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節(2 / 2)

情Se搜神記 王亦君 6471 字 2021-01-14

遠處突然傳來巨浪沖天的激響,大澤百里,水面粼光閃閃,轟然炸裂,沖天螺旋飛起巨大的水浪,像萬千蛟龍呼嘯怒吼著盤旋糾纏。無數道淡黑色的氣流從大澤沖天而起,漫漫蒸騰飛涌,急速飛來。

眼見耀光綾在四周鼓舞如浪,真氣洶洶迫面,而漫漫水氣靈力又正急速橫空涌來,王亦君一時脫身不得,苦無良策,不由微微焦躁起來。遠處,窫窳狂吼跳躍,騰挪剪撲,朝著西王母狂肆進攻。黑光縱橫,妖風鼓舞,將她迫得不住後退。四周屍鳥骸獸則在鬼奴危的調度下,盤旋奔走,伺機猛攻。

烏絲蘭瑪在半空翩然飛舞,素手招搖,耀光綾形成的氣幕光圈越收越小。漫天涌來的萬千黑光水氣急速沖下,隨著絲帶飛旋繞轉,仿佛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在雁門山雙峰之間螺旋飛舞。土石白骨紛紛卷入,沉浮旋舞,氣浪洶洶。

王亦君與姑射仙子站在氣帶光幕中,只覺得似乎有萬千大山齊齊壓下,萬千巨浪同時飛卷拍擊一般。胸悶氣窒,呼吸急促,體內血液開始隨著耀光綾周轉的韻律緩緩流動;周身彷佛被巨蟒緊纏,寸寸收緊,隨時都要絞斷一般。姑射仙子握住王亦君的手,經脈相連。兩人體內真氣在彼此之間回圈周轉,形成一個小螺旋氣浪,對抗身外的耀光綾氣旋。

烏絲蘭瑪的「似水流雲」柔中帶剛,氣勢滔滔,變化無常,深得水族法術與武功之真髓;此時又化大澤水靈為己用,氣勢更盛。王亦君與姑射仙子若想全身而退,非得竭盡全力方有可能。但如此一來,至少姑射仙子的身份必被揭穿。

忽然聽見東南方傳來一陣狂呼亂叫聲:「爛木奶奶的,骨頭還能跑來跑去?好玩好玩!咦?還有人打架?有趣有趣!」

那聲音激越高亢,真氣雄渾,竟是誇父!王亦君與姑射仙子對望一眼,心下大喜。想不到這瘋瘋癲癲的老小子竟在此時趕來。王亦君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氣運丹田,傳音哈哈大笑道:「瘋猴子,你跑得也忒慢了!我們在這已經等了足足一夜啦!」

誇父聽見他的聲音,陡然一驚,探頭四望,突然瞧見王亦君與姑射仙子站在一道巨大的螺旋黑光之內,王亦君雖然蒙著面紗,但姑射仙子卻的的確確是今日午後開始賽跑時,與蚩尤一起的刁鑽女子。心中驚疑沮喪,難以置信,大叫道:「欄木奶奶的,你……你們怎么先到了這里?你在干什么?」

烏絲蘭瑪與西王母見這巨漢一面狂奔,一面大呼小叫,也不知和誰說話。雖然瘋瘋癲癲,但真氣之強,卻是生平罕見。暗暗警覺心驚,只道是對方召來的神秘幫手。

烏絲蘭瑪不敢大意,輕叱一聲,全力收緊「似水流雲」欲將王亦君二人生生絞死。與此同時,鬼奴呼嘯,窫窳怒吼猛攻,屍獸骸鳥發狂似的層疊偷襲。西王母心中驚怒,俏臉如罩寒霜,騰挪閃避,苦思對策。

王亦君聚意凝神,與姑射仙子聯手對抗洶涌逼迫而來的耀光綾氣旋,哼了一聲傳音道:「爛木奶奶的,瘋猴子,我覺得和你比試吃了老大的暗虧,實在忒不公平!」

誇父叫道:「什么不公平?」

王亦君道:「你一個人了無牽掛,跑得飛快;我帶著—個娘兒們,還要背著她跑,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誇父抓頭道:「說得也是!他奶奶的,那還不容易,你把這娘兒們丟了就是。」

王亦君忍俊不禁,「他奶奶的,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對女人始亂終棄?那不是和禽獸無異嗎?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誇父最怕他說自己耍賴不公平,聞言大喜,急忙道:「爛木奶奶的,我當然願意。」

王亦君道:「你瞧見那只龍頭怪獸了嗎?你若能背著他跑到禺谷,我就爛木奶奶地低頭認輸,羽青帝和你的比試,就算是你贏了!」

誇父大喜,咧嘴笑道:「他奶奶的,咱們三曰為定,你小子可不許耍賴!」

王亦君傳音道:「爛木奶奶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豈有反悔之理!你快將那龍頭怪物背了先跑,我立即來追你了。那怪物身上有毒,你可小心了,別讓他傷著。」

誇父哈哈大笑道:「我來也!」

狂奔似飛,閃電似的朝著窫窳沖去。烏絲蘭瑪與西王母均吃了一驚,都道誇父是對方的幫手,趕來相助;眼見他越奔越近,剎那之間,心中齊齊下了一個決定。

鬼奴忽地一陣怪嘯聲,窫窳發狂似的橫空跳躍,巨爪橫掃,獠牙交錯,雷霆萬鈞地朝著西王母撲去。西王母眉尖輕蹙,臉上陡然閃過凜然殺氣、低叱一聲,雙臂齊振,「天之厲」在月光下悠然翻轉,倏地如閃電似的朝下怒射,直破窫窳脊背!

眾人大吃一驚,失聲低呼。「嗖」地一聲輕響,那窫窳發出凄厲悲痛的怒吼,胸腹轟然炸裂,鮮血噴涌,在月光下如花一般地綻開,雨一般地灑落。藍芒飛舞,「天之厲」從漫漫血花中「嗚嗚」旋轉著電沖而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屍鳥盤旋,血珠紛揚。窫窳在半空中突然停頓了剎那,碧眼直直地瞪著西王母,驚愕、悲涼、痛楚,又帶著溫柔而眷戀的神情;張開巨口,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吼聲,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無法說出;然後便突然重重地朝下摔落。「轟」地一聲悶響,窫窳砸落在草地上,微微震動跳彈,鮮血激射,土塵飛揚。

王亦君腦中嗡然,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之事,他原想讓誇父將窫窳安全劫走,趁著烏絲蘭瑪方寸大亂時,自己與姑射仙子再全力反擊,逃離此地。不想西王母竟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一刀將窫窳,及與窫窳合體的科汗淮洞穿斬殺!

風聲狂嘯,眾人怔然。西王母面色慘白,衣袂翻飛,低頭望著草地上的窫窳屍首,望著那雙兀自瞪視著自己的眼睛,嬌軀微顫。突然哈哈大笑道:「烏絲蘭瑪,我將他殺了!我將他殺了!我瞧你還能將我怎樣?」

狂笑聲中,一顆淚珠倏然從臉頰上滾落。

驀地轉身仰天清嘯,藍眼如電,虎牙畢露,黑發沖天亂舞,厲聲道:「烏絲蘭瑪,你殺我金族神獸,還不跪下請罪!」

白衣鼓舞,沖天飛起。素手閃電似的交錯捏訣,「天之厲」隨著她的手勢不斷旋轉變化,突然亮起耀眼已極的藍光,破空飛舞,雷厲風行,掀起凌厲無匹的沖天刀芒,朝著數十丈的烏絲蘭瑪怒斫飛斬。

這一刀氣芒之凜冽銳利,氣勢之雄渾剛猛,都遠在此前的任何一刀之上。一刀飛出,狂風大作,雁門山雙峰微微震動,剎那間,萬千白光從山崖石岩迸爆閃起,急電飛舞,匯入「天之厲」的刀芒中。幽藍色的刀芒越來越盛,風吼雷鳴,瞬間斫下。

烏絲蘭瑪仿佛突然驚醒,哈哈大笑道:「你殺了他!是你親手殺了他!他不殺你,你反倒殺了他!」

花枝亂顫,竟也如瘋狂了一般、突然翩然而起,「呼」地一聲巨響,王亦君與姑射仙子四周的玄光氣幕登時消失,耀光綾驀地抽卷飄飛,在空中急速扭纏為一條巨大的黑繩:那漫漫螺旋水氣也霍然倒轉,隨著耀光綾一齊朝「天之厲」卷去。

當是時,誇父狂奔而至,沮喪不已,「爛木奶奶的,臭婆娘,你砍誰不成,為何偏偏砍這頭怪物?他奶奶的,我不管了!蚩尤小子,我去也!」

猛地將窫窳屍首扛在肩頭,疾風飛掠。鬼奴危怪號一聲,與眾屍獸骸鳥迎面沖涌,強行阻截。被他真氣沖撞,登時四下碎裂拋飛。轉眼之間,他便沖透重圍,大呼小叫著朝西沖去。

西王母與烏絲蘭瑪齊齊變色,厲聲喝道:「放下他!」

不約而同地擰身飛旋,朝誇父沖去。「天之厲」轟然折轉,怒嘯破風,如青龍電舞,銀河飛瀉;耀光綾黑光繚亂,玄蛇似的騰空飛轉,盤旋勾纏。

當世兩大聖女齊齊出手,朝誇父發出雷霆一擊。誇父看也不看,口中叫道:「爛木奶奶的,別擋著我!這次絕對不能輸給這臭小子!」

御風電掠,光影閃爍,竟在「天之厲」與耀光綾攻到的剎那,搶先穿過了雁門山雙峰,逃之夭夭。

「轟」地一聲巨響,地裂石飛,塵土彌漫。「天之厲」直沒入地,又從那巨大的地縫深坑中卷舞沖出,余勢未衰,奔雷呼嘯,閃電似的劈入鬼奴危的胸膛。鬼奴發出凄絕的哀嚎,被那幽藍色的刀芒帶著沖天飛起,「咄」地一聲,深深地釘在雁門山半山的松樹上。

烏絲蘭瑪與西王母眼見誇父竟從夾擊中逍遙而去,驚駭震怒,一時之間竟不敢相信當今天下竟有如許人物!

對望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個相同的念頭:「絕對不能讓科汗淮的屍體落入他的於中!」

當下擰身錯步,御風疾掠,一左一右朝著誇父急速追去。

烏絲蘭瑪的耀光綾絲帶卷舞飛揚,如飛雲流水,在她身側繞轉,滾滾而去;「天之厲」嗡然長吟,從樹上霍然拔出,凌空怒舞,飛旋破風,亦隨著西王母遙遙遠去。剎那之間,兩人已經追至數百丈外;遠遠的,只見那「天之厲」青芒一閃,三只青鳥從刀光中沖天飛起,朝西方破雲高翔。

漫天的屍鳥哀嚎著團團亂轉,突然如暴雨般簌簌掉落,雪白繽紛地堆積了一地,抽搐了剎那,再也不能動彈;那些屍獸亦發出奇怪的悲吼,轟然倒地,碎為粉末。狂風拂面,月光冰涼,王亦君與姑射仙子攜手站在空地上,驚悲交集,一時之間竟迷茫不知所往。

蚩尤與晏紫蘇騎乘太陽烏前往西方禺谷,路過壽麻國,得知那里近來接連有妖獸僵屍夜里吃人。在壽麻國通天河旁,近千僵屍幾乎已被蚩尤斬殺殆盡。殺傷西荒食人惡獸窮奇,不料,這窮奇乃是當年蜃樓城里的狂人段聿鎧。原來段聿鎧中了九冥屍蠱,又被封印入窮奇獸身,才變做這般模樣。晏紫蘇用屍火逼出段聿鎧體內的屍蠱成蟲,而他周身血液內還有千萬只屍蠱幼蟲,需在三日之內將他周身血液盡數換過,才能救他性命。

待段聿鎧清醒,得知喬羽落在妖魔的手中,就在通天河鬼山腳下。當下,蚩尤以「凝冰訣」將段聿鎧冰封,減緩他體內九冥屍蠱幼蟲生長的速度,又將他藏入乾坤袋中。而後與晏紫蘇一齊躍上太陽烏,趕往鬼山。

鬼山腳下,通天河畔,金族白帝白招拒與寄體於蜃樓城主喬羽的妖魔對峙。晏紫蘇心想那妖魔定是以九冥屍蠱控制喬羽的神識,然後又附到他的身上,於是讓蚩尤用火攻,想將那妖魔魂魄逼出他爹軀殼之外。

不想,那妖魔竟絲毫不懼這等大火,反倒恣意傷毀喬羽的身體。而竟連白帝的「金光照神鏡」也不能將這妖魔從喬羽體內逼出,蚩尤心中悲憤狂怒,乘著那妖魔的元神與白帝的照神鏡粘著對峙時,想以自己的元神附入父親體內,將那妖魔驅逐出去。但那妖魔真元之強,遠在蚩尤之上,在被「照神鏡」驀然鎮住的情形下,隨手一掌仍將他陡然震飛。那妖魔隨後離去,約白帝半個月後,蟠桃會上,再切磋切磋音律。蚩尤向白帝道謝時,西王母的三青鳥之一前來抱歉,於是白帝先行告辭了。

從段聿鎧口中得知,當年那腥風血雨的傾城一夜。科汗淮馱著重傷的喬羽,接連發出十幾記驚天動地的斷浪斬,乘著眾水妖倉皇逃避時,帶著段聿鎧他們,全速沖入滔滔大浪中。

但是那夜海上風大浪急,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們全都吸了進去。好在科汗淮用「凝冰訣」將他們盡數封凍,又以冰蠶絲帶將大家系在一處,這樣不管沉溺到海底多深處,不會失散,也不會嗆死。

然後醒來之時,便已是四年之後、幾天之前的某日。那夜醒來之時,他們便是在這通天河畔,十幾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地上。旁邊站了一個巨大的龍頭怪獸,想起那怪獸應當是金族的鎮河神獸窫窳,這才猜想應當是到了西荒的通天河,心里驚訝不已。

現在想來多半是被東海的潛流卷入地底渦流,陰差陽錯到了通天河里。據說東南西北四大海各有一個神秘的海水倒注入口,海水由這入口流入地底,形成錯綜復雜、上下錯落的地底渦流。海上常有漁民連人帶船溺入漩渦,無影無蹤,卻在若干年後,浮屍於大荒江河湖泊中。人們都說這乃是被水鬼拖入地底渦流的緣故。

那怪獸窫窳對他們似乎並無加害之意,反倒將他們拖到高處,避免被通天河的大浪重新卷回河里。喬羽和科汗淮他們也紛紛醒轉,見到大家安然無事,都歡喜不盡。但重傷猶在,身體虛弱,一時也無法起身行動。

那窫窳從河邊拖來許多生魚,丟在他們身邊。他們哪知已經餓了足足四年?只覺飢腸轆轆,肚皮貼著脊梁骨,當下紛紛生吃活啖,也不管滋味,權且飽餐了一頓;有了氣力,便開始運氣調息。到了半夜,許多僵屍水鬼從通天河和草地里鑽了出來。

那些妖鬼紛紛朝他們涌去,好在那怪獸窫窳極為神勇,奔竄跳躍,四下護衛。那些僵屍實在太多,一股腦兒地圍涌而上,窫窳顧得了東,卻顧不了西,支援了片刻,終於被水鬼沖進來。窫窳將他們甩在它的背上,沖出重圍,朝山里逃去。

不料那妖魔竟突然出現,竟將科大俠、喬羽,還有段的身份喊了出來。科聿鎧竟被這妖魔封印入窫窳,段聿鎧成了怪獸窮奇,那妖魔自稱是鬼界之王——幽天鬼帝,元神卻附上喬羽的肉身。鬼界在大荒萬丈地底,九泉之下。大荒中有幾處山水傳聞是通往陰間鬼界的冥道,而這西荒鬼山,似乎便是其一。

段聿鎧體內劇痛,咬牙強撐不住,終於漸轉昏迷。蚩尤無奈,唯有以「凝冰訣」將段狂人重新冰封,藏入乾坤袋中。此時圓月西沉,晨星零落,將近黎明時分。蚩尤掏出那「相思犀角」想與王亦君聯系,但不知是相隔太遠,還是被這綿綿高矗的鬼山群峰阻擋,始終杳無回應;犀角中傳出的,只有呼嘯如鬼哭的風聲,當下唯有作罷。

忽然聽見遠處山中傳來一聲尖銳破雲的號角,凄厲詭異,森寒入骨,像是厲鬼號哭。蚩尤與晏紫蘇對望一眼,心中又驚又怒又喜,猛地站起身來,循聲追去。兩人追蹤至一瀑布寒潭邊,驚覺今天是七月十五,正是鬼門關大開之日。這些屍鬼從鬼界陰間出來,拖著新死之人,要在黎明前趕回鬼界!

找到鬼山通往鬼界的冥門後,蚩尤將晏紫蘇的經脈盡數封閉,將那相思犀角放在她懷中,又將她放在斜側方一個狹長的石隙中。蚩尤說讓晏紫蘇待到明天日出之前,他若還不能從鬼界中出來,就不必再等他了,立即帶著段聿鎧,去方山和王亦君會合。

蚩尤孤身一人獨闖鬼門關。在一洞窟中,一個骷髏似的男子被關在一個水晶蛋殼似的透明罩子里,激怒蚩尤,乘著蚩尤苗刀破入那水晶罩的一瞬間,借助苗刀靈性,將元神離體沖出,並在剎那之間奪走苗刀,斬開了山腹內的機關總閥,大鬧逃逸。

蚩尤騎著太陽烏,在阿虎的綠光人頭的引領之下,朝著更加幽深迷茫的前方無聲無息地飛去。驀然眼前一亮,便看見生平見所未見的壯麗景觀。下方深不可測,白光耀眼,無數道赤紅色、碧翠色、銀白色、橙黃|色、烏黑色的光芒飛蛇似的亂竄,從壑下交錯飛舞,閃電似的朝上疾沖。眼花繚亂,蔚然壯麗,彷佛無數焰火迸爆飛舞,又如同萬千菊花迎風怒放,爭妍斗艷。

傳說天地分混沌界、人界、幻界、神界、鬼界五大界,其中混沌界為萬物之始端。混沌界有五大元神,即白金神識、青木神識、黑水神識、赤火神識、黃土神識;又稱為太乙金真、太乙木真、太乙水真、太乙火真、太乙土真。

這五大神識為天下萬物元神魂魄的根本源主,如太陽一般逸散出五種元神,附著於天地萬物之上,萬物始有靈性。人界萬物,因自內質構造不同,所附著的五大元神比重也有所不同,因而分為金木水火土五大種屬。

人類肉身毀滅之後,弱小的元神回歸混沌界五大神識,融合後重新分散逸出、附著人體,即為來生。強盛的元神則直接登入仙界,成為永恆的個體神識,是為登仙,仙界不滅神識重新進入人界,附著人體,即為轉世。

而腐朽的元神因渾濁沉重,難以返回混沌界,更無法登入仙界,只能墮落於冥間鬼界,成為幽靈魂魄。

傳說幽靈鬼魂被封閉於冥間,或化為縷縷陰氣滲入人界,成為流螢;或逐步分解消失,成為虛無之氣;又或乘著七月鬼門關大開之時,沖出鬼界,重返混沌。但據說每逢七月冥門大開時,總有許多厲鬼沖到人界,附體於元神虛弱的人身,吞噬其神識,霸占其肉身。

眼下這萬千飛舞的彩光絢芒,鬼影幻化,邪氣森森,多半便是從鬼界中沖出的妖靈厲魄,是以見到四周飛瀑沖卷而下的僵屍,便紛紛迫不及待地沖入其中。蚩尤一念及此,不敢大意,真氣鼓舞,將四面八方圍射而來的五彩妖魂紛紛沖震開來。

一個巨大的葫蘆形狀的玉石圓壺倒懸疾轉,那玉石壺晶瑩剔透,壺身渾圓,彷佛兩個水晶球連接而成。葫蘆上半部的外側,環繞鑲嵌了五個小球。王壺飛旋,水晶球的壺身中,絢光流彩,五色迷離。而壺壁的五個小球則閃爍著赤紅、碧綠、橙黃、銀白、烏黑五種光澤,隱隱可以看見有五個人影在小球中盤膝繞舞。那翠綠色的小球中碧光耀目閃爍,一個人影端然寂坐,忽快忽慢地旋轉著,翠光繚繞飛旋,從他頭頂洶洶灌入。那人身影高大結實,側臉輪廓英武挺拔,極似喬羽。

蚩尤登時熱血上涌,將眾太陽烏瞬間封印,沖入那玉壺中。發現那占據喬羽軀殼的妖魔——幽天鬼帝,正是在這葫蘆中,借助鬼界五族妖靈,修練什么陰毒的法術邪功。不想蚩尤誤打誤撞,無意間正好打破葫蘆內的五屬元神的平衡狀態,破壞了這妖魔修練環境,使他走火入魔。

而喬羽為了擺脫妖魔的控制,不傷害蚩尤,寧可斷然自戕。幽天鬼帝大怒,滔滔不絕的魔咒聲驅動萬千妖靈凶煞咆哮著沖入蚩尤體內,恣意地撕裂他的身體和神識,無數元神進入蚩尤體內。迷迷蒙蒙中,蚩尤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從今往後,他將不再是他自己了,他是鬼國青王。

圓月當空,照得山壑中一片雪亮。晏紫蘇伏在山崖的岩隙之間,透過橫斜的怪樹枝椏,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