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絕計(2 / 2)

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沉聲道:「如此一來,沒人知道我的底細,我也就沒了後顧之憂,不是更好?」

賀仙澄面色如常,並未有幾分驚慌,道:「我並不是你的後顧之憂。這一點,我很早就已對你表明。你殺了我,飛仙門的一切,都將與你漸行漸遠。我能幫你得到的,一定會讓你覺得值得。」

袁忠義微微頷首,道:「好,那如果我把寶押在你身上,你倒是說說,咱們該怎么做?」

賀仙澄略一猶豫,輕聲道:「若要按我的計劃,茂林郡不是久留之地,你最好裝做極其憤怒的樣子,主張帶我回飛仙門,在那邊對全部飛仙門弟子公布我的罪行,再當眾處死,以儆效尤。我師父想必不會反對。」

「然後呢?」

「那淫賊沒有得手,自然會要求隨行。有這么一個方便的嫁禍對象,智信,該怎么做,難道還要我教么?」她眸中寒光流轉,道,「你此行拿到多少蠱宗的寶貝,我不問。我相信那足夠對付許天蓉她們。此次上一代的門人來了不少,那些師伯師叔,出嫁的未出嫁的,都還徐娘半老,姿色猶存,你若有興趣,不妨一網打盡。只要最後留下柳鍾隱的人皮面具等東西做證據,將他毀屍滅跡,飛仙門最有資歷的便是我,其余弟子還不知道茂林發生的事,我趕回去將強效麻心丸所需的東西帶上,之後……飛仙門也就沒什么再留著的價值了。你若喜歡好看的姑娘,我就幫你挑出些貌美的,為你圈養起來。強效麻心丸只要入了心,她們就再也不會反抗了。」

這幾乎已是攤牌。

賀仙澄似乎已被許天蓉逼入了絕境,所以她只能反戈一擊,心狠手辣。

這背後有什么陰謀詭計,袁忠義其實並不太關心。

他更在意的,是兩條路各自能帶來的好處。

殺掉賀仙澄,死一個絕色佳人,換來一些背後的安全,和飛仙門門主的信任,若是將來關系穩定,娶一個模樣標致的弟子作為小妾,興許還能隔三差五收到一些上好的葯物。

而若是按賀仙澄的打算來做,死一些半老徐娘,死十幾個年輕姑娘,其中最美的林香袖,比起賀仙澄也差了三分,都能先奸後殺,不需要太過心疼。至於之後,飛仙門是西南最有名的女子門派,標致少女必定不少,強效麻心丸這東西拿來對付武林高手沒個屁用,但用來控制實力較差的部下,算是個好寶貝。真要將飛仙門連根拔除,那邊存放的頂級葯物,也落不進外人口袋。

當然,其中還有張紅菱這樣的變數。不過隨機應變,不也挺有趣的。

算來算去,他還是傾向於幫賀仙澄。

但話不能直接這么說。

他閉目做出深思狀,等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仙澄,相信哪一邊,對我來說其實都差不多。如今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人脈和名望,從這個角度看,其實幫你的話,我更虧些。當然,咱們這關系,按理說是不該斤斤計較的。可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你我的婚事,怕是沒指望了吧?」

賀仙澄心領神會,微笑道:「這個無妨,婚配這樣的虛名,我本也沒什么興趣。不做你袁門賀氏,並不妨礙我作你袁忠義的女人。我雖不喜以色事人,但很多時候,我也很慶幸,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這世上做主的終究還是男人,生的美些,畢竟還是方便。」

「這種事,口說無憑。」

賀仙澄微微蹙眉,道:「可你是興師問罪來的,能在這里呆多久?時間真長了,跟你一起來的不會起疑么?」

袁忠義拿出撒賴口氣,道:「我也不是不能快些。這會兒其實正合適,你要是忍不住痛叫出來,我出去可以說沒忍住揍了你。」

賀仙澄輕輕嘆了口氣,竟真的起身將腰帶一扯,卸下淡青留仙裙,松開褻褲系繩,垂手捏住,往前挪了兩步,柔聲道:「智信,你若不會耽擱太久,那……便將我的童身取了去吧。痛我能忍住,你不必擔憂。」

她打量一圈,從枕畔取來一方帕子,坐下遞給他道:「不過留下落紅的話,林香袖帶人來打掃時恐怕會看出什么,你用這帕子墊住,事畢帶走。」

袁忠義笑道:「是要我留個紀念么?」

賀仙澄眼波微微一盪,輕聲道:「你若不想留著,尋個地方丟了便是。女子貞操,本也是破了便不值錢的東西。」

袁忠義將帕子一攥,丟回給她,起身道:「那便暫且讓你繼續值錢著吧。免得你破落了,我再動別人的心思。等飛仙門的事情大局已定,我再讓你心甘情願好好伺候我。」

賀仙澄拾起裙子,雙手理順,莞爾一笑,道:「我不太會,到時還得你多加指點才好。」

袁忠義在門內醞釀片刻,整好情緒,扭臉皺眉問道:「外面那個淫賊,當真不必我處理一下?」

賀仙澄指了指隔壁,道:「你能幫我睡個整覺,那是再好不過。但此人還有用,當下殺不得。不如你說要盯著我,出發之前也住在這個院子里。有什么異動,你將他嚇走就是。擅長易容改扮的小賊,大都膽小得很,不禁嚇。真正靠武藝的淫賊,可不是這種做派。」

「好,那我就去催催許真人,咱們盡早出發。」

「對了,」賀仙澄在懷中一摸,掏出先前他留下那顆凈血丹,柔聲道,「飛仙門也有不少厲害毒物,這東西,你留著以防萬一吧。」

「不必。」袁忠義淡淡道,「我將蠱宗拆了個七零八落,蠱師、聖女一起殺了,想靠毒物害我,那是白日做夢。」

賀仙澄聞言微微一震,旋即綻開一個欣喜笑容,收回凈血丹,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智信,你如此進步神速,再過些日子,我怕是真的只能心甘情願做你背後的女人。」

「那再好不過。」他瞥她一眼,緩緩道,「我這人最看重的,就是心甘情願四個字。」

賀仙澄微笑道:「我倒覺得,還是有用更重要些。」

袁忠義不再多言,開門離去。

賀伯玉仍在院中坐著,遠遠瞥來一眼,遙遙抱拳。

袁忠義緩緩邁步,仔細端詳了他片刻,鑽過院門,讓林香袖領路,帶往許天蓉處。

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若是蓮峰春紅柳鍾隱易容改扮的時候總是這么不謹慎小心,他是如何在西南武林不乏名俠的狀況下活到這會兒的?

一個能暗地跟蹤賀伯玉做出精巧易容的淫賊,會蠢到讓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也覺察出不對勁么?

如此一來,此事就有兩種可能。

要么,賀伯玉本就是這種私下放浪形骸的性子,柳鍾隱恰恰是為了不露破綻,才做得那么明顯。

要么,那其實並不是柳鍾隱,而是賀伯玉本尊。

可若是賀伯玉本尊,直接護住自己堂妹就是,何必還要大費周章,讓賀仙澄以為來的是個淫賊呢?或者說,又何必要讓賀仙澄在此事上隱瞞扯謊,留下致命破綻呢?

他踏出幾步,心底忽然一亮。

嫁禍!

如果沒有柳鍾隱這個身份存在,賀仙澄恐怕很難說動他直接對飛仙門門主出手。有了柳鍾隱,他袁忠義辦事就少了幾分顧忌。

恐怕賀仙澄早從包含蕊受淫辱的事情上就猜出,他喜歡將罪責推給旁人,才會有此一誘。

袁忠義心中暗忖,這要不是真的柳鍾隱,那賀仙澄真正想要的結局,會是什么?

他樂陶陶用手上的邪蠱在路上襲擊了飛仙門的所有人,大肆蹂躪奸淫之後,去找賀伯玉,當那是個淫賊,准備出手殺死嫁禍……若他沒有防備,賀伯玉突然顯露真實武功,他豈不是要當場沒命?

如此一來,賀伯玉成了識破陰謀,為飛仙門諸女報仇,揭穿袁忠義真面目的英雄,賀仙澄便可將所有黑鍋往袁忠義身上一丟,順利執掌飛仙門!

袁忠義想到此處,後背一涼,暗道一聲好險,之前漏算了這個可能,真是不夠謹慎。

不過賀仙澄如果心機深沉到這等地步,那恐怕包含蕊,八成真是她殺的。

依她先前所說,許天蓉一旦離去,對飛仙門下手的機會便很難再等到。

而袁忠義並沒聽她的,在十天內趕回。

留下許天蓉的最好方法,就是制造一起叫她不得不等待於此的事端。

而強效麻心丸,他才不信賀仙澄只有十顆在身,真的全交給了他。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袁忠義綳著臉跟在林香袖身後,心中已在狂笑。

盡管還是推測,他卻更希望自己的推測就是真相。那樣的話,賀仙澄反而更有了叫他留在身邊合作的價值和興趣。

他很想看看,自己徹底征服她後,能得到什么。

至於到底賀仙澄所說是真,還是他最後的推測命中,就等到塵埃落定,能確認那到底是柳鍾隱還是賀伯玉的時候,再看答案吧。

主意已定,袁忠義到許天蓉身前跪下痛哭,按照賀仙澄的計劃,裝作悲憤難忍,求許天蓉帶他們上飛仙門,當著所有弟子面清理門戶,以慰包含蕊在天之靈。

許天蓉勸說兩句,便嘆息允下,修書數封,請茂林騎兵送往飛仙門支援的各處,令管事弟子十日之內回到白雲山,宣布要事。

為了照顧飛仙門的聲望,此事在城內只說有所誤會,不再提及詳情,也不把賀仙澄講成罪人。

袁忠義早早做出鋪墊,告訴許天蓉,蠱宗此次受創極重,知道飛仙門在背後提供了幫助,可能會有瘋狂反撲,然後順理成章,把偽裝成蠱宗解毒丸的五顆醉蠱交給許天蓉,六顆迷心蠱交給林香袖,算是放下了釣大魚的長線。

自稱心情憤懣,需要冷靜一下,袁忠義策馬狂奔,往北騎去,在隱蔽處拴好馬匹,悄悄跳進藤花和雲霞的院子,仔細叮囑一番後續應該如何行動,往素娜嘴里撒了泡尿,將兩個半推半就蠻女擺在一起,日了一個多時辰,盡興出精,一身輕松折返。

大安與蠻族的和談本也沒什么誠意,戰端不久便可能再起,茂林郡的守軍神情,看著都凝重了許多。

這情形下聽說飛仙門的諸位仙姑要走,守將自然有些著急,親自登門挽留。

但許天蓉本就已經耽擱夠久,便只答應留下幾個門人協助處理城內疫病和傷病,去意已決。

袁忠義並不想帶著張家那倆義姐妹一起上路,畢竟此行要出大事,他不太願意讓大安義軍的人知曉。

張白蓮性子直率,頗識大體,聽說袁忠義是要去飛仙門處理私事,其中涉及門派臉面,不便參與,就不再強求,只是請袁忠義為她再發了些功,將毒性多鎮住些時日,約定之後在北方城鎮再會。

張紅菱卻極不情願。

她被賜婚背後隱藏的目的,就是與飛仙門賀仙澄一爭高下,拴住年輕英傑袁忠義的心。

此次賀仙澄犯下大錯,她心中竊喜,但也知道賀仙澄精明能干,不敢就此大意。所以便想跟去白雲山,親眼看未婚平妻被當場處決,才能安心。

之後就算許天蓉還存著招攬的心思將女弟子安插過來,再怎么說,也難拿到妻位。張紅菱大可以做出寬宏大量的姿態,賞一個如夫人的頭銜,安安穩穩做袁家主母。

袁忠義只得承諾,白雲山上一有結果,便飛鴿傳書,通知她自己下一站目的地,到時候勞煩她帶著張白蓮一起趕來,與他團聚。

一切安排妥當,他趕去將軍府,打著監視賀伯玉,免得他帶堂妹私逃的旗號,順利住進賀仙澄隔壁,等飛仙門眾人收拾行裝。

飛仙門盡是女子,時值亂世,多人一起出行,便不適合騎馬拋頭露面,免得惹來麻煩。

等到備足馬車,裝好吃喝,已是兩天之後。

這兩天袁忠義沒做別的,除了默默練功,就是找賀仙澄商談,將計劃一步步細化,順便觀察那個賀伯玉,想要提前了解一點虛實。

偏偏還不好分辨,賀伯玉行為怪異舉止輕浮,夜里還真的嘗試潛入賀仙澄的房間,袁忠義將他嚇退之際,倒是看出他輕功十分不錯,像是淫賊應有的本事。

趁著賀伯玉遠逃,袁忠義還悄悄摸入他房中,沒想到,竟然真在床下找到了一些像是維持易容改扮所需的材料邊角。

他便又隱隱覺得,自己可能犯了先入為主的錯。他初見面便認定賀仙澄心機深沉精於算計,那么一有疑點,便會懷疑她做了什么手腳。

可實際上賀仙澄此前就被許天蓉算計,真論心機,怎么也該是許天蓉那塊老姜更辣。

他自我警醒,不能全靠直覺,便智子疑鄰,辦出蠢事。

若是一人一騎,策馬疾奔,往白雲山不算路途遙遠。但若是女子們大都擠在馬車里,僅有袁忠義和賀伯玉兩個男人騎馬左右跟隨,腳程便不會太快。

賀仙澄所坐的馬車,足足有三個前輩同在,六只眼睛盯著。

其中有許天蓉嫁了人的師姐李行霜,師妹宋蘿,也有尚未嫁人,仍守著飛仙門的師姐田青芷。

加上與許天蓉同車的兩個出嫁師妹趙蜜、鄧攏翠,飛仙門能隨時召集的上一代高手,便算是集齊。

袁忠義暗暗估量,這幫人里,武功能和許天蓉一較高下的,也就是那個不肯嫁人似乎還抱有什么幻想的田青芷,會九霄心法的另一人便是她。

不過此人和許天蓉不合,將來隨機應變,保不准還能撈到些好處。

至於其余美婦,對他而言就只是一些行走的元陰皮囊罷了。再怎么風韻猶存,嫁人多年有兒有女,肏進去保不准都要漏風,哪里比得了林香袖她們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屄兒定是緊嫩銷魂,值得一奸。

四輛馬車,不到二十人,夜里只要謹慎一些,是能一次性全部解決的數量。

袁忠義騎在馬上隨口和賀伯玉閑聊,心里已經在選擇最合適的下手良機。

不能太遠,否則蠱宗報復的借口便不那么好使。

也不能太近,起碼要等茂林那些護送的騎兵撤回去。

頭一晚在一處鎮子落腳,袁忠義覺得時機不好,便安然入睡。

次日到了大城,許天蓉頗為大方帶著眾人住進客棧,也沒有下手機會。

等到七月二十七,下午才行了不到一個時辰,濃雲蔽日,悶雷滾滾,轉眼下起大雨,他們只得離開危險山道,辛苦兜轉良久,才找到一處荒棄村落,搬下行裝暫且住進了那些已經無人的廢屋。

袁忠義幫忙搬東西時張望一下環境,看向賀仙澄,對她使了個眼色。

不必再等了,就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