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節(2 / 2)

沒頭沒尾地突然冒出這一句,換了別人還真要犯迷糊,但凱瑟琳自然不會。要說起來,當年之事,豈止魔姬念念不忘,她又何嘗不是耿耿於懷。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場,自有不同的結論,是非對錯這種東西,原本也就很難說得清楚,局外人尚且難以判斷,何況她們都是身陷其中。但不管怎麽說,確實如扎瑞爾所言,至少這一次,是不會出現一對二的局面了。

當然,也不會反過來二對一就是了。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和姐姐聯手,」扎瑞爾用惋惜的口氣說,「那樣的話,就無往而不利了。」

對於這個提議,凱瑟琳連出言拒絕都沒興趣,直接沉默以對。扎瑞爾也不以為意,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她原本也只是隨口一提罷了。

兩人說話之間,霧氣幻化出的畫面正一幕幕地流動。

※※※

維若拉突然說話了。「看著我,」她說,聲音有些奇怪的發顫,「看著我的眼睛。」

瓊恩不解其意,依言看去。雙方視線相交,他頓時便是一怔,女巫師的眼睛原本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像是籠罩了層淡淡霧氣,讓人難以看透;此刻卻是雲開霧散,清澈如溪,明亮得驚人。在眼眸深處,彷佛有一粒瑩瑩微光跳躍閃爍,捉摸不定,瓊恩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便被吸引過去,他正要細看,便見那點微光陡然浮上,轟地綻開,剎那間光芒大放,刺得他幾乎眼睛都睜不開來。

中陷阱了?

瓊恩腦中轉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但隨即便又自行否定了,意識沒有感應到攻擊訊息,預先附在身上的防御魔法也沒有任何反應。大約兩秒鍾後,光芒斂去,他的視覺漸漸恢復,便見在女巫師的雙眼之中,數以千計的字符閃閃發光,縱橫排列成文。那些字符明明極微極小,然而他卻看得清清楚楚,纖毫不差,彷佛是直接印入腦海中一般。匆匆瀏覽了一遍,瓊恩的神情頓時變得很古怪。

這是一份資料,記錄了一個名為「情欲高漲」的奇異法術,顧名思義,其作用便是能夠令人發情。類似的東西,瓊恩之前也不是沒見過,燭堡里就收藏有一本《粉紅之書》,號稱是「工口魔法大全」,記載了上百道用於床笫之間的法術,他初見時興奮不已,還瞞著梅菲斯偷偷抄錄了一份,打算暗中研習,但實際試過才發現,這些法術大多名過其實,效果平平,有些甚至純粹就是用來搞笑的,不由得大失所望。然而此刻,他在女巫師眼中所看見的這道法術,卻明顯與之相異。

時過境遷,當年去燭堡時,瓊恩初出茅廬,剛剛從學院畢業,如今卻已經是凝成真名的高階巫師,這幾年在外多有歷練,眼光見識均遠非昔日可比。只是簡單瀏覽,他便看出這道「情欲高漲」不一般,其實際效用如何且不談,單單只論文字,結構細密嚴謹,思路別出心裁,刪繁就簡,用語精到,毫無枝蔓繁冗,絕非尋常手筆,不是隨隨便便甚麽人都能寫出來的——至少瓊恩自度就辦不到。

在這個世界上,魔法學雖然已經算是比較發達,但距離「標准化」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像陰魂城丶銀月城丶塞爾這些地方,建有歷史悠久丶名聲顯赫的巫師學院,同學之間所學大多相似,但這畢竟是少數情形。大多數巫師都不是學院派出身,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往往是跟在導師後面做學徒,逐漸成長起來,其所學通常大有歧異。即便是學院派出身的巫師,因為分屬不同體系,彼此所學也不盡相同。舉個例子來說,同樣一道法術,瓊恩會,凜也會,施展出來的效果也類似,但若要他們分別闡述其原理丶技法丶訣要,肯定就有很多地方不一致。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是「殊途同歸」——但這些「殊途」,往往便是高下之分所在。就像走路,目的地是相同的,那麽距離短的丶行程快的丶走起來方便的陽關大道,顯然就比獨木橋來得高明,而能夠給別人指點出陽關大道的,自然都是此道高手。瓊恩限於經驗尚淺,還達不到這種水平,但眼光總是有的,一看便看出來。

等等,現在不是學術研究的時候,此情此景,維若拉突然給自己看這個,她是甚麽意思?難不成……

「你是要我對你用這道法術?」

女巫師滿臉通紅,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已經事到臨頭,現在才來學習新法術,未免緩不濟急吧。

「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將這道法術直接『傳授』給你,這是虹霧的能力之一,」維若拉說,「你會立刻掌握它,不需要再另行學習。」

「這麽方便?」瓊恩眉頭微皺,「有甚麽代價?」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那麽多捷徑可走。以瓊恩現在的水平,要真正領會掌握一道新的法術,即便是簡單的,總也得潛心鑽研個三五日,再反復試驗丶練習上幾十遍方才可以。維若拉說得如此輕易,反倒讓他不放心起來,要追問究竟。

「談不上甚麽代價,」維若拉說,「只是以後你,或者從你這里學到這道法術的人,對它的所有闡發丶變化和演繹,以及新的心得體會——如果有的話,我都會知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傳道巫師」的含義?

阿祖斯雖然號稱巫師之神丶奧法之主,其實只是個半神,從屬於魔法女神麾下,在神明體系中屬於位階最低的那一類,教會規模極小,行事又偏隱秘,外人對其了解並不多。阿祖斯的選民稱「傳道巫師」,顧名思義,職責是宣揚傳播奧術之道,這個大家自然都清楚,但具體的「傳道」方式細節,就不是人盡皆知了。畢竟能夠被「傳道」的對象,應該都是教會成員或者預備成員,像瓊恩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被選中的。

總覺得,這種「傳道」方式,有點像……靈吸怪啊。

幽暗地域中的靈吸怪,每個族群都有一個「主腦」,靈吸怪可以從主腦中獲取資料丶得到指點,而待其死後,畢生所學的知識丶記憶並不會消失,而是「回流」到主腦之中。傳道巫師的方法,與靈吸怪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了,那種章魚般丑陋的靈吸怪,哪里比得上眼前這位一絲不掛的金發美人兒可愛呢,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啊。

仔仔細細地又將這道法術從頭到尾看了幾遍,確認其中沒有甚麽陷阱,瓊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接受「傳道」,然後在下一瞬間,整個法術就印在了他的意識中。花了幾秒鍾適應這突如其來的「信息」,他將手放在女巫師的小腹上,開始詠唱咒文。

※※※

據扎瑞爾說,在這「洞天福地」之中,時間會被極大地延長,原本瓊恩只有一天時間與維若拉相處,現在則被強行拉伸成了九天。在這九天里,沒有日夜更替,沒有陰陽變化,瓊恩和維若拉也不需要飲食和睡眠,所以他們就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就是無休無止地做愛。

對於瓊恩而言,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坦白地說,他目前狀態很不好。

和一位美麗女子單獨相處九天,這聽起來很浪漫很美好;能夠和她雲雨交歡,肆意需索,這就更令人萬分期待,求之不得。但如果增加一項限定,要求在這九天內,你必須和她一場接一場丶一次又一次地做愛,感覺又會是如何呢?

在沒有實際嘗試之前,瓊恩大概還是會覺得「沒甚麽問題啊,挺好的」,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拋棄了這個念頭,他現在的感覺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太累了。

並不是生理意義上的疲勞——在這洞天福地之中,他的精力是近乎無限的,肉莖無論噴發多少次,只要稍稍休息片刻,立刻就又能恢復得生龍活虎——問題來自於心理。

男人是欲望動物,但欲望終究也是有限度的,他有無窮無盡的精力,卻並沒有同樣無窮無盡的欲望。發泄欲望的時候自然是很爽,但明明已經發泄完畢,卻還要他繼續硬挺著上,這就不是幸福,而是煩惱了。

另外,這也與「對象」有關。如果面對的是珊嘉,或者梅菲斯,又或者是凜丶芙蕾狄這樣的女孩子,瓊恩自覺情況就會好很多,但此刻他面對的是維若拉。倒並不是說維若拉不夠美麗——即便以瓊恩這樣挑剔的眼光來評判,她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兒,無論容貌氣質,都稱得上一流。問題在於,他和維若拉之間沒有「愛」。

欲望彷佛潮水,總是劇烈而短暫的,不可能一直持續;但愛則不然,它或許相對平淡,卻能夠長存不衰。如果是和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在一起,兩個人可以閑談聊天,可以玩笑斗嘴,可以回憶往事,可以規劃明天,可以分享秘密,可以互相依靠,有情感上的交流,有彼此的信任和寄托,每一次結合都可以是充滿愛意,靈肉交融,溫馨而甜蜜,天荒地老彷佛都不算甚麽,何況區區九天時間。

甚至,瓊恩有時候在想,哪怕反過來,不是愛,而是恨,感覺也會好很多。倘若他與維若拉之間有甚麽深仇大恨,那至少還有報復的快感,可以用來作為支撐自己繼續的動力。

但瓊恩和維若拉之間,完全就是陌路人,沒有半點共同語言,之前的人生也沒有半點交集,更別談甚麽愛或者恨。沒有情感做支撐,當最初的新鮮感漸漸褪去,當欲望在她體內發泄得一乾二凈,剩下來的,就只有疲倦和麻木了。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不舉的……

之所以沒有出現這種丟臉的結果,一方面是有目標,有實實在在的利益,每一次交合,瓊恩都能夠從女巫師體內吸取到「虹霧」——而且他還有了個令人驚喜的新發現,就是在女方達到高潮時,他吸收神力的效率格外高,比「平常狀況」要高幾倍,之前雖然有過幾次經驗,但都沒有這樣長時間地反復嘗試,所以未曾發覺。另一方面,則是靠了維若拉的幫忙。

短短幾天之內,瓊恩已經從她那里學會了十幾種「床上專用」的情欲法術,若非有這些層出不窮的法術輔助,勉強維持住新鮮感,瓊恩只怕真的要支撐不下去了。

瓊恩也很奇怪,她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女,怎麽會懂這麽多這樣「淫邪」的法術。他想不明白,忍不住便去問,女巫師一開始自然不肯回答,但被他接連搞上四五次高潮後,也就乖乖吐露了緣由。

「這些是之前某位傳道巫師留下的遺產。」

阿祖斯的選民更迭非常頻繁,自教會創立以來一千二百餘年,已經有了八十七位傳道巫師,扣除掉那些無人在位的空白期間,平均大約每十年就換一個選民。這種更新換代的速度,讓其他所有神明的教會都甘拜下風,望塵莫及。如此多的傳道巫師,不乏特立獨行之輩,其中便有一位馬倫先生,以好色濫情而著名,自稱曾經與上千名女性有過超友誼關系,其炮友遍布整個大陸,走到哪里都會被人追殺,最後據說是突然有一天早上睡醒,覺得生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於是毅然決然地給了自己一發解離術。此人熱衷於各種「粉紅」法術,搜集丶整理和發明了共計超過五十道,作為遺產留了下來。

阿祖斯的「虹霧」,有種非常奇妙的「復刻」功能。傳道巫師自獲得虹霧的那一刻起,其所有有關魔法的知識與經驗便會被自動復錄,並儲存在虹霧之中。傳道巫師去世後,虹霧自然是被神明收回,然後賜予下一任選民。而每一位繼任的選民,在獲得虹霧時,也自動獲得了這些儲存其中的知識與經驗。當然,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無法隨心所欲地運用,但作為資料庫還是沒有問題的。

「原來是這樣啊,白高興一場。」瓊恩嘆了口氣。

「嗯?」

「我本來還以為,你表面清純,骨子里卻是個風騷放盪的小淫娃,擔心將來男人喂不飽自己,所以偷偷學了這麽多這種法術,」瓊恩故意取笑,「原來不是,真可惜呢。」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可是有個問題啊,」瓊恩皺眉,「按你所說,虹霧中儲存著所有傳道巫師的學識。我現在也已經吸取了不少虹霧,為甚麽完全沒感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女巫師回答,「『虹霧』之前的每一次轉移,都是由神明指定,在每一任傳道巫師中繼承。像你用這種方式取得……聞所未聞,從無先例,中間會有甚麽變化,我也無法判斷。」

「這樣啊。」

瓊恩有頗為郁悶,他此行主要的目的,還是想通過吸取神力的方式快速提升力量,但就目前所知的虹霧的兩個用途,一是「傳道」,很有趣,但似乎沒甚麽用,至少短期內是沒用;一是「復刻」,倒是很有價值,幾十位傳道巫師的經驗傳承,對於任何一名巫師而言都堪稱無價之寶——卻又由於未知原因無法實現。那他忙忙碌碌一場,又是為了甚麽?難不成真的是搞女人麽……雖然也確實搞得很爽就是了。

借此機會,瓊恩詢問有關虹霧的詳細資料。

「虹霧有三種功用,前兩種你都已經知道了,即是『傳道』和『復刻』,」維若拉倒是遵守承諾,並未推脫,「至於第三種功用,我們稱之為『虛擬』。」

虛擬?

瓊恩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就聽維若拉解釋說:「所謂虛擬,即是可以使用虹霧創造一個臨時的領域,在這個領域中,我可以無限次數地使用任何我所了解的法術,包括復刻在虹霧中的那些。」

哦,這聽起來非常厲害啊。雖說不能直接提升法術的威力,但能夠讓巫師「無限次數使用法術」——還有甚麽比這更離譜的?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巫師,可不像瓊恩以前玩的游戲里那些藍條魔法師,施法數量是非常有限的,這也是巫師們最大的弱點之一。阿祖斯的「虹霧」居然能消除這個弱點,果然不愧是巫師之神。

「但這個臨時的領域,是獨立於現實世界之外的。」維若拉又補充說。

「甚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這個臨時的領域,只存在於你的意識之中,無法與現實世界互相干涉,」女巫師回答,「你在這個領域中,確實是可以無限制地使用法術,但它們不會對現實世界產生任何影響。」

「……那這還有甚麽意義?」

「所以是『虛擬』而不是真正的模擬,」維若拉說,「至於要說意義,它是用來做日常練習的。」

日常練習……好吧,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思路。

魔法繁雜精深,除非真的是天縱奇才,否則掌握一道法術,除了理論學習,還要經過反反復復的實踐練習才行。但對於這個世界的巫師而言,由於沒有藍條,必須通過一定時間的准備,才能塑成法術,而法術一旦釋放出去,就要再花很長時間重新准備。這導致一點,就是對於絕大多數巫師而言,「法術練習」的機會都是不怎麽充足的。即便像瓊恩,有「深度暗示」的作弊器在手,可以一天多次准備法術,依然還是常常覺得自己的訓練不夠。從這點來說,虹霧相當於給巫師創建了一個虛擬的訓練場,雖然不能直接提升實力,但從長遠來說,確實價值非凡。

可是這不是他現在想要的。

瓊恩現在的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個在荒野中艱難跋涉的旅人,又飢又渴,期望一塊麪包丶一杯水,結果天上掉下來一大塊黃燦燦的金子。金子自然是好東西,只要離開荒野,走到集市里,麪包和水要多少有多少。然而問題在於,我要先走出荒野再說……

並非他急功近利,只是時不我待啊。

受此打擊,瓊恩一時間有些沮喪,但很快也就恢復過來。世事哪能樣樣盡如人意,自己來這一趟,凱瑟琳也見到了,神力也偷到了,順帶還上了個美人兒,便宜已經占得不少,不能太過分奢求。

所以,該做的事情,還是繼續做。

「第幾天了?」當一次做愛結束後,女巫師問。

「大概是第七天的後半段吧。」

像瓊恩這種學院出身,受過專業訓練的巫師,時間感都不會差。盡管如此,在這種漫長丶沒有晝夜分別,甚至沒有半點光陰變化的環境中,要他准確判斷時間的流逝,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他畢竟不是鍾表,只能做一個大致的估算。

「那麽也就是快結束了?」

「嗯。」

「欣布曾經和我提起過你,」女巫師忽然說,「知道她對你是怎麽評價的嗎?」

「哦?她怎麽說的?」

瓊恩被提起了點興致,想聽聽欣布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畢竟那是凜的老師。陌生人的評判他可以無視,但對於熟識之人的看法,他還是有些在意的,至少不能完全無動於衷。

「她說你是個缺乏立場的家伙。」

「……」

瓊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並未指望欣布能對他有甚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評語,雙方立場既對立,交情也很勉強,而瓊恩和凜的關系更不可能讓她滿意——哪個老師會喜歡自己學生的男友身邊美女環繞呢,欣布無論說他甚麽,哪怕諸如「見異思遷的色狼」丶「邪神莎爾的走狗」之類,他都是有心理准備的,也只打算一笑了之。但「缺乏立場的家伙」……這個評價到底是甚麽意思啊。

「意思很清楚啊,」維若拉說,「就是說你缺乏自己的立場。」

「……是嗎?」

瓊恩皺著眉頭,試著反省了一下,然後發現欣布這句話……還真不無道理。

他一邊接受莎爾的影火,一邊和欣布等人混在一起;不久前剛剛捅了薩馬斯特一刀,現在又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他與聖武士情投意合,願意為了她出生入死,又和大魔鬼卿卿我我,唯恐天下不亂;魔法女神教會要滅龍巫教,他很贊成,薩馬斯特要殺阿祖斯,他也沒意見;讓他做好事,沒有問題,要他做壞事,也沒問題——如此說來,自己還真是毫無立場可言,比朝三暮四的猴子變化都快。

這樣子似乎不太好啊。

一個人缺乏穩定的立場,總不是件甚麽好事,至少瓊恩是這麽覺得的。但若要他現在明確自己的立場,卻又頗有難度,甚至可以說是茫然無措。勉強要說的話,就是「怎麽樣對自己有利,就怎麽做」——但這也能叫立場麽?

幸好,維若拉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不過欣布又說了句,她說:那個家伙對自己的女人很在乎。」

那倒是,別的不敢說,這點瓊恩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作為一個以創建後宮為目標的男人而言,不在乎自己女人,那還在乎甚麽?難道是在乎天下太平世界和諧之類的小事情麽。

「所以呢?」瓊恩看著女巫師,對方突然說起這個話題,總不會當真是隨口閑聊,應該有其用意吧,「你也想做我的女人嗎?」他半開玩笑地問。

「有好處嗎?」女巫師反問。

「呃,這個麽……」

瓊恩揉了揉下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做他的女人有甚麽好處麽?似乎丶或許丶好像丶大概……也沒有啊。他總不能回答說「可以享受到高質量的性生活」吧,那也未免太厚顏無恥了。

「你若願意救我一命,幫我脫離薩馬斯特之手,」女巫師說,「那麽要我做你的女人,也沒甚麽不可以。」

瓊恩嘆了口氣,「抱歉,」他說,「這個我無法答應。」

在薩馬斯特的計劃中,傳道巫師是核心的施法要素,既然他敢把維若拉交給瓊恩,自然預先有所布置防犯,老巫妖是精神有問題,卻不是智商有障礙。至少瓊恩很確定,僅憑他的力量,即便加上扎瑞爾,要想從老巫妖手中英雄救美,可能性不大。如果求助於凱瑟琳,或許是可以的,但問題是凱瑟琳肯幫忙麽?即便凱瑟琳肯幫忙,瓊恩又為何要這麽做?他是想看龍巫教和魔法女神教會兩敗俱傷,自己渾水摸魚,就中取利,而不是自己匆匆忙忙跳下去吸引仇恨——不管是哪一邊的仇恨。當然了,如果換做珊嘉或者梅菲斯提這種要求,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會同意,但維若拉麽……還是算了吧,大家又不是很熟。

「是嗎,」女巫師長長地吐了口氣,彷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如果我說:你非答應不可呢?」

瓊恩怔了怔,然後臉色微變,「你甚麽意思?」

「沒甚麽,」維若拉輕聲說,「只是我對你下了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