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前傳(17)酒迷意亂(1 / 2)

第十七章·酒迷意亂

自從衛生間偷窺事件後,高岩和那堂兄弟倆就徹底分道揚鑣了,一方面是因為媽媽勒令自己不要和他們來往,另一方面高岩自己也覺得倆兄弟太齷齪、太壞,竟然能干出偷窺自己家女人的事情,而且他們還存心把事情嫁禍到高岩頭上,這都讓高岩長了提防心理,讓他自覺地遠離這兩個壞孩子。

雖然上次鬧得不怎么愉快,但幸好媽媽將這件事掩蓋了下來,沒有擴大到人盡皆知的狀態,所以高岩還和往常一般上學,回到家里也只是躲在自己房間里學習,不去和倆兄弟摻和。

但高飛、高宇好像並不把這當回事,他們還和平時一般打打鬧鬧,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但就和往常一樣,這些頑劣的行動照樣得到了高老太和大伯母的庇護,他們依舊是家里雷打不動的寵兒。

只不過,高岩發現媽媽最近有些不尋常的變化。

她開始變得更講究穿著了,之前在家里的時候,媽媽總是穿得很朴素,但現在她在家里也開始穿起裙子了,雖然只是自己手工剪裁的連衣裙,但她身高腿長,配上絕佳的身段,普普通通的裙子穿在媽媽身上都是那么地好看。

不僅如此,高岩注意到,媽媽現在還時常把自己的長發綁起來,在腦後綁個馬尾,看上去又年輕又活潑,一點都不比20出頭的小姑姑遜色。

高岩還觀察到,平時不怎么戴飾品的媽媽,最近經常在頭上戴一個大紅色的蝴蝶發夾,這個發夾戴在媽媽頭上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鮮艷的紅色更加增添了媽媽的美貌,讓她原本就很出眾的容顏又加強了幾分。

高岩並不知道,這一切的變化源自哪里,但他很高興媽媽身上的這些變化。

因為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媽一直都處於一種壓抑自己和封閉自己的狀態,她的臉上從來沒有像最近這般常見笑容,她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精神奕奕、容光煥發。

這些轉變都是很好的,媽媽總算不用發愁了,她能夠開心,高岩就放心多了。

高岩當然不知道,讓媽媽心情轉好的關鍵人物,正式剛剛回家不久的大伯父,他也不知道,媽媽經常戴在頭上的那個蝴蝶發夾,也正是大伯父送給媽媽的禮物。

就算高岩知道這些,以他的年齡和閱歷,也不可能聯想到大伯父與媽媽之間的關系,尤其是他們剛剛誕生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曖昧關系。

當然,在高巍與白莉媛產生的那點曖昧還僅僅是曖昧而已,直到目前,他們都沒有邁出更為深刻的一步,但以兩人相互之間的好感而言,那只是時間問題。

一切的觸發點就在那個中秋節。

這是白莉媛母子倆回到高家老宅後過的第一個中秋節,按照當地的習俗,這是全家人團圓的大日子,高家的老老少少都會團聚一堂,一起吃飯、喝酒、敬奉祖先,論其熱鬧程度,一年里僅次於春節。

在以往的中秋節,高嵩會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回來,和父母親吃個晚飯,大家聊聊天什么的,但白莉媛通常都會在飯後帶著兒子先回自己家,並不在老宅過夜。

畢竟白莉媛與高家二老之前鬧得不是很愉快,這么多年了也沒有解開心結,大家也只是表面上敷衍,所以她跟著丈夫回家吃中秋飯,只是為了盡到兒媳的義務,而之後需要留下陪高家二老,那是高嵩作為兒子的責任。

現在高嵩不在了,白莉媛又是寄人籬下,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自有主張,她只能入鄉隨俗,努力配合和迎合著高家的風俗,在這里和大家一起過中秋節。

夜色漸濃,中秋月圓,高家老宅的院子里一片歡聲笑語,一張大圓桌當中擺開,上面琳琳琅琅地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這絕大多數出自白莉媛的巧手烹飪,只不過寡言少語的她並沒有獲得多少正面的贊譽,反而是在一旁打下手的張翠鳳贏得了大家異口同聲的誇獎。

因為張翠鳳主要負責端盤上菜,所以她在眾人面前露臉的機會,要比在廚房里忙碌著的白莉媛多得多,而她除了端菜之外,主要的精力都花在和高家二老聊天打趣上,就算是在霧氣繚繞的廚房里,也能夠聽得見張翠鳳那爽朗如同男人般的笑聲。

白莉媛抹了抹自己被水霧熏濕的臉頰,將鍋里煮好的海鮮長壽面裝好,端到了已經擺滿菜餚的大圓桌上,由於這盆面條裝得太滿,從廚房到院子的距離又有點遠,白莉媛端得有些吃力,白皙細長的手指關節抓在熱得發燙的搪瓷盆沿上,被燙得有些發紅,就像是快要煮熟的蝦子般。

眼看著大圓桌還有幾步路,白莉媛的腳步已經有些踉蹌了,滿桌的高家人都在吃喝談笑,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注意到白莉媛的窘境,眼看著白莉媛的纖指開始發抖打顫,搪瓷盆里的湯水快要灑出來時,白莉媛突然覺得手里一輕,一雙大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將搪瓷盆從她手中接了過去。

白莉媛感激地抬頭一看,高巍偉岸的身形正好出現在自己邊上,他剛從門口吸煙回來,看到白莉媛行走困難,正好出手幫助,高巍毫不費力地端著那搪瓷盆放到了大圓桌上,白莉媛只來得及在後面輕輕說了聲「謝謝」。

桌上的眾人們歡聲笑語地開始吃長壽面,高巍卻沒有忘記白莉媛,他轉身招呼道:

「弟妹,你忙了一晚上了,快坐下來吃點。」

白莉媛乖

巧地點點頭,給了高巍一個感激的眼神,但她卻走到圓桌的末端,坐到了自己兒子身邊的位置。

這個位置遠離高家二老的主位,也不是高家兒媳該坐的位置,而是高家小孩們坐的末位,但卻是白莉媛多年來坐慣了的位置。

之前還在高家住的時候,因為石頭從小就不怎么愛吃飯,白莉媛為了哄兒子吃飯,經常坐在兒子身邊喂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習慣了她的座次,也沒有人去勸她坐上來。

現在雖然高嵩已經不在了,兒子也不需要自己哄著吃飯了,但白莉媛還是延續了以往的習慣,坐在兒子身邊,不用應酬自己不喜歡的人,白莉媛覺得更加輕松自在。

在白莉媛獲得整晚第一次的休息機會時,高家的中秋家宴已經吃了一半了,桌面上的菜餚也顯得零碎,高巍的兩個兒子看到肉、魚都搶著夾到自己碗里,雖然被高巍呵斥了幾聲,但高老太立即出來護短,高巍也只能無可奈何。

在這熙熙攘攘的桌面上,白莉媛不爭不搶,也不在意自己吃什么,她給自己夾了一小碗的面條,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除了高巍,沒有人注意到白莉媛的存在,而高巍看到白莉媛坐在角落吃面條的樣子,關心地道。

「弟妹,你今晚辛苦了,難為你整出這么一桌菜,你要多吃點啊。」

雖然他們分別坐在圓桌的兩端,但白莉媛還是能夠看出高巍眼中的關切,話語里的熱誠。

白莉媛心頭一暖,她嘴角微微上揚,輕輕點了點頭,卻沒說什么,張翠鳳這時候就忙著搭話了。

「是啊,我和小莉今晚都忙得夠嗆,當高家的媳婦就是這么辛勞的命,我小弟剛討的老婆,嫁進門後屁事都不干,整天翹著腿在那里享受,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高老太聽到大兒媳抱怨,裝作沒聽到一般,笑眯眯地道:

「翠鳳啊,你別擔心,咱們現在做的都是積福,將來都會有福報的,菩薩說了,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將來你們張家越來越發達,我們高家也跟著享福呢。」

張翠鳳一聽到婆婆諂媚自己娘家的話,一張胖臉就像是開花般笑得爆炸,她一邊提起筷子,夾了個獅子頭放到高老太碗里,一邊笑著道:

「我都嫁人了,現在不算老張家人,算老高家人了,只能指望我老公早點發達,讓我也享享福。」

高老頭這時候插嘴道:

「翠鳳,你上次說你弟弟的廠子還缺個工頭,啥時候讓高巍去啊。」

張翠鳳拍了拍自己肥碩的胸脯,搖頭晃腦道:

「我弟早說了,姐夫啥時候來都行,現在就等高巍這邊手續辦好了。」

平時很少說話的高巍,聽到妻子和父親提到自己名字,他那兩道濃眉皺了皺,有些不悅道:

「啥時候的事,你都沒跟我商量,我要辦什么手續,我怎么不知道?」

張翠鳳把頭一扭,一對水泡眼向上一翻,嗔道:

「我這不是替你考慮嗎,你在船上跑,半年也不歸家,賺的那點錢也只夠家庭開銷,不如辭職了,去我弟弟廠子里做事,工資給你開最高的,你還不感謝我。」

高巍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眉毛也擰得更緊了,但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十分冷靜,就像是強行壓制著努力般道:

「我只會跑船,其他廠子里的事做不來,你不要給我瞎出主意。」

老公的這番話,一下子把張翠鳳給刺激到了,她反駁道: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老娘我這是為你高家考慮,給你發財的機會你還不領情,你出去問問看,多少人求著來我們老張家做事,你要是能進去,走路都可以飄著走。」

高老太看到兒子媳婦鬧矛盾了,趕緊出面寬解道:

「哎呀,大過節的別動氣,高巍你這個家伙也不是,人家翠鳳也是為你考慮,你不管怎么說都得感謝人家一聲,干嘛這么激動,我們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高巍直挺挺地坐著,脖子都有些僵硬,他生性孝順,不敢抵觸母親,所以黑著張臉聽完了後,才霍然起身,低聲道:

「隔壁老趙叫我過去走走,你們先吃吧。」

說完,高巍就起身走出了大院。

隔壁老趙是高巍一起跑船的同事,兩家也是認識多年了,過年過節走來走去也是常事,所以大家對高巍的離席也不覺得意外。

只是張翠鳳被老公搶白了一頓,原本想要用娘家來炫耀的想法落了個空,一張肥臉黑乎乎地頗不好看,高老太見機趕緊好言相勸,一邊數落自己兒子,一邊打聽兒媳婦娘家的事情。

高老太的嘴巴果然不是蓋得,很快就把張翠鳳的情緒給調整過來,桌面上再次回復之前的熱鬧景象。

除了少了個高巍,高家的中秋宴還是一片熱鬧,但在白莉媛心中,自從高巍離席之後,整個院子里唯一溫暖的光線也消失了,只剩下高家長輩令人生厭的嘮叨和張翠鳳帶著魔性般的「呵呵」笑聲,此時的她多想立即就結束家宴,早點離開這些言語庸俗功利油膩的人們。

白莉媛雖然細嚼慢咽,但一碗面條卻終於吃完了,桌上的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高家眾人的談笑娛樂卻還沒有進入尾聲。

將桌面的剩菜殘酒收拾後,高家老太拿出一個有些陳舊但卻頗為精致包袱放在桌上,攤

開後是一具麻將牌,白莉媛明白,很快他們就要進入砌長城的大戰之中,這就是高家的傳統娛樂項目。

自從嫁入高家,白莉媛就發現一個現象,高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愛玩麻將牌,上到高老頭、高老太,下到高家的兒子、女兒、兒媳婦,都會搓一手麻將,就連高飛高宇兩個孫子,也是從小就在麻將桌旁長大的。

有人戲稱,高家小孩的第一個玩具不是其他的,就是麻將牌。

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也與事實相去不遠,白莉媛剛看到麻將擺了下來,高飛倆就坐到了高老太身邊,一左一右地幫忙看牌、摸牌、聽牌,高老太顯然十分享受這種被兒孫輩簇擁的感覺,她雖然年歲已大,但思維還是很清晰,打起麻將來眼厲手捷,和牌起來毫不手軟。

今晚陪著打麻將的,除了高老頭和小姑子外,當仁不讓的就是張翠鳳了,她是高家兒媳婦這輩唯一會打麻將的,又加上嘴甜會討好老人,所以每次高家的麻將局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在麻將桌上,張翠鳳的角色依舊不變,她的笑聲和大嗓門響徹整個院子,每次抓牌扔牌都很用力,口中還要伴奏著響亮的配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贏了多大的牌。

但實際上,張翠鳳在牌桌上是嗓門大、贏得少,但無論是輸贏,張翠鳳的臉上都是掛著笑容,一點都不把輸的錢放在心上。

只有經驗豐富的麻友才看得出,絕大多數時候,張翠鳳都在有目的地給高老太喂牌,時不時地讓高老太贏上一大把,逗得老太婆樂呵樂呵的。

每當高老太贏牌後,她都會笑眯眯地將自己贏到的錢收到口袋里,再抽出幾張票子分開兩邊「觀戰助威」的孫兒們,堂兄弟倆報答奶奶的則是各種恭維和諂媚,然後便拿著這些小費去吃喝玩樂。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把打麻將看做稀松平常的事,長輩對晚輩的嬌慣和放縱,也讓他們養成了安於逸樂的習性。

很顯然,白莉媛與高岩母子不會是圍繞在麻將桌旁的份子之一,白莉媛雖然生長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但她家里的家教卻極為嚴格,像麻將牌這種帶有博彩性質的玩具從來不讓進家門,她也是嫁入高家後才知曉有這么一種吸引人的牌。

對於麻將牌的魅力,白莉媛並不理解,她也不懂高家人為何如此熱衷麻將牌,以至於將一天絕大多數時間都消耗在麻將桌上,老年人打麻將休閑還可以理解,年輕人也沉迷於麻將桌,一點上進的念頭都沒有,這不是在耽誤青春嗎?

白莉媛自己不打麻將,也從小教導高岩不要碰麻將,所以她也不會也不去迎合高家長輩,也更加不討高家二老的喜歡,成為這個麻將世家里格格不入的一個外人。

雖然自己處境尷尬,但白莉媛依舊堅持自己的初衷,看到高家擺開了麻將桌後,她便自覺地退到了一旁,讓張翠鳳等人主動上台表演去。

白莉媛將高岩打發回房間看書,叮囑他不得跑下來看爺爺奶奶打麻將後,自己再次返回廚房,開始清理一家子吃飯遺留下來的碗筷等衛生工作。

這一家子的盤盤喋喋真不少,再加上白莉媛又沒有幫手,其他能幫忙的都上了麻將桌,所以她花了好久才把廚房收拾干凈。

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左右了,院子里的搓麻族們依舊興趣不減,個個口中呼喝著、手中搓動著,嘩啦啦的麻將牌碰撞聲響徹夜空,就像一條永不停歇的河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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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莉媛走出廚房的時候,圍裙還沒有解開,就看到院子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腳步蹣跚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