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部分(1 / 2)

若清回來,太妃先別告訴他。」

太妃明朗的笑意如春風拂面,道:「這個自然,你們小夫妻自己說就好。我只等著抱孫子呢。」

我伸手撫著還不顯山露水的小腹,心里翻涌出蜜甜的期望,只要清回來,只等清回來。

時光在等待里緩緩地流淌過去,浣碧凝望我的眼神有偶爾的凝滯,仿佛被天空牽扯住的一帶流嵐,凝視在我的小腹上。

她的心結,我未嘗不明白。我招手讓她過來,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語聲溫軟:「你聽,里面是你的小外甥。浣碧,玉姚和玉嬈都不在,余生恐怕只有我們姐妹相依為命了。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今後咱們一同撫養他好不好?」我的語氣是誠摯而懇切的,帶著長姊對妹妹的憐惜和疼愛。

浣碧眼中淚光瑩然,如一枝負雨梨花,且疑且喜道:「果真么?」她放在我小腹上的手微微有些戰栗,然而無盡喜悅,「長姊與王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是」。我鄭重允諾,「浣碧。有些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有任何改變也只會傷人傷己。但是我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

浣碧低頭微微惻然,如清露含愁,「我曉得的。命里沒有的事終究不能強求。」

我攬住她的雙肩,低低而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山風化去了寒氣,吹暖了融融綠色。然而這樣殷切的等待中,等來的卻是溫實初的一襲身影。

他來那日庭院中芳菲初綻,院子里的老桃樹綻出了第一朵桃花。槿汐正抱怨道:「這天氣真是怪了,明明還在二月里,山里天氣又格外冷些,竟然那么開了桃花。」

那朵桃花孤零零開放在枝頭,俏生生顫巍巍的,迎風立在枝頭。那花瓣的顏色紅而單薄,遠遠看起來竟有一點妖異的濃艷。

溫實初拿了幾副安胎寧神的葯來,道:「這葯是我新為你開的。你先吃著吧。」他看一看我眼下一抹黛色的烏青,不免心疼道:「這兩日夜里都沒睡好么?不是叮囑你要定時吃安胎葯了么?」

浣碧隱隱含憂道:「王爺說了去一個月便回來的,可是現在一走已經五十日了,還是半點歸來的消息也沒有。小姐難免焦急,昨晚又做噩夢了,可不是又沒睡好。」

我的手指拂過綿軟厚實的雪白窗紙,淡淡微笑若風中輕揚的梨花,道:「噩夢是不當真的,浣碧,他一定很快就回來了。」

溫實初自進門就一直悶聲坐著,聽到這句話,忽地眼皮一跳,倏然抬起頭來,突兀冒出一句,道:「他不會回來了。」

我一時沒有聽清,回頭笑道:「你說什么?」

溫實初的臉色不斷地灰敗下去,他用力閉一閉眼睛,突然硬聲道:「清河王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話生冷地一字一字的鑽入耳中,像是無數只灰色的小蟲雜亂地撲打著翅膀,在耳中嗡嗡的嘈雜著,吵得我頭昏眼花。我的面孔一定失去了血色,我全身冰冷,愣愣轉過頭來,喝道:「你胡說什么?!」我的聲音凄厲而破碎,我完全不能相信,我質問道:「你怎么能這樣咒他?咒我孩子的父親!」

溫實初一把按住我的手,急切道:「長這么大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嬛兒,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清河王前往滇南遲遲未歸,宮中也沒有一點消息,皇上派人出宮去尋,得到的消息是清河王乘坐的船只在騰沙江翻了船,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我怔怔地聽他說著,很安靜的聽,只覺得身上像被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銼磨著,磨得血r模糊,眼睜睜看它鮮血蜿蜒,疼到麻木。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汁y蔓延在口中齒間,胸腔的血氣澎湃到無法抑制。溫實初絮絮而談,我只不言不語,恍若未聞。

清死了!他就這樣死了!這樣驟然離我而去,說都不說一聲,他就死了。

溫實初含淚依舊道:「騰沙江的水那樣急,連鐵船都沖成了碎片。就算屍身找到,也……」

我心中「咯咯」地響著,仿佛什么東西狠狠地裂開了,心里的某種純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踩成齏粉,揮灑得漫天滿地,再補不回來了。

此時浣碧正端著煮好的安胎葯進來,聽得溫實初的話,葯碗「哐啷」一聲跌破在地上摔得粉碎,濃黑的葯汁傾倒在浣碧天青色的裙裾上,一灘狼藉。浣碧怔怔地呆在那里,顧不得葯汁滾熱,也不去擦,呆了片刻,跌坐在地上銳聲尖叫起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凄厲而尖銳,一聲又一聲,仿佛是一塊上好的衣料被人狠狠撕裂的聲音,聽得人心神俱碎。

我的淚一滴一滴滑落下來,無聲蜿蜒在我的面頰上。只悶頭悶腦想著,他死了,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溫實初死命地晃著我的身體,「嬛兒!你清醒一點,清醒一點!人死不能復生了!」

人死不能復生?他連魂魄也不曾到我的夢里來啊!這樣想著,胸中愈加大慟。五臟六腑像被無數只利爪強行撕扯著,扭擰著。唇齒間的血腥氣味蔓延到喉中,我一個忍不住,嘔出一股腥甜之味,那猩紅粘稠的y體從口中傾吐而出時,仿佛整個心肺都被痛楚著嘔了出來。

強烈而痛楚的絕望,讓我的身體如寒冬被吹落枝頭的最後一片落葉,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後宮-甄嬛傳5一、浮雲蔽白日

一、浮雲蔽白日

我的神志並沒有暈去,我的身體被奪門奔入的槿汐慌亂抱在了懷里,忙同溫實初一同把我放到床上。溫實初滿面痛悔,一張臉渾無人色,牢牢抓著我的手道:「嬛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突然告訴你的,我……」

我迷茫張口,心神劇痛之下聲音粗嘎得連自己也不相信,只問:「他為什么會死?好端端的,為什么會翻船連屍身也找不到?」

溫實初的聲音有些低迷的潮濕,「已經找到清河王所乘的那艘船的殘骸,那船的龍骨和尋常船只並沒有分別,但船底木材卻並非用鐵釘釘結,而是以生膠繩索膠纏在一起,在江河中一經行駛,生膠繩索斷開,船便沉沒了。」

我想起那一日在灞河邊送他離開,河浪滔滔,船只無恙而行。我淚眼迷離,「可是他走的那一日也是坐那船,並沒有事啊!」

「不錯。去時坐的那艘船並沒有問題。據造船的工匠說,船身雖然與他們所造的那艘相像,可是船底卻不是了。可見是船停在騰沙江岸邊時被人調了包。」

我越聽越是心驚,「誰要害他?是誰要害他!」

溫實初摁住我不讓我掙扎,急痛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是誰做的也不可知。現在宮里已著人去知會清河王的生母,但在找到清河王屍首之前,皇上的意思是秘不發喪。」

我的情緒激動到無法克制,只要稍稍一想玄清已不在人世……我的腹中隱隱作痛,我幾乎不能去想。我惶然地激烈搖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屍首都沒有找到,他是不會死的!」

溫實初死死摁住我的身體,「嬛兒,你要鎮定一點。騰沙江的水那么急,泥沙滾滾之下,屍體就算找到也認不出來了。」

我痛得冷汗涔涔,不自覺地按住小腹,槿汐一壁忙不迭為我擦汗,一壁忍不住埋怨溫實初,「溫大人也太不曉得輕重了,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做什么。娘子懷著身孕,這樣的事情即便要說也得挪到娘子生產完了再說。溫大人一向體貼娘子如同父兄,怎么這個時候倒犯了糊塗呢?」

溫實初用力一頓足,道:「我不忍心瞧她為了等那個人等不回來的人等得這樣吃力。」他握著我手臂的力氣很大,聲音卻愈加溫柔,那樣溫柔,幾乎讓人想依靠下去,「你雖然傷心,但有些事不得不打算起來。若你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七日失魂散我會照舊讓你服下去,由槿汐她們報你病故。然後帶你離開這里咱們找個地方清清靜靜地過日子。」他的眼里隱約有淚光簌簌,溫然閃爍,「嬛妹妹,我會待你好,把你的孩子當作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護。你相信我,清河王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淚流滿面,全身的氣力在得知玄清死訊的那一瞬間被驟然抽光,軟弱而彷徨。他的話,我充耳不聞,只痴痴地流淚不已。

槿汐愁容滿面道:「溫大人現在和娘子說這個也是枉然,只怕娘子一句也聽不進去,等娘子清醒些再說吧。」

浣碧哭泣著爬到我的床頭,一把奪過溫實初握著的我的手臂,摟在自己懷里。浣碧悲痛不已,痛哭著向溫實初斥道:「你如何能把王爺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你如何能做到王爺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如何能和他比?!」說罷不再理會面紅耳赤的溫實初,抱著我的手哀哀慟哭,仿若一只受傷的小獸,「長姊,我只要能看看他就好了,只要每天看著他笑——不!不用每天,偶爾就好,哪怕他不是對著我笑,我也心滿意足。」她的哭聲字字尖銳扎在我心上,扎進又拔出,那種抽離的痛楚激得我說不出話來。她哭道:「可是他死了,我以後、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浣碧的哭聲幾乎要撕裂我的心肺。這一輩子,兩情繾綣,知我、愛我的男人,我竟然再也見不到他了,見不到這個與我約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男人了!

我胸中一痛,身子前傾幾乎又要嘔出血來。槿汐慌忙捂住浣碧的嘴,唯恐她再說了叫我傷心,轉頭向溫實初使眼色道:「浣碧姑娘方才的葯灑在身上了,溫大人給看看有沒有燙傷吧。」

溫實初忙著掀起浣碧的褲腿,她的小腿上一溜燙了一串晶亮的水泡。她也不呼痛,也不管溫實初如何為她上葯,只一味哀哀哭泣。

溫實初忙得滿頭大汗,一壁幫浣碧上葯抱扎,一壁與槿汐強行灌了我安神葯讓我休息。

醒來時已經是夜半時分,我昏昏沉沉醒轉過來,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冷汗,黏膩地依附著身體。貼身的小衣全濕透了,冰涼地貼在背心里,好似一個y惻惻的鬼魂附在背脊上。半夢半醒的一個瞬間,我幾乎以為是在做夢,只是夢到溫實初向我說起玄清的死訊罷了。然而浣碧的哭聲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傳到我的耳朵里,她嗚咽的抽泣似孤魂野鬼的哀嘆,幽幽不絕如縷。叫我記得,玄清是真真切切不在人世了。

我微微睜眸,眼中流不出一滴淚來,唯有淚水干涸帶來的灼熱痛楚,提醒著我的失去和傷心。

槿汐見我醒來,忙端了一碗湯葯來道:「溫大人說娘子方才太激動已經動了胎氣,斷斷不能再傷心。娘子先把安胎葯喝了吧,溫大人明日會再來看娘子。」我茫然地就著她的手一口口吞下葯汁,喝完,只倚著牆默默出神。

秋日的謹身殿里,我因思念朧月而伏地痛哭,他自身後扶起我,聲音溫和如暖陽,漫天漫地揮落了蓬勃陽光下來,「沒事了。沒事了。」

河水滔滔,十年修得同船渡。他說,「此刻一起坐著,越過天空看雲、說著話,或是沉默,安靜享受片刻的平靜吧。」

他的手心貼在我的手背上,掌紋的觸覺,是溫暖而蜿蜒的。他說,「我總是相信心有靈犀的。」

他的聲音有沉沉的愁緒和堅定,「我會等你,等你心里的風再度吹向我。只要你願意,我總是在你身後,只要你轉頭,就能看見。」

蕭閑館里推窗看去,滿眼皆是怒放的他為我精心培植的綠梅。

夜雨驚雷,雨水自他的臉上滑落。他懷抱著我,幾乎不能相信,喃喃道:「嬛兒……是你么?」

他答得鄭重而堅定,「在我心目之中,你便是我的天地人間。」

他說,「我總以為,這一輩子,能留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他深情款款地寫,「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即便前途未卜,這也是我最真切的心意。」他語帶哽咽:「嬛兒,這世間,我只要你。」

他用力點點頭,語氣堅如磐石:「等我回來,我便和你再也不分開了。」

泥金薄鏤鴛鴦成雙紅箋的合婚庚帖。玄清左手握住我的手,右手執筆一筆一劃在那紅箋上寫:

玄清甄嬛

終身所約,永結為好。

我提筆續在玄清的字後,「願琴瑟在御,歲月靜好。」

合婚庚帖還沒有用上,所有的美好和盛大都已在前方等待,只消他回來……他卻永遠回不來了。騰沙江冰冷的江水底,他的屍骨沉溺到底,他再也回不來了。

他睡覺時微蹙的眉頭,他深深琥珀色的眼睛,他夾著我的鼻子說話時的俏皮,他微笑時那種溫潤如玉的光彩,他說那些深情的話時認真執著的表情。

我再也見不到了!

小妹子待情郎呀——恩情深,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阿奴的歌聲依稀還在耳邊,可是玄清,哪怕我把你一天十七八遍掛在心,你也不會回來了。

轉眼瞥見案幾上的「長相思」七弦泠泠反s清冷微光,我心內大慟。「長相思」還在,「長相守」卻是永遠也奢望不到的一個綺夢了!

這樣呆呆地抱膝而坐,任它星辰月落,我不眠不休、水米不沾。不知過了多久,浣碧的哭泣仿佛已經停止了,溫實初來了幾次我也恍然不覺。

這一次,卻是槿汐來推我的手,她端著一碗濃黑的湯葯,那氣味微微有些刺鼻,並不是我常吃的那幾味安胎葯。

槿汐的容色平靜得看不出一點情緒的波瀾,「這葯是奴婢求了溫大人特意為娘子配的,有附子、木通、五靈脂、天仙藤、半枝蓮、穿山龍、鱉甲和刺蒺藜,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葯。更有一味紅花,娘子一喝下去,這腹內的煩惱就什么都沒有了。反正奴婢瞧娘子的樣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這條命也是不要的了。不如讓腹內的孽障早走一步,別隨娘子吃苦了。」

我聽她平靜地講著,仿佛那只是一碗尋常的湯葯,而不是要我腹中骨r性命的落胎葯。葯湯的氣味刺鼻得讓人暈眩,槿汐的語氣帶了一點點蠱惑,「這葯的效力很大,一喝下去孩子必死無疑。不過不會很痛的,溫大人的醫術娘子是知道的。」她把葯遞到我唇邊,「娘子請喝吧。」

我死命地別過頭去,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小腹。我怎么能喝?這是我和清的孩子,我不能讓他被紅花灌出我的身體……我的孩子。

我驚懼地一掌推開槿汐手中的葯汁,以母獸保護小獸的姿態,厲聲道:「我不喝!」

葯汁傾地時有凌厲的碎響。浣碧幾乎是沖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雙腿凄厲呼道:「長姊!你不能不要這孩子!」她伏地大哭,「這是王爺唯一留下的骨r,你不能不要他!」

我的左手輕輕撫摸過浣碧因傷心而蠟黃削瘦的臉頰。腹中微微抽搐,我閉上了眼睛。寂靜得可怕的禪房中,「嗑噠」一聲輕響,我下意識地低頭,原來一只素白透明的指甲折斷在了掌心。

我沉緩了氣息,靜靜道:「槿汐,這碗落胎葯我不會喝。我要這個孩子!」微冷的空氣被我深深吸入胸腔,「不僅這個孩子,還有我的兄長家人,我都要保住他們。」再沒有淚意,所有的眼淚在得知他死訊的那一日全部流完了。「清死了。再沒有人保護我,我就得保護自己,保護我要保護的所有人。」

槿汐面露喜色,深深拜倒,沉聲道:「這才是奴婢認識的甄嬛。」

呼吸間有錐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可是再難再痛,我依舊要活下去。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能死;為了我的父母兄妹,我不能死;為了死得無辜的玄清,我不能死。

我要活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槿汐牢牢扶住我,微笑道:「奴婢以為娘子不吃不喝,是要尋短見了。才想到出此下策來激一激娘子。

腦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鋼針狠狠刺入又緩緩拔出。那樣痛!然而越是痛我越是清醒。我已經不是曾經會因為傷心而頹廢自棄的甄嬛了。

我安靜坐正身子,吞下浣碧換過來的安胎葯,我仰頭一氣喝下,眸光似死灰里重新燃起的光亮。我沉靜道:「你放心,我容不得自己去死。」

槿汐淡淡微笑道:「娘子可曾聽見溫大人這幾日的深情勸說?若要和溫大人在一起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也是不錯的。」

我搖頭,「槿汐,你最明白我又何必要來試我?我是不會和溫實初在一起的。」我的心頭凄厲地分明:「我的哥哥神志不清被困在嶺南,我甄氏一族沒有人來照顧,從前清會為我去做的事情如今我都要一力扛起來。」我輕輕道:「槿汐,我要做的事溫實初幫不了我,我也不要依靠他一輩子,我只能依靠自己。」

槿汐的笑容愈發明澈,「娘子心意已決就不會是一個人,奴婢和碧姑娘必定追隨娘子。可不知娘子要怎么做?」

我斷了的指甲狠狠摳進手掌頭粗糙的刺痛,我一字字道:「清死得蹊蹺,我不能不理會。他去滇南之前曾和我說過,滇南乃兵家重地,又是大周一半糧草所在,赫赫向來虎視眈眈,常有細作混入。他的意外是滇南亂民所致還是赫赫所為都不得而知,更或許還和宮里有關。但無論是哪一種,憑我眼下一己之力根本無法為他報仇。」我的思路異常清晰,「我肚子里這個孩子注定了是遺腹子,可是清河王一脈不能因我而終止。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給他一個名分好好長大。還有我的父兄,從前我步步隱忍只為能保他們平安,可是如今哥哥生生被人瘋了……佳儀又近在眼前,我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們……」

我切齒,沒有再說下去。槿汐已經明白,低低驚呼,「娘子要做到這些,天下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娘子……」