癮而變得惟命是從的安樂丸;再或者,用苗疆的情蠱,讓人只對蠱主鍾情一生;應該還有其他的。對你的能耐,我從來都不懷疑。」她淺淺一笑,沉靜宛若夜空朗月,眉與眼,美得讓人不忍逼視。

「晚晴……」他低語一聲,猛地將她牢牢擁到胸前。他熾熱的溫度層層包圍了她,令人窒息的眩暈席卷而來。她軟綿綿的由他抱了,不發一言,依稀瞥到一絲無奈的影子從他臉上飛逝。

放開她,他如素日般雲淡風清的笑了,「本來我們的約定是殺了他,奪回牧場。可你蓄意隱瞞他的死,對他百般維護,是你毀約在先,所以我如今和胡天合作,也不算對不起你。」看她臉色漸變,他繼續說著,「除了你,萬喑堂其他人都押在地牢里。等我重整烈雲牧場時,他們都有用,所以你盡可以放心,我不會胡亂殺人。」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她直視他。

「沒什么。我只不過聽說你和段喻寒向牧場進發,想看看你們怎樣了。剛巧聽到萬喑堂里有人在挖洞,就順便派人在外面洞口放了點十香軟筋散。」他說的輕描淡寫,她卻聽得一身冷汗。

他早知道段喻寒未死,卻不揭破,是想讓他們和胡天先斗一場。然後他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十香軟筋散,點燃後釋放的氣體無色無臭,銷蝕體力於不知不覺中,他以此毒突襲,不損一兵一卒,就控制了段喻寒他們。這個男人,看似溫和而無害,卻是最工於心計的!而段喻寒落在他手上,更是凶多吉少!

她花瓣似的唇瞬間失了血色,「然後你就去見胡天,要和他平分牧場,否則,你就和我們聯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錯。」他悠然一笑。

「你不是一向討厭卑鄙無恥的小人?就算你需要牧場有權勢的人助你一臂之力,又怎會選胡天?」怒氣上涌,她忍不住大聲責問。

他似笑非笑的望定她,「你說呢?」細長的鳳目殺氣乍現。無論他選誰合作,他都會得到半個牧場。可是,他放棄她,選了胡天,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不會殺段喻寒,而胡天會。

「明白了?」他隨手把玩著她的翡翠耳墜。她編貝般的皓齒緊咬櫻唇,留下絲絲印痕。他要殺段喻寒,全是因為她!

「我和他再不可能象以前那樣,你又何苦一定要他死?」第一次,她主動靠過來握了他的手,那樣真誠的懇求他。

「你決心離開他?」劍眉一揚,他的臉散發了異樣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