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術業專攻效倍增(上)(1 / 2)

原本一件一天甚至半天就能解決的事,聚集到商丘城的墨者整整相互辯論討論了半個月。

適問的第一件事,到底墨者今後要干什么,除了最終留下的那些墨者外,沒有外人知道,也很難知道。

半個月後,這些墨者四散離開後,似乎終於有了明確的目的,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效率開始忙碌起來。

辯五十四帶著當年公輸班送給墨翟的腰帶,前往楚國去見公輸班的弟子,以故舊之情加己身之舌,邀公輸班的弟子幫忙來制利天下之物。

不求他們成為墨者,但求他們以利天下蒼生為重出面幫忙。

當年墨子贈義於公輸班,現在求請公輸班後人因義而助。魯班曾說感謝墨子讓他明白了義,所以攻宋不義他便不取,並且終此一生不再為不義之戰出力。

雙方年輕時雖各好勝而爭,但實則是交心至友。

辯五十四口舌銳利,正適合去做這件事。

原本這場大會之前,辯五十四是准備前往三晉魏地,用三寸不爛之舌邀楊朱相辯。

楊墨兩家的嘴仗已經打了不是一天了,雙方各有勝負,辯五十四准備多年,正准備一舉辯的楊朱和孟孫陽拱手投降。

這一對冤家辯論的問題,有點類似於洛克的自由意志《政府論》和霍布斯權威有權讓人同義的《利維坦》之爭。

但現在既然領了巨子的命令,便收了心思,專心去楚國做好邀求公輸班弟子這件事。

孟勝等在各國或是各封君封地的墨者紛紛返回,回去的時候有一些原本跟隨墨子身邊的人隨行同往。

這些原本跟隨在墨子身邊的墨者,算是與孟勝等人同墨伍,並非監視,但這是這次聚會討論後所規定的,不再有一人管一地的情況。

這樣一來,除非當地的墨者全部叛大義,否則墨子總會第一時間知道情況,不再會出現勝綽那樣伐魯三次才知道的事。孟勝這樣在各個封地中的墨者,也不再是各行其是了,而是必須要與巨子之義相合,否則便要開除出墨者隊伍。

禽滑厘帶一部分人前往適之前曾經營半年多的村社,和那些村社的人說將要全部遷徙離開的事。

此事不難,村社人不過舍不得那些已經返青的宿麥,卻也沒有拒絕。他們走後,這里的土地會重新分配給其余人使用。

市賈豚配了四輛馬車,帶著麥粉等物,從商丘分四路出發。一入齊之臨淄、一入三晉。

他們是先行者,先將樣品給那些當地的坐商看,從而學著上回的樣子讓這些商人出錢購買五年的專營權。

他是生意人出身,精通做生意的手段,家族也曾差點做到「素封」的地步。況且麥粉一物,已顯示出了有利可圖,他做這種事並不會出什么差錯。

巫馬博將在半月後帶人前往北地,從那里將牛馬等轉運回來,沿途防備可能的襲擾和搶劫。

巫馬,是明顯的周代姓氏。巫馬是官名,以官名為氏,常見。

巫馬是主管養馬的獸醫。《周禮》言:巫馬掌養疾馬而乘之治,相醫而葯,攻馬疾。巫馬屬於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中的夏官。

巫馬博的先人,是孔子弟子子旗巫馬施。雖然沒有了更早年巫馬為官職時做獸醫的本事,可是他既勇武又有能力,也適合做這件事。

魏越則單車前往衛、晉,去見那些曾和墨家打過交道的貴族或是富商,請他們出面照應。不日將前往陶地,准備牛馬所需的草料,沿菏水、泗水一路准備。

魏越經常隨墨子出游,見識廣泛。

因為跟隨墨子的時間長,所以明白了利適具體的、而非抽象的不可更改的概念。

他曾問墨子見了君王該說什么,墨子說要說利,但利這東西不是固定的。國家混亂就談尚賢、國家窮就談節用……場合不同就要談不同的事,否則就是毫無意義和目的的空談。他也是個不空談的人,加之常年隨墨子游,交游廣泛,這種事他最合適。

既見過國君,也和那些封君貴族談笑風生過,常年跟隨墨子,那些曾和墨者打過交道的人,也會認得。

公造冶先行一步,帶著二十多名精於劍術、射術的墨者和一部分黃金,先去沛地、嚙桑等地查明情況。

沛地這地方,在漢代之前曾出過一次名。張儀與齊、楚相國在嚙桑會盟。可見這里是齊楚二國的統治邊緣,難以投放力量,況於現在。

後來泗水亭之事不必談,項羽彭城之戰也不必說。

到漢武帝的時候黃河第一次奪淮入海,正是走的沛地附近的嚙桑,漢武親臨祭祀沉白馬饗河伯,乃作《瓠子歌》。

此時三晉不強,宋未遷都——宋全力經營彭城,要等三晉無人可擋、但趙魏又沒翻臉三晉還能以三卿的身份聯合行動的時候。

既然後世張儀約齊楚兩相於嚙桑會盟,可見又是齊楚都難以投放力量的地方,此時更是典型的三不管之地,混亂無比。

不過在漢武那一次黃河奪淮入海前,也算是一處風調雨順的地方。

當地民風極為彪悍,之前都是彭祖國、逼陽國這些夏代方國的故地。

彭祖不必說,逼陽國力抗十三國聯軍,雖然名字古怪,但儒生對這個國家都很熟悉——孔子父親叔梁紇的成名戰就是在此地,力舉城門,不然可能這個彈丸小國要刷新春秋的戰史記錄,甚至要帶一波晉國貴族團滅……

彭祖、逼陽國等,都是祝融之後,夏代就已存在的方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