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利戰訊(2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5627 字 2021-01-04

舞侯隱夫婦頓時齊齊吃了一驚,反射性地對視一眼,隨後異口同聲:「語兒怎么會知道?」

天開語冷笑一聲,卻不正面回答。而是輕輕吻了一下坐在懷中舞輕濃的嫩滑嬌靨。大掌在她纖柔臢肢上溫柔撫弄,目光望醬舞輕濃,嘴真卻道:「小軒,小婷,看來你們有用武之地了。」

舞侯隱夫婦只覺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天開語的意思。

蒂·亭洛詩大爵皺了皺眉,柔聲道:「語兒,能否說得更明白一些?」現在她對天開語的情意一日千里,其中影響固然有銷魂動人的男女淫欲之樂,更重要的卻是天開語連日來住一系列事件中表現出來的驚人手段和宏大氣魄。

天開語點頭道:「二位外尊大人有所不知,我在聽說無名島被襲的第一時間,我就開始搜集有關資料並加以分析,然後假設由我出征,制訂了相應的針對方案,正所謂知己知彼,只有事先准備充足,才有可能正確處理問題:可是此次主席團派出的遠征隊,非但事前輕敵,而且組織草率、行動匆忙,早為此行埋下了失敗的誘因。」

舞侯隱將軍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道:「語兒的話雖然有一定道理。但也非全然正確。語兒或許不了解,我熠都但凡軍武行動,必然經過資料資訊分析的流程,包括此次遠征也不例外:事前早就已經將各種可能得到的資料匯集起來,透過超級智腦『太羲』進行分析過了。」蒂·亭洛詩大爵也望著天開語,並未對丈夫的話提出異議。

天開語心知除非自己將親歷「黑洞」之事這露,否則絕不會令眼前這兩個熠京軍武大員信服。但有關「黑洞」的事情,乃是他的一個秘密。他又哪里願意把這秘密公開呢?直覺告訴他,如果公開「黑洞」的秘密,只怕會對傳統的軍武界產生混亂和動盪,人人不思正道偏好邪惡就麻煩了……

但眼前的舞侯隱夫婦正在疑問,他只好高深莫測地笑笑,道:「同樣一件事情,或許人腦和智腦的分析會有差別。」

蒂·亭洛詩大爵對他這摸棱兩可的回答頗感困惑,皺眉道:「語兒的話雖不錯,但總覺牽強了些。要知道,自『太羲』誕生以來,正確判斷率就從未低於九九之數。」

天開語一哂,搖頭道:「真的嗎?」便不再言語。他深知,在盲目相信智腦的前提下,縱然確寧事有偏差,但以熠都的強權,以及人們對數字生活的鑿然迷信,難以扭轉對真相的謬誤認識。

見天開語似乎對這話題並不感興趣,只是與女兒親昵,舞侯隱與蒂·亭洛詩大爵頗有些尷尬,二人交換目光後,蒂·亭洛詩大爵輕咳一聲,主動上前,坐在天開語身邊,輕輕握起舞輕濃一只纖手,道:「語兒的看法固然有理,但熠都各方早巳形成的思維定勢,卻不易改變,因此希望語兒這一次能夠捎棄前嫌,為我大熠軍武之威出一把力。」

天開語撇撇嘴,不屑笑道:「外母是來為主席團游說的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一開始就由我領軍,又何至如此難看境地呢?」

這時舞侯隱將軍有些掛不住臉,道:「語兒此言誇大了!其實今日你外母與我同來,只是因為我們向主席團推薦了語兒,想讓語兒得到……」

他話未說完,天開語便打斷了他:「那我就在此謝謝二位外尊大人了!只可惜語兒生來有一個怪脾氣,從來就不願意接受施予之惠,所以二位外尊大人的好意只能心領了。」

他這話說得極不客氣,並日在說完之後立刻長身而起,「透形幻影」一抄身軀穿過舞輕濃及蒂·亭洛詩大爵,虛虛地飄然而過,至造型古朴的窗前停下。後相兄妹立刻如影隨形,靜靜地立在他身後兩側,拱衛著面前這尊他們心目中的神祗。

舞侯隱夫婦登時生出異樣之感,似乎在這剎那間,那立在窗前的三人,與自己一家三口之間裂開了一道無法越過的深壑,這深壑既有感情上的,更有立場上的,仿佛兩邊各不相千,完全沒有關聯。

夫妻二人目光不約而同轉向舞輕濃,卻見女兒臉色大變,一付不知所措的樣子,那神情極是孤寂寥落,分明與自己的父母有相同的感受!

畢竟是蒂·亭洛詩大爵,在見識及處理事情方面均有獨到之處,僅僅遲疑片刻,她便主動起身,來到天開語身後,後相月軒和後相婷忙讓開半步。

「語兒個性激昂,外母甚為欣賞……既然語兒不願意,那么此事就當外母沒有說過,好嗎?我們舞家與語兒的情義,總不會因為這件區區小事而有所改變的。」

蒂·亭洛詩大爵軟語溫柔說道。

天開語心中暗震,知道這精明的女人,終於徹底地認識到他天開語的價值所在,並且決心傾心與他合作聯手了。

舞侯隱將軍尚在茫然時,舞輕濃也已經隨母親上前,轉到天開語面前緊緊抱住了他,將臉兒埋在丈夫的胸膛里,顫聲低語道:「天大哥,你為什么離開輕濃?你不喜歡人家了嗎?」

天開語立時為之側然,心中輕嘆,他撐住了舞輕濃,柔聲道:「哪里,輕濃既然是我天開語的妻子,我又哪里能夠薄愛呢?」轉而對情眸脈脈的蒂·亭洛詩大爵道:「外母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維護舞家,只不過有我自己的方式而已,而這種方式或者會令二位外尊大人感到難以接受。只希望二位外尊大人能夠相信我。」

蒂·亭洛詩大爵幽幽看他一眼,道:「外母當然相信你,如果沒有你,只怕今天我們大家也不能夠在這里聚談。」

天開語笑笑,大有深意道:「在這里聚談算什么?更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蒂·亭洛詩大爵頓時雙眸一亮,深深地看了天開語一眼,然後垂下眸簾,道:

「那外母就等待語兒祭出手筆了。」說畢她嬌軀後轉,對丈夫道:「將軍,我們回去吧,不要耽誤孩子們的春宵良夜了。」舞侯隱雖仍有話欲說,但只張開嘴,終輕嘆了門氣,隨妻子去了。

送二人離開,天開語立刻吩咐後相兄妹:「小軒、小婷,你們立刻去聯系蓮娜,要她著手辦理有關月亮城與舞雲城間諸事手續!」

月牙兒從雲層中透出半彎,皎潔銀輝穿過窗欞格子灑向廳堂,在廳堂地面鋪下一層白雪,令得原本幽暗的卧室立時明亮了許多。

摟著懷中的嬌妻,天開語心臟躍動沉穩有力,他並沒有入眠。

舞輕濃腦域內的「蕈魘」仍然沉睡無變,這令他多少安心了些。說實話,他真的有些擔心某天早上醒來,會看到身邊出現一個奇形怪狀的異類——如果舞輕濃與他沒有關系也就罷了,但偏偏她現在已經成為自己的伴侶……

他之所以沒有入睡,除卻關心舞輕濃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剛剛又做了一個夢。

這回他夢到的,並不是些稀奇古怪、與現實沒有絲毫關系的東西,而是自己今世的父母親人。

但他卻發現,北起那些光怪陸離神秘莫測的蘿來,這個夢似乎更加令他沉墮,對他來說,今生的親人,本來不過是一出戲里的出場演員,待戲結束時,這些演員自然會按照「命運」這一劇本逐一退場,直至完全退出他的這輪生命。

但是在這個夢里,有一種東西轟轟烈烈地復蘇了,而且深深地影響了他——影響了他這個醒夢一如、絕不會受到夢境困擾,一腳已經邁入天道大門的異人類;這東西便是感情。

一種奇妙的,臍帶似的,親愛的感情。

他加道自己已經被這種感情強烈影響,因此此刻他的臉上遺有夢中的淚水、他忽然發現,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變得深刻地熱愛著身邊的一切,關心著身邊的一切——縱使他也有暴烈如魔的時候。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變得越來越矛盾?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自己一方面充滿了毀滅的渴望,但另一方面卻又洋溢著的激情?

天開語茫然地審視著自己的內心,解讀著自己的靈魂。他已經知道,新元關於武道極巔的說法:「天道無情」,其實是錯誤的。因為他自己便是一個相反例子。

他發現自己越是修為通天,感情世界卻越是豐富纏綿,而且欲望也越發強烈。

「『情生萬有』呀……」他忍不住在心中長長喟嘆一聲,用力摟緊了懷中溫馴柔軟的舞輕濃,閉上了眼睛,將全部心靈深深地沉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蓮娜的工作效率實在是令人贊嘆,在太陽照到舞雲城每一個角落的時候,一個由蒂·亭洛詩大爵掌握的秘密帳戶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中。換言之即是她已經可以擺脫長老會關於財務上的控制,以月亮城龐大的財力,隨心所欲地配合人事人權,進行對舞家的革新大業了!

有了大筆秘密紅熠元的蒂·亭洛詩大爵,一反昔日的低調委曲,大張人事權柄,對舞家各層開始整頓,自然震動了長老會,尤其是她僅僅掌握一日實權,便如此縱橫囂張。七個老家伙不知碰過多少次頭,以密謀對策。

就在舞雲城內氣象萬千的時候,天開語卻一個人獨自站在「落鏡湖」畔,在他的身後,是—群純以人工建造舞輕濃愛巢「天舞別院」的族內匠人。

天開語之所以會一個人在「落鏡湖『邊,是因為後相月軒和後相婷被他派往熠京辦事,而舞輕濃一來女孩貪玩心性,二來舞侯隱夫婦為她安排了職位,她總得去看看,因此便隨同後相兄妹同返熠京了。一來二去,便只剩下了天開語一個人。不過對於夜間經歷了夢中情感動盪起伏的天開語來說,這難得的閑暇,正好讓他靜上一靜,因此他便想到了美麗如畫的」落鏡瀾』。

此刻天開語的心情的確如同微瀾清澈的「落鏡湖」一樣,寧靜而安詳,所有的世俗塵囂在這一刻遠離,他便是湖,湖便是他。

「大伯,他已經在這里站了好長時間了,也不說話,好奇怪……」從天開語到「落鏡湖」起就一直注意偷窺他的匠人,終於開始忍不住小聲地議論他。

「是啊,有本事的人,總是很奇怪的……」

「他就是那個『幻聖』?想不到這么輕,就這么厲害!」

「當然了,你們沒聽說過嗎?幻聖可是天才。幾個世紀出碰不到的武道天才!」

「嘖嘖,看看,人家這么年輕,就這么厲害,哪像我們……」

「呋!你小子胡說什么?當心幻聖聽見。聽說他隨手一揮,面前的一切就會變成粉末的……」

「有這么神嗎?別——誇大其詞了。」

「你懂什么!他能夠與四大院尊齊名,當然很有本事了!」

「就是。你們看到了沒有,他在那里站了有半天了,可是腳底卻始終是浮在半空的,也沒有踩著地……」

「呀呀,太神了!完全是傳說中的虛空蹈步嘛!」

「嘿,我們舞家真是運氣好,輕濃嗣主真是運氣好,居然找到了這么厲害的夫婿來,看來我們舞家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了……」

「那當然了,聽說幻聖還是月亮城的主人呢!」

「對對,是有這么回事,我聽月亮城的人說過。」

「對了,聽說月亮城現在的主人,是個叫做申楚瞑的將軍?好像他也是幻聖的門生。」

「對,而且據傳言,他的勢力越來越大,正在擴張,而且周邊的城轄都先後歸附月亮城了。」

「是嗎?這樣下去,月亮城豈不早晚會裂土獨治嗎?」

「去你的,你懂個什么?只要有四大院尊在,我大熠就不可能分裂!」

「是啊是啊,任何轄區,若有分冶異心,四大院尊一同,立刻掃平,這倒是不用擔心的。」

「可——現在有幻聖啊,聽人說,他的實力很恐怖,甚至可以同風君和冰後勢均力敵,而幻聖現在又這樣年輕,假以時日,只怕……」

「噓——小聲點,反正現在幻聖也是咱舞家的人了,有什么好擔心的?」

「不要說了……好像有人來了!」

「是是,快干活吧!」

「快去快去,各人忙各人的……」

「是是……」

眼前平靜澄澈的湖面泛起了層層波瀾,天開語的心湖也隨之起伏,他抬起了眼睛,望向造成波瀾的始作俑者。

很意外的,他的目光在湖水里看到了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他認識,就是曾經在「落鏡湖」邊與他怒目相視的舞侯生的一個孩子。

看著在冰冽湖水里中遠及近游來的男孩,天開語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天開語問道、男孩游得很快,就似一尾白鯉,頃刻便到了他的面前。

「是我,怎么樣?」男孩帶著挑釁的口吻,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瞪著天開語。

「你的泳技很好,是從小在湖里長大的吧?」天開語不理會男孩的無禮,仍然語氣溫和地問道。

「是又怎么樣?你敢下水嗎?」沒有父母在身邊,男孩的膽子忽然大了起來,似乎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是誰。

天開語心中一動,目光移向男孩身後,深沉著地射往湖水的深處。

「海陽大帝」的霞識異能立時生效,天開語的目光好似有某種穿透能力一樣,而在這種能力發揮下,眼前的湖水仿佛變成了空氣,完全透明起來,整個湖內的情況即刻一覽無遺!

天開語又驚訝又好奇地看到,在他目光所及處,「落鏡湖」內的密布鱗鰭,都好似鳥兒在空中翱翔一般,根本就看不到水的痕跡!

當然,他很清晰地看到了,在男孩身後下方近二十公尺處,有兩條粗壯的湖蟒潛游著。這兩條湖蟒下但鰭翅張揚形貌凶惡,更兼口中利齒交錯,顯然乃嗜血之物。

——原來有這兩個幫凶,難怪敢主動挑釁……

天開語心中好笑,收回了目光,對男孩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敵視的目光看著他,道:「我?我叫舞輕游,哼,你一定是下敢下水的!沒膽鬼!」

天開語淡然一笑,道:「舞輕游,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是沒膽的,你知道是哪兩種嗎?」

舞輕游「哼」了一聲,道:「反正你應該是其中一種!」

天開語不介意他的無禮,道:「看來你是不知道了,那么找來告訴你吧!一種是膽被掏了去的死人,還有一種便是膽大得包了天,尋常人是看不到的,故而以為沒膽。實在對不起,令你很失望,我恰好是後面一種。」話音末落,他一腳已經踏入了寒冽的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