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走出叢林(2 / 2)

熾欲叢林 德芬 5979 字 2021-01-04

好一會兒後,他輕把她抬離自己大腿,站起,隱沒進衛生間里。德芬隱約聽到被抑制的嗚咽,直到花灑的水聲把它們蓋過。在她換上正常衣物,等待華高出現的這段時間里,德芬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說辭,想排解他的歉疚,讓他明白他給她的只有撫慰與歡愉。她會告訴他,如果他不再悲傷,那她會比任何時候都要高興;如果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不算丑惡,那她也可把所有記憶當是場夢?──獨特而完美的夢。

但當他從浴室出來,他身上像長滿刺般不讓人接近。雖同處一室,卻似在千里之外,他為自己豎起一面高牆,再深藏其後。一個接一個小時從她身邊流過,他眼神每下閃爍的回避,他的嘴唇再沒吐出半個音符。

怕自己的言行,那怕是一個簡單的單詞、一下微細的碰觸只會把他傷得更深,只會把一切搞得更糟。她決定給他空間,即使她是那麽的想再次感覺他,再跟他說話。最後,最終,她打破沈默,輕柔的跟他說她要回房間休息,留下呆看著爐火的他。

在她剛夠上門把時,他道,

「他明天來,那司機。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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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有四個小時了,淚已干竭,但她還是睡不著。她想知道該說什麽來讓華高明白,讓他忘卻他的歉疚,明天他們會穿過叢林步行到定好的會合點,坐上司機的卡車,之後,她就再不能跟他獨處了。一旦被送回家,她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感到時間正從她身邊流走,華高正從她身邊流走,她滑下床,緩步來到他房外。門開著,里面漆黑一片,但她仍能依稀辨識到被單下他的身形。心臟錘擊著胸口,很難叫呼吸平緩,她慢慢移到他床前。

「芬?」

聽到自己名字從他溫婉、低沈的噪音里發出,讓她的淚差點又再涌出。被單瑟瑟作響,黑暗中有他坐起的身影。

「求你,」她低語,「我今晚能跟你在一起嗎?」

沈長的寂靜,她凝起所有力氣,竭力不嗚咽著去接受他的拒絕。但她感到掠過手腕的他的手指,找到她的小手與她交握,引她到床上。她潛滑進被下,憂郁的喜悅席卷全身──當她感到他一只手臂圈滑到她腰上,自身後輕摟著她。即使那讓她莫名哀傷,但同時他的溫熱與接近也是種撫慰。在意識到這將是他摟她入睡的最後一夜前,她酣然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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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醒來,秋日的晨光染帶向日葵式的鮮黃,讓她差點忘了昨晚的憂傷。華高就躺在身側,仍閉著眼,他黑密的睫毛讓她聯想到入睡的嬰兒(入睡的寶寶不會帶著愧疚的傷痛)。他身後,窗戶灑進的朝暉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反射出輕柔的光暈,落在他的密發上、耳垂處,還有直照到他前臂的陽光,讓他似發著微光一般。她生出個有趣的念頭,覺得他倆是飄在發光浮雲上的天使。

黑密的睫毛眨了幾眨,睜開,天使寶貝頓變成熟男人。

每次,當他們接吻,當他愛撫她,或在他們令對方喘息、吟哦時,她鮮有真正的撫觸──對他。現在,看著他,她的手像自有意識地伸出,一只指尖掃劃過他寬肩上的肌理,他上臂糾結肌肉的平滑膚質,他手肘的弧線,還有他的前臂。一股無名的需索涌起,抬眼看著他,把手抽離,讓自己能更好的看他。看他白皙、平滑的肌膚,他胸膛,他乳頭,他小腹中央的那撮淺小毛發,他肚臍。她想知道,如果她吻他的身體,他會發出怎樣的嘆喟。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她呢喃著乞求准允。

當她把手撫上他臉頰,他的胃一陣糾結,但他沒推開她。她微笑,當他試著回她以微笑時,她用指尖描逗他唇角上方的酒窩。

「芬。」

他睡意全消,活生生的,躺在她面前。

「這段時間里,」她輕喃,溫熱的晨光驅不走銀眸里的恐懼,「我覺得我從沒真正的撫摸你。」

她用麽指臨摹他上下唇瓣,他下巴,他喉結。兩節指尖沿他鎖骨婉延,從他靠床的右肩爬漫到左肩的最高點。然後她的手掌半攏著在他胸肌上盤繞,掃過他乳頭時她小腹跟著緊縮了下。他腹部隨呼息而發的起伏,是她感受過的最微妙的溫柔──讓她能探觸、感受他的生機勃發與脆弱。當她這樣觀賞著他,他的眼眸也緊鎖在她臉上。

「知道嗎,有那麽個晚上,」她低嘆,深墜進他眼眸的萬千閃鑽里,「我以為,在我們離開這里以前,我會真正的『了解』你。」

她的腮幫突抹上一片紅霞,但只一剎,她的尷尬很快便被清晨的融暖哄干。十二分的清醒,不再羞怯於自己的年輕與經驗匱乏,她微笑著,迎著他的凝視,隔著短褲,把手溫柔地覆蓋上他下體。

「芬。」

是警告,抑或懇求?

「我想要一次,跟你在一起,華高。只有我們──你和我。」

她的手依舊罩籠著他胯部。

「可我不想傷害你。我會停下來的,只要你想我停下。」

急疾、粗淺、喘息著的呼吸。眼神仍鎖著她,他沒說話。

即使沒抵著他游移,她也能感到他的脹大。她的呼息也悄然加快。她的手開始移滑,只輕淺地,去試探他的形狀、觸感。他溫熱的柱周充滿她手掌、指節的弧曲。

「我老想象男人的這一部分,」她低語,透過平滑的薄綿,緩慢、輕柔地愛撫,「我只想到它會有多硬。它是怎樣去……穿透。」

她靦腆的對他一笑,感到自己的臉頰更熱了。

「可現在這樣碰你,你是那麽的溫暖,那樣的輪廓分明。感覺就像……撫愛著你……我能感覺到你變大了,輕輕的彈躍。」

他在輕喘,是欲望使然吧,她猜。他的眼眸仍鎖在她臉上,他臉上染上不自然的潮紅,像他快要哭泣一樣。她的手下滑,輕罩托起膨脹的囊袋。她的下身也跟著甜蜜地收縮。

「我從沒想到,愛撫你,感覺會那麽的好,」她一字一句的道,如花笑臉,面對著他,「好到,像自己被愛撫一樣。」

他淺淺的甜笑,但一滴淚從他眼角滑下。她慌忙抽手。

「對不起,華高。我,只是……」

她拒絕哭泣。

他的嘴唇仍掛著沈郁的微笑,輕搖頭,撫上她臉頰,輕輕嘬吻,她下唇。

「我不想你停,芬!」他嘆息。

然後他吻她,對上唇甜蜜的印壓,再伸舌淺嘗她的味道。喜悅、想望上涌,攪溶著,她分開雙唇,為他,用她的舌撫觸,他的舌頭。他們加深那吻,直到身體漫起缺氧的震顫。

他只單純的撫梳她長發、嘴唇、下巴,她蜜處卻已攣纏悸顫──當她把手覆上他全然勃起的分身上。她微笑,他回她以微笑。透過短褲愛撫他,感覺掌下他硬實的粗大,教她情潮激盪,她想要愛撫、吮吻他身體的每個棱角、曲線。當她把短褲的橡皮筋往下推,而他只僵硬地靜默著,她開始擔心自己是否太過火了。他給她個緊張的微笑,抬臀讓她把褲子順利脫下。

那叫她驚異,讓她動容,看著赤裸著躺在床上的他──那麽剛硬,又似易受傷害。把身軀貼靠而上,感覺整條火熱的棒身被她小腹壓得抽緊,她吻他嘴唇,愛撫他後背。

「我好驚訝,」她嘆息著抬頭看他,僅用指尖籠觸他硬碩、火熱的柱身,感受那花般柔滑的膚質,讓他猛吸一口氣,「那樣的精致,你的皮膚,這里。撫摸它的感覺是那麽的美好。」

羽毛般輕柔地,她的指尖上下掃劃,他棒身的每個圓棱。

「還有這里,」她低嘆,包覆住那光滑的圓胖頭部,「它在我手里顫躍的方式,」她銷魂哦息,整個手掌圈抓住著那火棒,感沈它血脈的搏動,讓她亢奮異常。「還有,」她補充著徐緩搓揉,「我喜歡你的氣味,你的味道。感覺你抵著我舌頭。在我舌下、嘴里。」

她想更靠近他,兩人眼神交鎖,氣息互掃對方唇瓣,但她抵抗不了那誘惑──身子下滑,嘴唇湊近那充血的碩大火柱,唇緣來回擦掃薔薇色的圓蓋,體味它的平滑、火熱,感覺它的柔軟──當她用面頰磨逗,再吐舌輕觸柱頭,淺嘗它的微咸,聆聽他的喘息。然後,她的私處也悸顫出美妙的熱漩,她分唇把他納入,耳聽他的哦吼。

緩慢地,她卷動舌尖,嘴唇上下含套,手愛撫他溫熱的小腹,感覺髖骨的結實突起,及其附近的溫柔微陷,一根手指找到肚臍,打圈,再淺探進臍眼內,欺逗,後撤,沿腹部中央那線體毛下滑,直降到他私處濃密的毛發上。更深的吞含,喜歡他充滿她嘴內的感覺,他的味道滿覆在她舌上,直達喉嚨,吸入的剩是他雄性的氣息。

但她更渴望爬回他身上,看他表情,感覺他邊摟著自己邊插入。他急喘更劇,當她坐起脫下自己的t恤與內褲。俯看著他,讀到他的不安與亢奮。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就這樣赤裸裸的坐在那兒,期待華高的……一股羞紅抹上臉頰、胸口。發覺她的羞怯,華高的恐懼似緩退下。他坐起,展臂摟住她,撫梳、親吻她長發。

「我是那麽的想要這一切,華高。可只有你也願意,才……」

他抱著她,靜靜地。

「你也想要它發生嗎,華高?」她低怯的問,悲傷地意識到他將給出的答案。

「是的。」

他說『是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是的,他們會在一起。只此一次,就只他倆。他會吻她,摟她,她會感覺他的身體抵貼著她,深插入她。她會看到他臉上流瀉過的喜悅,還有他的嘆息、哦吼。是的!

急欲擠走兩人間的所有空隙,不想給他任何改變主意的機會,不想再被分開,她滑坐到他大腿上,把胸口貼上他的。他的疑慮似已悄隱,帶著平靜的微笑他平視著她,梳揉她長發,吻她唇瓣。溫憐、深入,唇舌交纏,為她的蜜唇注入他的嘆息。

忘了質疑自己,她鎖視著他,微提臀,手往下探,手指溫柔地握著肉根底部,把那頭部對上自己私處。她看到迷亂與期待流過他臉上的神經,當她讓兩人的身體聯接,緩慢坐下,納入他。她壓抑不下從聲帶溢出的媚哦,感覺是那麽的美好──包含,所有的他。

他在她體里,她在他懷內。他們在一起。感覺如此美妙,快樂得叫她心痛。

但緊跟著她又緊張起來,驚訝的發現自己竟跨坐在他身上。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白痴,她不可能像av女優那樣直接的就開始騎乘,那太荒謬了。她等待著,期望他能放倒她,壓到她身上,在她體內馳騁。

「芬?」華高擔憂的表情回籠。

她輕笑,他也淺笑。低低的傻笑了兩聲,德芬怯懦的看向華高。他看起來更迷惑了。

「我不,」她開始解釋,又傻笑了下。「在經歷過這許多以後,我還沒……我不知道該怎麽做。該怎樣……讓你舒服,我指的是……」

「芬──」

華高又給她舒心的微笑,世上還有什麽能比這微笑更寬慰她呢?

「別想我。跟著你的感覺去走,如果你覺得舒服,那我也會感覺舒服的。沒什麽比這更好了,芬。感覺你,看著你為自己的愉悅而移動。」

他把她肩上的一縷秀發撥到頸後,哄近她,輕吻她耳垂,吻她纖頸,再到鎖骨,引出酥酸的麻刺。當她移動,只輕微地,自蜜道擠擦出的火熱歡愉教她尖聲嬌喘。那是種獨特的,叫人心碎的喜悅,感覺和他如此親近,身體緊銜著,共享愛撫與體熱。欲望是那樣濃烈,她的身體似快釋出,璀璨的高潮。她故意緩下步調,讓移動變細小、輕慢。在這難能可貴的時刻,他們不再是俘虜,他們更像是愛侶,她要對他耳語出,她的愛意。

「我喜歡這樣,華高。感覺你在我身體里,你的臂膀圍繞著我。還有你看我的眼神。」

他給她淺笑,搖曳在興奮與傷痛間。

她邊上下騎乘,邊撫摸他──他臉龐,他胸膛,他腹部。他只把手指插進她長發內,甜蜜的吻她,把她更摟向自己,直到她抓住他的手,吻他掌心,把它們帶到她雙乳上。

「碰我,」她嘆息著徐緩上升、下降、搖旋腰臀──快感震盪全身,但她不想讓高潮太快來襲。

這是她要他做的,於是他開始撫揉她,試探性地、溫柔地,觀察她的表情,接收她的微笑、吟哦與潮紅,直至快感在她喉間甩出一聲尖泣。

「你也喜歡嗎?」她問,小心的逗玩他一則乳頭。

「是的,」他啞道,她感到掌下的小紅點變硬了。

她努力讓它持續。他倆這唯一的一次。但無論她移動得有多緩慢、細小,每下的擠擦均在昭示高潮的迫近。他似也覺察到了,顫抖的雙臂把她摟得更緊。她上移、下降,再深夾著肉根緩緩扭旋。當高潮噴發,身體因先前的壓抑抖得格外激烈,那一刻的釋放解脫出的情愫太多,她的呻吟夾雜著明顯的嗚咽,華高鼻尖潛梳進她發內,喃道,「芬──芬──芬,」摟抱著她每滴的顫抖。

更貼近她,他久久地擁抱著她。直到她後退一點,看他,他看起來也很幸福,她微笑。然後,幾秒鍾後,她傻笑了幾下,又開始尷尬起來。

「你要不要……換一下姿勢?或者我是不是該……快一點?還是別的什麽的?」

他淺笑,低低的笑了好幾秒。再輕語道,

「如果不算過分,繼續你剛才做的就好。我也只差一線了。」

新的喜悅又再刷淋全身,想到她也能給予他,她所感受到的歡愉。她開始新的套動,滿心狂喜,感覺火硬的他撐滿她剛被取悅卻又沿未饜足的身體。她感到難以忍受的緊綳與腫脹,她所有的神經皆被擦得抽痛,毛孔被刺激得洞張著,但她仍渴望,感覺更多的他。

她的手、她身體均感覺到他的震顫,感覺到他手的張力,即使他只溫柔的擁著她,小心翼翼地。他的眼眸鎖著她的,尋覓著、問詢著、坦承所有。暴露無遺,又如此脆弱。現在,他每回呼氣均伴著低啞的哦吼,他的顫抖變成間歇的突發痙攣,他呼吸嘶啞,下腹緊綳,而她等待著、移動著,想把這一刻無限延伸,但又渴望能看到、聽到、感覺到他為她──釋放所有。他喘息道,「哦,芬,」低哮著捏緊她腰肢,把她深按胸前,他臉上的表情夾雜著痛苦的狂喜與銷魂。深深的根植在她體內,他完成臣服在她營造的快意下。

對鎖著她的凝眸,他讓她全程觀閱那脆弱的時刻。稍後,當意識返回,仍顫抖著的他,吻她,不似先前的火熱,而是綿長的深吻,全面投誠,互訴誓盟。坦誠所有,無所保留。然後他把臉埋進她發內,樓緊她,兩人久久、久久地互擁著。

然後他們執拾細軟,開始──走出叢林。

艱難地跋涉過泥濘的林中植被,向會合點進發的兩人都沒說話。

當錯落的枝葉背後,慢慢顯現卡車那刺眼的白色時,茫然的憂郁慢慢在德芬肚里凝結成惡心的腫塊。她知道,她與華高的林中日子要到頭了。像前方是萬丈深崖般,身體本能的抗拒,她步伐變緩。但華高轉身向她看來,她迫自己繼續前行,走向他倆的盡頭。

司機猶疑了一下才朝他倆揮手,德芬看到他質疑的目光。走近卡車時,那男孩──他看起來沒比德芬年長多少──向華高投去揶揄的一瞥。

「傑克。」華高的嗓音輕柔又感傷。

德芬意外的看著華高擁抱那男孩,肚里的腫塊越發沈重,當她想到華高投向那男生的方式,就像是傑克剛把他從火場解救出來般。

「德芬,這是傑克。」當華高終於松開擁抱,他介紹道。

「嗨。」她努力擠出個溫暖的笑容。

「嗨。」

她的出現,明顯讓傑克困惑、不快,但華高並沒解釋什麽。把行囊擠進車尾箱後,華高為德芬打開後排車門。帶著無力的枯竭感她爬上車系上安全帶。當車門被甩上,那刺耳的關門聲一如打在德芬臉上的耳光。

透過車窗她看到,但沒聽見華高對傑克說了什麽。然後那男孩打開車門爬上駕駛座。華高繞到車的另一則,溫熱的喜悅感上涌,撫過德芬全身──當華高打開後排彼端的車門,滑坐到她身旁。他給她舒心的微笑,扣上安全帶,然後握住她的小手。

卡車顛簸著緩緩前行,華高一路緊握著她的手,德芬記起康奈德把她車進叢林的那個恐怖夜晚。那時的她又怎會想到,自己會帶著莫名的不舍離開這片叢林呢?她不覺莞爾,兩種天差地別的情感似不該出現在同一段歷程上。

當他們走出叢林,駛上一條人工鋪設的小路時,德芬問還要多久才到西雅圖,傑克說大概要四個小時。四個小時。華高看向她時,德芬才發覺自己不自覺的捏緊了他的手。她垂下眼瞼,松開手。就算她想跟他在一起又怎樣。就算他跟她同一心意又能怎樣?他們的生活注定了不會有任何交集。她不想用他的罪疚感來困鎖著他,所以她不能告訴他,她真實的感受,她真切想要的。

他輕捏她下顎,誘她看他,她竭力平靜自己好不讓他看到她眼里的苦痛。現在,再去看他那甜蜜的微笑,那幾乎是種折磨。他撫揉她長發,把她拉向自己,她把頭枕在他胸膛上,邊聆聽他的心跳,邊任傑克把他倆曾共處的點滴遠遠的拋在身後。

她早心中有數的,但她管束不了自己的心,去希冀、憧憬──他們會直接駛到華高的住處。他會帶她到他家里,他們會聊天、做愛。最最起碼,他們還可以是朋友。

但快到西雅圖時,華高低柔的問,「國會山,是嗎?」她盡可能平靜地道,「是」。然後她指路,把卡車引向她住處所在的社區、街道、門前。她的心臟仿似脹大了無數倍,沈重的在胸口錘擊著。解開安全帶,她暈暈眩的打開車門。明明是踏著平整的地面,卻仿似踩千秋般空盪,她關上車門。有一剎那,她以為華高甚至不下車跟她道別了,眼眶的淚意開始漫涌,威脅著要滾下,但她聽到他開車門的聲音,然後他輕觸她的一縷秀發。

「有鑰匙嗎?」他嗓音低啞的問。

「我藏了把備用的,即使不見了,也可以找房東。」

她不敢看他,那會泄露太多。

「我們等你進去了再走,好嗎?」

「好。」

他突然把她拉進懷內,他溫暖的擁抱,他吻她發冠。她不想他放手,她希望他能像這樣永遠摟抱著她,那樣他的味道、他的體熱、他的呼息就能永遠陪伴著她。但他松開了手,傷感升得太高、太快。他松開雙臂的剎那,她本准備在他看到或發現前跑開的,但他抓住了她肩膀,輕挑起她臉龐,他讓她看他。他的臉和她的一樣,扭曲著傷感的疼痛。他眼眸火紅、水濕,水氣泛滿後開始一滴滴溢出。那瓦解了她最後的防線,淚源源滾下。

「再見,芬。」他嘶啞的道別。

她胃部一沈,身上的肉開始發涼。

「再見,華高。」

她迫自己說出那最後的字句,身體似被輾壓過,心也碎了。她轉身,搖晃著大踏步走向通往前門的階梯,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既已背對著他,既然華高再看不到她因抽泣而扭作一團的臉,她緩步走上台階,每走一步都希望身後能響起他的腳步聲,聽到他呼喚她的名字,他的手觸上她肩膀。但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她知道,他仍守在車旁。

踮起腳尖在窗戶中軸摸索出門匙,沒回頭看那卡車,她進屋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