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新俗舊禮(二)(1 / 2)

一晚上都沒有睡踏實的女孩子在天還未大亮的時候,終於盼來了那幾聲學的極為難聽的鳥叫。

急匆匆地穿好衣衫,繞開還在熟睡的家人。

天一亮,只要能看到毛絨,那些雇來做工的人就要開始勞作了,若是再晚一些定要被人看到。

女孩子心里暗想,如今幸好油燈太暗、蠟燭太貴,若是將來有了很亮又不貴的燈,那雇工上工的時間定是要起的更早睡得更晚,到時候那可不好溜出去了。

溜出去後,天已經不是太黑了,庶俘羋正緊張地站在遠處,手里提著一些捕魚的工具。

因為不是戰時,加上高柳城的防御以主動進攻野戰為主,並無宵禁。

兩個人一起到了城門的時候,守城的人認得庶俘羋,交上身份牌後登記了一下說是去釣魚,守城的司馬長悄悄捅了一下庶俘羋道:「庶連長捕的一條好美的魚。」

出了城,便到了一處河邊,庶俘羋和女孩子忙碌了一陣,女孩子歪著頭看著正在放繩線的庶俘羋,忽然問道:「你冷不冷?」

庶俘羋一怔,隨即以為明白過來,伸出手就要去握女孩子的手,以為這是女孩子讓他給她暖一下手,這季秋的清晨著實有些冷。

可手剛伸出去想要給女孩子暖暖的時候,女孩子忽然抓著庶俘羋的手,伸向了自己脖頸間的交領處,用一種仿佛蚊蠅的聲音道:「這里面更暖和,你伸進來暖一暖……」

…………

魚簍的繩線微動,真的有魚進去了,可是捕魚的人卻並不著急。

旁邊一棵被壓彎的小樹終於沒有了壓迫彈直,遠處傳來一陣陣狗叫,女孩子看著衣衫下的那些混合了一些紅色的污漬,嘟囔道:「早知道穿那件黑色的就好了,就不容易看到了。這可怎么辦?」

就像是第一次偷家里的錢去買吃食時候一樣,庶俘羋心里也有點緊張,想了半天從旁邊找了一些還沒有完全枯黃的樹葉道:「用樹葉染一染吧……我……我不知道會出血。我們……我們上課的時候沒講這個,只是講了別的。」

女孩子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

低下頭兩個人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地用綠色的樹葉染著那一片不小心弄上的污漬。

遠處的狗叫聲音更大,庶俘羋罵道:「誰起這么早來打獵!」

女孩子捂著嘴笑了笑,小聲唱道:「所以這么唱呀,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誰叫你那么急……」

說到這,自己臉上又是一紅,便是不舒爾脫脫兮,只是掀起裙子又哪有那么大的聲音?這遠處的狗叫,倒有七分要怪自己。

又怕庶俘羋真的傻呵呵地這樣反問,趕忙問道:「你……你去雲中,什么時候回來呀?」

庶俘羋搖搖頭道:「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但知道要過一陣才走。可是過一陣天就冷了,下次休沐許是要下雪了,這可去哪里?」

女孩子聽懂了庶俘羋再說什么,伸出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卻也沒有再多說,而是說道:「那你去我家聘親,就可以不用這么冷了。」

「呃……好。」

他遲疑了一瞬間,便用很是簡單而肯定的回答讓女孩子放了心。

兩個人也沒有去參加講義,就那么在河邊坐了一上午,中午去高柳城中吃了飯,下午分開的時候,庶俘羋悄悄看了一眼女孩子衣衫上的污漬,被綠色的樹葉汁掩蓋了,可還是很明顯。

…………

傍晚,庶俘羋打聽了一下聘禮的流程,知道要用一對鹿皮,這倒是不難,但是手里沒有那么多的錢。

這倒不是高柳城的規矩,而是整個諸夏九州內部通用的一種習俗,只不過有些地方難以獲得鹿皮、有些人家買不起鹿皮,但是規矩本身是不變的。

所謂「太古男女無別,太昊始至嫁娶,以儷皮為禮」。

如果不能用鹿皮或者用不起鹿皮,可以更換別的,但是規矩的內核是不變的,必須要有聘禮才行。

墨家內部的許多規矩和時代格格不入,但有些規矩又是根植於傳統,就像是墨家的節葬一樣,葬禮還是傳統的葬禮,唯獨就是守孝期和陪葬品的規模有極大的區別。

周公制禮,制的比墨家要深的多,怎么結婚、什么禮儀,一應俱全。墨家是用其核而廢其奢,畢竟墨家不是外來者,而是根植於諸夏九州之上。

雖說「五帝馭時,娶親必告父母」,但在這個問題上墨家的規矩非是如此,只要兩個人同意就可以被允許登記婚禮,當然這是泗上的規矩,這里的規矩和泗上還不一樣。

詢問了一下鹿皮的價格,想到自己在泗上看過的那些婚禮,庶俘羋算了一下,自己的錢可實在是不夠。

打聽完這些事,他便去了城中的「城尉」處,城尉是管城中治安巡邏的,高柳城是邊境重鎮,軍隊極多,這城尉所能管轄的事情不多,所以城尉是個年輕人,正是庶俘羋在泗上時候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