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473 字 2021-01-14

眾人進了主城大殿,禮儀拜會之後,楚宗書命禮官將少昊、王亦君等人各自接引到貴賓館中歇息。君臣出殿,恭送王亦君一行上了飛索吊車,目睹他們進了對峰迎春閣,方才遙遙行禮,退回殿中。

入夜之後,又有禮官將王亦君、少昊等人引領到南峰大殿,參加盛大的酒宴。編鍾鏗然,絲竹齊奏,悠揚的樂曲聲中,酒宴正式開始。眾人遙相舉杯,各盡其歡。楚宗書似是頗為了解少昊秉性,席上美酒都是陳年佳釀,雖不及少昊飛車中攜藏美酒那般甘醇,卻也是天下罕見。席間翩翩起舞的數十美女無一不是國色天香,雖然羅裳嚴實,但玉腿飛揚之間,仍是春光無限。少昊大喜,拍著桌子,附和那音律節奏,淺斟低唱,頗得其樂。

少昊原本還略有收斂,但酒過三巡,微有醉意,逐漸故態復萌!哈哈大笑,對著席間眾貴夫人比手畫腳。

雖有英招、江疑悄悄拉扯,傳言規勸,亦無濟於事,放浪形骸,頗為失態。

王亦君與蚩尤、拔祀漢等人斛籌交錯,言笑甚歡。與芙麗葉公主坐在一處的幾位貴族女子悄悄指點王亦君等人,交頭接耳,低聲詢問;時而吃吃低笑,眼波飄盪,不住地望來。蚩尤、拔祀漢與天箭只管喝酒,視若無睹;王亦君微笑舉杯,遙遙相敬,唯獨黑涯被瞧得面紅耳赤,熱血沸騰,飄飄然分不清東南西北。

纖纖喝了幾杯瓊漿,覺得甘香清冽,不由又多喝了幾杯,不勝酒力,雙靨桃紅!渾身滾燙,軟綿綿地斜靠在王亦君身上,吃吃直笑,彷佛輕飄飄地在雲端一般。王亦君見她醉得臉如蘋果,紅得要滴出水來,兀自格格亂笑,心下憐愛疼惜,忍不住如當年一般,掐了掐她的俏臉,笑道:「快些醒來,想要賴在這里嗎?」

纖纖雙手挽住他的臂彎,小鳥依人,眼波水汪汪地流轉,吃吃笑道:「大哥,你背我回去,我要睡在你身上。」

王亦君微微一楞,黯然不語,知道她迷蒙之間,定然又時空錯亂,只道猶是從前。「你……可不許打呼嚕,每次在我耳旁吹氣,吵也……吵死啦。」

纖纖口齒含糊,頭枕在王亦君腿上,心滿意足地閉眼微笑,迷糊睡去。她這兩日經歷甚多,疲怠已極,現下喝了烈酒,頭昏目眩,又在王亦君身側,再無顧慮,登時沉沉睡著。

王亦君心下憐惜、酸苦,突然想起當年與她親密無間的種種情狀……想起夜半醒來,她摟著自己甜笑酣睡的幸福姿態;想起她趴在自己身上,吐氣如蘭,格格嬌笑的臉顏,想起她淘氣時鑽入自己懷中,耍賴撒嬌的可憐巴巴的神情,想起她紅著臉偷偷輕吻自己臉頰,發現自己睫毛顫動時,驚叫著翻身裝睡的情景……那些甜蜜的往事瞬間一一閃過腦海,她的濃情蜜意如這杯中烈酒,入口甘醇酸甜,卻又如熱辣辣的刀子一般將他的五臟六腑生生攪亂。

當是時!突然有人高聲叫道:「寒荒國雙神女女丑、女戚駕到!」

絲竹頓止,舞女退列兩旁,眾人紛紛起身。王亦君、蚩尤也各自從沉思中醒來,對望一眼,隨之起身,心下大奇,從未聽說哪一國、一族有兩位聖女。

纖纖被王亦君拉起身來,迷迷糊糊地說了幾句囈語,抱著他的手臂繼續沉睡。

微風徐來!冷香撲面。眾人均覺神識一醒,精神大振。鈴鐺脆響,兩個黑衣女子攜手而入。左邊那女子高挑修長,黑發飛揚,鳳眼櫻唇,艷若桃李,冷如冰霜;額頭與酥胸上,都綉了一朵美艷鮮麗的紅梅;手腕、腳踝都系了幾顆鈴鐺。

右邊那女子俏麗絕倫,巧笑嫣然;一雙桃花似的大眼徐徐掃過眾人,每人都彷佛被閃電劈著,口干舌燥。

與蚩尤目光相接之時,蚩尤驀地一陣暈眩,這女子明明臉容陌生,卻好像在哪里見過一般?

那女子嫣然而笑,眼波又從蚩尤臉上移過,向王亦君瞥去。忽聽「當」地一聲,少昊手中的青銅酒杯摔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瞪著那兩個女子,吞了口口水,跨過案桌,竟就想要撲上前去。

英招、江疑大驚,連忙雙手揮舞,真氣飛涌,將他纏繞拖回。少昊大怒,呼喝不止;英招、江疑滿臉尷尬,不得已指尖一點,白光閃耀,將他經脈封住。蚩尤等人站在少昊身旁,感受眾人凌厲憤怒的目光,亦頗覺尷尬。

兩大神女徐徐穿過大殿,在楚宗書左側坐下,低聲對楚宗書說些什么,楚宗書滿臉愕然,蹙眉不語。兩個神女面色不悅,又接連說了一陣,楚宗書面色愈發蒼白,輕輕搖頭,沉吟半晌終於大聲道:「諸位請稍稍安靜,女丑神女有要事宣告。」

殿中寂然,眾人目光齊齊凝聚在那冷艷的黑衣女子身上。女丑徐徐起身,「西皇山上來了不受歡迎的客人,寒荒大神發怒了。鳧後飛翔,朱厭橫行,密山的冰雪融化了,丹水中流出可怕的鮮血,天鏡湖水在沸騰。」

眾人嘩然,目光紛紛轉向少昊,又是厭憎又是驚恐。英招、江疑泰然自若,扶著醉醺醺、嬉皮笑臉的少昊巍然而坐,對眾人目光與低語置若罔聞。

拔祀漢見王亦君與蚩尤滿臉茫然,當下稍稍解釋。原來鳧後是寒荒人面雞身的妖禽,朱厭是紅腳白毛的猿形妖獸,它們一旦出現,就預示著可怕的戰亂即將來臨。密山是傳說中寒荒大神歸化之處,山上丹水是寒荒聖水,突然流出鮮血,則表示寒荒國將有血光之災。

當是時,忽然狂風呼嘯,殿外驚呼連連。一股冰寒妖風迫面而來,殿中燈火昏暗跳躍。眾人驚叫狂呼,玉案傾倒,杯盞狼藉。殿外妖雲怪霧迷離飛舞,陰風怒吼。纖纖驀地驚醒,抱緊王亦君打了一個寒噤。又聽見半空中傳來清脆的「蠻蠻」怪叫聲,由遠而近,瞬間便到了大殿檐外。

有人驚叫道:「蠻蠻鳥!」

話音未落,兩道黑影倏然沖入大殿之中。眾人驚叫不迭,紛紛後退。那兩道黑影「蠻蠻」脆叫!在橫梁大柱之間盤旋飛舞。

燈火忽然轉亮,眾人瞧得分明,那兩道黑影赫然是兩只接連一處的怪鳥,三尺來長,形狀如鳧,青紅色的羽毛光滑亮麗,每只鳥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翅膀,身體緊密契合,兩只腳爪鉤纏一處,比翼飛翔。

纖纖拍掌叫道:「比翼鳥!」

心中極是興奮。她突然想起當年父親曾經說過,大荒中有一種奇異的蠻蠻鳥,必須結對才能比翼飛翔。這種怪鳥出現的地方,必定發生極為可怕的水災。但除了水災之外,它還能帶來奇妙的姻緣。得到比翼鳥的男女,將像它們一樣永結同心,比翼齊飛;因此它們又叫做「姻緣鳥」剎那間纖纖心中一動,狂喜難抑,拉著王亦君的手叫道:「大哥,快抓住它們!」

話音未落,比翼鳥怪叫連聲,倏地俯沖,朝著殿外閃電飛去。纖纖大急,閏身頓足,拉著王亦君迭叫不已。

王亦君見纖纖滿臉激動狂喜,殷殷期盼,好久沒有看見她這般渴切的神情了,心中泛起溫柔之意,微微一笑,拉著纖纖朝外電沖疾追。眾人也紛紛起身,朝外奔去。殿外箭矢紛飛,想要將妖鳥射落,但那比翼鳥極是靈巧,在箭雨中比翼飛舞,安然無恙。

王亦君拉著纖纖奔到山崖邊上,冷風狂舞,夜霧凄迷,比翼鳥優雅地劃過一道弧線,破空而去;倏然北折,在雲層下低徊盤旋,鳴叫不已。纖纖急道:「大哥,快抓住它們,莫讓它們逃走了!」

王亦君微笑道:「你和蚩尤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

伸手摘下她發髻上的雪羽簪,解印出雪羽鶴,翻身上了鶴背,一飛沖天,疾追而去。眾人轟然,仰頭眺望。只見王亦君騎乘白鶴,如仙人一般飄飄灑落,轉眼沒入雲層之中,不知所蹤。半晌,眾人方才陸續退回大殿,只有纖纖依舊站在崖頂,衣袂飛舞,臉上紅霞洶涌,嘴角牽掛著甜蜜而企盼的笑容。

當是時,妖風恣肆,腥臭逼人。黑雲飛涌迸裂,白霧逸揚離散,突聽狂吼如雷,震耳欲聾。無數飛獸突然破雲怒舞,黑壓壓地漫天盤旋。傳說中的寒荒七獸之一血蝙蝠突然出現,抓走纖纖。蚩尤驚怒交集,招出太陽烏,朝著那血蝙蝠閃電追去。眾人大駭,急忙退至南峰大殿。殿後山崖有一通道,直通山腹,鑿有極大的廳堂密室,通道迤邐而下,可至山腳。此時形勢危急,正好派上用場。

不料,寒荒七獸中極為暴戾可怖的埋伏南峰甬道中,突襲眾人,造成楚宗書昏迷不醒。同時,惡鳥凶獸轟然俯沖,怒吼著朝南峰上的眾人洶洶猛攻。江疑與英招二人招萬千飛獸竭力攻擊,身受重傷,正逢蚩尤救下纖纖回到,擊敗寒荒檮杌,救下二人。眾人不敢戀戰,急速後撤,退回大殿之中。

午夜時分,蚩尤腦海中滿是女戚似曾相識的盈盈笑容。突然醒悟,那女戚雖然臉容陌生,但眉目神情,分明是九尾狐晏紫蘇!這妖女所到之處必有水妖之陰謀災禍,此次化身女戚,難道當真又與水妖有關么?

心中大凜,寒意遍體。當下解印太陽烏,趕到北峰神女殿。正好窺到晏紫蘇與女丑、楚寧、夜血會面,跟蹤她們到寒荒第一凶獸冰甲角魔龍被封印而成的獸山。又聽西海老祖、晏紫蘇等人說話,零零落落,交相湊合,終於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聽出了個大概。

原來那楚寧乃是寒荒國主楚宗書的堂弟,原本是寒荒八族的祭天法師,與女丑、女戚並列為寒荒三大祭司。

但他生性偏執,與女丑、女戚、夜血等人自視為寒荒志士,認為寒荒國與金族締結盟約,臣服後者,乃是違背了「八百虎盟」的不義之舉,自甘為奴。對此深惡痛絕,引以為恨。

為了推翻楚宗書,將八族重新從金族中分裂,楚寧等人暗自廣結黨羽,組成「冰龍教」蓄養凶獸,四處肆虐,進而挑撥離間,造謠生事,無所不用其極。但因金族懷柔安撫,始終不能得逞。某次行動失敗,長老會查出驅使凶獸為惡的主謀竟是楚寧,大為震怒,將其驅逐,無奈之下,楚寧等人轉而勾結西海水妖,妄圖借其力謀取八族獨立。

與水妖勾結之後,百經商議,定下「借屍還魂」的詭計,即借助寒荒大神的威名與寒荒七獸的恐怖震懾力,造謠挑唆,引得八族與金族決裂。

楚寧盜來當年封印七大凶獸的封印訣,再由西海老祖施法,解開諸獸封印。西海老祖將寒荒檮杌、血蝙蝠等凶獸的魂靈轉而封印入楚寧、夜血以及西海九真等人的體內,使得他們具備了極為可怖的獸身,變化自如,肆虐害人。同時,百里春秋則在眾獸山豢養凶獸,四處為虐。而冰龍教在八族各大村寨散布謠言,聲稱寒荒大神不滿八族違背「八百虎盟」屈從金族暴虐統治,將要解印七大凶獸,引發大洪水,毀滅八族。一時人心惶惶,將信將疑。

他們算准金族必定會派遣重臣安撫八族民心,是以計劃當金族安撫使到達寒荒城時,驅使解印開來的寒荒七獸與其他諸多凶獸將楚宗書、金族招撫使等一並擊殺,將八族與金族推向分裂的邊緣,然後再通過祭祀,假借寒荒大神的名義,鼓吹八族以楚寧為國主,舉義反抗金族。

但當他們得知所來的金族安撫使竟是極好酒色的少昊時,大喜過望,稍稍更改計劃。待到百里春秋御使的萬千飛獸將楚宗書、英招等人重傷之後,隱藏於長老會中的冰龍教成員便大肆鼓噪奉承寒荒大神之命,即時舉義,同時,晏紫蘇則以攝魂術勾引那已被西海鹿女的春毒迷|葯弄得迷迷糊糊的少昊,將他誘入神女殿,偽造他奸殺女戚的現場。然後再讓女丑大聲呼救,將八族對金族的仇恨不滿燃至頂點。

一切都按照既定計劃順利進行。唯一意想不到的岔子,便是從天而降的王亦君與蚩尤。他們竟然陰差陽錯地救走了近千童女,又在不自覺間攪入了這場西荒暗斗之中。

原來那西海老祖修煉的冥天妖法雖然厲害,卻必須以臘月出生的純陰童女的真元修補。解印七大凶獸,尤其是解印冰甲角魔龍,需耗損極大的真元,因此,楚寧、百里春秋等人御使羅羅鳥四處擄掠童女,送抵西海老祖盤駐的冰甲角魔龍山內,供其yin辱,攫取真元。

眼下洞中的那根銀白石柱就是當年無名女子封印魔龍的鎮天杵。那日王亦君、蚩尤等人誤入冰甲角魔龍山洞時,西海老祖正在其中閉關施展解印妖法,不能破柱而出。當他今日終於解印妖龍,從鎮天杵沖出關時,才發現近千童女都已不翼而飛,登時怒發如狂。

寒風呼嘯,冷意徹骨,王亦君乘鶴飛翔。朔風吹來,冰霜結面,在他護體真氣激化下,迅速融化為雪水,蒸騰消散。比翼鳥「蠻蠻」怪叫,穿雲透霧,急速飛翔,雪羽鶴竟然始終追之不上。王亦君微微驚詫,好勝心大起,又想起纖纖適才那驚喜企盼的眼神,決計無論如何,也要將這比翼鳥抓住,送給纖纖。

一路西北高飛,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霜風更冷,彤雲厚積,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下方雲海翻騰,滾滾洶涌!他竟如同被包夾在層層雲霧之中。再過片刻,漫天紛紛揚揚地飄起鵝毛大雪。

雪羽鶴清嗚高啼,在漫漫雪絮中穿行飛舞。雪花撲面,悠揚卷舞,在王亦君發上、身上厚厚堆積,來不及消融,便又被急速覆蓋,逐漸凝結為冰塊。王亦君每隔片刻,便運轉真氣,將肩肘膝蓋等處的冰塊簌簌震落。

比翼鳥怪叫聲中,突然俯沖。王亦君驅鶴緊隨,彤雲破散,銀光萬點撲面。穿透漫漫雲層,朝下方曲折沖去。雲霧離散,豁然開朗。雪花繽紛,冰晶飛揚,一座雄偉高峰迫面而來;險峰陡立,尖石如刀,雖然積蓋厚厚冰雪,依然如同出鞘利刀,棱角凌厲,突兀磷岫。

比翼鳥環繞峰頂,怪叫盤旋,突然降落在一片縱橫二十丈的淡綠色冰晶上。那片冰晶平整光滑,顯是山頂天湖被冰雪凝結所成。王亦君心下暗喜,當下驅鶴緩飛,不驚動那比翼鳥,徐徐降落在距離它們十丈泉外的冰晶上,將雪羽鶴封印入簪,收入懷內,然後躡手躡腳地朝那比翼鳥靠近。

比翼鳥撲打翅膀,雙爪鉤纏,一齊用另外兩只爪子跳動,在冰湖上笨拙地跳動,發出「蠻蠻」叫聲。大雪紛揚,怪鳥的身上頃刻間覆滿白雪,宛如一只胖乎乎的雙頭雪鳥,在淡綠色的冰面上跳躍,時而兩頭相對,尖喙對啄,自得其樂。

王亦君緩緩上前,屏息凝神,正准備要施放凝冰訣,那蠻蠻鳥突然尖叫幾聲,搖頭抖落冰雪!倏地朝天飛去。王亦君猛吃一驚,飄然躍起,閃電般沖出,默念法訣,森森白氣從雙手指尖急電飛舞。那比翼鳥尖叫一聲,驀地凍為冰鳥,筆直墜落。王亦君生怕將它們摔傷,連忙御風踏足,俯沖而下,雙手一抄!將它們牢牢接住。

但這番轉向疾沖,用力過猛,剎那間已經撞到冰面。「喀嚓」聲,冰屑迸飛,湖面雖未破裂,但腳下一滑,身不由己朝前沖去。天旋地轉,磷昀尖石迎面撞來,王亦君輕叱一聲,左掌拍出,想要藉著反撞之力彈起身來,豈料一掌擊出,青光到處,那突兀崖石突然迸裂開來!

黑洞幽然,彷佛一張巨口,驀地將王亦君吞噬。王亦君促不及防,急速沖去。眼前一黑,已經掉入深不見底的山腹之中。冰寒徹骨,四壁光滑,他頭部朝下,飛速下滑,似乎是在一個狹窄的凝冰甬道中斜直墜落。待到他回過神時,至少已在百丈深處。

王亦君正計算著如何頓住身形,在這狹窄甬道中反轉身體,以水族游龍術朝上沖出山腹,突然「咚」地一聲,頭部撞在堅冰上,眼冒金星,那冰石則倏然迸碎。眼前一亮,彩光眩目,突然掉入一個空盪盪的山洞中。

眼花繚亂,手足亂舞,忽然撲倒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清幽冷香倏地鑽入鼻息之中。

王亦君唇齒及處,兩片花瓣柔軟濕潤,氣如幽蘭;耳畔低吟細碎,似怨似怒。大吃一驚,驀地明白自己正壓在一個女子身上,忙低聲道:「對不住!」

猛地抬起雙臂,支起身來。

王亦君低頭望去,「啊」地一聲低呼,突然間轟雷貫頂,天旋地轉,險些暈厥。身下女子白衣勝雪,膚如凝脂,清麗脫俗的俏臉上,眉如淡柳籠煙,眼似明月清波,正又驚又詫又怒地望著他,赫然是當年在玉屏峰上的仙女姐姐!

洞中彩光流離變幻,數百只桃紅色的飛螢交織飛舞,異香撲鼻,一切宛如夢境。王亦君腦中轟然作響,天旋地轉,剎那之間呼吸不得,泥塑一般地凍結著,木楞楞地望著白衣女子清麗容顏,腦中一片空白。心緒迷亂,口干舌燥,啞聲叫道:「仙女姐姐!」

但那一聲吶喊在他喉嚨中窒堵,僅僅化為沙啞而低沉的呢喃。

白衣女子那雙清澈妙目直直地凝視著他,既驚且羞,似怨似怒。洞壁諸多彩珠的眩光映射在她的臉容上,暈光絢然,如雪夜花樹,碧海珊瑚。那清冷淡遠的寒香絲絲脈脈鑽入鼻息,如此悠遠,又如此邇近。

淡淡的幽香在他的體內悠揚繞走,仿佛春風徐拂,海浪輕搖。突然之間,他彷佛又—到四年前的那個月夜;寒蟾似雪,竹影落落,玉人長立,低首垂眉,一管洞簫清寒寂寞……那淡雅寥落的簫聲、悠遠飄渺的冷香穿透了四年的時光,銘心刻骨,從來不曾淡忘。

白衣女子蹙眉凝視,妙目中閃過奇異復雜的神情。羞怒交集,俏臉薄嗔,纖纖素手顫抖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將他推開來。王亦君大夢初醒,低頭下望,「啊」地一聲,面紅耳赤,熱血瞬息灌頂!

那白衣女子衣襟半解,素胸如雪,依稀可以看見渾圓雪丘急速起伏,桃紅色的雞頭軟肉在巍巍顫動。軟玉溫香,春色滿懷。王亦君心跳如狂,熱血如沸,連忙扭開頭去,挺臂起身,想要立時離開。

但匆忙狼狽,手指無意中掃過白衣女子的||乳|尖,白衣女子驀地玉靨暈紅,花唇微啟,發出一聲低低的顫抖呻吟;嬌喘聲中,冷月冰潭似的眼波忽然冰消雪融,如春水般急劇波盪。雙臂倏地抱攏,軟綿綿地摟住王亦君,纖腰曲挺,一雙修長瑩白的大腿瀨洋洋地勾夾住他的腰腹,如八爪魚般將他緊緊纏住。

王亦君大吃一驚,還未待回過神來,白衣女子十指交纏於他黑發之中,幽香撲面,柔軟濕潤的兩片花瓣已經貼上了他的嘴唇。氣如蘭馨,丁香輾轉,那柔軟的舌尖如火苗一般將他的欲火瞬間點燃。

王亦君腦中轟雷連奏,迷糊混沌。流螢飛舞,清寒幽香在他身側繚繞周轉,欲火轟然蔓延。狂喜、驚異、羞怯……突然迸爆開來,又如重重火焰狂肆跳躍,隨著那沸揚情欲焚燒全身。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本就對她神魂顛倒,刻骨銘心;此時意外重逢,佳人眷顧,溫柔纏綿,心中迷狂快樂,不能自已。一時之間,再也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眼花繚亂,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